第二章 看不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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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天一早,陆游正在书房读书,唐婉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精致的玻璃鱼缸走了进来,两条小金鱼正在里面快活得游来游去。

    “表哥,快看,我给你带来了两个小伙伴。”唐婉边说边把鱼缸放到了窗台上。

    “金鱼?”陆游抬起头看着两尾小鱼。

    “对,以后你看书看累了,就可以欣赏下他们,解解乏啊!”

    “嗯,婉儿想得真周到,瞧,这两个小家伙儿你追我赶倒是跟我们两个蛮像呢!”陆游起身走到唐婉身旁。

    “不如我们出去走走吧,今天绍兴不是有集市的吗?可以买点胭脂水粉之类……”唐婉明媚的双眸望向陆游。

    “好!”

    两人来到了集市上,人群摩肩擦踵,好不热闹,各种各样的货物亦是琳琅满目:吃的有米、肉、鱼,用的有板凳、窗帘、茶具,玩的有毽子、风筝、小灯笼……

    陆游陪唐婉找到了卖胭脂的小摊位前,红色和粉色各选了一些,就付钱离开了。

    两人说说笑笑刚回到家,却正面撞上了陆游母亲。

    “婆婆好……”

    “干什么去了?”婆婆一脸严肃。

    “娘,今天绍兴集,我陪婉儿出去买了点胭脂……”陆游想着替妻子解围。

    “我没问你!你怎么没在书房读书?整天就知道出去游山玩水,你的学业还要不要了?!……”

    “婆婆,你别怪表哥,是我看他读书累了,就拉着他出去走走……”

    “让你插话了吗?没规矩!胭脂你不是还有很多,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从你娘家带过来的那些水粉足够你用一阵子了!……再者说,一个过了门的媳妇,每日只要穿戴整齐,梳洗地干干净净就可以了,_38605.html弄那么多妆饰在脸上,涂得跟个妖精似的,一点儿都没有妇道人家的样子!”说完,又转向陆游,“以后没什么事别出去瞎跑,好好在家读书!男儿当志在四方,别总儿女情长的。”然后,厌烦地看了唐婉一眼,转身走开。

    回到房间,唐婉再止不住委屈,抽泣起来。

    陆游把她紧紧地搂在怀里,帮她拭去眼泪。

    “女为悦己者容,我只是想让表哥每次看到我时,都是最美的……”

    “婉儿不哭,别跟我娘她计较,你只是刚到我们家,日子长了跟她有了感情自然就好了,她这样做也不全是针对你。”陆游深知他娘的脾气,也替唐婉感到一些委屈。

    “你以后多把精力放在学业上吧,我会试着尽量不打扰你,毕竟男人还是要以事业为重……”唐婉想了想说。

    “我会的,不过我更希望婉儿在旁边陪着我,婉儿作诗也不错的,可以给我好多灵感。”在陆游眼里,表妹唐婉绝对是个完美的女人,如果还有一点点儿缺陷的话,也只是让她

    的完美显得那么真实。她美丽文静、温柔灵秀、善良可人,最难能可贵的是她喜欢诗词歌赋,才华横溢。她的善解人意,让陆游跟她在一起时感觉很舒服,两人可谓珠联璧合。

    此时,大概是唐婉最幸福的时候,表哥离她是这么得近,近到可以直接感受到他的鼻息,他温柔地爱抚着自己,真希望时光永远就停止在这一刻。

    在另一头,陆游母亲径直来到大堂,正好碰上陆游父亲正坐在椅子上看书。陆游母亲心想,不如在他耳旁吹吹风,让老伴对陆游的管教紧些。

    “刚碰到老三(陆游在家排行第三,上面有两个哥哥,下有一个弟弟)他们夫妻俩从外面回来,说是去买胭脂,你说一个女流之辈,这种小事还拉着陆游,本本分分在家刺刺绣、做做饭也好,买什么胭脂水粉,想要勾引谁啊?!……”

    “好了好了,我到书房去看看他,唐婉刚进门,别弄的太过激了,慢慢来吧!”父亲知道母亲这一番唠叨,想要再看书是看不下去了。

    午后,陆游正在书房,父亲走了进来。

    “父亲大人,有什么事?”

    “没什么要紧的,刚路过你书房,顺便过来看看你。前一段礼部应试落榜,你有没有考虑到底是哪里失误了?”父亲说着,做在了窗前那张太师椅上。

    “孩儿愚钝,二十多岁还数考不中,游离在官仕之外,大概由于自己才智低下了。”

    “务观(陆游的字)这么说为父很不喜欢。诚然,你的诗文尚不成熟、还未定型,水平有待提高,但你的卓隐之处不难从你粗浅稚嫩的诗文中发现,另外,这种选拔官员的考试,不光是看人的文学才能,要想由科举入仕途,就得学习许多诗文之外的东西。有用无用是中 文首发一回事,但是得按考试的要求来有的放矢。”陆游父亲慢条斯理地道起来。

    “父亲所言极是。”陆游毕恭毕敬地听着。

    “不过,以你二十之弱龄,对于国家大事、民生之计未必有多少见地,这次考试失败并不奇怪,古代有文采的人多在科举之途上坎坷,如杜甫、蒲松龄。最重要的是要珍惜时间,奋发图强。”

    “孩儿一定谨遵父亲教诲。”聪明的陆游从最后一句中,已经听出父亲的言外之意。

    出生在一个书香门第的仕宦世家,陆游从小所受的影响是非常好的,其父陆宰曾在朝廷和地方先后任要职,作为富国强兵、锐意革新的传播者,潜移默化地影响着陆游,使他充满着积极进取的精神,爱好诗文的家风培养了他诗人的气质和与才能。

    只是,二十岁之前,陆游的学业颇为坎坷。十七岁外出从师,发愤读书,早出晚归,专攻诗文,只是苦无心得,无所进展。

    不过,陆游将来的人生道路——由科举踏上仕途,已由他的家世基本确定了的。只是,在那个不平凡的年代,家庭影响对于陆游来说是最初和次要的,更多的是社会和国家兴亡的影响。

    然而,在此时,新婚新鲜劲都才刚刚开始的陆游,脑子里想得更多的——当然是她的娇妻。每日只嫌春宵苦短,两个人多数时间都腻在一起,谈诗作赋、琴瑟合鸣,在陆游眼中,唐婉就是上天对他的宝贵恩赐,他可以和妻子共同成长、比翼齐飞,有了她,一天二十四个小时都觉得过不够。

    不幸的是,在老公眼里是红颜知己的唐婉在婆婆那里却成了标准的红颜祸水,好在唐婉自过门来,并没有犯下什么滔天大错,婆婆一时半会也能容忍得过去。

    今天,让婆婆郁闷的事又来了。身边丫鬟在她旁边耳语了一阵,她一听就火冒三丈,“带我到务观书房去看看!”

    当她老人家小脚一步一颠赶到书房的时候,不巧,在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两人的大笑,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推门踏进去,正见陆游和唐婉共坐一把太师椅,举着一本书,摇头晃脑,两人正兴致盎然。

    突然看见老母亲推门而入,两人一机灵,赶紧站了起来,唐婉脸上更是一阵红一阵绿,尴尬至极。

    “你们……”母亲气得一时话都说不顺了,“这是成何体统!简直不要脸!……”

    “母亲大人息怒,都是孩儿们错了!”陆游低头连连认错。

    “陆游你在书房给我面壁思过,好好反省反省!不经过我的允许,不准吃饭!唐婉,你跟我来!”唐婉赶紧跟上去,想要搀着母亲踏出门槛,谁知母亲左胳膊狠狠地一甩,就把唐婉甩开了。

    唐婉跟着婆婆来到大厅,心里咚咚地跳个不停。

    “唐婉,算算你来陆家也有小半年了吧?”

    “回婆婆,五个月零几天。”

    “嗯,不知道你对陆家有什么不满的地方没有,可以说说看?”

    “没有,公公婆婆对我都挺……挺好的,没有什么意见。如果婆婆对儿媳妇有意见,直接提出来就是,我马上改。”

    “那既然这样,我就直言不讳了。作为长辈,我跟他父亲是满心希望陆游将来能致力仕途,报效国家,家里从陆游小时就很注重对他的熏陶打造。但是,自打你嫁给陆游后,他的心开始涣散,读书积极性远不如从前……”

    “婆婆的意思唐婉明白,以后媳妇一定注意……”

    “他现在年轻力壮,正是读书的好年龄,过了这个阶段记忆力就会衰退,人生的大好时光也浪费了。这样吧,你以后就不要踏入他的书房了,免得他分神。”

    “是。”

    “希望你理解做父母的一番苦心,不要误了他的前程。”

    “媳妇明白。”

    “好了,退下吧!”

    陆游母亲看都没看唐婉一眼,就让她退下了。

    唐婉只是不明白,为什么她总是不能入婆婆的眼,为什么她和自己的老公在一起都是错,难道她一个大家闺秀,也要和下人一样整日端茶倒水,洒扫庭除,拆洗缝补才能算是做到了媳妇的本分?难道她陆家的媳妇都只是一辈子做这些,然后终老至死的吗?但问题是,即使是自己真得把这些琐碎烦事都做到滴水不露,婆婆对自己的厌烦又会缩减几分吗?

    几回闻棒喝,唐婉的内心不由地一点点得变凉,奈何她情寄陆游,深惑自己前世不知作下何孽,此生竟如此痛苦。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