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峥嵘初显


本站公告

    依依不舍惜别了娇妻,相如踏上了进京之途,在村口,文君泪眼婆娑,谁知这一别,会到何年何月。

    相如赴京途经成都城北的一座桥,这桥名字十分有意思,叫做“升迁桥”。

    相如特意下了车来,先是观望此桥,后又走近前,手扶桥墩,信誓旦旦地对着桥梁说:“它日不乘赤车驷马,绝不过汝下!”

    西汉建元三年,司马相如来到了京城。下了马车,他仰头看着面前雄伟的京城城墙,想到自己即将要在这里一展宏图,兴奋的血液冲进了大脑。

    虽然相如嘴上口吃,但心里可一点都不“口吃”,他在进京路上就已经想好了一套施展拳脚的方法,例如怎么发挥自己的长项把个汉武帝迷得团团转,怎么在朝廷上表现以不引起其他人的仇视等等,他深知自己的老毛病——傲气十足又倔强,于是,脚上一步步走进皇宫,心里一遍遍默念“低调低调……”

    进得朝廷,相如平生第一次见到了天子。

    “这篇《子虚赋》是你写的?”天子声音浑厚圆润。

    “小人确实……写过这么一篇文章,但是……那只是叙述诸侯游……游猎的赋,内容还不甚可观……如果皇上允许,不如再让……我写篇天子游猎的赋,写好后……立即奉上。”这么好的机会,相如怎么能放过。

    皇上一口答应,就叫尚书准备笔墨纸张,嘱咐两柱香后可把赋呈上来。

    这一次,相如竭尽浑身功力,打算在皇上面前表现一番。

    两柱香时间不到,一篇《上林赋》便新鲜出炉了。

    皇上读后,龙颜大悦,“果真一难得才子!竟想到用‘子虚’‘乌有’‘无是公’三个人的对话来统领全篇,中 文首发铺叙了天子、诸侯狩猎时的宏大气派、园囿的壮丽,最后把主旨归结在‘节俭’上,借以达成‘讽谏’之意,不错不错!”

    “谢皇上嘉奖。”相如私下心里顿时欢喜地很,没想到自己的一篇赋竟能使皇上如此开心。本来,相如对赋的技术就可以说是使用地炉火纯青,再加上这一篇既颂扬了汉宫的富有,结尾又升华到节俭的讽谏之义,非常符合汉武帝的胃口。

    “朕要嘉赏于你!嗯,传旨下去,封司马相如为郎官。”

    郎官,其实就是皇帝的护卫,主要侍奉皇帝,负责殿上殿下和皇帝交流建议,看似可能没有多少油水,实际是个很有前途的工作。要知道,在心脏旁边工作,怎么着也算是个美差,先混个脸熟是正理。当然,伴君如伴虎,小命经常悬在一个掌握你命运的人的喜怒哀乐间,也是一个高风险的工作。

    从一介庶民到皇帝身边的公务员,相如有了一步登天的感觉,他雄心勃勃,开始计划以后该做的事情。

    相如走后,文君心中很是落寞。好日子没过得多久,便又各分东西。久等数日,却音信杳无。

    文君也曾想再次奔了相如去,念他必公务在身,恐无暇儿女情长,自己空受了冷漠。

    这日,终于有书信传来。

    相如的信!

    文君迫不及待地拆开来看,信中言说:文君妻,成都一别,已有数月,千山迢渺,飞云漫数。相如在京得蒙君王赏识,被封为郎官,只盼安居定所后,接夫人前来,共享岁月。

    了了几语,抹不却文君心中深深惆怅。

    推窗,看那秋深庭院,柳疏寒条,沉调江波,空余瑟冷。

    她怀疑过,怀疑自己是否真的所托非人?

    她后悔过,后悔当初决然离家,此时照样独守空房。

    她不相信,自己命该如此。

    文君是个性情坚强之女子,她试着转移注意力,不再让自己陷入无谓的感情纠结中,那只会是个死胡同。

    要知道,那个年代不同于现在,如果我想你了,马上就掏出手机拿起电话发个短信听听你的声音,或者上网搞个视频聊天,那时候仅有一种鸿雁传书的方式,也是春天发出去,很可能夏天才收到。因此,在那个时代,女人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等待。

    一个女人要感动男人,她得付出一辈子的等待,而要让一个女人感动,男人只需拿出一辈子中间一段小小的场面就足够。对于这点,皇城里,后宫嫔妃最有发言权。三千佳丽,即使皇上每日更换,剩下的也得等待一个轮回。与寻常男女的爱情不同的是,后宫嫔妃们的穷其一生的等待也许都换不来天子的些许感动,这就是可悲之处。

    文君做出她遇到司马相如后的第二个决定:等。哪怕韶华轻逝,容颜枯老。

    挑灯,研墨。择一张浅色白云笺,落笔。

    她决定不辜负上苍赐予自己这一生,她要写出灿烂,写出繁华,哪怕烟花绚烂过后,落进冰冷的海水。

    她要给自己一个保证,哪怕在白发苍苍的时候,依旧笑靥如花。

    话说相如在朝廷正伺机寻找大展宏图的机会,机会就来了。要不说司马兄命好呢,先是不费吹灰之力勾搭上了富商的女儿,得到一笔财富,后又跳过层层考核选拔直接进入政府部门就职,搁谁谁都眼红,以致后来事业正如日中天之时,终没逃脱小人的羁绊。

    目前这个机会就是一个叫唐蒙的给的,唐蒙,这个名字大家可能不怎么熟悉,但你肯定知道一个著名成语——夜郎自大,这就跟他有关。

    话说汉武帝时期,唐蒙是被上头派去主要负责征服南越一代并保证其长治久安的一个番阳县令。

    一天, 这位唐兄闲来无事,在南越的大街上溜达。忽觉口渴,来到一个小馆,把小二

    端上来的饮料一饮而尽,顿时觉得清爽淡雅,口感非常好,咂咂嘴,似乎以前从来没喝过,

    遂叫来店主,询问这是何种饮料。

    店主说:“这是蜀地生产的一种饮料,名叫枸酱。”

    唐兄寻思这蜀地离南越怎么也有相当一段距离,这种饮料千里迢迢运过来还能这么鲜?

    “客官好见地!它是经水路,途径夜郎(现贵州一代)的一条名叫牂牁(zangke)的江。”店主无不夸耀似的说。

    原来如此,唐兄边喝着饮料便陷入了沉思。

    当晚回去,唐蒙如获至宝,生于一个伟大的冒险时代,这情报无疑就象一个蕴涵百倍升值潜力的机会!

    兴奋之余,他秉烛写就了一份奏折,“……窃闻夜郎所有精兵,可得十馀万,浮船牂柯江,出其不意,此制越一奇也。诚以汉之彊,巴蜀之饶,通夜郎道,为置吏,易甚。”大意就是建议招降夜郎,这样以后南越再有什么不轨的行为,就可以利用夜郎之兵,乘船自牂牁江顺流而下以击南越。

    汉武帝听罢大喜,他就喜欢这种有冒险意识的人,遂立马升任唐蒙为中郎将,征发巴蜀士兵千余人,加上粮食、金银、珠宝等物资运输队伍一万余人,浩浩荡荡直奔夜郎。区区一个小idea,唐蒙便由一个小县令直升相当于中央政府的钦差大臣一般,这让他干劲十足,心中暗暗下决心一定要把任务圆满完成。

    夜郎小国的历史算算也有两百余年,只因世代生活在群山之中,虽生活富足,兵精马壮,傲视四方,但与外界交通有所不便,不知天下有汉,无论魏晋。

    今见一条队伍大老远投奔而来,很是开心,好客的夜郎王拿出当地名产——枸酱款待唐蒙一行。

    正当唐蒙等人饮后心舒气爽,酒酣之际,天真的夜郎王骄傲地问道,“汉孰与我大?”

    此时,刚又喝下一大口的唐蒙听到这话,一个没把持住,整口枸酱全喷了出来,幸好没喷在夜郎王身上。

    从此“夜郎自大”的典故传名古今。

    最终,在唐蒙的率领下,成功地将夜郎小国纳入了大汉的管辖。

    下一步,唐蒙就开始进行打通公路的任务了,可惜他当时求功心切,没认真考虑下欲速则不达这个道理。

    这回,唐兄的架势摆得更大,手下民夫、士卒加起来都有几万,想当初做小官时哪管理过这么多人,这让他激情澎湃,跃跃欲试,挽起袖子来就差自己投入到施工队伍了。

    热情有了,但唯独缺了策略,因为他不考虑实际情况,贵州那疙瘩地形复杂,工程艰巨,凿石开阁,收效甚微,再加上天气多变,进展不大,但唐兄不管不顾,依旧死限工期。

    期间,有个土著首领稍微顶撞了唐兄两句,为了杀一儆百,唐兄一句话“拉出去斩了!”谁知,这一举动并没有达到唐兄想要的效果,反而激起了巴蜀地区百姓强烈的民愤。民怨沸腾,惊恐骚动。

    男人们在外边白天黑夜地连轴转干活,妇女们都不干了,纷纷组团请愿,呼声直达朝廷。刚从暴秦过来不过百年,激起民怨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而此时,大汉正对匈奴用兵,如果后院再起火,那后果将不堪设想。汉武帝一再考虑后,赶紧下诏,停止修路。而那条已经历时两年耗资巨万的高速公路,就这么半途而废了。

    为了安抚民怨,这位唐兄也被撤职,不杀你就不错了,收拾收拾回家养老吧。

    这个时候,经常在汉武帝面前混脸熟的司马相如出场了,做了几年郎官的他欣然接受指令,出使巴蜀,处置西南事宜。

    还是靠发挥自己的长处,相如在分析了朝廷现在所急,以及巴蜀之地百姓的状态之后,连夜写就了一篇《喻巴蜀檄》。

    第二天,由当地太守下发给各市县,主要说了两点:一,唐蒙开发措施不当,没能体现当今圣上以文化方针统一西南之意;二,民众抗拒情有可原,但从大局考虑,实属不明智的行为。希望百姓急国家之难,尽人臣之道,理解、支持开发西南夷地区。

    这篇檄文收到了暂时安定巴蜀局势和政令教化的双重作用。同时,司马相如又一次得到汉武帝的赏识,鸿运正慢慢向他走来。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