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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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一章 回家

    汤姆和众人上到“格拉斯二世号”派出的小船后,“哥武”游击队的水上飞机就飞走了。特德亲自乘小船来接汤姆。特德在与皮特拥抱的时候狠狠揍了他的屁股,说是对他鲁莽的一种惩罚。皮特哈哈大笑,他与特德和接他们的众水手说着粗话,那种亲热劲让在一旁坐着的坎贝尔上校感觉到他在越南丛林中士兵之间的那种粗犷与野蛮。

    坎贝尔上校自从在飞机上向汤姆问了些问题后不再说话,他一直在揣度这些人的来历和身份,但最后他承认这些是他从未了解到的人,在他的情报生涯中从来没出现过的人。他对这些人观察了很久,在他眼里那个长相类似安第斯山上印地安人的粗壮汉子是这几个人的头,那个身材高大英俊的白人应该是他的保镖或者打手,而那个女人,长得非常漂亮、斯文,似乎学生模样的女人应该是那个印地安人或者白人的女友。

    坎贝尔上校此时心情还是不错的。他在“哥武”南方根据地营地里被关押一年,虽然没有受到非人的待遇,但各种恫吓、谩骂、心理折磨和艰苦恶劣的环境依然让他感受到做一个俘虏的悲惨。坎贝尔上校一直被单独关押在营地一间牢房里,他每天从囚室的窗户上仰望天空,乞求能获得自由。他对生命和自由的渴望对他这样一个拥有家庭、妻子、子女的中年男子来说非常正常。

    整整一年的关押,坎贝尔上校这样一个坚强、自信、毫不妥协,冷酷无情,从来不知道什么是软弱的男人已经在那黑暗的监牢里被弱化了。他在最近几个月里经常祈祷能快点解脱这种苦难,他最初幻想美国政府强大的外交手段能迫使“哥武”妥协,后来他认为美国政府可以用金钱将他赎买回去,到最后他把唯一的希望放在与哥政府交换俘虏上。此时,当他明白自己确实离开了哥伦比亚,似乎真得即将获得自由的时候,他依旧按照惯性思维认为他得到释放是因为美国政府或者情报部门对他的营救的结果,即便他现在根本不认识这些人,但他毫不怀疑这些人应该与美国情报部门有关,至少是美情报部门的盟友或者其他类似组织。

    坎贝尔上校在下飞机的时候被要求带上眼罩,他服从了命令。皮特和西里娅娜搀扶着他上了小船。在他身边,左边是满身烟草和男人汗臭混合味道的粗壮有力的皮特,右边是散发着女人清新的芳香,手指柔软动作轻柔的西里娅娜。在坎贝尔上校上到小船后,皮特就离开了他去和众水手亲热了,而那个散发芬芳气息的年轻女人始终在他身旁。那女人挨着他坐着,用手扶着眼睛被蒙着的坎贝尔上校,防止他因视力被阻挡而在移动颠簸的小船上跌倒。坎贝尔上校很久没有碰过女人,更别说这样一位柔情似水的女人了。他像任何一个身心健康的男子一样贪婪地呼吸从这位美丽女子身上散发的空气。他在加勒比海中午清凉的海风,海浪的排击小船的声音,以及众人欢快的交谈和身边女子给他的温柔中体验过去一年来从未体验过的自由与舒畅,他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一样。

    在小船到大船的整个过程中,坎贝尔上校很奇怪身边的女子一句话都不说,这种状况在飞机上也是如此。那时,飞机上这个唯一的女人一直恬静地坐在那里,时常低着头,黑色直直的短发悬垂在腮边,她脸上带着圣洁的气息,手柔顺地放在两腿的膝盖上,她上身穿黑色的短夹克和白色的内衣,下身穿着一条紧身黑色长裤,长裤的末端露出她精巧细致光滑呈浅褐色的双脚,她脚上一双黑色的凉鞋鞋面散发出透亮的光彩。她浑身上下毫无脂粉和修饰,却散发着强烈的吸引力,那种吸引力无疑是来自从她形体和五官所透射出来的内在的气质。坎贝尔上校很难把这个女人与游击队员联系在一起。在坎贝尔上校手下也曾有过很多年轻女性,那些从事冒险的女职业特工,但像这个女子类型的却极为罕见。坎贝尔上校手下的女子虽然也有美貌和气质,但坚毅、成熟和娇媚已经把女性的柔美遮盖住了。

    随着一声号令,小船被大船上的吊机从水面拉了起来。坎贝尔上校感觉到小船从海面升起,小船轻微摇晃而不再有那种海面上的颠簸。很快,小船就被拉上大船,随即就被放在大船的甲板上了。坎贝尔上校被女子从小船上扶起来,就有一个水手引导着女子带坎贝尔上校向前走去,他感觉自己上了船上的舷梯,然后拐进船舱。他又听到开门声,之后,他被带进了一个房间。

    “坎贝尔上校,你可以把眼罩拿下来了。”一个男子说。

    坎贝尔上校又听到那熟悉的声音,他利落地把眼罩取下,然后向周围看了看,他发现这里除了那个印地安长相的男子和那个在他身边一直陪伴他的女子外那些接他到大船上的水手一个都没有见到。

    “请坐吧!坎贝尔上校。很抱歉我下飞机时让你遮住双眼,我想这个理由我就不用给你解释了。坎贝尔上校,从现在开始,你的安全就由我们负责,直到你回到美利坚合众国的土地上。”

    坎贝尔上校点点头,他没有说话,等对面的男子继续说。

    “我想你肯定想知道我们是什么人,为什么会把你带离哥伦比亚。我在这里可以告诉你我们既不是‘哥武’游击队员,也不是哥政府或美国政府的人。我们救你离开是因为我们与‘哥武’做了笔交易,是专门为了营救你而做的交易。在‘哥武’游击队营地时我告诉过你我是美国人。是的,我的确是美国人,我从美国来。我们用自己的方式达到美国政府牺牲几十条生命、花了几百万美金都达不到的目的。从这一点上来说,你认为我们是不是应该得到美国政府的犒赏呢?”

    坎贝尔上校耸耸肩膀,他不置可否。

    “是啊!在带你离开哥伦比亚的时候,我并不指望一定能到美国政府的什么犒赏,因为对美国政府来说,我们这些人都不是什么好人。而你,作为一个中情局高官,拥有无数战绩,并对美国政府忠心耿耿的人来说,的确说服你帮我们这些人是难以想像的。如果我自信你一定能帮助我们的话,那我也不用这样遮遮掩掩,让你干脆知道我们的身份就得了。但就是因为我不自信,我不能确定你是否会对我们知恩图报,所以,在你上船的时候不让你知道你上的是什么船,以及周围是什么人。坎贝尔上校,我这里想问你一句,你知恩图报吗?”

    坎贝尔上校沉思片刻,说:“我现在还是一头雾水,我还没有从你的叙述中找到头绪。在这种情况下,我怎么能做出肯定的回答呢?”

    “你想知道什么?你现在可以问我。但有一点我想明白地告诉你,我要你做保证,用一个基督徒正直的良心保证,你现在从我嘴里了解到的有关我们的事情不会在你回到美国后作为中情局对付我们的依据,也就是说,你回到美国后,我现在告诉你的有关我们的情报只能埋藏在你心里,而不用这些情报去对付我们。假如你做了这个保证,我将回答你有关我们的身份,以及我们所从事的活动等等一些问题。如果你认为自己将来无法信守在这里对我的承诺,那么我们就此中止现在的谈话,我把你平安地送到美国后我们就分手。在你心中我们就像从来没对你做过好事,而你也从来不欠我们人情一样。日后,假如有一天,我们落在你手里,你可以毫不留情地对付我们,而不会有丝毫的负疚感。坎贝尔上校,你愿意做这样的保证吗?”

    坎贝尔上校低头思考了很久,他似乎对对面男子的这种要求顾虑重重,他有点明白这些人的身份了。在他心中有一个答案,那就是这些人很可能是美国黑帮,而且是从事贩毒走私的家伙。

    “你要我做这样的保证很困难。” 坎贝尔上校说,“你们所从事的职业想必一定与毒品有关。你应该知道我本人非常痛恨毒品,并誓死要与贩毒分子战斗到底。在这种情况下,你如何能让我对你做保证呢?那是违背我良心和信念的事情。”

    “你错了,坎贝尔上校,我们不是贩毒分子。这一点我得向你说明。”

    “不是――?” 坎贝尔上校惊讶道,“难道你们的行为与毒品无关吗?”

    “对!实话告诉你,我本人对毒品深恶痛绝。”

    “如果是这样,那么你还有什么顾虑不能告诉我你们的身份呢?”

    “上校,难道这个世界除了贩毒分子以外就没有你需要斗争的对象了吗?”

    “假如你不是贩毒分子,那么我可以在这里庄严地保证,我对你的那些犯罪行为将不感兴趣。也许美国政府中其他官员可能是你的敌人,但我坎贝尔上校将对你没兴趣,我不会做你的敌人。在我的头脑里,我只关心消灭那些贩毒分子。”

    “那就很好!坎贝尔上校,看来我们越来越接近达成协议了。那么,你――,能发誓吗?能对我做许诺吗?”

    “如果你真不是贩毒分子,那么我向你保证,我不会利用你在这里对我说的每一句话。但如果某一天我发现你是贩毒分子,那么现在的保证就失去效力了。所以,你也要明白,我的保证是有条件的。”

    “好的!我接受你有条件的保证,我相信你的人格。”

    汤姆从口袋里拿出雪茄烟烟盒,他打开把烟盒递给坎贝尔上校。坎贝尔上校摆摆手拒绝了。

    “谢谢,我不吸烟。” 坎贝尔上校说。

    汤姆点燃雪茄,吸了一口,他缓慢地开口,“你想知道我什么?”汤姆问。

    “你是谁?” 坎贝尔上校提出第一个问题。

    “我是个渔民,一个美国渔民。”

    “哦――,你叫什么?”

    “我叫汤姆,你就叫我汤姆船长吧。至于我的身份,我想你回到中情局后会很快打听清楚。”

    “好吧!汤姆船长,你具体是做什么的?想必你不是以打鱼为职业的吧。”

    “对!你说的很对,打鱼仅仅是我的幌子而已。我具体地说――,怎么说呢?应该算是走私犯吧!这个名词尽管不太好听,但却很贴切。”

    “你走私什么?你刚才说你不是贩毒者,那你会走私什么?难道是走私人吗?”

    “不!我是个军火走私犯。”

    “哦――,” 坎贝尔上校轻轻吐了口气,他脸上露出微笑,那微笑及其怪异,让汤姆有点琢磨不透。

    “你现在应该明白了我的身份了吧!”汤姆说,“你什么感觉?认为我是你必须要铲除的敌人吗?”

    “难讲!” 坎贝尔上校说,“但还能接受!我对军火走私并不那么痛恨。至少在我眼里,这种行为并不让我愤怒。”

    “哦――,那就好!你回到中情局会揭发我吗?”汤姆问。

    “我对你做过承诺,想必你不该这么快就忘记。”坎贝尔上校带着讥讽的语调说。

    汤姆点点头,他长长出了口气,沉默片刻说:“好吧!坎贝尔上校,既然如此,那你痛痛快快问吧,我把你内心的疑问全部打消掉。”

    “很好――,汤姆船长,你活动范围在哪里?都做哪些交易?”

    “这个是我的秘密!这个问题我不能回答。”

    “哦――,没关系,我要想了解就能了解到。其实,你没有必要隐瞒我,在我知道你是美国公民后,假如我想把你查清楚的话,我应该能做到。”

    “我知道,那是你的自由。但你也应该明白,我们是两个不同层面的人。你知道的越少,对我的兴趣可能就越小。”

    “那很难讲,也许就因为我对你知道的太少,好奇心会驱使我更想了解你。我想问你一个从你告诉我你是来救我的人开始就想知道的问题,你能回答这个问题吗?”

    “什么问题?”

    “我很想知道你为什么要救我?”

    汤姆狠狠吸了一口雪茄,他两眼看着眼前飘散的烟雾,那目光似乎会聚到无穷远处。他缓缓地是说:“坎贝尔上校,我救你是出于私利,我想让你帮助我。”

    “帮助你?帮助你什么?”

    “这样说吧――,我救你有两点原因,第一是为你身后的那位小姐复仇,想让你帮助她消灭杀死他父亲的凶手。第二,怎么说呢?真很难说明白――,我想让你疏通华府放弃对我的追杀,放弃对我的打击。”

    “就这样两个目的?” 坎贝尔上校口气轻松地问。

    “是啊!”

    “那么你先告诉我那小姐有什么仇?那位小姐要杀什么人?为何需要我出面?难道我像个职业杀手吗?”

    “她有杀父之仇。她要杀的人你很熟悉,那个人也是你的敌人。”

    “她父亲是谁?他要杀什么人?不要绕弯子好吗?汤姆船长。”

    “她父亲是哥伦比亚前总检查长里奥斯·埃尔瓦先生,她要杀的人就是巴勃罗·埃斯科瓦尔。”

    “什么?”坎贝尔上校听后几乎要从椅子上跳起来,他瞪大了眼睛,随即回头看身后的女子。“里奥斯·埃尔瓦先生死了?被暗杀了?你叫什么?” 坎贝尔上校问靠在舷窗口,一直默默听他们对话的西里娅娜。

    “我叫西里娅娜·埃尔瓦。”

    “这不可能!” 坎贝尔上校激动地说,我尽管与里奥斯·埃尔瓦先生不太熟悉,但我从来没听说过他有个女儿。”

    “这很有可能,在哥伦比亚,任何政府高官都避免让外界知道他的家庭状况,我父亲也不例外。他知道自己所从事职业的危险性,所以他一直在保护我们,不让外界了解我们。”

    “你如何证明你就是里奥斯·埃尔瓦的女儿呢?”

    “要证明很简单,我的母亲、祖母都在哥伦比亚,还有我的叔叔伊斯雷尔·埃尔瓦先生也在哥伦比亚,他是国会议员。如果想证明我的身份你完全可以去调查,或者让他们亲自指认我。”

    坎贝尔上校点点头,他认为西里娅娜说的有道理。

    “好吧!我就暂且相信你是埃尔瓦先生的女儿,你能过来吗?坐到这里来,告诉我你父亲发生了什么?是怎么遇害的?”

    西里娅娜看看汤姆船长,等待汤姆的指示,汤姆点点头,示意她可以坐到桌子前来。西里娅娜走过来坐下,她开始向坎贝尔上校叙述事情发生的全过程。

    坎贝尔上校听完西里娅娜的讲述后脸上露出愤怒的表情,他长久没有说话,从他那坚毅的面孔中散发出火一般的光芒,他喃喃地说:“没想到在过去的一年中发生了这么多事情,里奥斯·埃尔瓦被杀害了,真难以置信。巴勃罗·埃斯科瓦尔真会选人啊!”他沉默片刻,然后用同情的口气对西里娅娜说:“我很抱歉!让你提这样伤心的往事,请你原谅我!埃尔瓦小姐。”

    “没什么?坎贝尔上校,” 西里娅娜口气镇定,丝毫没有因为叙述那惨痛的事情而显露悲伤,尽管她眼眶里噙满泪水,但却保持平和和镇定,“悲伤早已经过去,我内心只有复仇的火焰。你不必说抱歉,如果你真在乎我父亲死的话,我请你答应帮助我。”

    “你想要我帮你什么?”坎贝尔上校问。

    “我想参加中情局,我想为你们工作。让我帮助你们消灭杀我父亲的凶手。”

    “你――?要参加中情局?” 坎贝尔上校惊讶地问。

    西里娅娜重重地点点头,说:“对!”

    “这不可能!中情局不是幼稚园,不是谁想加入就可以加入的。”

    “这我知道!就因为中情局不是幼稚园我才花这么大力气来求你,我知道你会帮我实现这个愿望。”

    “你不加入中情局我们也一样会为你父亲报仇。”

    “这是不同的。我要用自己的力量来促成这个愿望的实现。如果他是因为作恶多端而被消灭,那么并不能消解我心头之恨。”

    “西里娅娜,不要天真了。为中情局工作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你要冒很多危险!”

    “危险对我来说不算什么,我不惧怕危险。我以前是哥伦比亚‘7-19’社团的成员,‘7-19’社团你一定知道它是干什么的,自我父亲被杀后我就参加了这个社团。我亲自带领人杀死过一个杀我父亲的凶手。我曾发誓要把那些杀我父亲的凶手都杀死,一个都不剩。但后来我知道仅仅靠‘7-19’社团的力量是做不到的,我要依靠更强大力量。所以,我要参加中情局,我要利用你们的力量来实现我的愿望。”

    “可――,你知道,这似乎很难办到,你的心情我很理解。但――,你能做什么呢?你参加了中情局能做什么呢?”

    “上校,你难道忘了我是‘7-19’社团的人了吗?‘7-19’社团有很多成员,我可以做中情局与‘7-19’社团的中间人,我可以为你们提供情报,我们在哥伦比亚有很多内线,你们可以利用我们的情报来打击贩毒分子。”

    “哦――。让我想想――。” 坎贝尔上校沉吟片刻,说:“如果真是你说的那样你能提供贩毒分子的情报,那我认为真值得考虑接纳你参加中情局。但我还是认为,你需要冷静地考虑一下,你认为冒这个险值得吗?西里娅娜,你要做的工作将会遇到很多危险和考验,你能经受住这些危险和考验吗?”

    “上校,” 西里娅娜目光坚定地说,“只要你们能帮我复仇,就没有任何阻碍会压倒我。”

    “好吧,” 坎贝尔上校点点头,“你说服了我。我回去后会对你进行审查,如果我们审查的结果证明你说的情况都是实情的话,我会向中情局建议吸纳你参加,但我不能保证一定能成功。”

    “谢谢你!坎贝尔上校,我相信你。你像我的父亲那样仁慈和富有同情心,你具有和我父亲一样的男人的品质,如果你帮我实现愿望,我愿永远追随你。”

    “好的!西里娅娜。” 坎贝尔上校点头道。

    西里娅娜用感激的目光给坎贝尔上校一个微笑,她把手掌向汤姆一摊,说:“坎贝尔上校,请你和汤姆船长继续谈吧!他的事情比我的更重要。他救你其实与我没关系,汤姆船长是我遇到的最值得尊敬的人,我希望你能够帮助他摆脱困境。在我与汤姆船长之间,他要比我更重要,你可以不满足我,但请你务必满足汤姆船长,因为你获救唯一应该感谢的人只有一个人,就是汤姆船长。”

    “好的!西里娅娜。你提醒了我!” 坎贝尔上校转头对汤姆说:“汤姆船长,请把你的第二个要求再说一遍好吗?”

    “好的!我的要求要比西里娅娜的事情困难得多,但我认为你能够答应我。说明白一些就是我想让你疏通华府放弃对我的调查和追杀。”

    “这很难办到!” 坎贝尔上校斩钉截铁地说,“我回去不可能官复原职,即便我官复原职也无法为你解脱困境,你知道我并没有那么大的权力。”

    “这很难讲!坎贝尔上校。我认为你回去后不但会官复原职,而且会得到提升,会受到重用,你会拥有很大的权力。”

    “为什么这么讲?”

    “你了解现在美国国内的局势吗?”

    “不了解,我_38605.html已经一年没有美国国内的消息了。”

    “那我告诉你吧!你的老朋友,布什副总统正在参加本次总统竞选。他很可能获得这次大选的胜利。据我所知,你与他的个人关系很好,如果你回到中情局,在布什当政后,你必然会得到重用,那时以你手中的权力是很容易帮助我。”

    “汤姆船长,即便是这样,我也不能帮助你。毕竟你的行为是法律所不允许的。”

    “我知道,坎贝尔上校,我知道我的行为不被美国政府和法律所允许,但像我这样的人是一把双刃剑,关键看握在谁手里。你不认为利用我比消灭我更有价值吗?我能够把你从哥伦比亚救出来,这是你们中情局派了特种部队,甚至动用了多国政府游说都没有做到的事情,这说明了什么?你明白吗?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了什么?” 坎贝尔上校正色问。

    “说明华府和中情局并不是万能的,你们有很多事情需要像我这样的人替你们去做。你也知道,我并不是你们的眼中钉、肉中刺,我并不像毒品那样危害到美国公民的利益,也不像俄国间谍一样危害到美国的国家利益,到目前为止我们这些人甚至都没伤害过一个美国公民。我们仅仅是一些追逐金钱的走私犯而已,与华尔街那些合法的江洋大盗的犯罪行为相比我们的行为简直不足挂齿,我们甚至比纽约街头的黑帮都要来得规规矩矩,对我们这样的人,难道非要消灭而后快吗?请你认真地考虑一下,用理智而不是感情来考虑一下,我们是不是那种对国家毫无用处而只有危害的人呢?”

    坎贝尔上校低下了头,他沉默了。正如汤姆说的那样,汤姆这种人的作用是他们中情局甚至美国军队都无法替代的,利用他们要比消灭他们对国家可能更有价值。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坎贝尔上校严肃地说,“你是怎样说动‘哥武’游击队放了我的?”

    汤姆把手一摊,用轻松的语气说:“很简单!交易,放你是因为我和他们做了交易。”

    “什么交易?”

    “你猜!”

    “是为他们输送武器?”

    “对!就是这个原因。‘哥武’现在战事吃紧,他们需要我这样的人为他们提供武器弹药。”

    “哦!明白了。” 坎贝尔上校点点头。沉默了一阵坎贝尔上校突然把头抬起来,他大笑了起来,那笑声让汤姆和西里娅娜都感觉惊讶并不可思议。

    “汤姆船长,” 坎贝尔上校把双手伸开,他突然像是另一个人一样,刚才的严肃认真全不见了,他说:“尽管你在做一件犯罪的勾当,尽管你在违反美国的法律,但你的确是救了我,我欠了你人情是不争的事实。我们就抛开一切所谓的人类的高尚道德和情操,公理和正义,抛开对与错,是与非,就单从我个人内心来说,我要谢谢你,我没法不谢你。在我过去被关押的一年当中,我明白了很多我以前不明白的事情,我在祈祷自己能获得自由,重新回到我的妻子、孩子身边。我曾试图引诱过一个看守,希望他能帮助我逃走。我给他许诺说如果他能帮助我逃走,我会给他很多钱,帮助他成为美国公民,让哥政府不去追究他过去杀人越货的罪行。你看,我那时是不是很卑鄙、龌龊呢?如果你是一个没有经历过那些暗无天日的日子,没有经历过非人的心理折磨和难熬的黑夜,没有在潮湿、燥热、蚊虫叮咬的肮脏角落里煎熬过,你当然会大言不惭地说那没什么,你不应该让高尚向低贱投降。那些躺在安乐窝里饱食终日沉迷于生色犬马的所谓道德家们,那些身居高位对普通民众指手画脚的政治家们,那些大口咀嚼新鲜食物却总是要求别人勇敢地奉献哪怕最后一口面包的所谓伟大信仰的思想家们,以及那些坐在宽大、干净的地下室里,手拿电话驱使年轻的士兵拿血肉之躯迎着敌人的炮弹爆裂后的钢铁和呼啸锐利的弹头冲锋陷阵的将军们,当这些非人的打击或者煎熬来临的时候,想必他们也和普通大众一样丢盔卸甲、毫无尊严和高尚可言呢。所以,汤姆船长,我决定帮助你,不为任何事情,不为伟大的美利坚合众国的利益,就为你救我,仅仅因为你救了我,所以我要有恩必报,我会想办法为你去解脱罪责。但有一点我还是要说明,我只能尽力而为,如果我的能力达不到为你解脱罪责,请你不要认为我坎贝尔上校是个过河拆桥的人。” 坎贝尔上校抑扬顿挫地把话说完,他已然成为了一个无所顾及的普通民众,与汤姆这些渔民没有两样的普通人。

    “放心吧!坎贝尔上校,我并不指望你一定能帮助到我。”汤姆也笑了起来,他说:“有你这样的话我就满足了。你让我看到一个真实的坎贝尔上校,一个不带伪善面具的坎贝尔上校,如果你愿意的话,如果你认为我汤姆船长还值得做你朋友的话,我想做你坎贝尔上校永远的朋友。即便有一天美国的法律消灭了我,或者把我投入监狱,那我也不认为是你辜负了我和你建立的友谊。坎贝尔上校,你想和我做朋友吗?”

    “好啊!汤姆船长,我很愿意做你的朋友。我为认识你这么个逍遥于法律之外的朋友而高兴。你有酒吗?我已经很久没喝酒了,我现在很想和你一醉方休!”

    汤姆船长在完成与“哥武”游击队的军火交易后转乘“奥拉号”,带领他的那班在外漂流了四五个月的水手直到冬季才回到阿达克岛,所有的船员都疲惫不堪。当“奥拉号”靠上码头时,几乎把码头上值班员惊呆了。他们难以相信汤姆船长会这么晚回港,对整个阿留神群岛的渔民而言,除非是冬季外出捕猎海豹,渔船一般是不会冬季在海上航行。码头上的值班员从温暖的房舍中顶着强风跑出来,他们为“奥拉号”系好缆绳,放好踏板。“奥拉号”上的水手迈着疲倦的步子从船上下来,他们上码头后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等他们的船长下船。

    汤姆最后一个下船,他看到众水手站在码头等他时恼怒起来,他喊:“干嘛在这么冷的天气等我?你们这些傻小子,快点进屋去。”

    大家这才移动脚步一起来到码头值班员的休息室,大家围坐在壁炉前烤火,值班员卡尔拿出酒来给每个下船的水手敬酒,表示对他们归来的欢迎。

    “汤姆船长?你们为什么这么晚才归来?你们在海上遇到了什么吗?中 文首发” 卡尔问。

    “没有,卡尔。我们的船坏了,在诺姆修船耽误了时间。否则我们应该提前一个月回港。”

    “是这样!那你们这次出去收获大吗?我看“奥拉号”吃水线并不深,好像没多少收获啊!”

    “是啊!这次我们先是错过了鱼群,后来又因为修船而耽搁了时间。”

    “哦!是这样。你们回来通知了公司了吗?为什么没有人来接你们呢?”

    “我们没有通知。反正没什么好说的,我们又不是满载而归。”

    “哦――,那也应该叫人来接你们啊!我前天在镇子上看到您夫人了,她从纽约回来了。要不要现在通知她来接你?”

    “什么?维奥莱塔回阿达克了?她为什么回来?”

    “这是她的家啊!汤姆船长,我想她可能认为你马上要回来了,所以回岛上来陪伴你。”

    “是吗?”汤姆用自嘲的语气说,“如果真是这样那我可快乐无边了。”

    “要我通知您夫人吗?”

    “不用了。我和大家一起坐车回镇上去。”

    “那好吧,你现在让我去为你准备车吗?”

    “再等一会吧!等我这班水手暖和了身体再走。”汤姆说完扫视了他的手下一眼,大家都与他交换目光,那无声的眼神分明在说他们明白他们首领的意思。

    过了一刻钟,汤姆叫卡尔去准备车。随后,大家上了一辆大轿车。卡尔发动汽车,在一片寒风呼啸中,汽车慢慢启动向镇子开去。

    汤姆在镇子里的死人酒吧门前与众人告别,大家都各自散开,急匆匆往自己家赶去了。汤姆目送大家离开后他才独自一人踩着厚厚的积雪向家里走去。此时,已经是下午四点,太阳很快就要落山了,汤姆借着落日的余晖看到远处蒙蒂利亚家的大宅子。那镇子上数一数二的豪华府邸,在那里有温暖的炉火和丰盛的饮食,有宽敞的居室和碧绿清新的热带花草,有蒙蒂利亚家族少女的欢笑,还有那个他深爱的女人。汤姆经过将近数月的艰苦旅程后终于回到那个在很多人眼里代表幸福温暖的家中。长时间的冒险使他产生一种莫名的冲动,他甚至都忘记了维奥莱塔对他的厌恶和仇视,他感觉自己内心有一种强烈的渴望见到维奥莱塔的情绪。尤其经历这么多磨难后,对爱人温柔体贴的渴望就超越了其他需求。他此时对维奥莱塔报有一种幻想,自从维奥莱塔在地铁里救了他,拉着他的手在雪地里奔跑,让他自认为维奥莱塔对他并不是毫不在乎时,他就有了某种幻想。虽然他依然认为维奥莱塔并没有爱他,但他却幼稚地设想维奥莱塔见了他后,尤其是在这样冰天雪地的下午,他满身带着雪野的寒气进家的时候,维奥莱塔应该给他至少一个问候。毕竟他在名义上是她的丈夫。

    汤姆走到大门口,他按了门铃,一会,他听到脚步声,男仆老佩里前来开门。老佩里看到是汤姆船长,他立刻大吃一惊,他愣在门口,甚至都忘了把铁栅栏门打开,直到汤姆催促了他一句才急忙开了门。

    “汤姆船长,太令人吃惊了。怎么会是你呢?你怎么会回来呢?”

    “怎么了?我回来很奇怪吗?难道我是头一次回来吗?”

    “不是!汤姆船长,你――,你――”

    “怎么了?佩里。你想说什么?”

    佩里耸耸肩说:“我们大家都以为你再也不会回来了,大家都认为你逃跑了。”

    “什么意思?我逃跑了?逃哪里去?我干嘛逃跑?”

    “这我不知道,我听戈莱丝说的,她是听维奥娜说的。”

    “什么?维奥娜说我逃跑了?可笑!干嘛她要这样说?”

    “我不知道!前天维奥娜回来了。她好像受到了什么打击,回来后一个人闷在房间里,只有吃饭才出来和大家见见面。她不知道为什么去了趟纽约就没有过去的那种欢笑了,不像小孩子了。后来有人向她问起你的事情,问你为什么不回来陪伴她,她随口说你不会回来了,你逃跑了。我们听了都很纳闷,不知道她为何这样说。”

    “哦!是这样,明白了。”汤姆一边与老佩里说着话一边向宅子走去。他上到门廊,抖掉身上的雪花。老佩里把门推开,汤姆走了进去。汤姆在门庭把帽子和大衣退掉挂在门庭走廊的衣帽勾上,然后走进大厅。他一出现立刻让大厅里遇到他的一个女仆惊呆了,她先是愣了片刻,然后大声向汤姆问好,汤姆微笑着向她点点头,继续向楼梯走去。

    汤姆噔噔噔上楼,脚步异常轻松,他故意保持着回家的欢乐。当他上到二楼时,在走道遇到了女仆戈莱丝。戈莱丝见他大惊失色,她捂着嘴唇,然后高声叫道:“维奥娜――,维奥娜――,汤姆船长,他回来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