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一点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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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骗我。”

    打动,不代表什么,至少对于像花月臣这样的人来说。他抛出一句话就足以打断他的谎言。哪怕这个谎言让他听着熟悉到有所动容。这倒像是一种嘲弄,嘲弄了他的脑智和高傲的心。

    源愣怔了一下,心底仅存的那点侥幸消失了。他知道骗不了他了,他更知道在他称之为家的地方有那么一群人一定都已经拔出了兵刃,准备好杀手,等着他。无论是跑,或者是在此地等死都的一样。他就算能拔剑杀人,他自己也必将死在别人的血泊和尸体间。他不想做这种事,也不想看到那种血肉横飞的惨象。重要的是,他不会杀人,更不想被人所杀。他要活着,比任何人都渴望活着。他在用力,用了很大的力气才说出了下面的话,操控着木偶的线微微的颤抖了一下,不是因为恐惧,是他用力在克制着手指带出心理不由自主带出来的情绪:“这是我第一次说谎。”

    “哦,可你说的很熟练。”花月臣直视着他的眼睛。<中 文首发br/>

    “或者是的,或者……是因为我努力说的很熟练。”

    “你现在又变得很坦率了。”

    “因为我要信任你,必须;因为要得到你_38605.html的帮助就必须信任你。”他终于说出了这句话。

    “你确定我就是可以帮助你的人么?”

    源沉默了,不无悲凉的说:“假如我可以选择,假如我还有选择,假如真的还有另一个人……但是,没有这个假设的可能了。死亡来的比我想的还要快。”

    “惧怕死亡。”

    “人生是一场绚丽奔放的烟火,我甚至还没有开始就要接受命定的结局?是你的话,甘愿吗?”

    “我讨厌‘如果’两个字。我的世界里没有这样的如果。就说说现在,说说他们吧!他们是谁?”花月臣无视远处出现的一队人马。劲装持刀的大队正朝着这边的山谷行进。为首的人鲜红的大炮在水洗的天空映照下显得极为醒目,刀光迸射的寒冷凝住了春日最温柔的一绺风。

    “你知道的。”源。

    “不,我不知道。你告诉我。”

    源的眼光闪动着不安:“他们是我在侯府称之为母亲的人为我送来的一碗断魂汤。她要稳稳的呆在权利的宝座上,最好的途径就是让我这个‘小侯爷’消失。”

    “这是你第二次骗我。”

    “不,我……没有。”

    “有。”花月臣轻巧的拿起那张画,仿佛在欣赏,欣赏得让它被风吹走,它飘走了,像一片凋落的花瓣:“你并不是武陵侯的儿子,当然也不是她的儿子,那个败德的死去的人却是。你口中的含辛茹苦的生母亲并不存在。你是一个被放在正主身边的可怜人,一个小人物,也许是奴仆,也许是玩物,也许……一个孤独又聪明的可怜人。呵呵,我好奇的是你可以将府中的人打理的很好,让除去那位夫人之外的所有人都认为你是隐匿多年的,唯一真实存在着的小主人。你说你要活着,那么她呢?一个同样可怜的老妇人,我可以让她去死吗?我要用什么理由帮你杀死她?哦,这个问题真头痛!”

    “我从来没有要任何人去死!我只是要活着。这很难?这是不可饶恕的吗?”

    “不难,也很合理的要求。但是我现在要知道你要活着做什么?她要活着,我知道她是要去守护她丈夫的全部遗留物。你呢?权利、名誉、财富或者是其它,你想要什么?”

    “在这样的时刻我还没有想更远的事。”

    “这是你第三次骗我——看来我们需要相互了解的地方真是很多,多到迫在眉睫了。记得第一次我们见面的时候,你故意带出的那种贵族气象也是对我是一种欺骗。那次你给我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我一度以为是真的。可惜,假的就是假的。你毕竟不是一个出身高贵的人。现在你对我说出的谎言,对我的无视……你让我感觉,被愚弄了。呵,你需要为此付出一点代价。很小的代价。”

    源终于缓缓的挺直了腰,瞪着他。他的眼色比风更冷,他的眼睛里仿佛有把刀,那表情就像是在想用一刀剖对方的胸膛,挖出这个人的心来。他为什么要用这种眼色看着花月臣?他本应该是他的朋友,他的救星。他瞪着他,不知道他为什么被认定在说谎。他在回答他这个问题的时候,并没有说谎。咬牙,他却无法为自己辩解一句。

    说谎只要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到了第三次就是真话也变成了谎言。没有办法,这就是花月臣听别人说话的习惯。而他,还没有了解他的习惯就犯下了致命的错误。别人是死是活,是怎么死的,他根本没有放在心上。因为他还没有死,因为他还是花月臣。这场权利的争斗他本来是要站在他的一边的,但是现在他改变了想法。而叫他不惜背叛对死去的武陵侯许下的承诺的根由,竟然就是他此刻的心情。花月臣的心情就像二八月的天气,随时会变。

    刀光毒辣,迅速,有力,而且比任何一种光都要耀眼。

    那喷射出来的鲜血比草地上任何的一朵红花都要鲜艳。

    有个仆人挡在了源的身前,挡住了刀。那是他最贴心的朋友。

    杀人的刀总是最快。

    亡命奔逃的源,被追赶他的无数条影子赶着,就像一头小羊被猎狗追逐那样消失在远处……当猎狗回来的时候,刀锋上沾满了血。木偶也沾满了血。

    花月臣注视着他们,注视着自己被那高贵的夫人派来的人捆绑的结实如熟粽子样子。这些麻绳真新,气味芳香,应该是新拧制出来的吧!

    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着侯爷夫人的脸,花月臣仔细的看了个清楚。这张脸没有什么特别的,和所有衰老的夫人的脸差不多。要说多了点什么那就是这个时候她显得很开心。丢掉了那木偶,她很畅快。

    “那个糊涂的老家伙交给你的东西呢?给我!”她命令的语气霸气十足。

    “在我的胸襟里面,小心掏哦,我的衣服很贵。”花月臣笑道。

    众人齐上,上下其手……掏出了一把黄金打造的小钥匙。

    “有多贵啊?哈哈!”将它拿在手中,她忍不住大笑了,有了找把钥匙,她就可以打开后院的禁门,去解开那里面有关权利的全部谜题。吩咐众人将这个有趣的人带回去,她还不打算杀他,如果这个钥匙打不开那门的话,也许她会考虑。

    “嗯……很贵。”花月臣淡然一笑,被带走的时候没有忘记捡起些东西当纪念。

    蒸笼是什么样子,侯府的牢房就是什么样子。古人说‘冰肌玉骨自清凉无汗’,想必不是在这样的房子里面,不然就是广寒宫里面出来的人也要化了。通过封死的窗上的裂缝,他看到对面是烧厨房的火炉大灶,…一群下人在忙着搬一个大的木浴具,烧好的水分放小桶中,一桶桶的拎出去。看着,看着他不禁闻了闻自己的身上,无声一笑。退开几步,好像是要退开那不愉快的气味。倒在那块叫床的木板上,他看着缝隙中的阳光越来越暗,看着黑夜渐渐来临。这个夜晚会很长。

    暗夜中黯淡的自语。

    木偶孤独的表演。

    “源,你还活着?”

    “死……了……”

    “不不不,你显然还没有死,至少在还没有经过我的领地之前。”

    “那么我是活着了?”

    “这就要看你接下来说的出什么话,做出什么选择,是真话,还是继续你的谎言……”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