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小猛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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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这次我才看清楚燕姐酒吧的招牌。我记得上次我出现_38605.html在门口的时候,什么都没来得及看,心里有太多忐忑不安的东西,让我竭力地佯装冷静。这次我忽然觉得没什么好装的,还是单纯的透彻点吧。一阵霓虹灯闪过,我清楚地看见了那几个渡着荧光液的字:白夜酒吧。

    进去之前,我在旁边找了个电话厅,给燕姐打了个电话――我不想进去后没钱买单,天知道能不能找到燕姐。在电话告诉我她没空,让我们自己随便玩,她已经跟服务生说了。于是我们三个放心地进去了,那是我第一次进入那种震耳欲聋的地方。我们只要了一打银弹子啤酒,不过对我来说已经很多了。小猛和松子应该比较熟悉这种地方,所以他们一进去,各自端了个忒大的啤酒杯,乱逛去了。我只坐在柜台前,有点不知所措。

    小帅哥,陪我喝杯酒吧。一个样子不太难看的女人靠了过来,她端的是红酒,我不认识什么牌子,反正颜色血红血红的。

    嗯,喝。我举起杯子很不自然地笑了笑。

    好,爽快。她似乎有些醉了。我只是轻轻地举起杯子,但却很响地碰了一下。音乐越来越响,旁边的人越来越迷惑。我下意识地看了她两眼,她的眼影描得很淡,淡蓝色的,嘴唇有烟草和酒水侵蚀的痕迹。

    她似乎发现我在留意她了,所以她表现得更为妩媚。醉眼迷离,微微地仰着头,举着杯子,殷红的酒水缓缓地流进了她的嘴里。然后,轻轻地侧着头,看着我,舌尖悄悄地滑出嘴唇,少许红酒染在嘴角――她故意的。我始终没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她。她笑了,左边的嘴角像河边的垂柳,轻风吹了过去,微微地扬起,露出三颗洁白的牙齿。

    小帅哥,留个电话?她依旧是笑着,妩媚而充满诱惑。在我有限的审美世界里,她是唯一让我心动的女子。在此之前,我从未有过这样的冲动。李小洋说,那种冲动一般来说,只有初恋才可能有的。初恋是什么?就是第一次对一个人有冲动?从非常浅显的角度,也许可以这样说。不过那时的我根本没有想到这种冲动是什么,只是觉得自己在冲动。也许是酒吧里的音乐让人变得大胆,也许是酒吧里的灯光让我丧失了本该有的清醒。

    我没电话。我小声地说着,说出那句话,我忍不住脸红。

    哦,那,慢慢来吧。她先是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就恍过来了。她也许是想不明白,能来这种地方的人,竟然连个联系电话都没有。

    嗯,怎么称呼你?我吞了一口啤酒,小声地问着。

    今天什么日子,嗯,星期三,那你叫我星期三好了。她笑了笑,她的红酒快没有了,她眼睛依旧如此迷离。音乐是赵传的《快乐似神仙》,那是李小洋的座右铭歌曲,我自然听过了。不过如此劲爆的DJ版,我还是第一次听到。

    小姐,来两杯红酒,什么好的拿什么。我也不清楚为什么要这样做,只是张开嘴巴就说出了那句话。就像我不明白为什么要把自己勤工俭学的钱拿来请那些傻逼男女吃饭一样。不过那夜不需要我出钱,全由燕姐包办。但天下绝对没有免费的午餐,我虽然明白,却依旧那样做了。赵传的声音让人迷失的又何止是自己,让人情不自禁现实起来。而所谓的现实也可能正是不现实,但钱确实在无形之中成了衡量一切的标准。爱真假难辨,情怎么考验,最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爱不必缠绵,情不求永远。爱,情,都是商品,有钱就能买到。

    我看着红酒一点点地倒进了玻璃杯,血红血红的颜色,让人情不自禁地开始晕眩,沉沦。

    今朝有酒今朝醉,不管明日中 文首发生和死。我笑了笑,举起杯子,抿了一口。

    呵呵,谢谢你的酒。她举起杯子,没有喝,微微地笑了一下,转身走了。她去的地方是人多的地方,我的目光可及,却不想走过去。因为她微微的一笑,隐藏着太多的内容。――连手机都没有,穿得又穷酸,逞什么强装什么逼,一瓶进价15块的红酒,在那种地方少说也是100多块。

    我转回头,坐在吧台前,愣愣地看着那杯微微晃动的红酒。我并不喜欢它的味道,只是喜欢它的颜色,非常喜欢。

    帅哥,玩骰子不?一个剪着短发的吧丽走了过来。她明显是失眠过多,饮酒过量,从她的眼神能看得出。相比“星期三”,她简直就是不堪入目,不过我还是欣然接受了她的邀请。

    我不会啊。我抱歉地笑了笑。

    来来来,我教你呀,先玩最简单的1、6吧。她从柜台里掏出两筒骰子,一筒给我,另一筒她自己拿着。

    呶,你看着,就这样摇,然后打开,你摇到六点就给我,我摇到六点给你,一点各自拿出来,谁的骰子先摇完谁就算赢了。她边示范边讲解,我是聪明人,至少是理解能力比较好,她没说完我就已经明白了怎么回事。

    赌场赢生手,也是真是如此,我接连赢了好几把,弄得那吧丽一个劲讨好说我运气好。我在享受那种讨好的同时,在心底里又瞧不起她。但随后我想想,或许她也在心底里瞧不起我。她希望能多卖掉一些酒,这样提成就多一些,我希望什么呢。那夜的我没有任何希望,其实我什么时候存在过希望。

    后来她开始教我玩猜骰子,除了偶尔的失手,我基本上是赢。玩那种东西,事实上并不需要你的牌有多大,关键是看你怎么推测对方的心理。也许是因为我手气太好,也许是因为她叫得太响,身边开始有几个人在围观。我发现自己真的有些开心,任何引人注目的时候,被注目者都肯定会或多或少地感到些许开心,尤其是像我这样一直不曾被注目过的人。

    帅哥,我们来玩两把。一个剪着平头的男子走了过来,年纪稍微比我大一点,个子也高一些。

    我们玩了好几盘,他也是个聪明人,他多赢了我一盘。不过对于像我这样的生手,这应该是非常离谱的结果。所以他忍不住佩服我,或者说,佩服我的运气。

    交个朋友怎么样,他们都叫我聋子,你怎么称呼。他笑了笑,笑得很爽快。

    呵呵,幸会幸会,你叫我继明就好了,继续的继,日月明。我跟着笑。

    就在这个时候,星期三走了过来,她依旧端着那杯红酒。我刚才亲眼看着她,把酒倒进一个男人的嘴巴里。那个男人搂着她的腰肢,她水蛇一样扭动着。那时的她下意识地看了我一眼,眼神若有所思。不过那只是片刻的事情,随即她将杯子放回了吧台,转身消失在门外。

    哥们,看上她了?聋子鬼鬼地笑了笑。

    我浅浅地笑笑,不语。

    她叫点点,经常来这地方。聋子继续陈述着她的资料。?

    哦?我心底正奇怪,但随即便觉得没什么好奇怪的。她可以告诉我她叫星期三,自然就可以告诉聋子她叫点点。

    她走的时候,我对面墙壁上的石英钟显示着11点32分。我们走的时候,时间已经凌晨了,燕姐一直没有出现。我们走了,服务生也没阻拦什么。我,松子,小猛,还有聋子一道出来的。按照常理说,那时候的酒吧门口应该停留着很多出租车,但那次却例外,一辆也没有。

    好不容易一辆车子来了,小猛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一阵尖锐的急刹车的声音,紧接着是一声惨叫。清冷的积水倒影着苍白的灯光的街道上,多了一淌鲜血。小猛被撞出了十几米远,侧着身子横在那里。我们赶上前去,他的眼睛微微地睁着,只是没再动了。

    松子站在酒吧门口,懵的。可能他毕竟和小猛认识了那么久,或者,在他的世界里,只有小猛才是真正了解他的人。也可能是别的,反正,他吓傻了。

    我沉默了一会儿,阴着脸,走到那司机的车窗前,对准窗户玻璃,猛地一拳。

    聋子伸手抓住拉手,使劲一拧,车门被拉开了。再一把将那发愣的司机拽了出来,劈头盖脸就是两巴掌。警车来了,急救车来了。聋子松开了手,叹了口气,走上前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哥们,别太难过了。

    我裂出一个难看的笑,没说话。当我看着急救车装在小猛的尸体呼啸而去的时候,我的心底浮起一阵莫名的伤悲。我抬着头,看着灰色的夜空,松子走了过来,拍着我的肩膀叫了一声:明哥。随即欲言却止,低垂着头,跟在我和聋子的身后。

    我们去医院,再看看小猛。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