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一根绸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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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一根绸纱

    牢头大哥身上的酒劲松掉的时候,身上像被抽掉了筋一样,既瘫软又舒服。他睁开眼睛,看到铁栅栏,再一转头,发现自己竟然躺在死牢外面的临时床上。他一点儿也记不起自己怎么会在这死牢外面打铺睡一夜。他打完哈欠,伸了伸懒腰,感觉到缺了点儿什么,便在身上摸了摸,拍了拍,一样都不缺,可是,他总感觉到有些不对劲儿,于是,他朝死牢周围看了看,他的眼睛停在粉落的牢房里,突然一动不动了。

    牢房里面空空如也。粉落没有了踪影。冷汗顿时从牢头大哥的额头上冒了出来。他顾不上擦汗,几脚踢到狱卒的肚子上,把他们从梦中踢醒过来,狱卒各自捂着肚子,嘴里骂骂咧咧,待醒过神来,看到牢头大哥凶神恶煞地站在面前,吓得马上噤了声。牢头大哥低声吼道:“那小婊子跑了,快去报告朱团长!”牢卒怏怏歪歪地跑了出去,牢头大哥转身抓起铁栅子上一根绸纱,拿到鼻子跟前闻了闻,往地下一扔,也跟着跑出去。

    8、梨花扯着披肩,咬着嘴唇,笑得花枝乱颤

    鸡山县镇山酒楼的雅座里,朱大麻子堆着笑脸,正往梨花杯子里酌酒。梨花坐在正座上,雷传志成了陪客,杜纸坐在梨花右侧,杜纸头上包着纱布,手上绑着纱布,腿上缠着纱布,朱大麻子从杜纸背后绕过来,给梨花和杜纸酌酒,胳膊肘把杜纸的头撞了一下,杜纸捂着头说:“朱大团长,对杜某人有看法,也不能这样下暗手吧。”

    朱大麻子顺手拍拍杜纸的肩膀,笑着说:“杜副官,多有得罪,多有得罪,主要是在下给梨花小姐酌酒心切,一不小心,碰到了我们局杜大功臣的大头,找个时间一定好好弥补。”

    杜纸收回手,拍拍衣袖说:“该不是又把你的妹妹朱丽莲许配给本官,好让本官再戴一回绿帽子吧?”

    朱大麻子说:“哪里还敢哪,现在你可成了局长面前红得发紫的人儿,加上这次救驾梨花小姐,功劳大大的,我朱大麻子再做那种事儿,天理难容!”

    雷传志听了,哈哈一笑说:“朱团长,杜副官,你们就再也不要为那点陈芝麻滥谷子的小事打嘴仗啦。人这种高级动物,古人都说绝了,叫做三十年河东,四十年河西。就连我这金枝玉叶的表妹梨花小姐,在日本国吃香的喝辣的,睡的是锦罗绸缎,哪想到我鸡山县没几天,就让蒙面人给掳去了几十个时辰,虽是虚惊一场,却也是命中劫数,万幸的是,有智勇双全的杜副官陪着,要不然,说得不好听一点,就会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所以,本局长今天特地设下庆功宴,现在请大家举杯,一是为梨花小姐压惊,二是答谢杜副官英雄救美。来,大家干杯。”

    朱大麻子一口喝干了杯中酒,小姐又为他酌上,梨花脸上满是倦容,也添了一小口。雷传志放下筷子,将目光转向杜纸说道:“杜副官,我怀疑,这次打劫梨花的蒙面人和劫狱的夜行人,有着某种联系。”

    朱大麻子插嘴说:“很有可能是他们声东击西。”

    杜纸说:“这个,很难说。按说,他们傍晚就掳走了梨花小姐,子夜才劫走粉落,这中间有近六个时辰的余地。如果是声东击西,中间的时间也隔得太长了,难免有打草惊蛇的可能。”

    朱大麻子又抢着说:“那就是调虎离山。”

    雷传志打断朱大麻子的话说:“哎呀,我的朱大舅子,你能不能少说一句。你就晓得一个声东击西,一个调虎离山,它们成了你的万能钥匙了。”

    朱大麻子不好意思地摸摸脖子,“嘿嘿”直笑。

    梨花脸上露出不高兴,嗔怪道:“传志,你刚才叫他什么?”

    朱大麻子说:“是呵,局长,你怎么也像外人一样叫我朱大舅子?”

    雷传志这才发现自己说走了嘴,他将脸一板:“我说了吗?我叫了你朱大舅子了吗?我会这样叫吗?”

    朱大麻子连连摆摆手说:“您没叫,您压根儿就没叫我朱大舅子,哈哈哈。”

    梨花也忍不住想笑,可她将脸转向朱大麻子骂道:“你还说,真是脸有尺把厚了还不晓得。好,你说错了话,罚你一杯酒,然后唱个鸡山小调。”

    朱大麻子连忙站起来,将自己的酒杯子酌满了,一口喝尽,然后顺口唱起了小调:

    小浪哥我呀

    出门去南垭呀

    我问哪我呀

    去南垭做啥呀

    只为哟一桩呀小娘子呀

    羞死哒呀

    进了门不见人

    心里呀打嗯吞呀

    爬上去哟滑下来呀

    不见哟那个她呀

    媒婆哟在外边呀

    把绿豆哟眼睛眨呀

    小哥我呀好得色呀

    出门哟把人找呀

    只见那个屋檐下呀

    一个十六的女娃娃呀

    啃着小指头

    一吮一吮

    眼睛朝额头

    一闪一闪

    嘴角带笑容

    一晕一晕

    身子两边哟

    一扭一扭

    一对狐眉眼

    一张樱桃口

    一袭遮肩发

    一只玉雕鼻

    整个儿一位仙女做的好奴家

    喜欢得哟我小哥哟直喊啦――我的妈。

    朱大麻子的鸡山小调儿唱得满桌子人“哈哈”大笑,就连身上有伤的杜纸也带着疼痛跟着笑,梨花更是扯着披肩,咬着嘴唇“咯咯”地笑,笑得身上花枝乱颤。笑定了,雷传志又将话题扯到劫匪上来。雷传志问杜纸:“你说,是中 文首发神兵干的?还是猫子会干的?我想共匪已经到了风声鹤唳的地步,不可能是他们干的。”

    杜纸说:“如果是猫子会,肯定就会和共匪有关。要说,粉落犯的是钱牌九的案子。钱牌九明里是神兵会的人,暗里却是大刀会的人。所以,大刀会是绝不会去救粉落,劫梨花小姐的。可是,共匪和猫子会已经元气大伤,就是有能力,也不会无缘无故去救一个妓女,更不会无缘无故去劫一个刚刚回国的女学生。这里面的猫腻太多了。我想,惟一的可能性,就是神兵会的余部干的,而且他们想灭掉的仇人,不仅有钱牌九,还有朱团长。”

    _38605.html  朱大麻子听了杜纸的话,吓得“啊”地一声站了起来,伸手就要拔枪。雷传志向朱大麻子按按手指,示意他坐下来,然后说:“问题不只这么简单吧。年前,共匪的赤卫队和神兵会被我们一锅端掉了。前段时间,鸡山县的地下党组织又让我给挑得七零八落。依我看,这次梨花被掳,粉落被救,很可能是共匪又有什么新动向的征兆。”

    杜纸听了雷传志的话,沉吟了半刻,说:“局长英明,所言极是,下来我就安排大刀会布置人全面摸底。”

    朱大麻子说:“我们保安团全力以赴,随时听候调遣。”

    梨花说:“保安团保护好局长和我的安全就是了。对付共匪和猫子会,有杜副官就行了。杜副官做事的时候,绝不能心慈手软,要做到宁错抓一千,也不放过一个。”

    雷传志听了梨花的话,举起杯子说:“好,没想到,过去柔弱无比的梨花,现在变得这么有魄力呵,来,为早日剿干净鸡山的共匪干杯!”

    “干杯!”

    就在这时,朱大麻子的一个手下走了进来,对他耳语了一阵又出去了。朱大麻子回过头来说:“她娘的,粉落那娘们一出狱就回怡心园去了,不知她是唱的哪门子戏。”

    雷传志听了,怔了一下,眼前就浮现出粉落腰上那朵鲜艳的桃花。他沉吟了一会儿说:“这个粉落,暂时就由她去吧”。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