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火塘边重新落座后,彝人们从我姥爷脸上没看出什么,又开始说笑。
有人把一坨血红的东西扔进火塘里,翻几下就装在一个木碗里,端到我姥爷面前,大家都乐滋滋地看着他。他明白了,碗里黑乎乎的东西是敬给他的,请他品尝。他接过木碗,抓起碗里的东西就是一大口,嚼得满嘴木炭渣嘎吱嘎吱响,再看刚咬的那个缺口,很快涌出了红殷殷的血水。他看出大家对他的劲头挺满意,又咬了一大口,猛嚼几下咽下肚。然后,他放下木碗说,“这个新鲜猪肝,实在好吃,要再放点盐就更好吃了。”
女主人用夹生的汉话大声说,“还有烧心子、烧舌头给你送上来吃,更新鲜。”
我姥爷忙说,“啊,太好啦,你们大家吃吧,我可不行啦。”
一个木盘又端了上来,好在盛的是烧烤喷香的猪肉,切得很小块,是彝人们聊天的下酒菜。坐在斜对面的德古嚼完一小快烤肉,对我姥爷说起话来。听他一口需要连猜带蒙才能听懂的汉话,似乎彝族平时的生活很简单,有钱的人家每隔一段时日才吃一只鸡,逢年过节才吃得上猪肉,平时要想吃肉除非有贵客临门。
我姥爷问,“你们这里,常有客人来吗?”
德古说,“有,啥子人都有。”
我姥爷说,“总不会有洋人吧?”
德古说,“有洋人。”
说完,他看着头人说了句彝语,头人听后叫人去取一样东西。
我姥爷说,“你们这个地方叫什么来着?”
德古说,“叫勒俄地。中 文首发”
又补充说,彝语勒俄的意思是历史,勒俄地就是历史的地方。说话间,东西取来了,是一本旧杂志,头人递给德古,德古又递给我姥爷。德古说,“这本书是一个老朋友送的,是一个德国人。老朋友叫魏司①,是成都那边的外交官。宣统2年,他带起卫队来凉山,路过我们这里住了两天。后来,魏司老朋友把大凉山的事情弄到德国登出来,过两年又来了一次,带来了这本书。”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