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落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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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二

    “栅栏的对面是个岔口,正常情况会有人把手,右手边会有一道阶梯,上去两层再往左的第三间房。”这个声音始终缠绕着他,以致于加快了进度,也减缓了情绪。

    “谁?!”两名士兵同时来了一百八的转角。

    “在哪里?”

    “明明有人,怎么突然消失了?”两人都赶了过去,钥匙乖乖地躺在了岔口的左边,他们的脚步缓缓挪动,围绕着它。

    “脚步就从这里消失的?”

    “我也看见他了,不像奥尔良的。”

    “说得对,没有人会来这种地方?即便是城里的,必定也是反乱军。”那人又跪在地上,小心地拾起那把金色钥匙,眼睛突然大了许多,“这……”

    当他转过头仰着看另一名士兵,那名士兵也低着头看他,然后也蹲下来,接过钥匙:“你还记得……”

    “噢!”他们的目光再次落回了最初见到这把钥匙的地方,“这不是刚才见到的?用剑刺过的痕迹,留下的银色都还在,那些金全是漆上的。”

    “啪”的一声,士兵敲了他的脑袋:“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们得赶快向头儿汇报,这种情况的确……”

    “你说会是那个东西吗?”

    “那个东西?”

    “不大干净的。”

    “是那个么?”

    “应该是的。”他点了头,“那我们……”

    “你确定看清楚了?”

    “看清楚了,可我总觉得我们被移了位似的,最初钥匙是在那里,现在……”他站了起来,指着前方一片黑糊糊的,“那边是哪里?”

    “城门的。你昏头了?”

    “我觉得周围的环境不大对劲,好像我们走了一趟却依然回到这里。是钥匙在作怪?”

    “那你把它拣起来交给头儿。”

    “还……还是你去,头儿会奖励你的。”

    “不,这是一次好机会,应该你去……”

    ……

    “右手边会有一道阶梯,上去两层再往左的第三间房,进去之后有……”素依默念着,但他的嘴却是活动着的,这样便可以保证他一直有能力去左右心中的那份恐惧。

    先前那一幕连他自己都险些晕过去,他感觉血液已经从脚底到了头顶,而冷汗却一滴滴落下。在没有道具的情况下故计重施,只是,与索恩溪谷不同的是,他移动的是钥匙而非大山,应该容易些,但他心中的那份不安全又是为了什么?同样的,他模糊了对手的分辨之心,移动了他们正常的思维,只靠两地的相似,以及钥匙的极度相似,吻合。

    “呼~无可否认……”他叹了气,准备接着说下去。

    呼噜声让他感知到生命的存在,即使那是蹉跎着的生命。蹉跎本就是眨眼中过去的。

    这里的砖块没有丝毫的缝隙似的,遥远的火把所散发出的热量也足以让整个空间火热起来。他的身体渐渐轻了,步伐也快些了,从那名依偎在墙角的,手中还捧着长枪的士兵面前穿过去,仿似没有声音。

    士兵的头顺着那支枪的杆子垂了下来,歪着靠在右边的肩膀,嘴角处的粘乎乎的液体正慢慢渗透着他的护肩,生锈,腐朽,那是早晚的事情。

    素依在这种路上,只有一个感觉,不真实。天明与天黑没有任何的预兆,所有士兵也不知白天黑夜地守着。对于长期处于火把下的人生,是昏黄的;对于长期处于白昼之中的人,永远是不会察觉的;而对于克林来说,长期的黑暗才是让他感知到光亮的钥匙。这时的他,蹲在黑夜,那束火把暴露了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他将火把不舍地放进了河流,“吱吱”中冉起的气泡,在水面破裂了,无法挽留住浓烟的气泡任由驱使。

    “会是那只臭狗?”

    “他还乖乖待在那儿,那种失败品没有资格离开这座城。”

    “那你认为还是那个东西?”

    “你认为头儿会相信?”

    光浇灭了克林心中的宽慰,从那两名士兵的口吻中,那种服从命运的可恶姿态又一次表现出来。

    “等等,你闻到什么没有?”

    “……”士兵认真嗅了嗅,“我看你是敏感过头了。”

    随后,他们将那束光移到克林脸上,那是克林一直向往的颜色与光亮,此时,它却只是在呼噜同时翻了个身,动动眼皮子。光移走了,它才睁开眼,但依旧无力地扒在地上,冰冷的温度让他又一次感到不适应。

    十三

    “往左的第三间房……不是说警觉带?”素依心中暗笑了一阵,两名士兵就在牢房里熟睡,并且用件破烂单子搭着身体,一动不动,也没有其它_38605.html动作。

    他缩手缩脚从两人中间穿过去,或许他正想说着,自己犹如那条蛔虫,在视野的盲点处,在这只来自于遥远的法国中世纪的奥尔良的野兽体内任意活动,但他从不屑于吸收养分维持生计。

    无可否认这的确是个有趣的比喻,但此时有个影子在他身后晃了一下,消失了。一种中 文首发迫急的紧张感让他没有任何犹豫就拾起那张破烂单子,覆盖在火把上,用手捂了会儿,灯灭了,心也塌实了。

    他竟然想当然地蹲在已经貌似熟睡的两名士兵之间,一个身影从正面晃了进来,后面的说话声越来越明显。就在门口,他停住了脚步。转身背靠在进门往左的壁上,随着对话的临近,越贴越紧。

    “唔啊~换班的时候!”

    “还没睡。”

    “梦到你的甜妞了?”

    “闭上,甜妞可不是你叫的。”

    “也不知道会持续到什么时候,头儿说,不出半年。”

    “那就半年罢,真希望那些顽固的家伙可以放弃挣扎,要知道一块面包在注定的烤箱里乱动会焦的。”

    “我讨厌面包。”

    ……

    素依深深埋着脑袋,恨不得一头钻到地里,闭上眼睛,咬咬牙,锁住的眉头间散发着内心的烦闷与恐慌。渐渐的,漆黑的世界让他舒展些了,全然当作一场梦罢了。

    急匆匆的脚步声从耳朵边掠过……

    “快,城门那边有动静!”

    那声响越来越远,消失在地牢的某处了。素依面前的黑影子在门口探了探,也跟着不见了踪迹。

    他这才抬了头,而他所关注的,兴许就不是这些。他从墙角缓步移过去,拐了弯。前面的人全都消失了,整个空间瞬时变得空旷而明朗。

    他无奈地吐了口气,只觉得上面落了些灰尘在他头顶,本能似的抬了头,尘土依然徐徐下落,背后伸出的大手却将他的嘴和鼻捂得严严实实。他用脚猛地向后踹,可不见有什么物体,于是他的头几乎不受控制地往后磕,努力挣扎一阵。最后才想到向后瞧一眼,也许他只是要一个明白。

    可一只手已经从嘴巴移到了下巴,而另一只细心地按住了他的头顶。这个场景即便是素依不去看,也大概回想起了某些片段。

    “戴维!”突然,他大叫了一声,或许他所认为的,这个名字就是他此刻的救命稻草。

    不错的,他的确是喊了戴维救命等字体。那只右手竟猛地贴住他嘴巴,素依半天说不出话,像个哑巴似的吱吱唔唔。

    直到他喊不出来,听得进一字半句,背后的人才缓缓松了手。潜意识的,他尝试着回头。那个如亲人般却又可憎的表情让他有些哭笑不得……

    “不要这么乱来,还未商议出一个万全之策之前,最好不要盲目进攻。”这是维荻的建议,此时他们就站在奥尔良城的布朗狄城门外头。

    河流上的雾气渐渐散了,光线看着看着明亮了,所有士兵都已经握紧了手中的枪剑。

    “到了这步,你是让我的军队原封不动地退回大营?然后向查理报告说,此次出征多有不顺?需要重新整顿?需要……”

    “贞德,冷静点!”麦走过去,拍了她的肩膀,却被她用腰力往上甩开了。可他实在无法过多地去干涉,“我不知道究竟在你身上发生过什么,即便你是名普通的被掠夺的法国市民,也不应该有着这么深的仇恨,不是吗?”

    “仇恨?是的,我允许你这么说。”贞德切着齿,咯咯作响,嘴唇都有些歪了,睁大了眼,“和所有市民一样?可我被掠夺的是什么?你们这群只晓得保守战斗的,究竟见过多少玷污圣堂的事实,究竟深刻地了解过某个人的内心?”

    “莫说那么多,老子就用手里的斧头夺回那些东西。”尼布鲁无论在哪种场合,都笑得那么自然,放荡。

    “你给我闭嘴!”麦的话如同一盆冷水。

    “之前我就说过,士兵也有自己的内心,他们也有守护的东西,而这个东西多半不是法国的国土,而是存在于他们内心的一个小得不能再小的心愿。”维荻看着她,手中的三尖枪正指着整齐的队伍,指着每个士兵的胸口。

    “……也许你说得对!”贞德来回度了几步,像是要看清楚每个人的面孔,可是一过目就会忘记,她回了头,接着说,“那他们的心愿究竟实现了多少?”

    “不,贞德,我只是希望按照原定的计划。”

    “要我在脑子里看见那些人猥琐的笑容,我做不到。”

    “可他们笑不了几时了。”

    “真的?呵呵。”她冷笑着,“我早说过,法国之所以长时间得不到解放,就是因为这份读不完的计划书。”

    “请允许我问你一个问题。”维荻在没有得到应允的前提下,继续说着,“你只是一个女孩,怎么会有如此复杂的……”

    “我不是女孩!”贞德的黑色长发不知什么时候从头盔周围窜了出来,她一边用嘶哑的声音喊着,一边拔了剑,“我所要面对的,是整个中世纪!”

    麦有了些意识,他跑过去,手已经挨着贞德的剑柄,可又如碰到了烈火般,立刻弹了回来。那把剑已经移到她的脖子上。

    麦还没来得及说,她扔下头盔,一把抓了被汗水浸湿的长发,揽在手里,剑刃夺下了那一束长发……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