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话,如烟反转回身,跑到梳妆台前,握起剪刀,对准自己的胸口就要往下刺。这可把知县与夫人吓得不轻。虽说与女儿在掷气,但毕竟是自己的亲身骨肉,虎毒还不食子呢,何况人呢?梅香年轻,手脚也快,一把缠住如烟的手,不松开。
“小姐,你不要想不开呀。”
知县与夫人也紧抱着如烟。
夫人说:“女儿,你若是这样,让我们老两口还怎么活呀。这事都怨你爹爹,你是娘的心头肉,从小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拉扯大,如今不指望你报答,可是你不能寻死呀。娘今后再不为难你了,你想怎么样就怎WWW.soudu.org么样吧。天下做娘的哪个会对自己的女儿刻薄,今天你要是死在娘的跟前,你就先把娘给刺死,别让我这白发人送你这黑发人。”
知县说:“是爹爹一心想把你嫁一个好人家,才出此下策。你就原谅为父吧。你还是听你娘的话,快把剪刀放下。”
如烟说:“告诉我,李公子是怎么死的,现在尸体埋于何处?”
知县吱吱唔唔,不敢应声。
“快说,不然今天我是必死无疑的。”
知县说:“这都是那个独眼瞎的家人一手办的。还得问他呢。”
“快叫他来,把实情全部给我说清楚。”如烟大声喝道。
知县说:“好好,你先把这剪刀放下,我怕我这一松手,你就……”
如烟把剪刀放下,她心想,公子现在已经不在了,也不知道被抛到什么荒郊野外,怎么着我也要把他的尸体找到,哪怕是一堆骨头,也要先安葬了。然后,如烟还是会随公子而去的。
知县命梅香去把独眼瞎找来。梅香出去不一会儿,那个独眼瞎就进来了。
如烟看到了凶手,恕气冲天。
“跪下,你是怎么害死李世安公子的,你今天一五一十给我招出来,若有半个谎字,我都不会饶你。”
这个独眼瞎看气氛不对,知道自己所做的恶事已经败露。他心里清楚那天并没有把李世安埋了,可是这时如果照实招认,自己出了这个门就可能被知县差人打死。既然大家都说李世安已经死了,反正天坍下来,还会有知县在前面顶着,自己只不过是依命行事,这事与自己有什么关系呢?现在想把我拉出来做替罪羊,没门。这个独眼瞎那一只眼睛还算灵光吧。他眨了几下眼睛,心想,先姑且说之,看情形不对再道出实情。于是,他就把当天晚上怎么处理这事的情况说了一遍。
等到这个独眼瞎把话都说完了,如烟并没有再为难他,如烟冲出门,顺wWw.手把包袱给捡了起来。她现在要去独眼瞎所说的那个山林中,去找她的世安。风把她的头发吹乱了,鞋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丢了,这些她都顾不上,泪水不顾一切地往下流。现在,她想,她的世安这一刻一定躺在冰冷的泥土里。六个月都过去了,世安一直含恨孤独地躺在那里,寂寞地躺了这么久。自己却一无所知。可怜的世安呀,都是如烟让你遭遇此劫难。你死了,如烟也绝不会一个人苟活在这个世上,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在凄冷的地下,如烟这就来陪你,世安,我知道,你不会走远的,你一定在那里等着我,让你等了这么久,是如烟不好。
山林太大了,如烟满林子里狂奔,脚被荆棘刺破,她全然不知。冷风嗖嗖,伴着她的哭泣之音,交织在一起,一片惨烈。从枝缝里投射下来的阳光,也是一片的淡白。如烟只觉得这不是在世上的风光,而是在阴冷的地下找寻着世安的灵魂。终于让她找到那个土坑了。这里情形与独眼瞎描述的基本一致。那么这个坑就是世安的坟无疑了。但是独不见世安的尸体。如烟心想,这还用问吗?一定是那两个家人在掩埋时不够用心,只薄薄地填了一层土,现在,世安的尸体一定是被狼刁走了。想到这里,如烟瘫坐在地上,精神恍惚,揪着自己的头发,又捧着黄土,发出一阵阵凄厉地惨笑。
“小姐,你怎么了,你在哭谁呢?”说这话的人是那天放了李世安的那个家人。如烟哪里能听得见什么声音,她已经疯痴了。这个家人走到如烟面前。
“小姐,你就不要哭了,你这哭也是白哭。”
如烟用眼睛狠狠地瞪着他,能不这样吗?这是什么混蛋话,是你亲手杀了我的世安,还过来说这风凉话,我不与你算帐,你还来了劲,刚才放过独眼瞎,那是因为急着要来寻世安,你这回来,不是找不痛快吗?如烟将手里黄土朝着这个家人就撒了过去。
“你这个人面兽心的家伙,你还我的世安来。”如烟站起身来,就要与这个家人拼命。
“小姐,我怎么还给你的李公子呀,他那天并没有被活埋呀。”
“你还在这里撒谎,做了亏心事,想为自己开脱,是吧?今天你既然来了,就当为世安不走的冤魂报仇,我就把你打死,要不你就把我打死吧。”
“小姐,我说的是真的,那天我们刚下手,天上就打起了响雷,山林之中还刮起了狂风,怪吓人的,我们以为是老天看到我们正在为恶,要来处罚我们,就吓得逃了,我在逃之前,还亲手解了李公子的绳子,真的,如我说了半句假话,你就现在把我打死了,我绝不怨你。你来吧,小姐,反正我也不想在县衙里呆着了,做了那么多的亏心事,我这心一辈子还得安宁吗?”
如烟听这个家人好象也不是在编谎骗人。但是心里面还是有几分疑惑。
“你说的是真的?”
“我知道小姐会怀疑,但是我又能怎么为自己辩护呢?”
“我刚才分明听到独眼瞎说是你们亲手把李公子埋了,我到底相信谁呢?”
“小姐,这还用问吗?这事是你爹让我们办的,当着你爹的面若是说没有把李公子埋了,那我们还不是一样的死吗?如果是我,当着知县老爷的面,也只能是这样说。我现在再也不回知县那里,所以我才敢对你吐露真言。情况就是这样的,要不然,你看这黄土都没有推到坑里。我们做了坏事是不假,但是对一个死人,我还是存几分敬意的,我们也怕他来报复我们。真的,小姐,我没有骗你,李公子一定是去了京城。我听说了府内的事情,怕小姐想不开,就急急地跟了来,小姐你想,若是我说的是假话,我何苦还在你面前出现呢?小姐,我拿我的祖宗十八代向你发誓,我说的句句是真话,不然,我马上就被雷劈死。”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