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营中,除了守夜的士兵,其他人早已进入梦乡。
一间营帐里,昏暗的油灯发出一丝淡淡的黄光,通铺的角落里,一人辗转反侧着。
半晌之后,他悄悄的坐起身,拾起身旁的一件单衣,披在身上,悄悄的向帐外摸去。
营帐外,如水的月光挂在天空之上,整个大营都被这美丽的月色笼罩在银纱之中,而走出营帐的宿风却无由的感到一阵阵烦躁。
“书呆子,你也睡不着吗?”
对面营帐,一个人正静静的矗立在月光下。
“唐宥?”
宿风微微一怔。
“你在想她?”唐宥声音冷冷的朝宿风走来。
“她?谁?我不懂。”
宿风故作不解的疑声道。
“书呆子,在我面前,你就无须装傻了,我虽然不知道你的身份,但是,凭着男人的本能,我知道,你一直都在关注着清歌,对不对?”
唐宥直接对宿风挑明说道,他并不是喜欢绕弯子的人。
“是又怎样?军营中,不关注她的人有几个呢?”即使被看穿心思,宿风依然面不改色。
“的确,自从大家知道她的女儿身份之后,都或多或少的对她加以注意,但,你却在她还是男人身份时就已经对她有所关注了,初时,我以为你是看清歌长相清俊、秀逸,产生了断袖的心思,可是后来我发现你看她的眼神很奇怪,你的眼神里有探究、有期待、有兴味,偶尔也会产生迷惑,但却独独没有爱慕。”唐宥目光灼灼的说道。
“她虽然是个很独特的女人,但是我还是更喜欢小家碧玉一些的女子。”扬起头,宿风看向天边的那一弯银月,月色,将他的目光映的很淡,似要为他掩去他内心中真正的心思。
“呵呵,也许你是喜欢小家碧玉型的女子,也许你对清歌没有爱慕,但你的眼睛几次都告诉我,你对她有独享的欲望。”说到这里,唐宥的声音冷了起来,他喜欢清歌,非常喜欢,但是他并没有想要独占她,他已经想清楚,只要她开心,她与谁在一起,他都会祝福。
那日,她没有将紫铃送人,就证明,在她心中,他是有一定位置的,所以,他不希望任何人亵渎她的清泠。
“书呆子,哦,不,也许该叫你宿风,我今日跟你说这些话,就是想告诉你,喜欢清歌可以,但是绝对不可以用任何的阴谋诡计算计于她,否则,我唐宥第一个饶不过的就是你。”唐宥声音不大,但说出的话,却带着令人胆寒的威胁与警告。直觉告诉他,这个宿风非常不简单,他一定不若他表现的那般傻气。而他更感觉出,他的目标有一半是清歌。
“呵,苏清歌,她真是好福气,只可惜,她的眼光不好,虽然那个紫朔的确是人中龙凤,但是若比起你来,他要差的多,女人,本就该选一个真正爱自己的人嫁掉。”似惋惜,似同情,又似挑弄,宿风终于不再是那个书呆气,傻乎乎的宿风。此时说话的他,带着一丝丝王者的霸气,带着一丝丝一切尽在掌握的不以为然,更带着一丝丝皇家的雍容华贵。
“这才是真正的你吧?”唐宥目光一沉,淡淡的看向眼前这个声音未变、容貌未变,但风格气质神情语态完全与往日不同的人。“你混入军营的目的是什么?”
“你的目的又是什么?”宿风懒懒的笑着,不答反问。
“你不回答也没有关系,只要你不会伤害到清歌,其他的事情我也不会去管。”在唐宥的心中,没有所谓的国与国之分,家与家之争,他是江湖人,是不参与任何朝争的人,他的愿望只有一个,就是要清歌开开心心,她开心,他也就满足了。
“说到她,我倒是想告知你一件事。”神色一闪,宿风忽然淡笑着说道。
“什么事?”唐宥一怔。
“我想,你今日你没有看到她吧?”宿风颇似漫不经心的说道。
“嗯?”他怎么知道?
“我听守门的士兵说,今日有人给她送来一封信,而她看完信之后,就跑出大营,不知,那写信之人是谁。”宿风说到这里,声音忽地顿住,抬眸看向唐宥。
“你很好奇?”
听闻宿风说的竟是这种八卦事情,唐宥不由一笑,清歌自小就是个喜欢东游西逛的人,当时,他与清歌以及她的两名师兄师弟一起在山上习武,到最后都会演变成被清歌拽着到处探险。害的他们几人屡屡被师父惩罚抄写《史记》,而那个罪魁祸首却因为长了一张讨老人开心的笑脸与甜嘴,总是悠闲的躲过惩罚。
想到年少时的趣事,唐宥的心中不由一阵怀念,唉,如果当初他没有随师父离开,也许,今日在清歌身边的人就不是那个像狐狸一般阴险的紫朔了。其实,让他将清歌让给那个仅凭着一张好看的脸就将清歌娶到手的人,他还真是有些不甘心呢。
不过,看那个家伙对清歌还算不太坏,他就暂且不与他争清歌了。
“难道你不好奇会是谁给她来的信吗?”宿风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竟果真带了一丝丝的好奇,看起来单纯而可爱。这让唐宥猛然对自己刚刚对他的判断产生了一丝丝动摇,也许,是他看错了他也说不定,也许,他并没有自己想象的般暗藏心机。
唐宥啊唐宥,你果真是一个单纯的人!
看到唐宥眼中的疑惑,宿风唇边闪过一抹诡异的笑。
“你若真是如此好奇,去问问她不就好了。”没有看到宿风的笑,唐宥只是不甚在意的说道,他并未不觉得这是个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不知她回来没有。”宿风似是自言自语的说道。
“你担心她?”
“当然不是。”宿风快速的摇了摇头,而心中却闪过一丝丝懊恼和一丝丝烦躁。
宿风,你究竟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份,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怎么竟会担心起那个女人来了呢?她回不回来与你有什么关系?她是你的敌人,将来,总有一天你们会在战场上相见,到那时,她就是你的俘虏,对未来的俘虏,你怎么会产生所谓的担心呢?那是那些只懂得男女情爱的蠢人才会有的情感吧?
唐宥并没有注意到宿风微敛的眉头,他只是甩下一句,“睡吧,有事情明天再去问她。”后,转身走回自己的营帐。
看着对面营帐那掀起又落下的帐帘良久,宿风才长叹一声,再望一眼天边的弯月,回身钻入营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