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是怪你?”我横了他一眼。
“怪我?我还真冤。明明是你凑过来亲我的,如果不是我有伤在身,只怕你还不肯放过我。”我失笑。他的脸皮可真不是一般的厚,对于袁朗,千万不能因为任何特殊情况而放松警惕。
他拿过来筷子,明显预备就这么吃了。这怎么行?他拦住了我伸过去的手:“比这难吃的我都吃过,怕什么?更何况是你煮的。”
我看着他吃完了那干锅的方便面,想着他的那句话。袁朗,为了老A你是不是付出太多的辛苦了。
收拾完东西,我关了大灯,拧开了台灯。袁朗躺在我的床上合上了眼睛。他真的是累坏了。坐在床边我看着他,他拍了拍枕边,我没动。想让他好好的睡一觉,更何况他还有伤在身。
摸着他的脸,我轻声的问:“几天没睡觉了?”
“三天。”这个回答让我心疼。三天,他带着伤,一觉都没睡,我居然还在和他发脾气。
“袁朗,只要你好好的,无论怎样我都不会再发脾气了,我会乖乖听你的话的。”同时我也在心里保证。
他向我的手靠了靠,安静的睡着了。
看着他我觉得鼻子发酸。有句话想问但没敢问:“这次你会呆多久?”
袁朗睡得很沉,我却怎么也睡不着。他的这份工作真的是太危险了。如果不是他拐道来看我,如果不是我的那句玩笑让他用力崩裂了伤口,只怕我压根不会知道他受了这么严重的刀伤。难怪爸爸说只要他不做老A了就会同意我嫁他。不做老A?我为自己心里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那是袁朗的梦想啊,我什么时候和爸爸一样的考虑问题了呢?姐姐的话在我耳边:迎蓝,你被爸爸压的太紧张了,你这样,自己会受不了,袁朗也会受不了的。
看来真的是我把自己压得太紧张了,我和袁朗都在承受这种压力的后果。所以,我在发脾气;所以,他受伤了还要跑过来看我。
看着对面床上的袁朗,我的脑子就没有停过,直到天色泛白才迷迷糊糊睡着。醒来时阳光灿烂,睁开眼睛翻身就去看对床――床是空的。
我坐了起来,袁朗呢?这时看到了桌子上有一张字条。他走了?
拿起字条:迎蓝,你睡的很香,不想叫醒你。这次是挤出来一晚上的时间来看你。这样走不会又和我发脾气吧。伤我会注意的,放心。回去给你打电话。
他真的就这样走了,带着伤走了;带着我的担心与牵挂,走了。
袁朗走后,每天给我打电话,报告他的伤势,这令我的心稍觉安稳。每次都忍不住要叮嘱一番,弄得他最后直嚷:当初怎么会找了个护士做老婆,这以后耳朵还不得生茧子啊!我总会反驳他:不想耳朵生茧子,就再也不要受伤。
他的伤大约一个月左右就彻底好了,又过了二十八天,他告诉我说自己又要出门了。拿着电话,好久我都没说话,只有两个字:担心,担心得讲不出一个字。
“迎蓝,你这样我可要分心了啊,那就真的危险了!”他是一贯的吊儿郎当,我却再也无法真正的轻松起来。
这时很庆幸是通过话筒在和他交流。“放心,不会担心你的,没时间担心,因为今天晚上又有人请我去吃西餐。”不想让他牵挂我。有了上次的教训,再也不想让他为我分一丝一毫的心。
电话那头是他漫不经心的声音:“是吗?是不是还会有人请你跳舞啊!”
“会啊,所以赶快回来突击检查吧!”挂上电话,这次我是真的忍不住笑了。
袁朗,总会有这个本事:在我最烦恼的时候,他的一句话就能让我重新开心地笑。当年陪姐姐在医院是如此,现在也是如此。人生真是具有戏剧性。上海,故事发生的地点没有变,只是故事的主人公变了,由姐姐与陈风变成了我与袁朗。这个联想让我马上摇头想要忘掉,毕竟那个故事的结局不是喜剧,用这个作比我和袁朗有点……不吉利。以前的两年,我已经习惯了他的离开。但自从上次见到他受伤后,再也无法做到以前袁朗所说的“平和”,我变得焦虑,变得患得患失,因为……担心。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让我浮想联翩,紧张得不得了。
袁朗的伤刚刚好,不过就是二十八天的时间,现在又要出门了,我怎么可能不担心。不知道为什_38605.html么,当初爸爸说的那句话总是在我耳朵边响:“当特种兵的妻子,就意味着每一次你们的分别都有可能是生离死别。迎蓝,你真的想过这样的未来吗?”越是让自己不去想,这句话就越是经常地出现,伴随着袁朗肩膀上的刀伤在我的梦境中出现,每次我都会被梦中一身鲜血的袁朗惊醒,然后这一晚就再也无法入睡……那把改锥,我知道那是因为他当时忘记了手中的枪忘记了一切的格斗技能;他在海上被困了四天四夜,我也只是后怕,毕竟我见到的是他好好的出现在我面前。我以为只要他的战斗技能足够成熟,他个人的本领足够强大,就可以避免一切危险了。可这次,偶然间发现的他身上只有近距离接触才会有的伤口,彻底冲垮了我的信心,原来,那个世界中有那么多不可预知不可避免的……危险。
我知道自己的神经绷得太紧了,也知道绷得太紧会产生严重的后果,但怎么也松懈不下来。我做不到当初和爸爸说的:“这些我不会去想。我只是知道,我不能没有他。”我确实不能没有他,可因为他的职业而带来的这些后果,这些不可预测不能闪躲的危险,活生生的就在我的面前,不愿去想,但又不能不去想――我似乎已经进入了一个怪圈,一个自己走不来的怪圈。
袁朗的这次离开是我有生以来最难过的三个多月。整整三个多月,音信全无,担心让我神不守舍。甚至有一次,我偷偷的跑到城隍庙去上香,希望他平平安安的。只要他平中 文首发安,什么,我都愿意做。
精神的状况不佳,身体也会觉得不对劲,偏又赶上上海温度骤降。气候成了导火索,这年冬天的萧素与情绪迅速结合,让我一向很好的身体开始出现感冒症状――头晕,提不起劲来。虽然时常会觉得不舒服,但还在坚持着上班,想让自己忙碌一些,这样就不会一个人在宿舍胡思乱想了。
那天是12月的24日,圣诞节中的平安夜。上海这座国际化的大都市从很早起就重视西方这个相当于中国春节的节日,现在这种风气是愈演愈烈。从上班开始大家就在谈论着晚上出去玩的问题,我没参与,因为今晚是我值夜班。这个时间上的巧合让我很满意。如果不能和袁朗一起享受节日,那人群中的我会比平时更觉得落寞的。所以类似这样的日子我宁可自己一个人呆着。
下班的时间到了,同事们对我做着苦脸:“怎么办呢,迎蓝,只有你要在办公室中过平安夜了。真是可惜啊!”
“我也觉得可惜。那姐妹们,谁和我换今天的夜班啊!”我也做了个苦脸。
张欣凑到我面前笑嘻嘻的说:“反正你男朋友也不在上海,还是你在这儿守着吧。”
我们互相看着,都笑了起来。同事们陆陆续续的走了,办公室中彻底安静下来,我收起了脸上的笑容。从来不愿意在任何人面前表露自己的心事,人前的我还是会开玩笑的。可人后的我呢?真的体会到了袁朗说的:这是两个世界。这样的日子,同龄人都在享受着青春与节日,可袁朗他所在的环境还不知道是怎样的艰难危险。只要他平平安安好好的站在我面前,对我来说,那才是真正的平安夜,真正的节日。
这天晚上,七点多了,不见一个病人,大家因为这圣诞节连病都不生了。坐在椅子里我在纸上漫无目的的画着。“迎蓝,想你家袁朗呢?”是于洋。今天晚上是我俩搭班。我是被安排到今天值班,他是被别人磨着换的班。大家都知道他是没有女朋友的单身,所以那个年轻的医生就杠上他了,最后他俩到底串了班。
“袁朗,我已经三个月没见到他了。”袁朗工作的性质除了刘岳,我没对任何人讲过,包括于洋。
“小姐,你不会和我说你们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吧!”他叹了口气,也坐到了椅子里:“你们再怎么好,也没必要在我面前这么说吧!这不是刺激我嘛。”
自从那次深谈之后,我和于洋真的成了朋友,因为我们有一个共同关心的人――袁朗。男人的心理很奇怪,于洋对袁朗那由衷的敬佩让他成了袁朗的“粉丝”。这是当时新兴起的一个名词,一开始他没听明白什么意思,等我解释之后,他居然一本正经的点头:用词很准确。因为只是朋友,我们的谈话变得很轻松也很随意,他也成了我在这儿唯一一个可以谈袁朗的朋友。
我笑着不语,继续在纸上画着――其实不经心间画的是“袁朗”这两个字。忽然一束漂亮的黄玫瑰挡住了纸和笔,愕然抬头,眼前的面孔让我提起的心忽然又沉了下去――周启鹏,不是……袁朗。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