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老A和你,我都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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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干脆起来,穿上衣服,我给爸爸写了一封长长的信。回来已经一个多月了,给家里打过几次电话,爸爸的语气总是很平淡,我会和他说我的生活,但我们几乎不谈袁朗,是他不和我谈。我提过两次这个话题,爸爸都默不作声,他是压根当这回事不存在。这种漠视比当初的对峙还让我难受。

    在信中,我详细叙述了这次事情的经过,讲到了袁朗的这次海上遇险,讲到了袁朗清醒前叫出的我的名字。也写到:

    爸爸您说过,只要他还是特种兵,就不会让我嫁给他。我说我等他特种兵退役,现在看来,我是不会那么做了,因为那样对他太不公平。爸爸您也曾经是一名军人,我希望您理解他。如果每一个父亲都象您这么想的话,那么妈妈当初压根就不会跟你转业到地方,就不会有我和姐姐了。

    信末我加了这样一句话:如果妈妈还在的话,我相信她一定会接受袁朗喜欢袁朗的。

    天色已经泛白了,拿着信,我出了门。站在邮筒前,看着那封信从手中滑落到里面,心里既轻松又沉重。对爸爸说出了心底的话,让我感觉轻松,但他收到信的态度又因为猜测而让我惴惴不安。

    转过头,看着天。大概再过一阵子就会有日出了,袁朗总说他们会跑到375峰顶看日出,今天他也会去吗?不过他应该休息吧,不是说这个月的操行训练不归他管了吗?何况今天又是星期天。昨天走的时候他让我好好睡一觉,说今天会晚点来找我。375峰顶,那里的黄昏倒是很美,让我终身难忘。但日出,我还没有见过。

    很想和袁朗一起去看看375峰顶的日出,这个想法忽然之间跑到了我的脑子里。出门的时候只想着让这封信尽快寄到爸爸手中,什么都没拿。摸摸口袋,牛仔裤兜里还有几十元钱,够到袁朗那里的路费了。没有细想,我向汽车站走去。

    十分钟后,我已经随着车在颠簸了。这是早班车,仅有的几个乘客都在打着瞌睡。我看着窗外,想着爸爸,想着袁朗,想着这两天发生的事情……。

    车停了下来,从车站到袁朗部队所在地还要二十分钟的路程。顺着山路向前走,直到站在A大队的大门口,看着门口哨兵,我才发觉自己实在有点太莽撞了,居然一大清早的跑来找袁朗。可已经到了这里,总不能再坐两个小时的车回去吧。迎着哨兵打量的目光,我走上前去:我想找……袁朗。

    哨兵去打电话了,我看着周围笼罩在雾气中的山,才发觉自己实在挑了一个好天气――非但日出时间已过,而且天气雾蒙蒙的,微风携着细雨落在我的头发上。

    站在那里大概有十分钟。“迎蓝”,听到了袁朗的声音。回过头,看到他向我跑来。

    他的目光扫到了我的衣服与头发,皱了下眉,脱下自己的迷彩服披到了我身上。山里的早晨还真是凉气逼人,穿上他的衣服,虽然大了点,但很暖和。“你出门的时候天还没亮吧,晚上都没睡觉吗?这里全是山路,你一个女孩子太危险了,不是说让你好好睡一觉晚点去找你的吗?”没有预想中的惊喜,摸了摸我湿着的头发,他的脸色并不好看。

    “怎么也睡不着。忽然想起你总说跑步去看日出,就来了。谁料到赶上这样的天气。”我也觉得自己实在有点冒失。

    看着我的脸,他叹了口气,“下次如果还敢这么早跑到这儿来,就算是找我,我也决不会轻饶了你。”

    我端端正正的用两个手指敬了个军礼:“是,首长。”

    他摇了摇头,身子动了动,在我的耳边说话:“就这么想我?”

    “是,首长”。我依然保持着立正的姿势。

    他用手轻敲了一下我的额头,笑了。“来吧,找个地方让你睡一觉”。

    他拉着我向里面走,我不动。那天他当着那么多战友的面吻我,我实在有点不好意思,不知道那些老A见了我会说出什么出格的话来。袁朗停了下来,看了看我的脸色,凑到我耳边:“你在这站着的效果比那天我亲你还严重呢。小心等会把我们大队的人全招来。”

    看了一下四周,那几个哨兵虽然目不斜视,但眼角都在扫着我们,接触到我的目光立刻又直视前方了,而大门内所有经过的军人都在盯着我们看。“招待所就在前面,放心,碰不到谁的”。我跟着他向前走去。

    进了房门,我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从大门到招待所不过就一百多米,可这一路的注目礼让我愣没抬起头来,尤其身上还穿着袁朗的迷彩服。这一趟来的真是太冒失了。袁朗跑卫生间拿了一条大毛巾,擦我的湿头发。

    这一刻的安静让我觉得很温暖,伸手抱住了他的腰。他的动作只停了一下就又继续了。几分钟后,放下毛巾,手落在我的头发上。“真想不到会这样,早知道这样,我早就申请去海上执行任务了。”

    抬眼看他。顺着我的手他坐到了我身边,盯着我:“你自己没发现吗?我这次回来,你比以前热情了许多,也大胆了许多。”

    是吗?好象真是这样的。以前我好象很少会主动的热情地去表达自己对他的感情,虽然非常喜欢他。“迎蓝,你真是被我吓坏了。”他的眼神不是调侃,而是深思的:“我想,我终究还是让你担惊受怕了”。

    “那怎么办呢?”我笑着问他,他的这种严肃让我沉重。

    “其实你爸爸不接受我也不是没有道理的。你跟着我最后还是要担惊受怕的。”他认真地看着我的眼睛:“迎蓝,真的仔细想过以后要跟一个特种兵过这样的生活吗?”

    “那你呢?怕让我过这样的生活,想没想过放弃我?”我反问他。

    我们两个人都不说话,看着对方的……内心。

    他放开我的手,走到窗前,看着外面被晨雾包围着的天空:“你如果不是跟着我,而是选择了那个医生,最起码一定会比现在稳定的多。我能做的只有尽量不让你担惊受怕而已。”他还记得两年前的于洋。“迎蓝,一点也不觉得委屈吗?”

    “委屈,当然委屈。”我也站起身来,看着窗外,雾里已经卷着小雨。“所以呢,放弃老A还是放弃我?”

    “为什么要放弃?两样我都要,虽然你委屈点。”他张扬的面孔与自信的话语让我忍不住想笑,但却实在笑不出来。这次海上遇险,对我的冲击真是太大了。

    他的动作打断了我的冥想――他伸手去解我穿着的那件迷彩服的扣子。本能的侧身让了过去;“你干什么?”

    他一把转过我的身子;“里面的衣服都湿着呢,不脱下来会感冒的。”衬衫确实潮乎乎的贴在身上,可我也不能就这么当着他的面脱吧,而且脱了我穿什么呀。他看着我,可是丝毫没有回避的意思。我推着他转过身去;“不许偷看”。

    他挑了挑眉,老老实实的转了过去。我脱下了衬衫,把他的迷彩服重新穿在了身上。还没来得及系扣,他猛然回身,吓了我一跳,扯过衣襟盖在了胸前。“怕什么,我又不是没看过”。拉开我的手,给我系上了扣,打量着我,他在点头。“应该和大队建议招女兵,我这衣服你穿着还真好看。”我的笑容还没完全绽放,他又贴在我耳边说了一句;“你什么都不穿最好看”。

    我的咬牙切齿都收到了笑容后面:“如果你们大队招女兵,那我就第一个报名,你们队长肯定能收我。”瞥了他一眼,我慢慢转过身去:“我给你的那帮兄弟作心理辅导,保准人到病除”。

    预料到了他的反应,他的手没能抓住我――我已经逃到了安全距离之外。“怎么样,袁朗?想不想让我进老A?如果我进了老A,那我爸爸就一定不会再反对你了。这么好的事情,你难道不同意吗?”转身看向他,学着他的样子,笑嘻嘻的挑了挑眉。

    他在轻轻的咬牙,摇头:“跟着老A你真是没少学啊,要再来这里两次,我看你真是能出师了。不过,有一样你还没有学到”。

    只觉得他身子动了动,手已经在我腰上使劲,我站不稳,向后倒在了床上,他压在了我身上,眼睛坏坏的看着我:“近身搏击,恐怕只有我才能教你”。穿的是他的衣服,整个人都被笼罩在他的气息中,我说不出话来。他的手却只是在我的脸上游移,指尖划过我的嘴唇。我感觉到他跳了一下,在我耳边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侧身将我向上抱了抱,把我的头放在了枕头上,扯过被子盖住了我和他。

    今天的袁朗有点奇怪,老实的奇怪。他又闹什么毛病了吗?迎着我疑惑的眼睛,他长叹了一口气:“我这个毛病啊……”他的笑容中多了几分狡黠与无可奈何:“傻丫头,你以为临阵收兵那么容易啊,我昨天被你给害苦了,你自己不知道吗?”

    我的脸红了,心中却是骄傲的。昨天,决定权在他的手中。在那样的情况下,还能看懂我的人,就是我爱的人,我怎么可能不骄傲。他在我耳边说话:“知道吗?昨天晚上,我那帮兄弟拿你打赌了。”

    “拿我打赌?”

    “是啊,他们赌你会不会留我过夜。”那帮老A,太过分了,什么都敢拿出来说。

    “结果我回来了,他们差点将我轰出来,说A大队的面子都让我给丢尽了。”想象当时的情景,我跟他一样笑出了声。

    “迎蓝,我正好有几天假期,想和你去你家,见见你爸爸。”笑声过后,这句话让我忍不住去看他的脸。

    “知道我怎么会这么早出门吗?你走后我给我爸爸写了封信,我是到楼下邮信然后想到来找你的。”我将脸贴到了他的胸膛上:“等等吧,这样去的话,一定不会有结果的”。

    “那就让你和你爸爸因为我这么一直僵着?你很难受,我看得出来。我不能让你担着这些的。”

    “不会这么一直僵着的。”我在他怀里摇头:“袁朗,你相信我,再等等,他会接受你的。爸爸和你,两样我都要。虽然你会委屈点。”虽然没看他,但知道他的表情一定不轻松。学着他的口气,我补了这一句。

    他不作声了,紧紧抱着我。

    屋里很安静,能清楚地听到窗外的雨声,我忽然觉得很满足。身边的这个人,与我同床共枕的人,给我温暖怀抱的人,纵使长相别离又怎么样呢,这一刻,值得我为之付出一切,包括寂寞与相思。

    “袁朗,我姐姐在上海的事你知道。当时真是有点恨她,觉得她太自私了,只想着自己解脱,没有想到我和爸爸。可现在,我才真正完全理解她。”微风卷着细雨敲着窗户,仿佛我的声音都被裹在了里面:“陈风就是她的命,没有陈风她是真的活不下去。”

    我向外侧了侧,将手放在了他心脏的位置:“你怕不怕,有人将命放到你这里?”

    他看着我,眼睛一眨都不眨,手轻轻的落在了我的手上。

    他的手带着灼人的温度。“其实我有点害怕,如果自己的喜怒哀乐,自己的幸福不操纵在自己手里,总是感觉很可怕。袁朗,我……”

    “我爱你,你还会怕吗?”他截住了我的话。这句突如其来的告白让我愣住了。

    “这句话原来也不难说啊”,他的舌尖扫过嘴角,有点不好意思,还有点自嘲的味道――这可是我第一次在袁朗的脸上看到这种表情。他向我靠了靠,眼睛对着我的眼睛。“看在我爱你的份上,就别再怕鬼了”。

    原来这句话这么好听。他这次回来,前后不过两天,我却觉得几乎走过了整个人生。我要的、我怕的、我爱的、我求的……都那么的清晰。

    听着雨声,听着他的心跳声,随着他收紧的臂膀,我闭上了眼睛。在意识模糊之前,脑中闪过了当年姐姐经常会念的那句诗: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

    再睁开眼睛,身边是空的,没看到袁朗。最近,似乎已经习惯了醒来就会见到他。屋子里很静,忽然觉得心里空荡荡的,坐起身来,看向周围,他去哪里了呢?正在发怔,门轻响了一下,袁朗推门进来了。看到我坐着,他笑道:“你可真会算啊,我刚给你买了好吃的你就醒了”。

    他把手里的饭盒放在了桌子上,然后走到床边拉我起来。顺着他的手,我扑到了他怀里,抱住了他的肩膀。

    他说对了,我现在特别喜欢这样粘着他。“你这样粘着我,就不怕我提前让你当我老婆?”他戏虐的口吻在我耳边。

    “袁朗,真希望每次睡醒都能看到你”。没有理会他的暧昧,我将脸靠到了他的肩膀上。

    “我可不希望这么和你同床共枕”。他长叹了一口气:“靠着我你睡得是真快。只可怜我啊,怀里抱着个美女却不能碰不能动。再这么下去,我非得出毛病不可。”

    我伸手打他。这个怪胎,总是能说出让我意料不到的话来。他笑嘻嘻的拉开我的手:“快_38605.html吃饭吧,你几乎一天什么都没吃了。再这么下去就算你再怎么粘着我,我都不会要你当老婆了。”

    还真是饿了,狼吞虎咽的吃着东西。窗外雨已经停了。我忽然想起上次他战友在楼下偷听的事情来。“你的那帮兄弟今天怎么会这么轻易的放过你?”

    袁朗惊异的看了我一眼,对着我树了一下大拇指:“迎蓝,你真是能当老A了”。

    这话什么意思?难道他们?“迎蓝,你上次说要将你们单位的小护士介绍给张浩波,是吧!”他的声音抬高了。这句话让我愣住。什么时候的事情啊,我什么时候说过。

    他把手指放在嘴边对我做了一下手势,又看了看门。我明白了:门外有人。

    “我已经和浩波说过了,照片也给他看了,他挺满意的。”这个袁朗,也太能编了吧。我几乎笑喷了。

    “他还问我穿什么去见人家才好。看来,你这个媒人当得很成功”。我笑岔了气,倒在了床上。

    袁朗拿起我的衬衫,拉我起来,示意我穿上。可我笑得站不起来。他脱我的迷彩服,我笑不出来了,浑身一点力气也没有。他给我穿上了衬衫,靠在他身上,我浑身发烫发软。

    “还有,迎蓝,你知道吗?他还把人家小姑娘的照片放在了枕头底下,晚上拿出来看呢!”他虽然还在说话,但声音已经开始不稳;低头很快的在我唇上亲了一下,在我耳边轻声说:“要出门了,放松点。”

    这句话让我站稳了脚跟。他拉着我的手轻轻走到门口,猛一开门,门口挤着的几个人几乎撞进来。为首的就是一张苦脸的张浩波。

    看着他的苦脸,我只能紧紧握住袁朗的手,不让自己笑出来。“哥几个,你们都被浩波给A了。他是来问他女朋友的事的,你们来跟着凑什么热闹啊!”袁朗的口气是一贯的不正经。

    “你们还不赶快去看他枕头底下,小心过时有假!”那几个老A互相看看,对着张浩波就冲了上去。趁着他们乱成一团,袁朗牵着我的手,走了出去。

    袁朗开车已经到了大门口,从后视镜里我看到了喊着追来的那几个老A。终于忍不住,大笑出来。一路上,我都忍不住在笑。袁朗,他可真是个怪胎。看着我的笑容,他什么都没说。

    到了我的小屋,刚进门,他就一把抱住了我。我身子发软,只能抱紧他让自己不至于倒下去。他没向里走,就这样抱着我,在门口缠绵了很久。“我必须走了”。

    重重的吻了一下我的唇:“我爱你”。放开我,他走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