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375的黄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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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朗已经整整两个月没有出现了,他去执行任务了。那晚他既是来看我也是来告别的。

    那天下午,急诊室里来了一群大兵,其中一个腿部被弹片刮伤,血流不止。大家忙着为他消毒急救,忙乱中,我扫到一张脸,有点熟悉,抬头细看,想起来了:这是袁朗被改锥扎伤来到医院那天,笑嘻嘻的和我打招呼的那个兵。他的出现,让我下意识的回头寻找,但不见袁朗。也许这次他不是和袁朗一起行动的吧!摇了摇头,却正对上他的视线,遇到我的目光,他低头避开了。

    这很奇怪,难道袁朗……?我有点心神不定。

    他们要走了,那个兵看着我欲言又止,但还是随着他们走了。看着他们已经到了走廊尽头,我追了上去。“请等一下。”所有的兵都停了下来,转身看着我。

    “有什么事吗?”那个我认识的兵对我说话。

    “我知道这有可能违反你们的纪律。但是,我很想知道,袁朗,他回来了吗?他好吗?”知道自己有点冒失,可不能不问,那个兵的目光让我不安。

    他们沉默的互相看了看。“袁朗,他很好,你不必惦记。他”,停了一下,“过几天他会来看你的。”他的停顿让我心生疑惑。既然很好,那就是回来了,为什么还是过几天才来呢?

    看出了我的担心与疑问。“他真得很好,一点伤都没受。”他又补充了一句。

    很想详细问问,可看他们的样子绝对不会再对我多说一个字了。“那,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那个兵点了点头,他们又沉默的相互看了看,转身走了。

    那个受伤的兵来换了两次药,都有人陪着。我知道他们都认识我,但他们都在避开我的视线,这令我愈发的不安。袁朗一定是出了状况,可什么状况我猜不出来。

    第三天,陪着来换药的是一个中年军官。看起来很威严,眼光像刀子。虽然不看他,但我感觉到了他的打量,还有评估。

    他去见护士长了,过了一会,护士长把我叫了过去。“迎蓝,你是在和那个没打麻药的袁朗谈恋爱吗?”这么直白的问题,而且还当着一个不认识的军官的面,脸上有点发热。“是,”我小声回答。

    “你,这么大的事情居然不和我汇报?”护士长明显有点恼火。随后说道:“好了,这帐以后再和你算。现在袁朗闹了点小毛病,他的首长想借你去给他治治病。”

    小毛病?治病?我听不明白,下意识把将目光转向了那位军官。“你好,我叫铁路,是袁朗的队长。他现在有点小毛病,需要你这个护士去治治。”他的面孔是严肃的,但眼光已经很温和。

    我看向护士长。“去吧,准你假了。谁让只有你这个护士才能治他的病呢?”

    十分钟后,我已经坐在了那辆军用吉普上。袁朗,你怎么了呢?

    “你很安静,话也很少。如果是别人早就问东问西了。”铁路坐在前排和我说话。“上次袁朗被改锥扎了,那是他第一次流血负伤,看他当时的精神状况,本来想为他预备心理小组的,可他从医院回来就什么事都没有了。所以这次,我就直接来找你了。”他笑了笑,“我看出来了,你还真能降住袁朗那个小狐狸!”原来他们也称袁朗为狐狸,我不禁有些好笑。

    这次的毛病,我很想问问是怎么回事。“袁朗会告诉你的。”老A都会读心术吗?怎么都是不等我问就能说出答案呢?

    军用吉普行驶了两个小时后,进入山区,七拐八转之后,我看到了温带森林中的A大队。我们的车直接向腹地驶去,周围的军人也多了起来,都是些体形彪悍的行伍之人。吉普车在一个靶场边停了下来,我随着铁路下车,看到一群军人正在打靶。曾经见过其他军队的靶场,可A大队的靶场中流动着一种紧张得类似战场的空气,使它异于其他地方。

    打靶的中 文首发人分成两队,一队正在射击,一对站在旁边。就在趴在地上射击的人中,我看到了袁朗――神情专注,身上带着一种猎豹般的攻击气息。

    震耳欲聋的子弹声后,所有的士兵都站了起来。“袁朗”,铁路的大嗓门让所有人的视线都转向了我们。袁朗看到我的瞬间愣住了。“发什么愣?你小子不是闹毛病吗,我找了个能治你病的护士来。”

    所有的老A都在怪叫鼓噪,我还真不知道自己能产生这样的轰动效应。袁朗走向我,目光中带着疑虑与欣喜。见到我应该高兴才对啊,为什么会有疑虑呢?

    “行了,托她的福今天你休假,滚吧!”看了铁路一眼,迟疑了一下,袁朗拉着我的手向靶场外走。走出很远还能听到那些老A们的起哄声。

    出了靶场袁朗放开了我的手,可我们的回头率还是高达百分之百。见到的人越来越少,他带着我在向山上走。

    终于站到了山顶,后来我知道了这就是大名鼎鼎的375峰顶。当时已近黄昏,夕阳将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看样子,袁朗想要脱下迷彩服给我坐。冲他摇了摇头,我自顾的坐在了地上,看着夕阳。他也靠着我坐了下来。

    “山里的黄昏可真美。”我自言自语。从见到我起,袁朗就没有说过一句话。我等着他开口。

    他终于开口了。“其实我回来有一周了,他们都以为我会去看你,可我……。”他的这句话并没有说完,“真没想到铁队会把你接来。”

    “为什么不去找我呢?”看着夕阳我问他。

    “我杀人了。”清晰的听到他在说。

    我心里震了一下,但身子没动。“那又怎么了?”口气很平常。

    “是个毒贩。这么做并没有觉得错。”他的话停了,“可有点不敢见你,”这次停了很久――“我没办法用刚杀过人的手碰你。”

    回头看他,他的脸在夕阳下温和得带着伤感,这是我从未见过的袁朗。我轻轻的拿起了他的手,他的手掌宽厚,长年摸枪让他的手心与手指都有厚厚的茧子。

    “其实铁队真不应该把我找来,你不来看我我等着就好了,你总会来的!”我轻描淡写的说。

    感觉他在看我,很久。“迎蓝,你很特别,你自己知道吗?你这个年纪,应该很浮躁很焦虑的,可你怎么能做到……等待,而且那么的平和?”

    放开他的手,我拨弄着身前的青草。“袁朗,你知道我为什么这样吗?”看着马上要沉入山下的夕阳,“因为我没有妈妈。”

    这是我的隐痛。“我妈妈去世的太早了。爸爸对我们很好,可他就是爸爸,不是妈妈。八岁的时候,妈妈去世不久,我曾经亲眼看到爸爸一个人夜里在哭。”袁朗静静地听我说着话。

    “没有妈妈,还不想让爸爸操心,碰到了想要的东西我就会尽全力自己去争取。可是,”我停了下来,“袁朗,有的东西即使尽了全力也未必会得到你想要的结果。几次这样之后,我就明白了。只要自己尽到努力就可以了,那个结果已经不是必然要得到的了。”

    转过头看着他。“问你个问题,那年在医院如果刘岳没有撞进来,你要对我说的话是什么?”

    他挠头:“怎么会突然想起问这个?当时想说的很简单:就是,和你在一起感觉很舒服。”

    “这个结果这句话我等了两年,可现在,这句话对我们还有什么决定性的作用吗?所以,我只要等着你就可以了,等你对我来说就已经是结果了。”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但我能看清袁朗亮晶晶的眼睛。靶场上精悍干练的袁朗,初遇时狡黠善良的袁朗,宿舍里深情霸道的袁朗,医院里温柔体贴的袁朗……见过袁朗的许多面孔,但只有这次,我真真切切的感觉到:我触摸到了他的心。

    天完全黑了下来。“是不是觉得我很神奇,想迫不及待的把我娶回家?”我笑着在用他的语气说这句话。

    “是啊,真想立刻娶回家。”没想到这句玩笑会换来他这么正式的表白。脸红了一下,随即站_38605.html了起来:“就你这样的,回来了也不去找我,还想让我嫁你,等着吧!”我跳着离他更远一点:“更何况,我才二十出头,我还没玩够呢,才不会那么早让你捆住呢?”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