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石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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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夕阳已经完全隐没,薄薄的月色仿佛是电力不足的手电筒一样发散着说不清是不是光的浅淡之色,黑暗之中只有地上的“罕鲁斯之眼”诡异的透着血红色的光,让我有非常不好的预感。

    朱明叫了一声糟糕,一扬手剑已不在手里,取而代之的是掌心上燃气的两道青色的火光,和“罕鲁斯之眼”的血红照相辉映,画面甚为惊悚片。

    “退后!”我还沉浸在变化之中没反应过来,腰身已经被人捞起,抬眼一看,居然是掉眼尾的豆芽菜青璜!

    “九罹还在那!”我挣扎了下,我可不喜欢排骨男唉!

    “他能自保,你不能。”豆芽菜不理会我,扛着我窜上数米外的一株参天大树,呃,象一只不太英俊而且营养不良的大猴子。

    “发生什么了?”我完全摸不着头脑。

    “石头开窍。”青璜担心的说,虽然捞着我的腰身,眼睛却始终的黏在朱明身上。

    “啊?”这是什么专属名词啊?

    “哼!必是你常人的贪婪狡诈之气侵浸了女娲石的灵窍,致使它沦入了妖魔道。”青璜愤恨的瞪了我一样,只不过下垂眼怎么生气都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一点都不具有威慑力,我还以为他跟我撒娇咧!

    “呃?你说是我害的?”高八度的声音一出,面皮上顿时麻酥酥的起了寒栗,不用看都知道一定是九罹在用杀人视线招呼我。“朱明他又没说石头变成妖怪这短的时间就成!书上说的不是都得修行个七八百年才可以成精成妖?”骗人!栽赃!污蔑!陷害!!况且这里的“人”又不止我一个,凭什么说是我是让“狼人”变身的月亮?

    “哼!”青璜轻蔑的看我,“补天石个个都有着千年以上的道行,有的甚至在天地之初便已经存在了,区区人间小妖怎么能与它们相比!”

    我哑口无言,我怎么可能清楚这些!

    “哼,你闯下大祸,你自己扛着,可不关师叔与我的事情。”他撇清责任。

    我无心和他争辩,全部的注意力都被下面的惊变吸引过去。原本只有鸽蛋大小的石头在片刻之间已然被红色的光层层包裹,如同是石头本身膨胀变大一般,无形之中透着诡异。鲜红如血的怪光中隐隐地有着一个看似人形轮廓的东西,随着包裹石头的光晕的变大变深也一点点的丰盈清晰起来。

    “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我用手肘去顶青璜瘦得前心贴后背的肚子,他的手迅速的抓向我的手腕,我向上避开,不到两招,还是被他抓住手腕向后一扭,疼得我只吸冷气,“好了好了,我只是想告诉你那里有东西啦!放开放开……”痛死了!

    “注意你的行为,女人。”青璜口气不爽,举止和口气跟在朱明面前那个受气包判若两人。

    算了,还是少招惹他比较安全,我乖乖的闭上嘴巴,把全部心神都放在树林里都郑重其事的两个人身上。朱明自从将手里的剑换做两道鬼火以后就一直不懂如山,而九罹几次下手,都徒劳无功。石头外面的红光仿佛某种强悍的防弹罩一般,无论九罹的镰刀砍在哪里都悄无声息的被化解。

    “没有用,他打不破结界的。”青璜道。

    “我长眼睛了。”我没好气的回他。我当然高兴不起来,失而复得的“罕鲁斯之眼”在我手里还没捂热乎呢就得而复失了!而这个小世界里乱七八糟的这个那个的愈加弄得我心神不宁。即便我生性乐观,这会子也该精神崩溃了。不过现在的境况看起来并不比我刚刚清醒的时候面对一张血盆大口朝我扑来的时候还要更糟糕,所以我还坚持得住,何况,九罹的能力几个月以来一直都十分地值得信赖,就像上一次他把我从蛇口中硬拖出来一样,也许这次也能化险为夷。

    别说我见识小,我也是见识过大世面的人。不是哪个运送专家都能把“创始者之眼”(‘黑色奥洛夫’,传说具有诅咒的黑色钻石)完整无缺的从英国送到东京还毫发无伤的。虽然作为幌子的官方护送组吸引了一大部分觊觎钻石的菜鸟大盗,但干这行的和专门砸这行饭碗的同道们都知道真正的钻石可不会真的放在那架飞机的小保险箱里。不过跟眼前的场面比起来,以前我生活里的那些你追我逃的枪林弹雨火箭炮什么的,简直就是小儿科。至少我运送的钻石不会突然间蹦出个人来!

    我看得瞠目结舌,也感觉到身侧的青璜明显的紧张起来。

    从“罕鲁斯之眼”里蹦出的人和九罹仿高,一袭红衣,浅金色的长发垂到腰际,银色发梢在夜风中浮动,一双漂亮的凤眼冷冷的透着银色的光,大概是源于他浅蓝色也类似银色的瞳孔……看着无比的眼熟!我几乎想尖叫出来,事实上我确实尖叫了,这明明就是我的脸!除了这个复制品比我高些,肤色比我暗些,而且很显然的是一个真正的男性的以外,其他的一切一切都仿佛是和我一个模子里倒模做出来的一般!

    “太好了,现在你推卸不了责任了。”青璜轻哼。

    “我太震惊,所以我没心情跟你斗嘴。”实在是不欣赏他幸灾乐祸的口吻。

    突然暗下的红光,让人重新感受到月亮的存在,月色透过树叶间的缝隙在地上和每个人身上留下斑驳的光。一时之间天地间一片静寂,连一直鬼叫的鬼鸟都好像是集体去避难了一样,不知踪影了。

    那块估计已经被榨干的小红石头被抛向空中,翻了两番后跌回到穿着红衣服的男版的“我”手里,“好美的月色。”他嘴角勾出一道笑纹,我从来不知道我的脸也能笑得如此销魂。“寂月皎皎,孤影寒。浮生若梦,故忆如尘,转眼尽烟萝。”他轻轻叹息,“诸位如若是聚在此地,为的赏月,可谓大雅之人了。”

    没有人发表意见,我动了动嘴唇,硬是没说出一个字,换成谁也不可能接受自己突然间冒出一个拷贝版的事实吧!

    “朱明可没阁下的好心情,旷野风凉,夜露伤身,不如你成全在下,束手就伏,让我早回灵山。”

    一旁不爽他口气的九罹一挥左臂,手中的月镰瞬间抵上朱明细白如藕的脖子,“它是我的。”

    天!他们俩不是还要再干上一场吧!并不是所有事情都要靠打架解决啊!完全可以讲道理啊!我泄气的摇头,这些雄性荷尔蒙分泌过剩的家伙根本就是没有救了!

    我专心生气,一时没能察觉到身边的豆芽菜突然抽身窜出去的举动,脚下一个不稳,顿时摔了个四脚朝天——从几米高的树上!摔得我眼冒金星,骨架子都散掉了。等着我揉着没几两肉的屁股爬起来的时候,发现场面演变的更加混乱了——朱明老神在在的站在原地,一副不为所动的镇静表情看着九罹的镰刀和青璜的长兵器绞在一起,而穿着红衣服的男性别的“我”正用暧昧无比的眼神看着正版的我做着不太雅观的动作,看得我头皮阵阵发麻。

    “看起来,你就是唤醒我的那个小美人了。”他暗哑的声音听起来异常诱人,让我想起西方神话中声音甜美的塞壬海妖,用歌声引诱人类,然后吃掉的传说,这下子不仅头皮发麻,连后背的鸡皮疙瘩也自由的一颗颗的出来呼吸新鲜空气。

    “哦?美人?”朱明露出饶有意味的笑意,反应和九罹第一次听说我是个姑娘家时候的反应一样——迟疑的目光定格在我脖子一下的某个应该比较“凸出”的部位,让我顿时产生了“他不相信”的错觉!气得我气血翻涌,七窍生烟。关键不在这里吧!我瞪他,没认出来我是个女士难道是我的错?!要怪他自己的观察力不够!看看,虽然男版的“我”看着不像好人,但人家可是第一眼就分辨出我的性别了呢!

    “我的‘女娲大人’……”他低喃。

    我错愕的看着前一秒还远远调戏我下一秒已经用中指顶起我的下巴在我耳边轻喘的“我自己”,这下子连脚底板都起寒栗了。

    “呃……呃呃……你……你的女娲?”我结结巴巴,我可是没有跟自己调情的经验啊。

    “是,要做我的女娲大人吗?”他贴着我的耳朵问。

    “恐怕她要说不行了。”九罹冷冷的说。

    对对对,我的心可是属于九罹的!

    “这样很危险,冰块脸。真是辜负了这么美的月色呢!”他声色不动,仍紧紧盯着我的眼,却不是对我说话。“况且,对把刀架在我脖子上的人,我可是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样的事。虽然我不喜欢手上沾上人类肮脏的血,但如果是你的血,我还真是有些好奇呢!”他幽幽的轻声说道,语气轻松的仿佛他说的不是血腥的威胁而只是一般的寒暄一样。

    “嘁。”九罹冷哼。

    “恐怕是要阁下失望了,”朱明轻笑,“你说的若是那位女娲,她在很久之前就为了将往生之地永世隔绝于三界之中,而以自身为咒下了封印,早不存于三界之中了。”

    “没关系。”男性版的“我”抬着我下巴的手指顺着我的下颚附上我的脸,温柔的轻声道:“对我来说,无论是选出我的女娲大人,还是唤醒我的女娲大人,是哪一个都有没关系。”

    “啊,呃,”是不是应该有人先问问我的想法?我十分不满大家把我当作足球争来争去的行为。我也是人,我也有人权吧!想不想当女娲是我说了算的!想当谁都是我说了算的!“我——”比起女娲,我更想当珍妮弗·洛佩兹!如果能的话……

    九罹硬生生的打断我的话,“你的血如何?”听口气,他可是真的生气了。果然不愧是雄性荷尔蒙分泌过剩的代表人物,看着转眼之间就缠打在一处的两人,我大翻白眼。

    而让我大跌眼镜的是,他二人只缠斗了几十招,在我眼里如同无敌铁金刚的九罹就如同断线的风筝一样被一掌拍飞十数米然后跌撞在树下。

    “九罹!”我飞扑过去,心爱的九罹受伤,我可是心疼的很。“有没有事?还能不能活?”

    “吵死了。”他口气不爽,连吐了几口污血,看上去伤得还挺严重的。

    “他不会有事,冬狼族的后人怎么可能如此地不耐打!不过,我倒是没想到世间居然还会有活着的冬狼族人。”鬼魅的声音仿佛就响在耳侧,我猛一回头,发现“我”还站在十数米外,心才放下。

    “你如何知道本族的事?”九罹闷声问道。

    “我如何知道?”他肆无忌惮的笑起来。“我如何知道?傻小子,我可不是第一次睡醒过来了。要不然你来猜猜看,上一次用自己封印我的傻瓜会是谁?”他缓缓的说道,表情邪气的非常欠扁。

    我怀里的九罹在听完他的话之后,突然间整个人僵硬了起来,绷紧的背部线条几乎硌疼了我的扶着他的肩膀的胳膊。

    “看起来我们被晾在一边了呢!”朱明的声音及时打破了流淌在两个人之间的诡异的气氛,“青璜,你什么时候能给我争口气呢!”他一巴掌拍上豆芽菜少年的后腰,打得纤细的少年晃了两晃,脸色泛青,小命飘摇。

    “师叔,石头看起来强得不好对付啊!”青璜诺诺的叨咕,嘴上虽然说着退缩的话,但眼神完全不是那么回事,连远远看着的我都感受到他因为朱明的话而燃烧起来的小宇宙了。

    “我也许有解开封印的办法哦!”他不理会朱明和青璜的一唱一和,似乎是对玩儿弄九罹上了瘾,不断地挑衅着九罹忍耐的极限。“把重光从封印中解脱出来的方法,你想让我告诉你吗?你很想把他从封印中解脱出来吧?”

    听到这里,九罹突然甩开我,挣扎着站起来,“我杀了你。”

    “九罹!”太勉强了,那个“我”太厉害了。

    九罹呕出一口黑血,晃了两晃,然后在我强烈的制止的目光下适时地昏死了过去。登时间让我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内伤是这么说过去就过去的吗?我深表怀疑!还是我自己其实已经练就“死亡视线”而不自知?

    “醒着对他来说可不是件好事情,让他睡一会反而比较好办。”豆丁朱明无奈的说,晃晃了他懂得“手刀”承认是他下的黑手,让九罹昏死过去的。

    我分不出他究竟是好意还是坏意,还是先静观其变的好。

    朱明转向正一脸可惜表情的“我”,“你的废话超乎寻常地多呢,石头。”他板起娃娃脸,冷声说道。“给你个建议如何?灵山山水灵秀,风景宜人,倒是个适合度过余生的绝好去处!”

    “就凭你二人?”对方嗤笑,“灵山乌衣门?就算来的是昭阳小子,我也不放在眼里!何况是两个黄毛小儿。”

    “朱明自知若和师父比起来,所差甚远。”他卸掉严肃的表情,娃娃脸又变得笑眯眯的,“但我和我不争气的师侄,怎么也不好就这么让你从本门的脸面上踩过去!你说是不是,青璜?”

    “师叔说的是。”青璜点头赞同,“我若就这么回去,不用师叔动手,师父也会亲手扒了我的皮,抽去筋骨,用我的肉去喂鱼的。”豆芽菜可怜巴巴的表情说起血淋淋的事情来十分具有可信度。我不禁在心里勾勒出青璜师父青面獠牙的样貌,看来童年可悲的并不仅仅是我一个,我情不自禁的想起我那崇尚血的教育的老爸,起了一身寒栗。

    “啊,想必金鲤会高兴的,从你还是个小屁孩的时候它可就一直都对你垂涎三尺呢!”朱明点头。

    “你二人执意送死,不成全你们倒是我的不是了!”

    “好是热闹!”某人从容的从我身后的密林中缓缓的走出来,不适时的加入到火药味儿十足的战局中,“看看我赶上什么坏事情了?”来人舒缓的嗓音听起来十分舒服,很自然地平复了我紧张得有些忐忑不安的心情。

    “朱明,好久不见了!”他熟络的寒暄。

    “凤九!”青璜惊道,对来人的身份一半是惊讶,还有一半听起来可不像是欢喜。

    “我当是谁,原来是滁州凤家的当家人。这儿月黑风高的,您屈尊降贵到这儿所为何事?”朱明笑里藏刀的回敬道,显然这两人不仅是老相识,关系也不一般。只不过是关系好还是差关系就不得而知了。

    “自然是为了救你的命。”凤九徐徐的走出来,低头兴趣盎然地看着我,“这就是‘封印’么,朱明?”他不是个特别好看的男人,面相太过柔和,五官过分细致,两条虽淡却线条清晰的眉毛配一双细长的象女人般有些妖冶的眼睛,阴柔的不够英气逼人,即无雄健威武之态,却也没有阴沉老辣的冷戾。白绢一样的肤色让他看起来有些病弱之态,微微上挑着的好似在微笑的唇角,又让人永远猜测不透他究竟在想些什么。如果说朱明的貌美象夏日,炫目而灼人,这人就是春日,和煦又平易近人,这种样貌如果是在外面的世界里,多加一副眼镜也中 文首发许会迷死一大堆女人,我客观的评价。

    “救命?我看你是来搅局的。”青璜语气不善,虽然只是一闪而逝,我还是感觉到了他瞬间而起的杀意。

    盗版的“我”显然对来人有些忌惮,“滁州凤氏?凤家当家何时变作凤九了?凤十一哪里去了?不止乌衣门,连凤家也换小鬼当家了吗?”

    “凤家小鬼,我看你还是滚回滁州的好!省的为了区区一介石头败坏了你们凤氏一族的几世英名!”青璜没好气的抢白。我几乎已经断定他讨厌这个斯文男了。

    “青璜,别胡闹。”朱明训斥青璜,“凤九,小孩子口无遮拦,你莫要怀恨了。”连我这个外人都听出来他话里的意思是在讽刺人家心胸狭窄爱记仇了。

    “真不想打扰你们叙旧,不过,我急着要带我的女娲大人离开,所以恐怕不得不强迫你们结束寒暄了。”妖媚的腔调听得每个人都起了鸡皮疙瘩,我更是受不了那种声音从长着“我的脸”的人嘴里发出来。

    凤九十分同意他的说法,“那就尽快的结束吧。”一只彩羽的大鸟从天而降,落在凤九平举的手肘上,鬼叫着扑棱着巨大的羽翅,利爪在月光下居然闪闪发光!锋利得有如开过刃的钢刀。

    “若你插手,这一仗倒是有了七分的把握。”朱明笑嘻嘻的重新燃起两团青色的火焰。

    “师叔——??”青璜撒娇的鼻音透着难以置信的语气。“让凤家人插手?”还未说完,就被他个头不大,但拳头威力不小的师叔一顿暴槌,武力摆平任何心起的不满。

    “女娲大人,我处理完他们就来带你走。”邪魅的眼神转到我脸上,“我”语气轻柔的跟我说。

    还是不要了……我才不想和跟自己长得一样人亲亲我我,我赶紧在心里划十字,祈求上帝保佑千万不要发生这种会做一辈子噩梦的惨剧!

    “你我联手,倒是初次。”凤九笑,左臂腾起与朱明不同的玄色火焰,五色鸟也突然间由色彩斑斓的非洲鹦鹉变作大只的乌鸦,浑身漆黑,唯独只有眼珠子红如火焰。“青乌,你又饿了么?不行哦,他不是有营养的食物呢!”他轻声低喃的口气不像是对着宠物,而更像是对着情人。

    原谅我弱的一塌糊涂的本事,我根本就搞不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几个人刚刚还好像平心静气的聊着天,下一秒就打在成一团。于是本就不算宽敞的树林里一时间狂风大作,飞沙走石,昏天暗地,我连逃跑都没什么机会,能做的仅仅是抱着昏倒的九罹,小心他再被飞来的横祸雪上加霜。好在他们乱斗了也没多长的时间,绝对没有超过半个小时。

    树林里乍然变得异常安静,好像刚才的大风呼号,天地失色只是放的球幕电影。我努力睁大我的眼睛,雾中四个身影随着风沙陨落渐渐清楚,豆芽菜显然是受了重伤,白衣上血迹斑斑,被朱明扶着才勉强站住,朱明看着情况还不算太糟,虽然肩膀挂了彩,至少还没缺胳膊少腿。至于那个“我”,说实话,看着自己吐血也是件很考验意志力和精神力的事情,他也挂了彩,唇边红色的痕迹显然是刚刚呕过血,脸色苍白,眼神闪烁,看来也不比那师徒二人好到哪去。

    但是凤九居然毫发无伤,说他毫发无伤一点都不夸大事实,他不止脸色红润,气息平和,甚至连杏黄色的长衫上都干净得好似未沾上一粒尘土。

    “似乎是我这边略胜一筹呢!”凤九笑道。

    “以多欺少有什么值得夸耀的。”

    “对付你等,独斗和联手全无区别。”没被他的激将影响,凤九温文的回道。

    “哼,乌衣门也败落到需要凤家人助拳的地步了。”“我”后退一步,似乎在审度眼下的形势,然后他瞥眼看了看我,直勾勾地看得我心里直发毛,鸡被黄鼠狼盯上的感觉也就是如此吧!

    “你可见到我抱着他的大腿,求他帮忙了?”朱明伤势也不轻,但显然仍有余力,看见他俩还都算精神我心里才勉强有点底气。

    “手脚长在他身上,他非要插手,我和师叔也不能打断他的手脚吧!”青璜也嘟囔。

    “既然你我如此有缘,我自然不能让你离开。不过动手之前,凤九倒是有几个问题想要问问。”

    “哦?”

    “凤九对女娲石所知不多,若你亲自为我解惑,凤某可谓三生有幸了。”

    “若你不是凤家人,我几乎以为你是为了等待援兵而在拖延时间了。”

    一丝惊异在凤九温文的脸上一闪而逝,“我的确是凤家人。”

    “若我记得不错,四月初四是凤家祭天的日子,今日是四月初一,恐怕你现身此地的原因可不是像你说的只是什么巧合那么简单吧。莫不_38605.html是凤家人皆在附近?”

    凤九点头,毫不掩饰,“凤家确是在宸梁龟山祭天,也确是在四月初四,不过今日到的只有凤九。”

    “你指望我相信你并非在拖延时间?”他轻喘,恐怕真的是伤得不轻。“我可不喜欢和一大堆凤家的人聊天叙旧,”另一个“我”狡猾的笑了,“我们后会有期怎么样?我阙天一向有借有还……”声音犹在,但人却消失无踪了,真不知道用的是飞天啊,还是遁地!

    既然有援兵为什么不拖着他好解决了“我”啊!“你们放他走?”我惊叫,这简直就是放虎归山养虎为患后患无穷啊!何况他还要和我再来个什么“后会”!

    凤九苦笑,刚刚站得笔直的身子晃了两晃,“若不是石头性本多疑,被我使诈迫走了,恐怕……”他掏出手帕擦了擦嘴角涌出的鲜血,对着我摇头道,“况且今日女娲石初醒,还未恢复全部的灵力,合我三人之力,能勉强伤到他几分已是幸事。他日之战,结局不想而知。”

    毒辣的巴掌招呼上青璜的后腰,换来豆芽菜喷出的又一口黑血。“一败涂地。”朱明无奈的看着凤九一瞬间苍白无血色的脸说。

    “一败涂地。”凤九苦笑。

    “你们凤家也有不得不言败的时候啊!”青璜没好气的说,不过气势虽在,但可惜气息实在是微弱。

    凤九好脾气的抚着心口微笑,“我凤家几百年前是承天恩,小得天赐,会那么点法术,但也只是个区区的卫道士而已。输过的仗何止一次。”

    “凤家人什么时候也学会谦虚了?真是难得。”青璜一边呕血,一边还不忘挖苦凤九。

    小孩子行径!我懒得理会他们打嘴仗,“可是他不是说你还有帮手在附近?”我疑惑。

    凤九摇头,“凤家祭天是在本月初四,其他人要在初三才会到达宸梁,今日才是初一。”

    “但是你不还是先到了?也许还有其他人和你一样性急。”

    他摇头,“凤九亦应在初三傍晚抵达才是,不过月前我家三哥卜卦,卦象上言洛水近日将有大变,必祸及天下。我不放心,便提前赶来。”他面如金纸的叹息,眉宇间皆是凝重之色,“看起来大祸终已铸成,天意所昭,天命难改。只得从长计议了。朱明兄,他说他名叫阙天,你可有头绪?”

    朱明点头,“略知一二,如若是他,天下怕是真逢大难了。”

    “他提到我凤家十一,那便是‘那个’风十一了。”

    “事已至此,多想无益。还是想好日后然后打算吧!”朱明微蹙眉心,隐隐的透着担忧。

    “师叔,我的肋骨好像断掉了。”青璜时机不对地哀哀惨叫,引来朱明毫不怜惜的一顿蹂躏,“全都断掉才好!”眉间忧虑尽消,又恢复了夜叉的本色。

    凤九对他二人的戏码似乎是早已习惯,瞅了瞅仍昏着的九罹和呆头呆脑的我,又看看同样糟糕的青璜,审时度势的先下判断,沉吟道:“此地不宜久留,我凤家在宸梁亦有别馆,大家伤势不轻,如若不嫌弃,暂去凤家疗伤如何?”

    “我们也去?”我虽然极度渴望个屋檐和一桶热水,但之前九罹还对两个乌衣门的小道士大打出手,这点上就说明了我们绝不是朋友,而凤九既然是朱明的老相识,自然也就不可能是我俩的朋友。

    凤九笑眯眯的看我,“小兄弟若是能赏脸到寒舍做客,那可是凤九的荣幸了。当然,冬狼族的后人我自然也会好好照料。”

    “小兄弟!去嘛!”朱明笑嘻嘻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我才不想让他如愿以偿,“小兄弟”就小兄弟吧!去就去,我可是挂一脑门子问号呢!“你保证在那我能得到这一切的答案?”

    “凤九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他承诺,换来朱明一脸受不了的表情。

    “真的!”我半信半疑的看他。

    “凤家人从不打诳语。”

    “那还等什么呢!”我蹦起来,思考是拎着九罹还是拽着……或者是拖着?

    “还是让我来吧,”他温和的笑。抖了抖袍袖,登时滚出了两个和我差不多高的小少年。我眨眨眼,慨叹还真是巨大的袖子啊!

    唉,为什么我都不再惊讶了呢!

    两个就这么凭空冒出来的少年都穿着翠绿色的短衫,眉清目秀的透着机灵劲儿和“真正”的乖巧,和某掉眼尾的小鬼的假乖巧完全不同!两个人在空中翻了两个跟斗,就势单膝跪在他们的主子面前。

    凤九淡淡的吩咐道:“有之,无之,你二人先送伤者回宸梁凤宅。吩咐凤祥准备热水和打扫客房,今夜凤九有贵客要留宿。”

    脸蛋偏圆的那个少年笑起来一团和气,软绵绵的像小女孩的嗓音,“有之得令。”

    另一个是标准的瓜子脸型,杏核大眼水灵灵的透着孩子气,一开口就是清脆的童音,“无之领命。”

    真是想不通他究竟是怎么在身上藏了两个这么精灵的小鬼的!

    圆脸有之首先跃起,轻巧的就负起比他强装许多的昏死在地上的九罹,扭头对伙伴甜笑,“无之,我先你一步了!”

    有之点头,“我随后就来。”他过去想要和伙伴同样的负起蹒跚打晃的青璜。

    豆芽菜会同意才有鬼了!我严重觉得如果九罹这一刻还有口活气儿的话,也不会喜欢让个小鬼背着自己的!

    果然同我想的一样,青璜一把挥开无之的手,反手紧紧搂住在一边的朱明,“师叔,璜儿不要去凤家。”

    这次总算是没下狠手的朱明,用袖子擦了擦青璜下巴上的血迹,“罢了,今日我欠凤九一个人情,就听他的安排吧。”他转头面对无之,“这孩子性子古怪,我来照顾他就好。”

    无之不动,转头看凤九。

    “也罢,小瞧了乌衣门可没你什么好果子吃。”凤九冲他颔首。“你就去先去接应十七他们吧。一有消息,传书给我。”

    “无之领命。”

    凤九走过来,笑的一脸和气,“凤九建议小兄弟你还是闭了眼比较好。”

    “为什么?”我看着凤九斯文的笑容问,然后恍然大悟自己问了多傻的问题!

    凉凉的夜风不断灌进我的耳朵里,我终于明白为什么飞机是在现代才被发明出来的了!因为在古代,人人都会飞来飞去的,根本就用不着飞机!就算不用自己飞的,也可以象我现在这样——找一只会飞的鸟驮着……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