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大陆最后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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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在云南最后完成“关门打狗”的作战部署,毛泽东主席、朱德总司令于12月11日致电卢汉:

    昆明卢主席勋鉴:佳电诵悉,甚为欣慰。云南宣告脱离国民党反动政府,服从中央人民政府,加速西南解放战争之进展,必为全国人民所欢迎。现我第二野战军刘伯承司令员、邓小平政治委员已进驻重庆,为便于解决云南问题,即盼迅与重庆直接联络;接受刘邓两将军指挥;并望通令所属一体遵行下列各项:

    (一)准备迎接人民解放军进驻云南,并配合我军消灭一切敢于抵抗的反革命军队。

    (二)执行人民解放军今年4月25日布告与今年11月21日刘邓两将军的四项号召,保护一切国家财产,维持地方秩序,听候接收。

    (三)逮捕重要反革命分子,镇压反革命活动。

    (四)保护人民革命活动,并与云南人民革命武装建立联系。

    又:为向云南与全国人民宣布此次起义并取得各方谅解,拟以另发一通电,对过去作进一步检讨,再由我方复电并于互相同意后发表,较为妥当。专此并希裁复。

    12月29日,远在苏联访问的毛泽东主席电告刘少奇:“请转告刘邓转知卢汉及云南我军,只可在李弥、余程万之先头阻止其向越、缅前进,不可向其后尾威胁或追击,以免该敌过早退入越南。卢汉及我军均应向该敌进行政治工作,策动该敌起义。”1950年1月3日,边纵主要领导干部到达百色,与野战军会师后,到南宁向二野四兵团司令陈赓汇报。为全歼敌第8兵团于滇南地区,断敌南逃通道,按照中央junwei和二野刘邓首长确定的“对西南各敌均取大迂回动作,插至敌后,先完成包围,然后再回打”的方针,解放军第四兵团和滇桂黔边区纵队与卢汉的起义部队研究制定了全歼滇南残敌的方针:野战军38军和滇桂黔边纵队第一支队及起义部队张秉昌师组成左路部队,沿中越边界前出河口、金平一线,断敌逃往国外的陆路通道;由解放军第13军和余建勋的74军一部为中路部队,日夜兼程,直出蒙自、开远一线,袭占蒙自机场,断敌空中逃路,尔后在友邻部队协同下歼灭汤尧兵团于滇南地区;滇桂黔边区纵队和龙泽汇的93军各一部作为右路部队,由昆明南下阻击西逃之敌,配合主力作战。战斗中要求各部队快速前进,大胆迂回,先将敌人兜住然后再歼灭,务必将敌全歼于国境线内,免除后患。

    12月31日,刘伯承、邓小平发布了争取滇南残敌弃暗投明的文告《忠告李弥、余程万两部将士书》。

    这一天的清晨,汤尧刚刚起床,就打开收音机,忽然,从收音机里传来了刘邓首长《忠告李弥、余程万两部将士书》:

    “李弥将军、余程万将军和国民党第8军、26军全体将士们:

    中国大陆上的国民党军队,除了你们两个军以外,已经完全不存在了。我们人民解放军在进军西南以来,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就扫光了国民党在大陆上的最后两支兵力――白崇禧和胡宗南部。在卢汉、刘文辉、邓锡侯、潘文华将军的起义响应下,西南数省已迅速解放。所有起义官兵都受到了人民解放军的欢迎,都有了光明的出路,都在安安稳稳地欢度新年。茫茫大地,只有你们孤零零的两个军还没有找到归宿。全中国都解放了,蒋介石只剩下几个孤岛,眼看不久也就解放,你们何苦还在云南乱转呢?你们想逃跑到越南去吗?人民解放军早已准备好堵击你们了,你们不要妄想可以逃脱。纵使有些残兵败将逃到越南,流亡国外,又有什么出路呢?被法国人缴械禁闭,固然是很丢脸,被法国人骗到保大的部队里当伪军,还不是同样丢脸吗?而且人民解放军是必然要追寻你们到天涯海角,就是你们再逃到台湾,也躲不了这一天。因此,摆在你们面前的光明大道只有一条,就是立即起义脱离国民党反动残余,站到人民方面来。中国共产党和人民解放军向来实行宽大政策,不论任何人,只要他悔过自新,确有事实表现,有利于人民解放事业,一概表示欢迎。现在你们可以考虑的时候已经是很少了,希望你们赶快觉悟,赶快派代表到昆明,找卢主席接洽,并与74军联络。这是你们最后的机会。回头是岸,望勿一误再误。”

    汤尧耐着性子听完,吓得他心惊肉跳,因为他知道,自从败退以来,大多数军官和他一样,都养成了一个收听解放军消息的习惯,这份忠告无疑会瓦解他的军官们的斗志。所以,他立刻让副官把李弥、余程万找来开会。李弥和余程万一进来,汤尧就问:“你们听到刘、邓的公告了吗?”李弥和余程万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没有立刻回答。汤尧说:“你们不必紧张,现在我们处于这种情况下,听听广播,借以了解共军动向,这是很正常的事情。”余程万说:“我刚才听到了。”李弥也说:“我也听到了。”汤尧说:“你们怎么想啊?”李弥说:“我是不会参加什么起义的,如果要起义,在淮海战场我早就起义了,何必等到现在呢?滇南物产丰富,地势险阻,我们可以同共军周旋一时。若坚持不下去,还可以逃到我的老家怒江、腾冲去打游击。”汤尧看着余程万问:“余军长,你呢?有什么想法?”余程万此时的心里很矛盾,因为他曾靠拢卢汉,准备率部起义,上受蒋介石的怀疑和不满,下遭到一些死硬军官的反对,26军已经指挥不太动了。他很想抓紧时间修复蒙自机场,等待空运条件成熟,尽快把他的部队运到海南岛,到了那儿,他有军饷,这支部队还是能够从彭佐熙的手里夺回来的。所以他说:“我希望能够尽快把蒙自机场修复起来,以便于把26军空运到海南岛。所以我愿意坚守蒙自,等待时机。”汤尧说:“余军长,你的这个计划恐怕行不通,大敌当前,你怎么老是想着保住自己的部队呢?当然李军长提出的坚守滇南的方案,也不太好。现在,我们这两支部队应该采取一致行动,我建议,两军退到澜沧江以西,建立游击根据地,待国际局势变化,再图发展。万不得已,退到中、缅、泰边界也很方便。不知两位军长以为如何?”李弥和余程万一听,心里都很明白,汤尧是想把他们的这两个军的指挥权牢牢地掌握在他的手里,所以他自然要反对李弥把第8军带到李弥的家乡去,更反对余程万把部队带到海南。所以,两个人都不赞成汤尧的意见。余程万更是搬出陆军总部的命令来为自己撑腰。因为陆军总部曾经命令将26军空运到海南岛去。

    正当敌人意见不一、思想混乱、兵无斗志、将无决策、举棋不定的时候,我进军云南各路部队按照南宁军事会议制定的作战计划,遵照刘邓首长的命令,在陈赓将军的指挥下,展开了向滇南蒙自、建水、元江一带的进军。

    左路军战士们背着四五十斤重的装备,冒着绵绵细雨,一路翻山越岭,迅速占领了边境重镇河口。河口是云南通往越南的咽喉要道,是滇越铁路的边境出口站。关闭南大门,切断国民党军团由陆路逃往越南的道路,必须抢先攻占河口。敌人惊恐万状,汤尧急令驻防蒙自的第26军派出部队到蛮耗渡口架设浮桥,并且要求341团当即日夜兼程,要求务必于1月16日晨攻占蛮耗。以掩护主力部队南逃。

    解放军151师452团和边纵侦察连奉命攻占蛮耗。当时,余程万虽然不想让他的26军去充当炮灰,可是,在26军内部,有一部分高级军官已经被彭佐熙收买,彭佐熙命令26军一部迅速在红河上架设了浮桥,并在河东岸配置1个团,以掩护敌主力逃跑。根据敌众我寡的形势,452团决定充分利用雾障,实施突袭。第二天早上,河面大雾迷漫,十步之外不辨人影。边纵侦察连长张天祥带领侦察连化装成国民党军队,配备了十几挺机枪,神不知鬼不觉地混入了敌军过桥的队伍里。浮桥十分拥挤,张天祥机智地大声喊道:“我们机枪连先过河掩护,你们快闪在一边。”有一个敌军士兵十分不满地嚷道:“都是逃命的,为什么给你们让道?”张天祥怀疑这个敌人可能看出了苗头,便一把将他推到河里。随着那名士兵“扑通”掉进河里,邻近的几个敌人发觉侦察连战士的身份不对,便大声惊叫:“共军上来了!”张天祥故意破口大骂:“混蛋!共军又没有长翅膀,难道他们会飞不成?谁要是再扰乱军心,老子毙了他!”其他战士乘机附合道:“都是自己人,不要内乱。”这时,侦察连的战士不断冒着危险用胳膊将行动迟缓的敌人拐到河里。在桥头的一名敌军官看见了,大声责问:“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为什么把人挤到河里?”说时迟那时快,接近桥头的张天祥抬手一枪,将那名军官击毙了。然后带领全连战士迅速占领桥头堡,将败退的敌军拦腰斩断,首尾不能相顾。452团立刻全力追击,敌人已经被吓破了胆,他们根本没想到此时只有一个侦察连在前面阻截他们,他们以为解放军大部队已经追上来了,立刻乱作一团,侦察连用机枪封锁了浮桥,452团迅速赶来,抢占了红河上的浮桥,红河沿岸各渡口很快被我军封锁,达到了“关门打狗”的目的。

    中路部队兵分两路,13军负责抢占蒙自机场,余建勋率74军负责抢占红河渡口,断敌退路。13军只带轻武器和粮食,昼夜急行军,力争抢在敌人前面占领蒙自机场。担任前卫的是第13军37师。这支红军部队,屡建战功,素以行动神速著称。他们开始时日行100里、120里,以后逐渐增到150里、180里,最后竟达220里。每天休息时间由6小时、4小时减少到2小时,最后除去吃饭时间,就是走路。有的战士在行军途中竟然似睡非睡的机械地迈动着步子,战士们克服了重重困难,短短的几天之内,便感到了蒙自。他们趁夜晚迅速包围了蒙自机场。令战士们纳闷的是,飞机场竟然静得如一潭死水一般,居然没有一丝动静。原来,敌人根本没有料到远在2000里之外的野战军会如此神速地赶到。而此时,余程万为了实现对卢汉所作的承诺,同时也想撤出战场以后,便于他从彭佐熙手中夺回军权。他再三要求将26军空运到海南休整。蒋介石和顾祝同也觉得26军不可靠,深恐26军再来个前线倒戈,但把26军空运海南,他们不放心,所以命令迅速将26军空运到台湾。当解放军悄悄包围蒙自机场的时候,当夜正值第8军与第26军交接,26军准备第二天坐飞机到台湾,放松了警戒。国民党陆军副总司令汤尧,当晚还在蒙自剧院看京戏。趁敌人还在蒙头大睡,37师和起义部队突然发起攻击。敌人开始以为是游击队,可是一接战,发觉火力很猛,他们一下子慌了手脚,吓得四散奔逃。停在机场上的飞机,有的仓皇起飞,有的起飞后一头撞在了高山上,有的刚飞离地面,就被我军击中。正在看戏的汤尧,听到外面振耳欲聋的枪炮声,顿感大事不妙,立刻带着卫兵坐上吉普车驶向城南机场,打算坐飞机溜走。但见机杨上空浓烟滚滚,他凭直觉感到机场完了,便慌忙调转车头,向西逃窜。同时,汤尧急令26军向个旧、红河方向撤退,令第8军和兵团部向建水、元江方向退却,妄图从陆上逃往国外。

    正在敌人不顾一切地向西、向南溃逃时候,中路军前线指挥部决定乘胜攻占个旧,断敌从金平南逃的道路。1月17日拂晓,三十七师进抵个旧。经过6个多小时的战斗,全歼守敌3000余人。同时,余建勋的74军早已经将红河渡口封锁,粉碎了敌人的南逃梦。

    右路部队由滇桂黔边纵队副司令员朱家璧指挥边纵西进部队、第二支队1团和4团以及起义部队93军的4个团,共同在新平歼灭“反gong自卫义勇军”李润芝部,粉碎了国民党企图建立哀牢山反gong基地的计划,并歼敌510团。切断了敌人的西逃之路。

    23日,汤尧、曹天戈带领残部撤退到元江畔,望着前面滔滔的江水,陷入了绝望之中。解放军将包围圈越缩越小,在解放军的冲锋下,敌人被迫一批一批地走出山林投降了。在一条深沟里,第8军军部的1000多人被活捉,其中就有曹天戈。一名团长问他:“汤尧呢?他在哪里?”曹天戈垂头丧气地说:“他还在前面逃跑呢?”解放军继续全速追击,终于将正在逃跑的敌人全部给包围了。在清点俘虏时,一名解放军战士见一个老军官耷拉着脑袋,蹲在草地上,其他一些俘虏都不时地拿眼睛看看他。这名战士心里一动,走过去问:“你是陆军副总司令汤尧吗?”

    汤尧无奈地站起来,整了整身上的军装说:“是,我是汤尧。我要见你们的长官。”就这样,汤尧也作了俘虏。

    被称为“大陆最后一战”的滇南战役,历时55天,行程3700余华里,解放军野战部队、滇桂黔边区纵队和云南起义部队,以伤亡700余人的代价,取得了歼敌3.2万人的胜利,完成了祖国西南边疆的追歼作战任务,粉碎了蒋介石“重整西南河山”的美梦。

    2月1日,陈庚率二野第四兵团司令部从广西百色到达滇桂黔边区的贵州安龙县城,与宋任穷率领的西南服务团云南支队会合后,同滇桂黔边区党委领导机关胜利会师。根据中央决定,撤销滇桂黔边区党委,成立中共云南省委,撤销边纵司令部,成立中国人民解放军云南军区。

    2月中旬,陈赓、宋任穷两将军率领解放大军入滇,卢汉先生派龙泽汇和林南园作代表到宜良迎接大军进驻昆明。

    2月20日,解放大军举行入城式。这天清晨,入城部队在巫家坝飞机场集结整队,昆明各界人民团体联合会在菊花村设欢迎台,各人民团体,各机关,各学校,起义部队及各族人民30万人组成长达10余里的夹道欢迎行列。云南人民临时军政委员会主席卢汉及各委员、各处处长、起义部队各首脑等均到三里外迎候。下午1时正,进驻昆明的先头部队,由南方的公路进到菊花村,摆在空场上的两门礼炮,开始鸣放。紧接着先头部队擎着“八一”军旗,在军乐声中进入市区。下午2时1刻,陈赓、宋任穷、周保中等分乘吉普车驶至欢迎台前。卢汉将军当即向前迎接,由潘朔端将军一一介绍,热烈握手。2时半举行了一个简单的欢迎式,陈赓、宋任穷两位将军作简短讲话,后由卢汉将军致词,表示热烈欢迎。一时鞭炮齐鸣,锣鼓喧天,掌声雷动,解放军各首长、人民团体联合会主席团及新闻记者等即分别乘车入城。

    当大军进入市区时,拥满街头的欢迎群众争相向陈赓、宋任穷将军及大队指战员献花,献旗,献舞,掌声如雷,“欢迎解放大军!”“毛主席万岁!”等口号,声震云霄,盛况空前。

    22日下午2时,昆明市各族各界人民10余万人在拓东运动场举行欢迎大会。工农群众、少数民族同胞及各机关、学校团体纷纷献旗、献礼。大会以卢汉将军的欢迎词隆重开始。他首先对陈赓、宋任穷将军及人民解放军进军云南,歼灭敌军,表示热烈欢迎与感谢。并表示决以至诚在中国共产党领导下,坚决实行中央人民政府一切法令及共同纲领,与全省各族各界人民为建设新民主主义的云南而努力奋斗。陈赓将军也在持久的欢呼声中向全市人民致词,他说:“我们由于中国共产党、中央人民政府和毛主席的英明领导,人民解放军在全国范围内的伟大胜利,云南人民和中共云南省工委所领导的人民武装的长期奋斗,卢汉将军及所部其一,才有今天的胜利。我们今天庆祝云南人民的解放,要向中国共产党、中央人民政府及毛主席致敬!向朱总司令及中国人民解放军致敬!向艰苦奋斗的中共云南地方党组织和它领导的滇桂黔边区纵队致敬!向卢汉将军和起义的全体爱国官兵致敬!特别要向那些为人民解放事业光荣牺牲了自己生命的烈士们致敬!他们的英灵永垂不朽!现在云南全境公开的敌人武装已经歼灭,和平建设时期已经到来,云南目前主要任务是,认真执行党中央的号召,建立革命秩序,恢复和发展生产,开展文化教育工作,为建设新云南、新中国而奋斗。”

    欢迎仪式之后,陈赓对卢汉说:“中国共产党中央对卢汉将军率部起义非常赞赏。这次云南起义,对于西南解放事业的迅速推进帮助很大。卢将军是功不可没的,共产党欢迎你,人民欢迎你!”

    卢汉很惭愧地说:“我是迷途之士,而且醒悟的太晚。”

    宋任穷很真诚地安慰卢汉:“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我们的一贯政策是爱国不分先后的,只要爱国,就是一家!卢将军,今天我们不是走到了一起吗?”

    听了宋任穷将军的一席话,卢汉激动地说:“共产党、毛主席的恩德,我永志不忘!只求能在有生之年,多为人民做一些有益的事情,将功赎罪吧!”

    陈赓高兴地接过话茬说:“卢将军,就让我们携起手来,共同努力,为建设人民当家作主的新云南而奋斗吧!”

    3月4日,昆明市军事管制委员会正式成立,由陈赓任主任,周保中任副主任,郑伯克、安恩溥、潘朔端、曾恕怀等为委员。同时成立了云南省军政委员会,由卢汉任主任,宋任穷、周保中任副主任。开始了全省的接管工作。

    云南省人民政府正式成立后,云南起义部队经过整训以后,滇军第93军合编入中国人民解放军第13军,任命龙泽汇为中国人民解放军第13军副军长。滇军第74军合编入中国人民解放军第14军,任命余建勋为中国人民解放军第14军副军长。所有参加起义的官兵和全体军政人员都得到了妥善安置。

    卢汉率部起义的义举,被毛泽东主席称之为“昆明起义”。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