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汉来到会客室,曾恕怀说:“卢主席,我不得不深夜打搅您了,保密局今天晚上开始抓人了,徐鹏飞连刑警大队和宪兵13团的人都调去了。我问他是否是跟您商量了,他说您旅途劳累,就不跟您说了。他是奉总裁的密令行事。您知道,刑警大队一直是受保密局控制的,我也没法阻拦,只得赶来向您报告。您看怎么办?”卢汉听了曾恕怀的汇报,不禁怒火中烧:“简直是欺人太甚!”他在地上来回转了几圈,压下了心头的怒火问:“今天晚上他们抓住了一些什么人?”曾恕怀说:“这个目前还不清楚。”卢汉说:“你回去安排人密切注意他们的行动,如果他们抓住了什么重要的人物要立刻向我报告。”曾恕怀想了想又说:“他们还成立了整肃指挥部,准备明天对外公布,您是总指挥。”卢汉冷笑了一声:“这一定是老头子的主意,否则他徐鹏飞怎敢这么做?”说到这儿,他一下子住了口,虽然曾恕怀是他的老部下,对他也是忠心耿耿。但是准备起义的事情他还没有和曾恕怀商量,因为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现在局势很危险,稍有不慎就会带来不可估量的损失,所以他没有继续说下去。曾恕怀怕影响卢汉休息,急忙告辞了。曾恕怀走后,卢汉却是一点睡意也没有了。他没想到蒋介石会来这一手,这样做的目的无非就是想把杀人的罪名按在自己头上,断了自己退路,把自己绑在他们的战车上。自己该怎么办呢?想了好长时间,他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以不变应万变了。蒋介石也曾亲自许诺说整肃由我来负责,这样一来,他们就不会擅自杀人,必然千方百计地要让自己出面承担杀人罪名。那些被抓的人反而会暂时没有生命危险,自己就可以想办法再把他们救出来。想到这儿,他反而心安了不少。正在这时,马?和龙泽汇也得到了消息急匆匆地赶来了。三个人商量了好长时间,天快亮的时候两人才走,卢汉稍微休息了一会儿。吃过早饭,他便到省政府去上班,他知道今天会有更多事情等着他。
卢汉刚到办公室,曾恕怀便来了,卢汉见朱英斌在门外站着,便给曾恕怀丢了一个眼色说:“你来得正好,我刚吃过早饭,觉得吃得太饱了,你先陪我到院子里走走吧。有什么话,我们可以一边散步一边说。”曾恕怀不知道卢汉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他知道卢汉这么做必定是有缘故的,所以他便笑着说:“也没有什么大事,我就先陪着您散散步吧!”来到院子里,他向卢汉汇报说:“卢主席,根据我的了解,他们昨天晚上抓了400多人,大多是报馆和学校的进步青年,也有一部分民主人士和共产党嫌疑。但是,杨杰将军已经飞往了香港,杨青田和马曜、唐用九都没有抓到。”卢汉说:“你命令警察局的人可以配合他们,他们抓谁就抓谁,但是不要多事。这么多人,他们必然是关押在监狱里,那里是警察局的地盘,你要尽量保证他们的生命安全。”曾恕怀想了想说:“我可以派副局长李志正亲自到监狱去坐阵。不过,此次行动,保密局的人为主,我怕吴思雨和徐鹏飞真要杀人的话,我们也阻拦不住啊!”卢汉说:“我这就给他们打电话,绝不允许他们随便杀人!”
两个人正往办公室走,徐鹏飞和吴思雨来了。卢汉一见他俩心里的怒火就直往上冒,但是他知道现在不能和他们翻脸,他只得迎上去与他们寒暄了几句。徐鹏飞说:“卢主席,毛局长遵照总裁的指示,让我来协助您搞整肃。根据总裁的意思,这次整肃的总指挥由您来担任。我昨晚来到以后,怕您旅途劳累,没有打扰您。便带人先抓了一批共党嫌疑分子,还望卢主席理解我的心意。”卢汉看着徐鹏飞和吴思雨,很严肃地说:“我到重庆时,总裁亲自授我以云南整肃大权,你们抓人可以让警察局、宪兵队配合。但是,没有确凿的证据绝不能擅自杀人,否则,引起云南地方不宁,我无法向总裁交待。”徐鹏飞赶紧说:“这一点您放心,临行之前,毛局长就再三叮嘱我,一切听从您的指挥,没有您的命令,决不会处决一人。”卢汉听了徐鹏飞的话后笑了一笑,显得很随和地说:“徐处长,你不要怪卢某多管闲事,你来协助我搞这次整肃,如果随便的杀一批人,事后你可以一摸屁股走人,可我能走么?出了乱子还不是我来打扫吗?当然,吴站长恐怕也是要陪着我收拾这个摊子的。我必须为了地方的安宁作长远打算。所以,你们在云南的行动我是不会袖手旁观的。”徐鹏飞和吴思雨听了卢汉这软中带硬的话,心里虽然不高兴,但是也不敢表现出来。毕竟卢汉拥有对云南军警宪特的最高指挥权,一旦翻了脸,他们是不会讨到好处的。因此,徐鹏飞阴沉着脸说:“我们决不会给卢主席添麻烦的。”
卢汉转过脸来,对站在身边的杨志华说:“马上通知马?来见我。我们和徐处长一块儿研究整肃的事情。”趁着这个时候,徐鹏飞说:“卢主席,昨天晚上我经过考虑,草拟了一个整肃指挥部的名单,请您过目,看看还有什么地方需要修改。总务组最好由省政府的人担任,这样便于协调工作,您看如何?”卢汉接过徐鹏飞递过来的名单,看了看后说:“徐处长考虑得很周到,总务组组长就让我的副官朱英斌担任吧。其他的就都不用改了,可以交给省政府对外发布了。”
不一会儿,马?来了,卢汉命令道:“你马上通知龙泽汇,把他的保安第三旅全部调进昆明,负责全城的警戒,维持昆明的治安,严防共党分子趁机煽动民众闹事。自今天开始,我亲自坐阵指挥整肃,如有对我的命令不严格执行或阳奉阴违、贻误战机、影响整肃和地方安定大局的,严惩不贷!”人们从卢汉那坚毅的神色中仿佛又看到了那个当年指挥军队与日寇血战的硬汉子。吴思雨的心里不由得一凛,这个人不好惹,一旦翻了脸,恐怕他真的会以危害地方安定为名杀几个大特务,到那时候,蒋介石为了稳住云南这个后方,他是很可能会丢卒保车的。看来自己还真得小心点。徐鹏飞也不傻,卢汉既然调来了一个旅,这支部队可以对付共产党,也可以对付其他人。看来总裁把整肃大权交给卢汉恐怕是失算了。他心里想着,脸上却不动声色,等卢汉都吩咐完了,他才强装出一副笑脸说:“卢主席,您还有什么吩咐吗?如果没有什么事,我就先告辞了。”卢汉说:“徐处长,你辛苦了,回去休息一会儿吧,现在正忙着整肃,也来不及给你接风洗尘了。”
徐鹏飞和吴思雨告辞出来,一坐进自己的小车,徐鹏飞就气愤地说:“总裁真是放虎归山啊!我们昨晚忙了一个通宵,连一个共产党的大人物都没有抓住。怎么向毛局长汇报啊?”吴思雨说:“徐区长,您看出来了吗?卢汉对我们可是很不满啊!今后我们还得小心点。”徐鹏飞说:“难道他真的敢造反吗?”吴思雨说:“您对他的了解还不多,我在这儿可是好多年了,我对卢汉不敢说很了解,但也绝不是一知半解啊!龙云被赶出云南后,总裁让卢汉当了云南省主席,这个主席当然只是一个虚名,人事任免权牢牢地抓在代主席兼民政厅长李宗黄的手里。卢汉虽然兼着保安司令,可是保安部队的指挥权却抓在警备司令关麟徵的手里。结果怎么样,短短的三年多时间里,卢汉就把整个云南的军政大权全都抓到了手里。您想想,李宗黄是中统的红人,关麟徵、霍揆彰、何绍周都是总裁的亲信,结果怎么样?还不都让卢汉给整得灰溜溜地走人了吗?所以,徐区长,你我都是老朋友了,我以一个朋友的身份劝您,对卢汉表面上一定要尊重,尽量不要与他产生冲突。”徐鹏飞无奈地说:“我知道你都是为我好,可是毛局长让我来执行这个特殊的任务,在云南,总裁最恨的人是杨杰,可是他却跑了。就连杨青田、马曜、唐用九也都跑了,你说我怎么交差啊?”吴思雨说:“我们不能擅自杀人,但是我们可以审讯,只要能审出问题来,我想卢汉也不敢明目张胆地包庇共产党吧?”徐鹏飞一听,顿时来了精神:“对!我们立刻回去严刑拷问抓来的那些人,我就不信他们里面连一个和共产党有联系的人都没有。”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