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审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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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坐于龙椅之上,威仪而崇高,那是属于王的气质,一种令人忍不住感到自卑与不敢直视的气质!我是一个现代灵魂,却也不得不政摄于他的气质之下。

    他一手轻轻击打着椅面,指尖接触凳面,发出有规律的打击声,在这幽暗的室内轻轻回荡,给人一种无法言语的压抑感!

    气氛异常诡异,诡异得想让人大声呼叫,诡异得能让人发疯!

    半晌,他终于悠悠开口。“你可知罪。”不是问句,而是控句。

    烧得旺盛的火把发出‘啪啦’的响声,夹杂着我不规律的心跳与他敲击凳面的声音,令我无法安静思考!

    “请问王上,我该当何罪!”让我弄明白吧,脑子里憋闷了太多,迟早会憋疯的。

    他面无表情的看着我,仿佛便是那一尊雕塑一般,并不因我这句话而大怒,只是指下有规律的击打声,随着我这句问话的结束而停止。

    我稳住狂乱的心跳,稳住不安的情绪,伪装着迷惑,伪装着平和。

    “迷惑王爷,将其杀之,此罪一;不知改悔,欲杀梦妃,此罪二。这二条罪名便足以要了你的命,你说,你该当何罪。”他陈述着,依旧是那种温和的语调。

    ‘不要害怕,不要害怕…’,我一遍又一遍的在心里安慰着自己,‘有何可怕,死,也许是回家的途径!’这么一想,原本慌乱的心奇迹的安定下来,看着他的眼里堆满了对他的嘲笑!

    “迷惑王爷,将其杀之?证据呢?为何当时不抓住我?不知悔改,欲杀梦妃?杀梦妃,对我这个本就有罪在身的人,有何益处?”是啊,有何益处?照表面来说,若我真杀了王上的弟弟,那我这个有罪之人便该好好的利用梦妃这个姐姐啊,至少,她表面还是会为我求情落泪,怎可再杀了她,绝了自己的后路呢?

    “证据?呵,我会让你看到的。”冷然一笑,双手互击,发出‘啪啪’两声清脆的拍掌声。

    随着掌声的结束,石门再次被开启,我回头看向正缓缓上升的石门,有些困惑!

    两双穿着马靴的脚,首先印入眼帘,哦不,应该是说,重叠的几双穿着马靴的脚印入眼帘。随着石门的渐渐升高,让我看清了来者。

    来者是一群带刀侍卫,身穿黑色铠甲,腰配一米长刀,意气风发!帅气盎然!他们迈着沉稳的步伐,整齐划一的向我走来。我的视线落在了队伍的最后边,那个有着特殊情况的一行!

    是个女人,一个被架住双手的女人。女人已然有些奄奄一息,身上的白衣也已血迹斑斑,条条鞭痕夹杂着大片血渍,触目惊心!长发凌乱的耷拉在脸上,让人看不清她的长相!

    她就这样被侍卫架住双手,又脚无力的拖于地上,滑出一条令人毛骨悚然的血痕!

    我就这样呆愣的看着奄奄一息的她,看着侍卫毫无怜惜的将她摔于地面,而她,却只是虚弱的‘闷哼’一声!

    这是谁?就是他所说的证据?我带着疑惑的目光向高高在上毫无表情变化的他看去。他仍旧慵懒的坐于龙椅之上,看也没看女子一眼,只是拿他那双足以冻死人的双眼盯着我,触目所及的,是那万年冰雪下的银针。

    侍卫垂首低目的立于一旁,等待着他们王的指示。

    龙椅之上的人优雅的举起右手,做了个我看不懂的手式。手式结束,身旁的一个侍卫会意的走了出去。没过多久,便提了个水桶走了进来,走至昏迷的女子身旁,粗壮有力的双手轻轻一拖便举起有我大半体重的水桶,毫不犹豫的朝女子脸部倒去。

    ‘哗’,水花四溅,如断了线的珍珠般溅起,流淌,所到之处一片狼藉!整桶水淋至女子脸上,淋湿了她大半个身子,也淋醒了她大半的神志。

    低沉而又虚弱的几声呻吟自她嘴中流出,凌乱肮脏的长发被激水冲于脑后,露出她青紫一片的脸。纠结的眉头下,眼睫毛轻轻的抖动了下,肿胀的眼缓缓睁开,露出无神的双眸。

    这是一双没有生机的眼,空洞,迷茫,而无知。眼里的血丝布满,已然分不清眼珠与眼白。

    “将她拖起!”龙椅上的男子冷然的下达着命令,音频没有一丝起伏。

    侍卫领命,一个用力便将她架起。泼洒于长发上的水受重力影响而下落,滴滴答答,络绎不绝,令她更显狼狈与难堪。

    空洞的双眼不经意的看向我这边,在接触到我的目光时,空洞不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慌乱,是愧疚,是害怕,是难以言语的难过。最终却统统化为沉默。

    又是一个等待揭晓的迷团…我在心中断定。视线绕过她,投向依然高高在上的他身上。

    他擒着冷笑,看着她的眼底,是嗜血的光芒。

    不知是何时,他的手中多了个茶杯,他的脸隐于冒出的热气后,更显阴霾。他一手持杯,一手拿起杯盖,优雅的排动着杯中茶叶,陶瓷的茶沿与杯盖产生的摩擦,发出特有的暗哑声。

    极为优雅的抿了口茶,并不理会我投去的目光,放下茶杯,手抚食指上的龙玉扳指,擒着若有似无的冷笑,道:“可还记得她?”

    我不语,看着他的表情镇定自若,亦问心无愧!奇异的,内心一片明镜与宁和。

    看着他微微皱了下眉,看着他停下抚摸龙玉扳指的动作,看着他利落的挥了下手。

    侍卫将狼狈不堪,肮脏凌乱的她拉起,抓着她纠结的长发将脸完整的展示在我面前。我暗暗倒抽一口冷气,为她这张已然看不出真实面目的脸与那双看到我躲闪的眼。

    我用力的深吸一口气,再用力的吐出。曾经的体育老师教过我们,当你感到心脏跳动过快,或者压力过大时,用力的深呼吸或大喊出声,会好很多!

    “李安,接下的事就交由你处理。”得不到我的回答,他并没有任何不快,依旧用他那没有温度的嗓音下达着命令。

    “是!”得命的侍卫迈着健硕的步伐走至我们面前,没有一点特色的四方脸上满是严肃。眼神绕过我,停留在她身上。

    开口,声音如滚落的沙石般,政摄人心。“你可是年爱家的丫环,年爱初雪?”

    被架住的少女缓缓将视线转于侍卫脸上,眼中带着点点嘲讽。半晌,她悠悠开口,“是!”声音沙哑低沉,如被千斤重石碾过,沧桑感尤在。

    侍卫脸上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仍是一丝不苟的严肃。他开口,气势更为强胜的道:“年爱初雪,年芳17,父母早亡,家中只余其弟一人。十岁被选入年爱府,乃年爱沁瑜贴身丫环,一直至今。”

    他说这段话时,我并没有太多的惊讶,毕竟丫环与小姐,这在古代太过于稀疏平常。那么,之后的事……我皱眉,心中明镜蒙上一层暗影。

    “我说的可是事实?”侍卫不无动情的问道。

    “是…”依旧是简洁的一个字,没有过多的解释与说明。她亦面无表情,眼中的嘲讽却一直伴随。

    一个局外的灵魂,一场局外的戏份,神奇的时空,莫名的穿越。灵魂与肉体的结合,局外的灵魂不再局外,灵魂已然入戏。局中局,剧中剧,圈圈圆圆!何其无奈,何其无辜,既然入局,我便捏紧双拳,势必突破!

    侍卫自怀中掏出一个通体碧白的瓷瓶,递到女子面前,道:“可还认识这个?”

    女子的视线缓缓落于他手中的瓷瓶上,然后呆愕,半晌说不出话来。

    侍卫不予理会,拔掉封住瓷瓶口的红木盖,慢慢倾斜。瓷瓶里流出如血一般赤目颜色的粉末,只一点,却如置身花海,香气溢人。侍卫重新封起瓶盖,用更为严厉的口吻问道:“这可是你家小姐给你的?”

    女子的神情复杂,似有千言万语却不能言语般,眼神投住在我身上,有愧疚,有不安,有难过,还有更多更多说不出道不明的感情。她低垂下头,似是不愿再看,暗哑的声音再次响起,仍旧是那一个字,“是。”

    侍卫收回递出的瓷瓶,将它交于高高在上,慵懒却阴沉的他手上。他将瓷瓶拿在手里把玩着,并没有说些什么。

    “你家小姐命你将瓶中之物参于卜王爷茶水中,是不是?”

    女子紧抿双唇,眼底强忍的悲痛越发强烈,身体微微摇晃,似是随时都有可能晕倒。

    侍卫等不到她的回答,更进一步的逼问道:“是,还是不是?”

    女子依旧低垂着头,不看我,亦不回答他的问话。

    侍卫的质问徒然增高,如撞击洪钟发生的声音般,在这近乎密闭的空间里久久回荡,气流急促流动,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回答我,还是其中另有隐情?”

    女子抬起肿胀与青紫的脸,看着我的眼里,是无法言语的悲痛与无奈,泛紫的嘴唇已被她咬破,此刻正泛出丝丝血珠。似有万分不忍般,她缓缓开口,仍旧是那一个字,“是!”

    泪,滑落,沿着她肿起的脸缓缓滑落,滴落于暗红的大理石石面,散开成花。

    一个字,微不足道。一个字,举足轻重。而她的这一个字,却能要了我的命。冷笑,自我唇边散开,看着她的眼里除了同情还多了份厌恶。

    厌恶?是的,厌恶。她在撒谎,从她愧疚与不情愿的眼神中,我便已经看出。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