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小心点。”舒春细心地一手扶着白秀,一手替她撑着伞,水绿的裙衫,素色的纤带,神秘的面纱,轻移脚步,谁家的小公子跟着先生读书:“昼出耘田夜绩麻,村庄儿女各当家。童孙未解供耕织,也傍桑阴学种瓜。”如此淡定宁静的生活,在充满童稚的孩子读出,竟也藏着深深的哀愁。这家主人,想必也是一位方外高人。白秀驻立良久,长嘘一声,行走在幽深的巷道之中,烟雨蒙蒙,人似幻影,谁也看不清谁的容颜。
朱雀桥边野草花,乌衣巷口夕阳斜。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中 文首发姓家。细雨纷飞中,寂寞而冷清的巷道,你我不过天边偶然飘过的云,一场风雨之后,终将消散,你会把我遗失,我会把你忘记,谁也不会多看谁一眼。
巷道,四目相对,然而又匆匆分开,彼此都是幻影,在漫天大雾中,飘忽不定。匆匆走过,不会比陌生人之间的相遇会有多一个举动,哪怕微乎其微的距离也没有。就这样,烟雨蒙蒙,伞如梦幻,从此将是天涯,从此将是陌路_38605.html。
没有过尽千帆皆不是的哀伤,心是如此的平静,但绝非心死若灰。当繁华裉尽之后,终究还会剩下些什么呢?
梦茵河畔,画舫游戈。醉眼皆是朦胧色,残心皆是飞花雨。良人已逝去,夫复又何言。万里江山锦锈色,尽杯共欢百姓家。长天夕满流霞光,一歌一舞尽陨香。世人方是侠客好,莫若一朝拜天子。从此竹枝换宝剑,一兴一亡总相思。
这是春花院的绿竹所作的《劝君》,一时之间,已传遍邡城的每一个角落,人人尽皆成诵。春花院顿时人如潮涌,有来一睹绿竹芳容的,有来索取诗稿的,更有的权贵子弟心怀不轨,种种不一而足,老妈妈眉开眼笑,仿佛看见金山银山慢慢向她移来,宽大的嘴一天也合不拢。
阁楼之上,端放着一只琴,并无一人。阁楼之下,多是一些登徒浪子,碌碌无为之人,少数的也有一丝见识才气。这些人好奇心在老妈妈的煽动下,已是双眼喷红,如一群狼对小绵羊虎视眈眈。
恰似一朵流云从天而降,缓缓流过游廊,那一刻,客人们悄然无声,游廊之上。凡是这朵白云流过的地方,万花怒放,一片锦锈。舒春扶着白秀在琴前坐下,自己在一旁侍立。
没有人敢大声说话,人人都目不转睛看着阁楼:梅花琴前,一身白素裙衫的女子端然而坐,云发之上,珠花点点,一羽轻纱遮住了她的容颜,神秘之极;这名侍立的女子,水绿衣裙,长得天真可爱,聪明伶俐。一向唧唧歪歪的老妈妈此时也看得呆了,作为春花院的一个头儿,她经手的美丽姑娘不可不谓之多,然而像白秀和舒春这样的,却是头一回见到。最让她惊讶的莫过于舒春了,她到从麻子脸买过来后还以为是个傻妞儿,可是这傻妞儿一见白秀,整个人也就变了个样了,其它的姑娘多根本就不可与她相提并论。
满座寂然,闹轰轰的青楼出现了不该有的宁静,突然,一个声音响起:“好酒!好酒!”众人愕然,都纷纷回头看着说话的人。整个大堂的中央,一个男子自斟自饮,口中连赞着好酒,好酒!他穿一羽青衫,背插宝剑人,容颜却滴溜溜的像一位女子。他一杯接一杯往嘴里灌所谓的好酒,不理众人投来的目光。不过所有的人都在自己的心里问一个题:他是谁?
“梦茵河畔,画舫游戈。醉眼皆是朦胧色,残心皆是飞花雨。果然好诗,我李情自问写不出的诗句,绿竹姑娘,佩服!佩服!真是佩服!”
舒春正欲问李情,不想那李情说完又恢复自斟自饮的姿态。过了不久,这家伙就醉趴下了。众人大笑这个没有酒量却敢狂饮酒的李情。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