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放大点，只放大站台上的公交站牌。”张小川_38605.html指挥下属。
照片中的站牌越来越大，虽然不是很清晰，但上面的字却看得清楚――
“下一站――黄泉”
“为什么我们看到的站牌没有任何异常？”是夜，刘笑远在四路车金元百货站等了很久，手里的相机无数次地对准站牌，看到的始终是“下一站――美临饭店”。
“上次的照片是张克徽拍的，”张小川看着站牌，说，“我想昨晚他在这里肯定有所发现，或许情况太过匪夷所思，他不敢确定，所以他孤身犯险给我们留下了线索。我们这样守株待兔也不知道有没有效果。”
“张克徽这个人绝对是个优秀的警察。很多时候，他那种天生的职业敏感连你我都不得不佩服。”提起张克徽，刘笑远也是一阵唏嘘，“对了，郝乡乡在你家里吧。有伯母和小颜陪她，大家比较放心。”
张小川将香烟递给刘笑远，自己也点燃一支，抽了一口，道：“郝乡乡倒不用担心，她比咱们想象中的坚强。”
“看起来坚强的女人往往内心更加脆弱。”刘笑远吐了口烟雾。
“希望她是个例外。”张小川弹弹烟灰，看着对面的金元百货――本市几乎所有的著名品牌专卖都集中在金元百货的三四五楼。现在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底楼24小时营业的大卖场依然有三三两两的客人。
“张队，我们到现在为止连对手是谁都还不知道。”刘笑远指着站牌说，“我第一次觉得心里特别没底儿。”
“李芳尸体已经不见了，难道真的是――七日不毁，必成魅形？”刘笑远的话让张小川颇有感触。
“张队，既然十八年前已经有人预言了今天的局面。如果那个人还在，或许就不用你我在这里担心了。”刘笑远说。
“可惜那个人已经烧死了。”张小川说，“我已经让人去查精神病院那件纵火案的资料了，报社那边小颜也在帮我们查找资料。”
刘笑远丢掉手中的烟头，继续摆弄他的相机，突然他惊叫：“快来看，张队！”
透过相机显示屏，张小川清楚地看到站牌上的字已经变成“下一站―黄泉”，用肉眼看却依然是“下一站―美临饭店”。
看看手表，时间刚过十二点。“快上车。”张小川心头一紧，一把拉过正在摁快门的刘笑远。
不一会儿，从远处缓缓驶过来一辆公交大巴，四路。
“这么晚了怎么还有公交车？”两人刚刚在警车里坐好，刘笑远问驾驶位上的张小川。
“你快看司机！”张小川轻声说。
“啊！”刘笑远惊讶得合不拢嘴，因为他看到公交司机一张脸血肉模糊。
公交车似乎准备在金元站停下来，但摇晃几下后，车门终究没有打开，车又启动向前方驶去。
不过，张小川看到售票员位置上有个人回头朝他们嫣然笑了笑。
“什么，你们看到李芳了？”颜丹沉和郝乡乡惊呼。
张小川点点头，又摇摇头，说：‘我不是很确定，不过那个回头一笑的女人确实很像李芳。”
两个女人一脸震惊，又望着刘笑远。刘笑远也摇摇头：“我也不是很确定，当时太诡异了，我头皮都在发麻。”
“有没有照片？”郝乡乡问。
刘笑远苦笑道：“相机突然坏了。”
“没有追上去？”郝乡乡又问。
“车子打不起火，”张小川恼道，“可是四路车一过，就恢复正常了。真是活见鬼。”
“既然已经出现一次，就不会是最后一次。”刘笑远补充道，“我们现在得想办法阻止事态继续发展下去。”
“除了我们几个，谁会相信这样荒诞的事情？”颜丹沉说，“当时车上还有其他人吗？”
张小川回忆了一下，想起车上有个人比较熟悉，好象就是殡仪馆的费主任。
“上面有殡仪馆的费主任。”刘笑远已经抢先回答。
“我也看到他了，”张小川点点头，“车里另一边的座位上好象还有几个人，但看不清楚。”
“是不是意味着费主任已经死了？”颜丹沉试探着问。
张小川想了想，说：“如果是这样，车上有好几个人，事情越发严重了。对了，丹沉，你那边的资料找到没有？”
颜丹沉摊摊手，抱歉地说：“负责档案管理的人不在。明天应该可以找到。”
报社的档案室已经很久没人光顾了。
幸好管理档案的人还算负责，居然轻而易举就找到了1984年8月份的报纸。不过翻来覆去找了几遍，没有发现任何有关大火烧毁精神病院的报道。
“王叔，你确定84年的档案是齐全的吗？”颜丹沉忍不住问。
“当然，”颜丹沉口中的王叔在报社负责档案管理工作，他似乎对颜丹沉这样问有点不高兴，“我在报社已经工作二十多年，我经手的档案资料从没丢失过一份！”
颜丹沉听出了王叔语气中的不快，忙笑着解释：“或许是我没看仔细，我再找找。”
颜丹沉随手翻过一页报纸，晃眼看到报纸的日期是8月12日！对了，怎么没注意到报纸的日期！颜丹沉暗骂自己一句笨蛋。
又仔细找了一遍，果然缺了一页，8月11日的报纸。
“王叔，好象少了一天的报纸，”颜丹沉指着报纸的日期说，“8月11日的。”
“怎么可能！”王叔随即开始翻阅起报纸，不过等他把一叠报纸都翻完后，脸色变得不那么好看了，“怎么回事？不可能丢啊？”他不住喃喃自语。
“王叔，这些年没有人来借过这些资料吗？”颜丹沉提醒道。
王叔回过神来，一脸苦笑：“这些年借其他资料的人倒是有，但来借陈年报纸的却是少之又少，再说来借资料都是要登记的，我还没有老糊涂，84年的报纸确实没有人动过。”
“这倒是个怪事。”颜丹沉有点失望，看来完不成张小川交代的事情了。
“对了，”王叔突然问，“小颜你在找什么啊？”
这件事过于诡异，再加上也没有查清楚，肯定不能对外透露任何信息，所以颜丹沉只笑了笑，说：“没什么，最近做个报道，需要点以前的资料。”
“那实在是抱歉，”王叔是个很有责任心的人，对自己保管的东西的缺失难免于心不安，“要不，你先回去。我自个儿再找找，等找到了马上通知你。”
颜丹沉想了想，也没有其他办法，只得点点头道：“那就谢谢王叔了。我先走了。”
回到办公室，颜丹沉正寻思着怎么样给张小川解释呢，电话突然响了，是王叔打来的，说报纸已经找到了。
看来王叔还真是个有心人，不过他是在哪里找到的呢？颜丹沉一路都在猜测这个问题，不过王叔的回答还是让她大吃一惊。
“真的是在刚才那叠报纸中找到的？”颜丹沉已经是第二遍这样问。
王叔也是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我也正在奇怪呢。照理说，你找了几遍，我也找了几遍，刚才确实是没有8月11日的报纸啊。可是你走后，我再一翻，居然一下就找到了。你看看，有你需要的资料吗？”
颜丹沉接过报纸，一眼就看见一排大字――《我市精神病院发生大火近百人葬身火海》，头版头条。
一份发黄的卷宗，里面记载着有关精神病院那场大火案的情况。
“就这么简单？”刘笑远合上资料，问。
“就这么简单。”张小川无可奈何地回答，“失火原因，电线短路；伤亡情况，精神病院无一人幸免，全部葬身火海。”
“怎么可能？”刘笑远不肯相信，“难道没有人去救他们吗？怎么可能一个人都没生还？”他又看了看卷宗，发现案件负责人一栏居然写着吴雁雄的名字，“当时负责这个案件的人不是吴局吗！要不咱们~~~~~~”
“等等，”张小川起身到传真机旁，“丹沉有资料给我们传过来。她找到了当时关于这件事情的报道。”
传真机此时已把颜丹沉传过来的报纸复印件打印出来。张小川拿起来，先看了一遍，然后递给刘笑远。
“当然还有人没死！”刘笑远看完后惊喜地说。
“记者和咱们的出发点不一样，观察事物、记载事件的角度也不一样，所以这次我才让丹沉跟着专案组走。”张小川说，“你以为我是为她提供写作素材啊。”
“这篇报道上说当时有个叫林利利的护士在事发六天前辞职离开精神病院，因而躲过一劫。”刘笑远说，“难怪我们的资料显示当时精神病院无一人幸免，她已经不是那儿的工作人员了。”
“你认为她的辞职是偶然吗？”张小川问。
刘笑远刚想回答，敲门声响起了，是郝乡乡。
“张队！刘队！又有情况，刚才接到自称家人失踪的报警电话，经查失踪者正是殡仪馆的费主任。附近分局已经有人去殡仪馆了。还有，吴局叫你们过去一下。”
“看来，昨晚的猜测成为事实了。”张小川眉头紧锁。
“如果不阻止事态继续发展，将会有越来越多的人步李芳后尘。”刘笑远接道。
张小川把资料交给郝乡乡，吩咐道：“尽快查找报纸上说的那个林利利。”又对刘笑远说，“走，去见吴局。”
“这两天，你们在找一件陈年旧案的资料？”吴雁雄开门见山地问。
张小川怕他阻止大家继续行动，小心地回答：“还真没事能瞒过吴局。”
“是不是有很多疑问，想找我？”吴雁雄的目光扫过面前的两位下属。
张小川看看刘笑远，干笑两声。
“本来我不想再提了，现在看来又不得不提。”吴雁雄收回目光，叹了口气，“你们查的是十八年前那宗大火案吧！”
张小川点点头。
“你们是不是觉得那件案子和最近这几起案子有关联？”吴雁雄说，“其实不仅是你们，我也有这种感觉。十八年前那件案子就是我负责的。”似乎这是一件他很不愿意提及的事情，张小川看到吴雁雄说话时脸上的肌肉在微微颤动。
“那个时候，我是刑警大队的副队长，就跟现在你们一样，心比天高，干劲十足。”吴雁雄从这两名风华正茂的下属身上依稀看到自己当年的影子。
“那是我到北市的第一年，本市接连发生了数起命案，死亡情况极其相似，死者身上都有一张百元冥币。”吴雁雄说到这里，停了下来。
百元冥币！张小川心里一震。
吴雁雄接着说：“市上非常重视，局里还成立了专案组，我是专案组副组长。那段时间，我组织人员到处追查，可惜连凶手的影子都没看到，而死亡的人却在不断增加，甚至我们自己人都牺牲了好几个。”
“那后来呢？”刘笑远忍不住问。
吴雁雄苦笑着说：“后来逐渐有人怀疑这些案件根本不是人力能完成的。”
“有没有人相信呢？”刘笑远又问。
吴雁雄叹气道：“那个时代刚刚把科学技术提到了很高的高度。没有任何科学依据，谁会相信这些怪力乱神之说？当时的专案组组长，也就是今天的赵局长就第一个反对。”
“案件最终侦破没有？”张小川问。
“就在大家都束手无策的时候，市精神病院突发大火，整个精神病院的患者和工作人员全部葬身火海。奇怪的是，大火过后，神秘死亡案就再也没发生过了。”吴雁雄解释道。
张小川看看刘笑远，继续问：“难道当时没有人去营救吗？”
“这个问题很好。”吴雁雄微微笑了笑，“实际情况是那些人在大火前已经全部死亡。”
张小川轻轻点了点头，果然如自己所料：“那些人身上也有冥币？”
“有。”吴雁雄说，“准确地说，是大火现场有很多残存的冥币。”
“卷宗上说，大火烧死了医院所有的人。”张小川希望吴雁雄能提供更多线索，“我查了当时的新闻报道，曾有人提前从精神病院辞职，所以幸免于难。”
吴雁雄听了这话，沉默半晌，良久才缓缓吐出一句：“一场大火换十八年平安，一场大火换十八年平安啊！”
张小川和刘笑远面面相觑，搞不清楚这句没头没脑的话是什么意思。
吴雁雄看看两人，问：“你们说的那个人叫林利利吧？”
张小川点点头，所料不差，看来吴局十八年前就追查过这人。
“她是那里的护士，我们也调查过。可惜她始终什么都不肯说，只对我们反复说同样的一句话。”吴雁雄摇摇头。
“就是刚才那句一场大火换来十八年平安？”刘笑远问。
吴雁雄点点头。
张小川忽然想起周寒成说的小女孩，问：“你们没有听说医院有个神秘的小女孩，曾预言了李芳的死？”
“想必那个周老头已经给你们说过不少事了！”吴雁雄回答，“那个时候，没有人相信他那套；就算现在，也未必有人相信。”
第四章用多少死亡可以换来平安
“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刘笑远问。
张小川点上一支烟，心烦的时候这是他宣泄情绪的最好方法，回答：“还能怎么办？从林利利下手查！既然已经接下了局里本不太赞同的任务，就一定要善始善终，否则咱刑警队丢人丢大了。”
“道理是这样的，”刘笑远语气犹豫，“不过，有句话不知道该不该说？”
“咱俩还有什么不好说的！”张小川笑着回答。
“张队，你没听出吴局话里的意思吗？”刘笑远盯着张小川，看张小川点了点头，才继续说，“我觉得李芳案发生时局里还把它定性会普通命案，可是随着死亡人数的增加，领导层肯定已经有所觉察，发现了案件的蹊跷。为什么他们不把当年的事情直接告诉咱们？非要咱们追查到这个环节才说呢？”
“或许事情过于离奇，他们怕咱们不相信。”张小川狠狠抽了一口烟，“如果他们当时真跟我们讲，你保证你能相信吗？”
刘笑远摇摇头，说：“你知道当时我们为什么都不支持你继续追查李芳案吗？”
张小川一愣：“难道那是局里的意思？”
刘笑远点点头。
张小川轻轻弹了弹烟灰，目光坚定地说：“不管局里怎么想，也不管凶手是谁，咱们都必须坚持下去，我们不能眼睁睁看着有人死去。”
刘笑远精神一震，站起来用力抓住张小川的手，说：“张队，有你这句话就行。我刘笑远第一个跟着你干下去。”
张小川掐掉香烟，抱住刘笑远的肩膀，用力拍了拍。这次合作明显改善了两人的关系，他真的希望队里全体都亲密无间才好。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