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针慢慢地指到了十点上,按照正常的作息习惯,东方苏云应该洗漱歇息了。但是今天发生了意外,东方苏云的会客室里还亮着灯,站在后阳台上,手举望远镜的陆成舟发现,会客室里除了东方苏云以外分明还有另外一个人影在晃动。
这么晚了谁还会呆在东方苏云的家里?是马正光吗?陆成舟的这个念头一出,马正光恰巧就从自己的房间里出来了。陆成舟看到,马正光将凉在院里的衣服取下后,并没有马上回屋,而是看着东方苏云的窗户,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
那么,到底会是谁在东方苏云的房间里?他们在说些什么?
陆成舟放下望远镜,若有所思地转身对刘利群说:“我让你给东方苏云发的信你是怎么写的?”
“老板,信的内容都是按照您的意思写的。”刘利群感到老板的口气和神色都有些异样,就小心翼翼地问答说。
“我问你,你具体是怎么写的?”陆成舟似乎在瞬息间不放心起来,他倒背着手,来回踱着步子,疑虑重重地说。
刘利群顿时紧张不已了,抬头看着陆成舟,说:“我在信上说,限你一周内讲出珠璧佛佛头的藏身之处,我们会主动与你联系,否则,一周后就要你的老命!”
陆成舟听罢,没有说话,脸上立时露出了几丝不满与焦灼的神色。
“老板,您……”刘利群恐慌至极,说。
“海冰,你先在这里仔细观察,一旦发现东方苏云的屋里有人出来,马上叫我。”陆成舟说着,快步向门厅走去。
“是,老板。”杨海冰接过望远镜,说。
刘利群紧跟在陆成舟的身后,心脏怦怦直跳。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所以就没法向老板解释。
“你知道你错在哪儿吗?”陆成舟坐在门厅的沙发里,跷起二郎腿,不紧不慢地问道。
刘利群发现,陆成舟脸上的怒气消散了许多,但是,目光依然威严,让人不敢轻举妄动。
“我真的不知道,老板。”刘利群摇摇头,小声说,“请您教诲。”
“坐下说吧。”陆成舟拍拍沙发,说,“不用那么紧张,人无完人,哪有不犯错误的?你说呢?”
刘利群缓缓地坐在一边,低下头来,唯唯诺诺地说:“可是,老板,我真的不知道我错在哪儿,您能告诉我吗?”
事到如今,刘利群跟随陆成舟已经有一年多的时间了,他从未见过老板对他们这些手下发过火,无论是谁做错了什么事,老板都会以这种不温不火的方式处理,从不伤害弟兄们的自尊,这正是他们会如此死心塌地地跟着他的原因,他们都曾暗暗发誓,哪怕是赴汤蹈火,肝脑涂地,都心甘情愿,在所不辞。
“我问你,你信上说,如果这个老混蛋不配合,你准备怎么办?”良久,陆成舟吸了一口烟斗,才心平气和地说。
“一周后要他的老命。”刘利群说。
“我问问你,现在你能给他最后的期限吗?”陆成舟将左腿搭到右腿上,看着脚上锃亮的皮鞋,说,“这种事,心里急,可做起来不能急,要有耐心,你明白吗?”中 文首发
“我明白,老板,可是……”刘利群欲言又止。
“可是什么?要说急,我心里比你们谁都急,我恨不能亲自上阵,一把撬开这个老东西的嘴!”陆成舟从沙发里站起来,看了眼后阳台上杨海冰的背影,然后动作夸张地做了个撬啤酒瓶盖的手势,恶狠狠地说,“可是,世上的很多事,欲速则不达,往往还会弄巧成拙,功亏一篑啊。”
“老板说的是。”刘利群说。
“今天晚上的行动取消吧。”陆成舟说。
“老板,这是为什么?”刘利群不解地问。
“你们逼得太急了,这个老东西肯定坐不住了。”陆成舟满怀疑虑,说。
“这不正是下手的好时机吗?说不定这回他就会彻底崩溃,全盘托出了。”刘利群按捺不住地说。
“不,你说错了。”陆成舟摇着头,说,“兔子急了咬人,狗急了跳墙啊,这个道理难道你都不懂吗?”
“老板,这个老家伙会报案吗?”刘利群一惊,说。
“报案?我想他不会。”陆成舟胸有成竹地说。
“老板,他为什么不会呢?”刘利群问。
“珠璧佛的佛头藏在哪儿,现在可能只有他一个人知道,是一个天大的秘密。那么,他为什么死也不肯将这个天大的秘密说出来呢?”
刘利群没有回答,因为他不知道答案在哪里,只是抬头虔诚地看陆成舟。
“可以断定,在其背后隐藏着一个比天还要大的秘密!”陆成舟自问自答地说。
“比天还要大的秘密?”刘利群重复道。
“是的,他有不可告人的目的,才会守口如瓶,哪怕是受到生命的威胁。”陆成舟目光坚定地说,“所以,他绝对不会就收到恐吓信的事求救于警方,将这个秘密暴露出来。”
“那我们还怕什么?”刘利群迷惑不解地问。
陆成舟苦笑了一下,说:“我想他会利用自己的职位和名声就发生在他庭院中的凶杀案向警方施加压力,曲线救国,间接起到对他的保护作用。我觉得,在他的院子周围,现在肯定会有便衣警察隐藏在某个角落。”
“老板,有人从东方苏云的屋里出来了。”这时,杨海冰突然兴奋地说。
陆成舟急忙跑到后阳台,接过杨海冰递过来的望远镜,向东方苏云的院里看去。马上,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他的眼前,那就是刑侦队长杜志杰。陆成舟看到,杜志杰站在那棵年代久远的樱花树下,一边客气地与东方苏云道别,一边无意地抬头看了眼陆成舟所处的这幢高楼。
陆成舟看得清清楚楚,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做贼心虚,尽管他知道,杜志杰绝对不会看到他。
陆成舟与杜志杰是齐南市第27中学的同班同学,关系甚好。那时候,杜志杰的家里比较穷,父母所在的砖瓦厂突然倒闭,断了一家人的生活来源。陆成舟的父亲做点小买卖,家境相对富裕一些,因此,他身上就有零花钱。他买零嘴的时候总会买上两份,与杜志杰一人一份。后来,陆成舟考上了医科大学,杜志杰高考落榜后当兵去了西藏,一时失去了联系。三年前,他们班长做生意发了一笔小财,便想起了高中时的同学们,牵头组织了一次隆重的聚会。从那以后,他们班便始终保持着每年都聚一次的习惯,有点经济实力或者手中有点小权力的同学无不争胜好强,以成功人士的姿态抢着做东,宴会规格节节升高。在第一次同学聚会上,陆成舟与杜志杰就重叙旧缘,恢复了来往,虽然不常见面,逢年过节都会打个电话或发个短信,互致问候,略表友情。
“果然不出我的所料啊。”现在,陆成舟从望远镜里目送杜志杰出了东方苏云的院门,头也不回地钻进不远处一辆挂着地方牌照的小车里,颇为感叹地说。
那么,杜志杰来找东方苏云干什么?东方苏云向杜志杰说起了他收到的恐吓信吗?对这起凶杀案警方究竟掌握了多少有价值的线索?牙医何良生一死就一了百了吗?
“老板,这个人是谁?”杨海冰从陆成舟的表情上已经判断出他认识这个人,就禁不住问。
“齐南市公安局刑侦队队长杜志杰,我中学的同班同学。”陆成舟抬手按了下脑门儿,说。
刘利群和杨海冰听罢,顿时张大了嘴,面面相觑。
“老板,这都怪我太心急了,可是,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刘利群顿时胆战心惊起来。
“我看啊,这没什么可紧张的。”陆成舟嘿嘿地笑了两声,脸上挂着蔑视一切的神色,说。
“老板,还不紧张啊?刑侦队长都亲自登门拜访了。”杨海冰担心地说。
“我相信,东方苏云什么也不敢说,这其一;对于这起凶杀案,警方还处在走访调查阶段,手里什么证据也没有,这是其二。那么,我问你们,现在还有什么可紧张的?”陆成舟干笑两声,说。
“没有什么可紧张的,老板。”杨海冰自我安慰似的说。
“好了,从现在开始,我们先按兵不动,静观其变。”陆成舟摇走了几步,然后晃着脑袋说,“你们哪里也不要去,就待在这里,仔细观察下面的一举一动,一有什么重大情况,马上向我报告。”
“是,老板。”刘利群和杨海冰异口同声地说。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