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志杰正在翻阅案子刚刚发生时对东方苏云的询问笔录,头也不抬地说:“进来!”
“队长,你忙着呢?”丁立琪跨进门来,喜形于色地说。
“有好消息了?”杜志杰合上笔记本,注视着丁立琪,说。
“按照你的安排,昨天晚上,技术科的同志走访了康乐牙所的两名护士,根据她们的描述,当场画出了杨波的模拟画像。”丁立琪说。
杜志杰伸出手来,说:“快,拿来,我看看。”
丁立_38605.html琪从文件包里取出杨波的黑白模拟画像,递到了杜志杰的手里。
杜志杰将模拟画像夹到墙上的文件板上,打开日光灯,后仰着脖子,仔细地审视着,就像一名大夫在看X光片。
“两名护士说,这张模拟画像画得太像了,就根本人的照片一样。”丁立琪补充说。
“这还用说吗?技术科同志们的水平我是知道的,那年破杀人碎尸案,就是他们的模拟画像立了大功,群众根据模拟画像,举报了犯罪嫌疑人。”杜志杰紧紧地盯着模拟画像,说。
丁立琪站在杜志杰的身后,也学着他的样子,脖子后仰,双眼眯缝,审视着模拟画像。
“这人我见过!”突然,丁立琪眼前一亮,高声叫道。
杜志杰迅速转过身,惊奇地说:“你说什么?你见过谁?”
丁立琪突然回想起来,在“东方苏云佛雕艺术作品展”的开幕式上,曾有一个彪形大汉踩了他的脚,他们之间有过对话,而这人的长相与模拟画像酷似。
“队长,我见过这个人。”丁立琪走到模拟画像跟前,指着画像上的鼻子,说,“活见鬼!”
“见什么鬼?神经病!”杜志杰不明真相,禁不住说。
丁立琪冲着模拟画像点点头,说:“就是这小子!队长,我在‘东方苏云佛雕艺术作品展’的开幕式上见过他,他当时踩了我的脚,我推了他一下,他说‘见鬼’,我回应他说‘活见鬼’。”
“后来呢?”听了丁立琪的解释,杜志杰问。
“后来他就溜走了,可是,谁会想到竟然会是他。”丁立琪颇为无奈地说,“他去作品展的开幕式干什么?”
“这你就得问他了。”杜志杰目光冷峻,说,“有了这幅模拟画像,我想你应该知道下一步怎么办了,现在,我命令你马上找到他!”
“是,队长!”丁立琪说。
出了杜志杰的办公室,丁立琪直接来到东关区花园路156号,这是那个自称杨波的人留在康乐牙所的住址,也就是花园路派出所。丁立琪以为,杨波之所以留下这个地址,是因为他肯定是花园路派出所的常客,在护士要求留下他的个人地址的时候,他一时编不出来,就随口说出了这个耳熟能详的门牌号码。
接待丁立琪的是所长老胡,杜志杰复员后到花园路派出所干片警的时候,他是副教导员。在派出所,老胡一干就是二十几年,是基层民警中的先进模范人物,老所长前年退休,他由教导员改任为所长。
“你们杜队长近来可好啊?”在所长办公室里,胡所长热情地为丁立琪倒上一杯纯净水,说,“自从离开我们花园派出所,他就几乎没再来过,脱离我们基层,高高在上了啊。”
尽管从胡所长的语气上已经听出他是半玩笑半认真,丁立琪还是禁不住为杜志杰解释几句:“胡所长,杜队长忙啊,您不要怪他。”
“好啊,杜志杰有福气啊,有你这么个好部下。”胡所长在自己人办公桌前坐下来,说,“说吧,你准备找什么人?”
丁立琪惊奇地看着胡所长,说:“胡所长,你怎么知道我要找人?”
“刑警,不管是市局的还是分局的,到我们派出所,哪个不是来排查找人的?”胡所长说。
“胡所长说的是啊。”丁立琪说着,将杨波的模拟画像展开在胡所长的办公桌上,“这个人您认识吗?”
“杨海冰?”胡所长脱口而出。
丁立琪喜出望外,说:“胡所长,你果然认识?”
胡所长拿起画像,近里看一会儿,远里看一会儿,最后将画像放回桌子上,说:“没错,就是他,杨海冰,家住天桥东路239号。”
“胡所长,您是怎么认识他的?”丁立琪问。
“说来话长啊,我已经跟他打了多年的交道了,可是老交情了。”胡所长沉思片刻,说。
胡所长第一次跟杨海冰打交道是十年前一个夏天的午夜,正在值班的他接到群众报警,说有人在天桥东路路口的啤酒摊上酗酒闹事,砸了啤酒摊之后,又用摔破的啤酒瓶子扎伤了摊主。
在炎炎夏季到过我们这个城市的人都会有一生难忘的体验,天热得要命,就像进入蒸笼一样,市民们都在洗免费的桑拿,大汗淋漓,度日如年。许多闲来无事的年轻人就聚集在马路边乌烟瘴气的小摊上吃烤羊肉串,喝扎啤或者冰镇啤酒,三人一拨,五人一堆,通宵达旦,场面十分壮观,成了齐南市一道独特的风景。
天热了人的脾气就躁,脾气一躁就容易情绪失控,再加上有了酒精壮胆,打架斗殴的事情就经常发生了,因此,夏季是齐南市一年中社会治安最差的季节。
那天夜里赶到现场,胡所长首先看到的就是一个光着膀子的年轻人挥舞着手中的破啤酒瓶子,张牙舞爪地发疯。这个人就是高中没上完就走向社会的杨海冰,他喝多了,对自己失去了控制,他以冰镇啤酒的凉度不够为由拒绝埋单。实际上,无论是他自己还是摊主都知道他是惹是生非,无理取闹,其目的就是不想付款。因此,争执就不可避免地发生了。在酒精的作用下,杨海冰摔破啤酒瓶子并扎向摊主的举动根本就没有通过他大脑的指挥,在他听到摊主哎呀一声惨叫并看到有热血自摊主的胸口淌出的时候,他才知中 文首发道自己真的惹祸了。不过,这个时候的他已经不知道什么叫害怕,如果不是胡所长带人及时赶到,制服了他,或许还会发生更恶劣的治安事件。
“由于是初犯,摊主的伤也不重,只是划破了皮,我们对他进行教育后就送他回家了。”现在,胡所长回忆说,“我们把送回家的时候,见到了他的母亲,原来,早在十多年前,他的父亲就抛弃了他们娘俩与情人一起到南方做生意了。杨海冰的母亲早就下岗了,在区环卫局的清洁队干临时工,月薪不过五百元,生活的拮据程度是可想而知的。杨海冰的童年及青少年都是在别人鄙夷的目光与嘲笑的语言中度过的,这期间,他学会了偷窃。为了征服看不起他的同学,他用偷来的钱报名参加了业余武术班,学会了几套拳脚后,他耀武扬威,横行校园,成了学校的一霸,屡屡向同学们勒索钱财,许多拿不出钱的学生都不敢来上学了。家长们反映强烈,学校就把他开除了,推向了社会。可是,他积习难改,成了惯偷,也就成了我们派出所的常客。”
丁立琪听得入了神,如果不是杨海冰犯了不可饶恕的命案,他或许还会起了恻隐之心,伸出援助之手,帮他走上正道。但是现在,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令人振奋的是,凶手已经锁定,他必须马上返回刑侦队,向杜志杰当面汇报,以便采取进一步的行动。
“谢谢您了,胡所长。”丁立琪站起来,向门口走去,说。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