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润世依然抬高了头,一双迷惘的目光注视着天边遥远之处,仿佛没有看到怪僧那一番令人作呕的动作,也没有听见他的呢喃低语,只是怔怔发呆。
那怪僧转首向他看了一眼,说道:“邱施主,你把你儿子从胎中到现在发生的事情都原原本本说给我听,让我看看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差错,要是解不开其中原由,我这预知未来六十年的本事……嘿嘿,可就要真的坏了道行了!”
邱润世缓缓收回目光,回过头来讶然道:“大师,你不是能预知人间六十年后发生的事情吗中 文首发?难道犬子出世之事并不在你的预测之中?”
那怪僧一时哑口无言,过了半晌,狠狠一跺脚道:“你不明白的,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如果是上天注定了如此安排的,我的确能够预知,但若果在自然顺序的过程中发生了变数,我便算不出来了。”说完也不顾邱润世诧异而恍然的目光,拿着鸡腿的大手一摆,催促道:“快说,快说!”
邱润世深知无名和尚的本事,当下也不再隐瞒,将事情的始末都原原本本、详详细细地对这个怪僧说了一遍!
事关重大,怪僧居然没有打断过他的叙述,只是在旁静静听着此事的来龙去脉,末了,这才仰天发出一声长叹道:“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邱润世却依然如坠云里雾里,愕然问道:“大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能否指点迷津?”
怪僧又长叹口气,苦笑道:“罢了,罢了!事已至此,我也无须瞒你,实话跟你说了便是。你妻子三年不孕,那是因为她大病初愈,精气不足,枉你身负‘神医’之名,这点却看不出来,而后怀胎三年,那也没什么稀奇,只不过是她所怀的双胞之胎,出世后乃是异于常人的大富大贵、王侯将相之才,哪里是什么……什么寄生的千年奇胎?糊涂啊糊涂你!”
邱润世闻言如遭当头棒喝,不觉全身都出了一身冷汗,刹那间如置冰窑,呐呐道:“大师,那么……那么那个人所说的‘安胎丸’和至阳至刚至纯之精气,还有所谓的天降异象又是什么?”
怪僧一时被他问住,脸上露出沉吟之色,思索了半晌方才慢慢答道:“根据你所说的看来,那个江湖术士多半是心怀叵测,将某个未知之物强行寄附在你儿子精血之上,试图逆天改命。嗯!定然便是如此,虽然我不知道那个所谓的‘安胎丸’是何物,但料想从那个奇怪筒子钻出来的东西,必是一个人的精气所属,而天降异象,更是那人施法所为,为的便是掩藏那道血光行踪,以便让它附身胎体,投胎转世,至于那道血光又是何物,我想多半便是那丝精气主人的元神、魂魄。”说到这里,他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啊”地一声,用左手那块只啃了一半的鸡腿狠狠拍了拍光溜溜的大光头,又道:“你儿子对佛像之类的事物深怀畏惧、痛恨之心,想必强附在他体内的那个东西,前生必属妖魔邪道(听到这里,邱润世心里格登了一下),又是午夜子时出世,子时乃是阴时,但凡这个时辰出生之人,多是至阴至凶之辈,难道……难道你儿子竟是被凶灵附体?如此一来,那可就大大不妙,大大不妙。”
一连两个“大大不妙”,直听得邱润世心惊肉跳、六神无主,惶然惶恐道:“大师,果真如此,那当如何?”
怪僧却没有立即回答,脸上又露出凝重之色,只是他长相怪异,这凝重之色看来便带着几分诡异、凶恶之意。邱润世此时全没了主意,又追问了几句。
怪僧摇摇头,依然没有回答,缓缓道:“如何不妙,我一时也难和你这等凡夫俗子说个明白,当务之急,乃是速速将你儿子寻回,让我为他看上一相卜上一卦,然后再作定夺。”
邱_38605.html润世只急得如锅上蚂蚁,连连使劲搓着双手,跺脚道:“此子顽劣,此时也不知到何处顽皮去了……”
一语未毕,忽听一个孩童声音冷冷沉沉说道:“爹,我回来了,您找我?”
邱润世听见这个熟悉的声音,心头一喜,回转身去,脸色却倏然沉了下来,斥道:“你这孩子总是屡教不听,说过你多少回了,不许私自外出,万一……”话未说完,他的声音突然顿住,瞧着邱天佑的小脸,自己的脸色却已大变。
邱天佑小小的身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目光直直地望着那个长相怪异的无名和尚,在他的眼中,竟又隐隐露出一种深深的恨意,随着一股火焰愤怒的燃烧,血色的凶煞戾气也越来越重,仿佛恨不得活活吞了那怪僧一般。
怪僧瞧见这小孩煞气深重、恨意无涯的模样,心头大震,目光中也渐渐变了颜色,充满了震惊、恐惧之意,但他并没有回避这小孩仇恨的目光,也这般直直对视过去。
刹那间,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结,呼吸仿佛在这一刻停顿,一老一小,两个素不相识的人却彼此像如临大敌一般,一动也不动地对峙着……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