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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杨谨说话的空隙,事实上并没有这么多时间来回忆那些往事。一幕幕一闪而过,它们也只是暂存在我的脑海里,即刻便已消失。不知过了多久,我回过神来,天色已然暗了下去。杨谨怅然若失地述说。听到她说的“俗气的爱情故事”一句的时候,我苦笑了一下,正自寻思,是啊,若是一个与自己毫无相干的人的故事,那真是多么俗气的一个爱情故事呵!

    以前我也总在想,死亡、生离死别是很遥远的事情,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学习、生活之类即为全部,仅此而已,做好了它们,生命自然也就完美了。至于那些个遥遥无期的生命的终点,总会来的,但是它们不是当务之急。因此,我总会忙忙碌碌的,却又总是得过且过。这是一个很矛盾的挣扎的过程,不懂得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但是又不能停下来专门为了思考而什么都不做。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这似乎恰恰又是其辨证之所在。

    一切这些,只因一个,即“我辈乃常人,只循天道轮回,其他万毋涉及”。我的好友们一个个死去了,我的一个信念的苗头在悄悄地萌芽,每一次都是在沉沉的哀恸之时若隐若现,好似清晰地进驻过我的思想,刚从悲恸之中回复过来以后,一切苗头又如烟消逝,不得其踪。故而,直至今日,我都还不能完全了解我所接触到的是一个什么样的生命话题,兴许我根本就连一点蛛丝马迹都不曾捕捉到过。

    这种若有若无的信念在小风死后变得更加明显。

    用我自己的经历来回答杨谨的话,就是在小风死了以后,在我自我摧残以后,我怀疑了生存的意义,我不再相信那些故事离我很远,说不准今天春花烂漫,明日就会秋风送烬。

    “所以说,”在废话了很多之后,我总结道,“不,不是什么俗气的爱情故事。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当然,有些事我是不能说的,是我还不能解开的结。此外,我还告诉了杨谨关于阿沁与小风的故事。

    2

    阿沁是从什么时候起与小风好的,这我不甚清楚。但有一点是很肯定的,那便是阿沁和小风的恋情,我算是半个牵线的。

    阿沁和我高一的时候同在学生会学宣部工作,我是三名副部长之一,专门负责板报与宣传,阿沁是我手下的一个成员,绘画的。每个星期六的下午,放学以后,我们就准时出现在学校的宣传栏前,她绘制板块、花边以及主题图,我板书。从我们身边走过的行人指指点点,学生大潮人头攒动,偶尔几次看见闫小风躲在人群里,随着人流目光始终聚焦我和阿沁。

    这样“偶尔”的几次能让我注意到已经不为过,整整一WWW.soudu.org年,莫不如是。高二刚开学,我和小风从家里一块去学校,家里离处在KL城的学校较远,需坐五个小时的汽车才能到达。车上,熟悉的景象齐刷刷地遗落在车窗外,映入眼帘的是那些熟悉了又很快变得陌生的公路和围在公路旁的小树与山岗。

    “你和那个女的什么关系?”小风问。

    “你以后说话能不能说得透彻一点,谁啊?”我实在是生气,他总会用一些没头没尾的问题特别是问题中涉及到的人物来迷糊我。

    “又装。就是那个经常跟你一块搞黑板报的那个女的。”

    “那你说明白点嘛,真是的!她啊,KL城的,十二班的。”

    “我问的是你和她什么关系?”小风急了。

    “哦,没什么关系,我是她领导,她乃我手下一个得力干将。嘿嘿,我当初也是慧眼识珠。”想到阿沁的才华,我不禁由衷地赞赏,也借她的台阶捧高自己,关键是,小风不在乎。之后他又问了她的名字等。最后,他像是一块心里的石头落了地,庆幸地说:“那就好,还以为一朵鲜花插在了你这个牛粪上了呢。嘿嘿。”我用拳头重重地一击小风的胳膊,愤愤地说:“说什么呢?就算没有我这个牛粪,你怎么就能保证她不定插在哪个狗屎猪粪上了呢?!”

    “不重要,啊,哥们,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主要不是你的鲜花就行。我就怕我下不了手。不过现在好了,你也要相信大哥我的手段。”他的脸上顿时现出得意忘形之势。

    到校后不久,只觉小风整天神龙见首不见尾。再往后一些,每次做黑板报的时候,小风就在旁边守着。只待工作已毕,和阿沁两个人双宿双飞,只留我一个人呆立当地。前两次,走到不远处,小风转过脸来,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向我挤挤眼睛。诚然,他俩很般配。回来后,我不免还受他的打击挤兑。

    3

    话语不能解释一切,我的表述也只是三言两语,甚至连小风的名字我都没说。

    我和杨谨已经循着霓虹灯彩妆点的夜色,摸索到了公交车站,上了车。一同乘车往学校去。下车后,我们并肩行走在林荫小道上,到处都是路灯照射下来,渗过茂密的树叶摔碎在地上的斑驳光亮。走了一段,我俩皆不言语。而我也趁着罅隙,在暗暗笑骂自己。我说,章延啊章延,你喜欢她了吗,你为什么要对她说这么多呢,她会懂你么?我断然不会无缘无故地透露我的心迹的,应该会有个合适的理由的。难道是因为看到了她妹妹,以及听到了她几无保留地说道她妹妹的遭遇?

    信任,最后我只能用这么一个陈旧的辞藻来堆砌解释我的举动。是她让我俩建立起了互信。这也是我和闫小风成为亲密无间的死党的根源。

    下车的那一站在图书馆附近,海边,图书馆位于学校的南门,而宿舍楼区在图书馆往里约两里地。湖A在图书馆与宿舍楼两者中间,行至湖A,我打破了沉寂,我说:“我那个朋友死后,他女朋友也是伤心了一段时间。”

    是的,小风死后的第二天,阿沁从城里带着一大堆东西到村里来,高考过后初次见到她,并无想象中的那么憔悴,相反,真正颓丧的是我。阿沁问我到底怎么了,我答曰小风死了我伤心。可是阿沁依然不依不饶,她问:“部长,我都能过去,你能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阿沁叫我部长是初识时叫习惯了,往后闫小风我们混熟了之后我让她改口,她说,领导就是领导,就算部长你去了,我也会怀念你的。我不好意思冲阿沁找茬,每每此时,我都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给小风一拳,然后补上一句:“家教不严!”

    思绪行走至此,才觉刚才所说的“他女朋友伤心wWw.了一段时间”一事不甚符合事实,真正伤心的那个人似乎是我。自从阿沁问我过后,我就从未停止过问我自己,然始终没有找到答案,以至于酿成我决然地切向自己的手腕,这也未可知。

    我借着夜色苦笑了下,也不去纠正刚才说错的话。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