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丹有些生气了，因为她与男友有约定，谁也不说出这件事。但男友违约了，弄得她在校内灰头土脸，她成了人们关注议论的中心。对于高中生来说，同居做流产已不是新闻，初中生还有呢，大家已是见多不怪了。人们议论的是她得了十万元。她怎么那么值钱呢？很多女孩感到困惑。十万可以够高中大学的费用了，尤其是那些家境不阔绰的孩子，她们潜意识中是否也有走李丹之路的意愿呢？各位只有猜想了。但也有反向议论的，觉得李丹男友故意摆阔，李丹是出卖肉体的妓女。各种议论，不一而足。
令二人想不到的是，此后不久，二人成了同学们崇拜的偶象，就像追星族一样，很多女孩子寻找各种机会接近她们。
一天周六，李丹没回家。吃过午饭，她想到街上买些日用品，小蕾也没走，于是约小蕾与他同去。正当二人要出门时，她同村的一位高三女孩与几位同伴来到她们寝室。
“李霞，你怎么……”李丹的同村高三女生叫李霞。对李霞与一帮同学的造访她感到有点突然，“你不回家呀？”
“不回去了。”李霞说。她的几位同伴都笑容可掬地伫视着李丹。
李丹心内有一种下意识的愉悦，但她佯装没感觉似的。
“找我有什么事吗？”李丹还是有点疑惑地问。
“找你玩呀！”李霞说的很随便。
“我想与小蕾一块去买东西。”李丹道。
“那我们一块去。”
“是啊，我们一块去。”李霞的同伴几乎异口同声。
“好吧！”李丹精神十足。
“丹姐，”这时小蕾说话了，“这么多人陪你，我就不去了，反正我也不想买什么东西。”
“不就是玩吗，你一个人待在寝室多没劲呀。”李丹劝道。
“是呀，是呀！”李霞与同伴一起道。
小蕾老实，别人说什么她都听。李丹知道小蕾的这个特点。
一行人簇拥着李丹到了校门口，正好公交车停在那，李霞等人先让李丹上车，并把好位让李丹先坐，其她人才坐下。巧的很，小蕾没了坐位，只好抓住扶手站在那。
李丹有点不好意思，往里移了下，招呼小蕾：
“咱俩一起坐。”
“没关系……”小蕾向李丹笑笑。
这时李霞的一位同伴招呼小蕾。
“请到这边坐吧——”说着站了起来。
“谢谢你！”小蕾向那位让坐的女生笑笑，“我喜欢站着。”
其她人对小蕾的回答似有不满，沉下脸不理小蕾了。小蕾没感觉一样无意识地伫着窗外。
那帮女孩的目标是李丹，小蕾似乎是多余的。
车开动了，半道上，李霞拍了下李丹的肩。她坐在李丹的后边。
“丹妹，”她的口气很亲切，似含有很深邃的情意一样。“咱们去妙峰山顶潇洒一阵怎么样？”
“那很高呀？”李丹回头有点为难似的。
“下了山，我做东请兄弟们撮一顿……”
“真的？”李丹疑问似地笑脸。
“哥们最讲义气。”李霞口气很江湖味。
“一言为定？”
“当然！”
“好吧！”李丹道：“我舍命陪君子了。”
“丹妹谦虚了，您才是真君子。”
“彼此，彼此！”
二人毫无顾忌地哈哈大笑起来，其她同学也附和着挤出笑声，惹得一车人回头观望。但李丹心中很惬意，虽然她不明白这些人为什么抬举她，但她却感到了被人追捧的飘然。
曹小蕾并不明白这帮平时并不来往的高三女生为什么对李丹如此谦恭。她胸无城府，也不愿多想这些与已无关的事，只是机械地跟在她们后面，似多余人一样。
妙峰山伫立在市区东侧，山势并不雄伟，但由于山顶建有一妙峰塔而成为市内的一个重要景点，常年游客络绎不绝。但人们欣赏的并不仅是年代久远的妙峰塔，而是妙峰塔一侧的妙峰寺。妙峰寺的建立年代几乎与妙峰塔同时代，究其谁先建谁后建，当地的史志中并无详细记载，作者查阅资料方知，二者都是建于明万历年间。当时这里仅是一个村庄，但土地肥沃，所以常惹来从海上侵入的匪寇，村民们势单力薄，常到山上躲匪寇。可久躲也不是办法，只有人多势众才能打跑匪寇，于是村民们就在山顶建了一坐庙，供奉万子娘娘。这万子娘娘在中国神话中生了一万个孩子，村民们也希望他们的女人多生孩子，打败匪寇。当时他们把村内生孩子最多的女人请到山上侍候万子娘娘，久之，这些女人也就剃度做了尼姑。从此以后，妙峰寺就成了只有尼姑坐堂的尼姑庙，万子娘娘也成了保佑子孙满堂的神灵，其来此供奉者，无非是为了让自家女人受孕生子，灵不灵，鬼知道。当然，这只是传说。史志也是推测。
那么李霞她们约李丹到妙峰山又是何目的呢？她们虽不明言，但心中的渴望还是流于言表。
一行人不管多疲累多么精力耗尽，到了山顶却一鼓脑地全来了精神。一帮人几乎推挤着李丹直奔庙宇的大殿，那里已有不少善男信女们在祈祷跪拜。
“你们这是干什么？”李丹不解地问死死拉住她的李霞。
这时已进入大殿。“快跪下！”李霞说着自己先跪下了，李丹也被她拉的歪歪扭扭跪在了莆垫上。
“干吗呀？”李丹急了。
“别说话！”李霞向她嘘了声，“娘娘会怪罪的。”
李丹抬头看了一眼一脸凶巴巴的泥塑万子娘娘，心下一颤，有点恐惧地乖乖地跪好不敢多话了，似自己做了什么错事怕娘娘怪罪一样。她想问李霞这是在做什么，但看着李霞等人闭目静神双手合十的样子，她也不敢问了，只有漫无目的的用眼角的余光向周围扫来瞄去，心内晃晃然而又不知所以然。
一行人拜的起劲，又是作揖又是叩头，弄得伫立一旁的小蕾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她也不敢多问，她只知这是神灵之家，而神灵是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自己别说问错了什么话，就是脑子想什么不敬神灵的事，神灵也会怪罪的。
小蕾也怕了，尽管她没说也没想什么不敬神灵的话，但大殿内庄严肃穆，说直白点，是恐怖的气氛镇摄得她周身向外直冒凉气。
久之，小蕾的意识也被神灵攫住了，她几乎在毫无自我意识的情况下扑腾一声跪在了面前的莆团上，尽管剧烈的振动使她咧了下嘴，但痛感随着意识游走于神灵之间她已感觉不到自我的存在了。
小蕾没有拜神灵的习惯，但她对神灵及其祭拜者并无任何负面意识，她想人们做什么事总是有自己的理由，不管真神假灵它们并不招惹谁，它们只是一具具固定的塑像，她从没见也没听说过那尊神灵跑到谁家去和谁过不去。但她没有时间去拜神灵，她要读书，要改变家中的穷窘，她要让阿爸过上不那么艰辛的生活，她想这些事神灵是帮不上忙的。今天误闯庙宇，不知怎的自己也被神灵弄的失去了自我意识。
也不知过了多久，小蕾的自我意识慢慢回复了些，她掐了一下自己的腿，感到痛了，她想自己还是曹小蕾，并没改变什么。
稍倾，小蕾慢慢抬起头，看到了高高在上的万子娘娘，她从人们祈祷的耳语中听到什么保佑生儿子的话。她仔细一看，万子娘娘怀中抱着个小童神。她明白了，这万子娘娘一定是保佑人们生孩子的神了。她想笑，生孩子是男女的事，这万子娘娘怎么连人家夫妻床弟之事也管上了。她觉得很有趣，情绪也放松了下来。
“可李霞她们几个来这做什么呢？”小蕾心中一颤，“还拉上李丹？”她似乎悟出点缘由。
“李丹因怀孕让男友赔了十万，难道她们几个也都怀孕了呀……不会吧，李丹的男友虽分了手，也不可能同时让几个女孩子都怀孕了，即便是如此，李丹的男友也不可能每人都赔她们十万呀？”小蕾想的有点想笑了。
“也有可能她们每人都有了自己的男友……”小蕾转动着大脑思维，“……男友……万子娘娘，”小蕾把二者联系在一起：李丹？忽地，小蕾的意识把此事理清楚了，她感到一条清晰的线条尾端系着一个终极目的：
与男友那个，怀上男友的孩子，十万元赔金！
“我的妈呀！”小蕾遽然之间心内发生了剧烈的震颤，“这几位高三同学疯了，为了钱什么都不顾了。这与那些妓——”小蕾不敢想妓女这个词，因为她觉得用这个词比对有点不尊重同学了。“她们这不是诈……”小蕾越想越觉得可怕，越认不清同学们的心态，理解不了她们的行为。“也许是自己想错了。”她心内吸了口气，“哎，还是管好自己吧！”她内心放松了下来。
随着尼姑们敲击佛乐的一个乐段的休止，这些天真的孩子们也结束了跪拜。一行人站起，揉揉有点发麻的双腿，站直躯体，脸上凝起了虔敬的神态，用渴望的眼光看着万子娘娘，庄严地双手合十来了个叩首礼。
小蕾瞧着他们诚挚笃实的作为，心内真的有点为她们祝福了。“要是她们达不到目的，她们不知道会有多么伤心呢？”她也真城地请万子娘娘保佑她们心想事成。她不忍心看着她们失落伤感。
一行人出了大殿走到庙院内，大家的神情才放松下来，开始活动筋骨。
李丹跟着她们跪拜，不只是李霞她们挟持她跪拜的，她在那种环境气氛中是身不由已的，在跪拜的过程中她的自我意识是空白的，她不知道自己祈祷什么，所以这一个时段她的思维是模糊的，但肚子里却升起了一团火。“她妈的，把本小姐拉上山开涮啦——”她心内骂道。所以一出大殿她就毫无顾忌地向李霞开了火：“李霞，你们搞什么鬼呀，把我折腾得腿都麻了。”
李丹的声音很大，惹得祭香的人们愕然地回头看她。
“姑奶奶，小声点。”李霞急忙伸手轻捂在李丹嘴上，“到庙外再对你说。”
李丹怅然了一下，没再说什么。于是众人出了庙门。
庙门外是妙峰塔，伫立在一块几十平米的空地上。一帮人第一次近距离观赏，感觉挺好玩，于是乎议论着嘻嘻哈哈了起来，孩子的天性又恢复了。
“别光顾高兴，还没告诉我为什么拜神呢？”李丹有点忍不住了。
李霞几人正伸展胳膊手牵手把塔围成一圈逗乐呢，听到李丹的吵嚷声，好像又想起了来此的目的，于是松开了手。
山顶有一坐亭子，李霞往上看了一阵。
“我们到山顶亭子里说吧——”李霞似在征询李丹的意见。
“好吧！”李丹道。
庙后就是往山顶的路阶，于是众人拾阶而上，几分钟就到了山顶亭子里。亭子空荡荡的，于是有两个女孩用手做个喇叭状，面向空旷的远山放声嚎叫了起来。远山的回声也一波波回荡在山谷中。
这时李霞主动把李丹拉坐下，直言对李丹道：“丹妹，我们都很佩服你……”李霞认真地盯着李丹的脸。
“佩服我什么？”李丹似哭似笑地咧了下嘴。她不明白李霞什么意思。
“你是我们的榜样。”李霞口气更认真了。
“我做什么了，成了榜样？”李丹更懵然了。
“怀孕呀！”李霞吐字很清晰。
李丹有点恍然了……
“你们也想怀孕？”李丹直问道。
“是的！”
“有男友吗？”
“正在找！”
“找有钱的？”
“那当然！”
“十万元？”
“那倒不一定，五万也成吗。”
“不会都找秦可吧？”
“我把目标先定在他那。反正你们已分手了，我想你不会介意的。”
“那当然！”李丹也爽快道。“不过你们是否有点天真，秦可能再拿十万元给你吗？你和他那个就能保证会让你怀孕，他不会采取避孕措施吗？其他男孩子就那么能从家里弄到钱。秦可家是有钱，可他给我的十万元不是他爸给的，而是他逼着他小妈给的。他和小妈有什么猫腻你们知道吗？最好也别知道，不然会恶心的。”
李丹说着脸上露出了不屑的嘲笑。
“所以我们才请您上山，一起拜祭万子娘娘，请万子娘娘保佑我们有你一样的好运。”
“那我只有预祝你们心想事成了。”李丹还是一副睥睨的神情，但李霞并不生气。
“今天让你辛苦了，下山请你小酌，怎么样，我埋单。”李霞此时已恢复了嘻笑样，好像目的已经达到了。
“好吧！”李丹站了起来，“下山吧，时间不早了，我还要买些下周的日用品。”
走向山顶的道有三条，她们选择了通向公园的那条道。
小蕾走在一行人的最后边。她想自己反正是无目的而来，对她们的目的又不感兴趣，所以也不想掺和进她们伟大的行为之中。
下得山来小蕾也没感到怎么累，倒是对公园内一些挂着的小牌牌介绍各种树木名称及生物学持点的文字感兴趣，于是自顾自地一棵棵阅读了起来，不知不觉就与众人分开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当小蕾来到一片浓密的植物丛时，她听到了从植物掩映的暗处传出的调情的声音，而且觉得声音有点熟。仔细一分辩，似乎是李丹的前男友。
“好哥哥，今晚陪我们吗？”似乎两个女孩在央求他，还嗲声嗲气的。
“我和别人已有约在先，下次吧，小宝贝。”还听到了在二人脸上的亲吻声。
“不行，我们现在就要——”一个女孩似在下命令。
“没地方呀？”
“就在这里！”
“这是公共场所。”
“周围没人——”
“一个一个来——”
“我的妈呀，你们想累死我呀！”
“你是猛男吗！”
“我先来——”
说着，传来了宽衣的悉嗦声。后来的声音小蕾不敢听了，她不仅心跳加快，而且觉得脸上发热。她想快点离开这是非之地。
正当小蕾低头转身时，一个声音传来：
“曹小蕾——”
“我——”小蕾下意识地应了声，声音很小，她自己也没听清楚。说着就向外走。
刚走几步，身后传来脚步声。
“可哥，还没射呢？”一个女孩不满的渴求声。
小蕾头也不敢抬地急步向着公园门口的方向走。
“小蕾？”李丹的声音。小蕾抬头一看，李丹，李霞她们正东张西望地找她呢，而且已经看见了她。此时，心慌意乱的情绪才平稳了些。
“你到哪去了？”李丹有点责怪地问。
“我看树牌呢。”走近，小蕾回答。
小蕾盯着李丹的眼睛向身后示意。
李丹看到了，那是她的前男友秦可，给了她十万元。她不想再与此人打交道，她甚至有点恨他，她也知道秦可在追小蕾。她想离他远点，但也不能让他得到小蕾。正当她伸手拉住小蕾想转身快走时，另一道风景闯入她的视线：
李霞一帮人红着脸向秦可包抄过去！
李丹止住了脚步，她有点好奇。
李霞她们围住了秦可。
“可哥，在这里碰上你真是我们的缘份——”
“我们多想你呀——”
“我爱你——”李霞抱着秦可的头在秦可耳边大声说。
一帮女孩子嗲声嗲气的表演让李丹看的目瞪口呆，小蕾也觉得不可思议。
这时那两个在植丛后边与秦可游戏的女孩大步冲了过来。
“干嘛呀，干嘛呀——”二人大叫道。
“陪可哥玩，你们是哪路的呀？”李霞道。
“我们是可哥的女友。”
“呸，可哥会要你们两个丑八怪。”李霞这边一个女孩说。
“你才丑八怪呢！”另一女孩说。
“刚才可哥还与我们游戏来着。”那个与秦可刚做一半爱的女孩得意地说。
“野鸡！”李霞这边一个女孩气愤地骂了句。
“你才是野鸡呢。”对方回应道。
“不是野鸡干吗在公园那个呢？”
“哈……”有几人得意地大笑了起来。
“到山顶那个更野了……”
越来越肆无忌惮了。
“她们不是也想怀上可哥的孩子吧？”停住笑声，李霞身边的女孩问李霞。
“那是肯定的！”李霞坚定地说。
“放心，”秦可说话了，“我不会让你们怀孕的，这之前我已服了男性避孕药，射出的精虫全被杀死了。”
这时双方的女孩都怅然了，脸上现出的表情充满着失望，充满着怨恨，充满着敌视。
“你们以为我还有十万元付出吗，我没那么傻！”秦可说道。
一行人都愣住了，怔怔的，一点声音也没有了，静的连秦可都迷惑了。他的脸似乎在自问：刚才还急风暴雨的，现在怎么风平浪静了——
大约过了足有两分钟，沉静终于被打破了。只见众人商量好似的一齐从秦可身边向后退，围成的圈越散越大。
突然，众人一齐定住了，秦可不知所以然地定在了中间。
厌恶的火山终于爆发了。
呸！
众人一齐用足力气向着秦可唾去。
众人看也不再看秦可一眼四散开了。
远处观看的李丹心内发酸地不知是什么滋味，小蕾像看有趣的电视喜剧忍不住想笑。但她随之心又沉了下来，她有种悲凉的感觉，她想男女之事就是这样的呀，爱情也太简单，太可怕了。
小蕾失落地愣起了神。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