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冲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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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华利用王金忠的弱智女儿讨好王金忠,但他没想到王金忠不买账,甚至一点面子也不给。在对他一通冷潮热讽之后,用通喋似的口气告诉他:要他以后不要接近他的女儿。并提醒公司的事会一如既往帮他,但要他自重,不要利用他的女儿实现任何目的,否则他就离开这个公司。

    张华有点怯了,因为他对公司事务基本不通,公司的运转全靠王金忠指挥,公司上下人事也是王金忠安排的,特别是他爸成植物人后,王金忠调整了高层人事,如果王金忠带他的人离开,就是稍微懈怠,公司也会遭重大损失。公司资产虽有五亿,但那不是哗哗响的现钞,那包括固定资产和上市股本,所以公司不能没有王金忠,他不能惹恼王金忠,他必须利用王金忠,起码现在。他想在他能操纵公司运作,关键位置都换成他的人后,他再一脚踢开王金忠。

    张华说他只是陪大妞玩儿,以后听二叔的就是了。王金忠听后瞪了他一眼,没再说什么。

    “妈的!”张华心中骂道:“谁会看上你那傻女儿呀,白给也不要,你还自作多情,自以为傻女儿是宝贝呢。”

    骂归骂,但他确不再打大妞的主意了。

    当晚他去玩了个妓女,他觉得妓女有经验,玩起来很疯狂,可以尽情发泄。

    发泄完一同与妓女躺在床上聊天时,妓女讲起了她的身世。

    “你们做这生意挺爽的,什么男人的味都能尝尝,各种器具都能试试,这是个挺不错的职业。”张华捏着妓女的乳头拧来拧去。

    “呸!”那妓女扒开他的手,拉被子盖住了,乳头似乎被张华拧痛了,自己用手在上边轻柔了一阵。“你这是什么臭道理呀,你以为谁愿做妓女呀。你要觉得好怎么不让你妹妹来做。”

    “那你为什么做?”张华有点不解地问。

    “哎——”那妓女长叹一声:“家家都有难念的经。都是我妈生病害的。”

    一听生病,张华联想到自己的父亲,顿时来了精神:“你妈生什么病呀,不会植物人吧?”

    “什么植物人,还动物人呢。”那妓女并不知植物人怎么回事。

    “那是什么病?”张华还在追问。

    “癌症!”妓女道。

    “那不好治,还要花很多钱。”张华道,随口又问道:“你家有钱吧?”

    “有钱倒好啦——”那妓女拉开了话匣子。“正是因为没有钱,还要给妈治病,于是我爸就逼我嫁给我们村会计的傻儿子。他爸有钱,那年我才十七岁。我死活不同意,那村会计看出了我们家的弱点,为了让我爸铁了心逼我嫁给他儿子,他不知从哪找来个道士,给我妈做道场,说能驱鬼降妖,说我妈身上有妖气,是鬼怪缠身。我爸信了。未了,那道士突然惊慌中告诉我爸,我妈已撑不多久了,因为他看到妖怪举着白旗在我妈身边转,而且把我们家院子都包围了,如不把妈身边的鬼妖驱走,不仅我妈会归天,而且家中还有其他灾难,就连我那十二岁的弟弟也有生命危险。我爸害怕了,就问怎么个驱鬼法,那道士问我爸知道冲喜怎么回事不,我爸说知道点。因为我们那有这个习俗。”

    张华有点好奇,问冲喜怎么回事。那妓女又道:“别急呀,听我给你讲呀。”那妓女讲故事上了瘾似的:“那道士说阴间只办白事,那驱散白事靠什么呀,我爸似明白了点什么,脱口说红事。那道士说,鬼怕红,怕血,尤其是女人初次的经血。我爸问那怎么办呀?道士说你不是有个女儿吗,要是你儿子年龄大娶个媳妇上门也行。我爸苦笑一下说,即便是年龄够了,谁家姑娘愿嫁我们穷家哟。”道士装作无奈地道:只有嫁你女儿了。我爸看着傻呆呆一旁的我。把我叫到面前,说了句:“闺女,委曲你了。”我没敢说什么,但心里有一百个不愿意,于是就在拜了天地入洞房的晚上,我把那傻小子哄睡着,自己偷偷跑了出来。

    “你胆子还够大的?”张华道。

    “人一急什么都不顾了。”妓女道。

    “你妈病好了吗?”张华问。

    “没几个月就死了。”妓女道。“不过我一直没敢回家,因为我与那会计的傻儿子是拜了天地的,在我们那不办结婚手续也算夫妻了。我怕回去了那会计家人抓住我不放,在我们村他家是大姓。我们家的事我是偷偷打听的。”

    “那道士的话还挺灵的。”张华道。

    “灵个屁!”

    “那你妈死了?”

    “都癌症晚期了,不死才怪呢。”

    “那你弟弟——”

    “我利用外边赚的钱,偷偷让人带回家,一直供我弟弟读完大学,现在他已工作了。”

    “噢——道士的话也不可信。”张华吁了口气。

    “那根本是和村会计编好的,演戏!”

    “嘻嘻——”张华侧转身,把手压在妓女乳上又道:“你一出来就做妓女呀,十七岁,怪嫩的。”

    “净放狗屁!”妓女骂道:“你以为我是天生的妓女呀。我刚出来到了一个工业区去打工,后来不知怎么被那会计家的人发现了。他们家的人出现在工厂,要工厂放我回家时,我发现了他们,于是我停下工作从工厂后门跑了出来,工资,行李也不要了。”

    “那你往那跑呀,不会妓院吧?”张华还关心她什么时候做的妓女,因为他觉得十七岁很嫩。

    “你还说对了。”妓女道:“我一口气跑出了工业区,当时身上只有十几块钱,我拦了辆去省城的过路车,买票时,我把十几块钱全掏给他们,那售票员看我瑟瑟发抖的可怜样,就带我进了省城,当时车票要四十多块钱呢。到了省城,我熟人亲戚都没有,一个人在车站周围转来转去,当时已是晚上了,肚子还饿,也很累。于是我就在一个街巷口蹲下想迷糊一会,等第二天再去找工作。

    “正迷糊中,我感到有人拍拍我的肩,叫我小姑娘,小姑娘。我抬头一看,是个中年男人,笑咪咪的,看样子很和善。我叫了声大叔,他说你怎么蹲在这睡呀,会冻病的。听到他关心的话,我一下哭了起来,似乎见了亲人一样想诉委曲。他问我是哪里人,我告诉了他,他一惊,说我们是同乡呀,并说了一个我们邻乡的名字。于是他就领我到了他在旅馆包的房间,我吃饱了,还洗了个热水澡,心想终于碰上好人了。后来我就向他诉说我的情况。说着说着我又哭了起来。他劝了我几句,给我递毛巾擦了把脸,他又顺手递给我杯水,我说的有点口干,把一杯水全喝了,不知怎的,喝了那杯水不久,我就头一迷糊,睡着了。第二天醒来时,我赤着身体胳膊正搂着他脖子呢,他也是赤的一丝不挂。”

    “哈哈——”张华笑道,“他在水里下了迷幻药,你上当了。”

    “是呀,是上了他的圈套!”妓女有点仇恨的道。

    “妈的!”张华骂了句,“你让他玩了处,要是我多好!”张华又嘻笑了。

    “呸!你也不是好人。那是十年前的事了,当时你才多大呀?”

    “还没你大呢。”张华挠挠头。

    “我一看情形,知道了怎么回事,于是就甩开两手拼命打那人,还边打边叫,说你骗了我,骗了我。那人也不还手,也不生气。打了一阵,我也累了,那人突地一下抱住了我,赤着的身子和我紧紧贴在了一起,不知怎么回事,我身子突然软了下来,而且心里也不生气了。那男人轻轻把我放好,分开我两腿,就又轻轻的给我放了进去。当时我全身打了个激凌,一种麻酥酥的感觉让我好舒服。我不自觉地也配合着那人的拆腾,直到我快活的尖叫一阵之后,他才在我里边射了一股子,于是伏在我身上我们一直睡到中午。

    “中午起床后,我问他你为什么这样,他说想让我发财,我心中一咯噔,心想谁不想发财呀。我问她怎么发财,他从包内取出两张百元钞,甩在我面前,告诉我只要赔男人睡觉,每天都能挣这个数,他手下有一帮像我这样的女孩子,每年都能带给家里几万元。我一想,我妈还不知死活,弟弟在读书,我偷跑出来,人家不知怎么欺负我爸呢,总觉着欠家里什么没法还。于是心一横,就答应了那男人。一做就是十年,想回头自己也不愿意了。”

    “你的故事还挺有趣呢。”妓女说完,张华接口道。

    妓女没再说话,身子往下一溜,拉起被子蒙头就睡。第二天起床,张华穿好衣服要出门时,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止住了步,回头盯着妓女,嘴中念念有词:冲喜、冲喜。

    “你神经啦?”妓女看着他的样子笑问。

    “噢——”张华回过神来:“你说你们家乡有冲喜的习惯。是不是真灵呀?”

    “灵个屁!”妓女脸一怔道:“别是你们家有要死的人吧?”

    “你还真说对了。”张华道。“你说那做法事的道士哪里有哇?”

    “山上,庙里!”妓女随口道。“你玩真的呀?”妓女眼瞪大了。

    “对不起,再见——”张华一下冲出了房间。

    是的,张华要玩真的。

    张华出了酒店,驾车即不去上班,也不回家,而是向附近山上庙里奔去。

    他先到了城隍庙,见了庙里方丈,开口就道:“大师,你们这里谁给人家做冲喜的法事呀?”

    方丈一愣,问他怎么回事,他说了,方丈问:“你妹妹愿意出嫁吗?”

    “不愿!”他摇摇头。

    方丈一声阿咪陀佛,道:“施主,我们是给人家做法事。但违反国家法度的事我们却不做。施主请回吧。”方丈说完回转身走了。他在后边又叫了几声大师,方丈就是不回头。

    又转了两座庙,都是如此。

    他也不急,开着车跑遍了城市周边山上的庙宇,也无结果,他有点泄气了。

    天色晚了,庙堂也都下班关门了。他即疲累,肚子也饿,心里也烦,于是把车开到他熟悉的一家娱乐城,他想在里边疯狂一下,发泄一下心中的不快。

    他先是随着音乐的节奏狂跳了一阵,累了,就要了份点心坐在那边吃边饮酒。

    这时他一个熟人走了过来,坐在了他对面:

    “华哥,怎么一个人喝闷酒呀,不找个妞陪呀?”

    他认出来了,对方是红帮的一个成员,叫阿混。“别提啦,没那个心情。”他又往嘴中送口酒,摆了摆手。

    “有什么烦心事,不能告诉小弟呀,小弟说不定还能帮你解呢。”阿混说着,不客气地倒了杯酒灌在了嘴里,咕咚一声咽了下去。

    “真的?”张华似见到救星一样瞪大眼看着阿混。

    “小弟什么时候骗过你华哥。”阿混头也不抬地伸手抓了块点心放在嘴里咀嚼着。

    “那好吧!”于是张华把一天找道士的事说了。

    阿混听完哈哈一笑,拍了拍手上的点心渣道:“你找他们干吗,我们不能自己制造个道士呀?”

    张华眼一亮,有点疑惑地盯着阿混:“怎么造?”

    阿混小声向张华叽咕了一阵,张华听完嘴一咧,伸出大母指,吐出两个字:

    “妙!妙!”

    红帮是个什么组织呢,当然不是商业集团公司。不过他们也不能完全算作黑社会帮派。他们一般不杀人放火打群驾危害社会,他们是个经济组织,可他们即不办商店又不开工厂,他们经济的运作形式有点与众不同。单听他们的名字就很有趣:国民经济服务公司。不知情者还以为他们是国务院直属的一个大机构呢,然而事实上只有被他们服务过的客户才深有体会。

    这个公司的人员大多是因行为不规被开除公职的人员,以警务人员为主。但他们虽然人离开了公权机构,但他们的关系根基还在,在这个讲究人情的古老文明的国度,人情加上钱情,钱情加上权情,其能量虽赶不上宇宙的暗能量,但在现实社会生活中,也足以威摄辐射一方了。

    但是一般客户不到万不得已之时,不会上门求他们服务,因为他们收费实在太高了,像债权纠纷,最少百分之三十的回收款归他们,多的达百分之八十。但就此他们依然业务不断,因为这个文明古国的公民文明程度超乎生物界的任何生物类别,他们最大的胆量就是敢欺诈,敢装傻充愣死不认账。他们不怕公权力,但他们怕帮会的关照,公权力依法行事,不会伤其筋骨。他们可以仗恃金钱玩法律游戏,但帮会的解决办法只有一个:肯定与否定!中间不夹杂理由的申辩。

    他们并无工商执照税务登记。红帮的称谓是市民们送的,他们也乐于接受。他们以为这是对他们的尊称,因为把他们与黑社会组织分开了。

    这天上午,张华刚开完公司董事会(其实会议内容他也是稀里糊涂,他只是按王金忠的指点在文件上签字罢了),手机响了,一听是红帮阿混的声音。

    “华哥,请你过来一下?”

    “什么事呀?”张华有点不耐烦,因为他还被董事会弄的头昏脑胀呢。

    “过来你就知道了,包你觉得好玩。”

    “好吧,我马上过去!”

    张华驾车到了红帮的大本营,一幢别墅,这也是他们帮人讨债得来的。

    停下车刚走到别墅大门口,张华就闻到了庙堂香烟燎绕的气味。心中一笑,心想这帮家伙别是把这改成庙堂了吧。

    刚想敲门,门自动开了。张华伫立门口一看,一下呆住了。

    只见别墅院内略靠里,对着门口伫立一个金鼎大香炉,滚滚香火烧得空气一波波旋动。香炉后边立一足有八米高的黑红相间的大幡,上书“乌龙山乌龙庙乌龙大师驱鬼护民保平安”一行金字。正在张华伫望时,一身穿道袍,手执佛尘,脸带面具之人向他走来。近前,做了几个张华也看不懂的动作,口中念念有词道:

    天灵灵,地灵灵,乌龙大师人间行

    驱鬼降魔除妖孽

    保天护地永太平

    他的语音刚落,一帮小鬼打扮的人围着他跳起了妖魔舞。

    张华早已听出那乌龙大师是阿混所扮,那些小鬼只是红帮的一帮小兄弟。

    “阿混,别在装了,我听出来了。”张华笑道。

    阿混走到张华面前,摘下面具,脱去头套,道:“怎么样,华哥。我这套把戏能唬住你们张家祠堂那些遗老遗少不?”

    “如果听不出你的声音,连我都唬住了!”张华道。

    “好!”这时从别墅正门传出一叫好声,随之拍了两下巴掌走了出来。“只要华兄认可,我看阿混的一番心血就没白费。”说着,那人已走到张华近前。

    “红哥?”张华急忙拱手施礼。那人是红帮老大。

    “只要是华兄的事,没有我们办不到的!”红哥似有点吹牛的口气,但张华听的很受用。

    这时只听红哥又拍了一下巴掌,车库门徐徐打开了,从里边慢慢伸出一个怪物,即不像神又不像鬼,不过倒挺吓人的。身子出来完了,张华才看出是一辆皮卡加了包装,整个身子就似一间庙堂。

    车子停好,一帮小鬼费了好大力气把那熊熊燃烧的香炉抬上了车,那条八米高巨幡也固定在车上,开车的也是鬼怪打扮,不知会不会吓着交警。

    阿混重新包装好自己,上了车,那一帮小鬼也上了车伫在周围。

    “怎么样,华兄还满意吧?”红哥又问了句。

    “没问题!”张华道。

    “什么时候行动?”红哥又问。

    “今天下午,最好选在傍晚,人们都相信那时鬼魅出来,我也好回去准备一下。”张华道。

    “好!”红哥话音刚落,车上那帮人全下来了,刚才只是表演给张华看的。

    “只是费用?”张华看着红哥。

    “你我兄弟,谈什么费用,帮点小忙还不应该。”红哥拍了下张华的肩。

    “还是说清点好,我也有个准备呀。”张华道:“我虽然是个代理董事长,但公司经营权还是我二叔掌握,他是总经理。”

    “是这样,那我也不让华兄为难。”红哥伸出个八字的手势。

    “八万?”张华一乐。

    “小瞧你红哥了不是——”红哥语气中带着狡诈。

    “八十万?”张华伸长了脸。

    “你看我这么多弟兄,费用多大呀!”红哥道,“不过看在兄弟份上,打个对拆,四十万得啦!”

    张华想了一阵,点点头道:“好吧!”

    张华中午回到老家的村子,中饭也没吃就去找村里的几个长老,这些都是张家各大户的长者,威望高,说话没人不尊。说下午请各位到祠堂商量点事,是关于他父亲的。大家都知道张乐天已是要死之人,而那张家祠堂也是他出钱建的,再者这些人闲着无事,所以都答应肯定去。

    张华不敢怠慢,赶到医院,见到母亲说,张家几位长老下午要在祠堂议事,是有关我父亲的,大家要一齐想想救治我父亲。赵张氏一听,哪敢说不字,张乐天在张氏大家族中辈份低,几个长老出面,这本身就给足了面子,那有不去之理。

    下午,长老们陆续来到祠堂,一一坐定。张华早先到了,他母亲赵张氏因是女流,不能与长老坐在一起议事,尽管是自家的事。她就和另两位老阿妈端茶递水地伺候这些长老们。大家东扯扯西聊聊,全是张乐天病情的事,有的说能好,有的摇头,还有两位长老争的面红脖子粗,人老了就是爱抬个闲杠。张华坐在长老们后侧也不插嘴。

    就在一帮长老争的有点犯困时,忽听得街上罗鼓喧天,还有高声吟唱。张华知道阿混他们来了,急忙跑到祠堂大门口。只见一帮小鬼在前边开道,皮卡车上的阿混装神弄鬼的高声吟叫。看热闹的孩子们和闲杂人吵嚷一团。张华与阿混对了个眼神,二人会意。

    “什么事呀?”这时赵张氏从里边走了出来。

    “捉鬼的道士!”张华似不经意的大声道,好让长老听到。

    “捉什么鬼呀?”这时有长老问。

    “不知道,要不你们出来看看。”张华道。

    长老们都来到门口。

    “天灵灵,地灵灵,鬼怪就在这村中。”阿混在鼓噪。

    “这村里说不定就有鬼。”人群中有人议论,“前几天阿贵家养的鸡死了好几只,他儿子也生病住院了,到现在还没出院,说不定就是鬼怪作的祸。”

    “可不是吗。”有人应和:“这道士如真有法力捉住鬼就好了,阿贵的孩子说不定病好能出院呢。”

    说话的是两个妇人,这时一个侧头看看伫在祠堂门里侧的赵张氏,嘴凑在另一妇人耳朵边斜觑着赵张氏小声道:“张乐天成了植物人,半死不活的,我看准是鬼妖缠身。”另一妇人也应道:“我看也是!他们家恁多钱,什么病治不好呀,真是!”说着,二人又瞅了赵张氏一眼急忙退走了,似乎怕沾上了鬼气。

    她们尽管声音很小,但张华全听到了。他心中一乐,面上却没现出什么,只是适时地给阿混递了个眼色。阿混会意地叫道:

    “天灵灵,地灵灵,鬼怪就在这村中。小的们,捉鬼去了。”说着,一帮小鬼在前边开着道向村中绕去。

    阿混他们在村中绕了一圈,回头又到了张华家不再住人的老宅。

    “天灵灵,地灵灵,鬼怪就在这村中。好你个妖孽,看你那里逃。”说着,下了车,与那帮小鬼一齐向张华家老宅奔。刚到大门口,突地从老房里冒出一股无声的白烟,围观的人也全看到了。其实那是张华他们安排人放的。

    “好你个妖孽,看你那里逃!”阿混一甩佛尘,带着众小鬼冲进老宅院内表演了起来。

    张华此时正与长老们议论村中有鬼的事,突地有两个孩童撞了进来,看着张华急叫道:“华哥,那些捉鬼的人到你家老宅去了,老宅里有鬼,我们都看到了。”

    “看到什么了?”一长老有点惊诧地直起了身。

    “看到一团烟雾、转眼就不见了。道士们正在院内追呢,那还不是鬼?”一孩子述说道。

    赵张氏全听到了。她心中有丈夫,急招呼张华:“华儿,我们去看看,让长辈们先在这歇着。”说着由张华搀着就往外走。

    “我们也去?”长老们不知真的相信鬼还是爱凑热闹怎么着,也一齐出了祠堂向张华家老宅走去。

    张华偕母亲不时就走到自家老宅,刚到大门口,阿混就手舞足蹈走了过来。吸溜着鼻息到处嗅,嗅到赵张氏身边,突地停住了。

    “哎呀,夫人!”阿混大叫一声。

    “我——”赵张氏一惊,侧歪在张华怀里。

    “夫人呀?”阿混像演舞台剧似的,口中念念有词的也不知是唱腔还是道白:“夫人本是大贵之人,可惜你妖气已附身,你家必有人中妖毒,不及时驱除他将成亡命人——”

    “你怎知我家有人中妖毒?”赵张氏鼓足勇气颤抖着嘴唇问。

    “你身上妖气本是别处染,这来源必是你贴心人。”阿混指明了张乐天身上的妖毒传染了赵张氏。赵张氏自是如此认为。

    “那怎么办?”赵张氏又问。

    “待我等再查查妖孽走那路,夫人您只需听我言来放宽心,只要你与我相配合,保驱除你家妖毒复原身。”

    阿混还在信口。

    “那我怎么配合?”赵张氏又道。

    “夫人您只管前边走,我查明妖道再述真情。”

    张华偕母亲往祠堂走,阿混他们东走西转的不时也到了祠堂,在祠堂门口又表演一番,进了门内。突地,阿混快步在祠堂内乱窜了起来,连张华都吓了一跳。窜到赵张氏身边,阿混嗅了两下问道。

    “夫人,您刚才可来过此处?”

    “来过呀——”赵张氏唇有点打颤,“你怎么知道?”

    “因为你所到之处都留下了妖气。”

    一听此话,那些长老们也有些怕了,急忙动动椅子往后仰仰身想离赵张氏远些。

    这时张华说话了,他怕闹过了会露馅。于是说道:“道长你快想个除妖之法吧,我爸成了植物人,还在医院躺着呢。”

    “什么植物人,那是妖孽附体,摄走了你爸的灵魂,所以你爸才不能醒转。”阿混道。

    “那怎么能让我丈夫醒来呢?”赵张氏问。

    “哼哼!”阿混没说话,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这时一阿娘放在他面前一杯水,他端起喝了,看来这小子确实口渴了。

    人们都在静静的等他说话,他的那帮小鬼也不表演了。

    “夫人?”阿混不在用唱腔,他放缓音调道:“您可知妖孽怕什么?”

    赵张氏摇摇头。

    “妖孽本是黑白两色,一般只在阴暗潮湿之处活动,你那老宅多年无人居住,自然成了妖孽们活动的场所。它们也专找体弱之人附身吸血摄魂。”

    “那我丈夫身体很好呀?”赵张氏不解地问。

    “说句不怕您生气的话,夫人。你丈夫看起来身体很好,可他是个有钱人,外边女人自然也很多。他的精虫到处丢失,自然失了阳刚,元气大伤,内里不支,正给了妖孽附体的机会。”

    张华听了,脸上似有点挂不住,心中骂道:阿混这小子真不是玩艺,竟然骂我爸,一点面子也不留。我爸的精虫怎么不丢到你妈肚里,给你生个小弟弟。

    “道长真是神仙,说的一点不假!”也许说到了伤心处,赵张氏抹起了眼。“还请道长想个万全之法。”

    “您听我说完,夫人!”阿混又喝了口水道:“妖孽虽然厉害,但它有一怕——”

    “怕什么?”赵张氏问。

    “血!”阿混道:“血是红的,红色是火,能燃烧万物,妖是阴的,火能把它烤干。所以妖孽遇红则躲。”

    “那我们做什么?”赵张氏又问。

    “先杀几只公鸡,把血洒在老宅,以后妖孽就不找你们家人了。”

    “那我丈夫呢?”赵张氏焦急的样子。

    “哎——”阿混叹了口气,似乎也有点危难。“你丈夫中妖毒太深,鸡血就抵不住妖孽了……”

    “那用什么血?”

    “人血!”

    赵张氏骇了一跳,心想总不能去杀人呀。

    “夫人,用人血并不是要你去杀人,用你儿子的精血就可以了——”

    “什么?”赵张氏听成了是经血,心想男人那有月经。

    “夫人。”阿混略微一笑,“不是女人经血,是你儿子的精虫和女子结合的血。”

    赵张氏松了口气。又道:“什么女人合适呀?”

    “处女!”

    赵张氏心想,花钱找个处女也不难,只是……又道:“我儿子已成家多年,不知……”赵张氏没说完,阿混又道:

    “不成,夫人!你儿子即已结婚多年,精血已亏,恐怕降不住妖孽,白伤了自己。”

    “我还有个女儿,未成家?”赵张氏苦丧着脸。

    “哇,夫人,那就叫你女儿快点结婚,用你女儿的新婚之喜,冲去你丈夫身上的妖孽之灾。”阿混语气很肯定,这才是他费这么大劲的主题。

    “你是说……”赵张氏还在问。

    “冲喜!”阿混直声道。

    “对,冲喜!”赵张氏一拍大腿,站了起来。

    事情定了下来,阿混又算了冲喜的黄道吉日。于是,一行人散去。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