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低头不语。
有些事情，有些禁忌，他本人提得，并不代表我能应得。
不过是个同乡而已，即便她才华横溢，安邦定国，位至皇后，那也同我没有关系。尤其是，我们之间横据着四十多年的时光，即便她如今没死，恐怕我们也永远都不会相见。
那样一个在众多描述中足智多谋，奇计百出的女子，主动留下遗诏之后，在自家的宫殿之中被烧死。除了自焚，我想不出其他的解释。她为自己封谥号为贞德，莫不是将自己比作那为了祖国付尽一切，以女儿之身上阵带兵杀敌，却在最终被自己的国家所遗弃，被判为异端而被宣判烧死的圣女贞德？
只是为了一个背叛了的男人……
较之于她，我更想了解的，是拿出《月下独酌》的那个白衣少年。
听洛之远的描述，他在二十多年前不知所踪，彼时已有十八九岁，那么，如今若是活着，也当有约莫四十岁了。而风武阳，望月国的皇后，如今大约也是这般年纪。也就是说，他们年龄相当。而且他们出现消失的时间也咬合得太过凑巧。那么，这两者之间，到底……
我正想的有些出神，眼前忽然出现了玄色金边的锦衣下摆，随着那人的靠近，轻轻摇曳。
萧逸有些冰凉的手指托起我的下颚，映入眼帘的是他清秀多情的面容。他微微笑着，美丽桃花眼中流转的是脉脉温情，轻声道：“曦儿在想些什么？”语调婉转，犹如情人呢喃。
我心中波澜不兴，实话实说：“草民在想风仟寻。”
“哦？”萧逸微挑了秀眉，略有些讶异，“想她做_38605.html什么？”
“一代女相，独自抚养女儿，成就一个国家。尤其是，她的女儿能够背出《将进酒》。”
萧逸收回双手，背在身后，“你怀疑她也同你一样？”
“不是怀疑。”脱了中 文首发桎梏，我再次低下头，“陛下也知道吧？否则也不会曾在我明清发作时相问了。”
萧逸轻笑出声，却避而不答。他径自过来牵了我的手，“说起来，确是朕疏忽。”
我不明所以，强忍着他的触碰所带来的不适，跟着他上前几步。
萧逸拿起桌上的一个小小药盒，径自打开，红色绸缎之上，是一枚乌黑药丸。
我皱着眉看着忽然递至我面前的药丸，“这是什么？”
毒药？蛊虫？
“这是明清的解药。”萧逸淡笑。
我踟蹰。
“吃了它吧。”萧逸笑意晏晏，“放心吧，不苦的，朕让御医们炼制的时候多加了许多蜂蜜。”
我抬眼扫了扫他，他眼中深邃一片，幽深得不能见底。
多说无益。
药丸入口，滚动入喉，的确不苦。这一点，萧逸倒是没有骗我。
萧逸赞许点头，伸出手来，欲要抚上我的头顶。
我偏头避开，趁机退后一步，终于离他稍远了些。
萧逸不以为意，从容坐下。“坐吧，曦儿。莫要累到。”
我几乎气结。
给我下毒的是他，给我解药的也是他；让我久跪的是他，如今说不要让我累到的也是他。他到底想怎么样？这般将人戏弄于股掌之间，很有意思么？
虽说我已作好在封建皇权时期，为人臣子的准备。但那并不代表我能完全忍受这个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反复。
“陛下到底想要什么？”
如果只是需要有才能的人，那绝对不会值得他亲自来找到我。
文武司，自成一系，远离朝堂。更重要的是，入门方式……完全是为我量身打造。我想不出萧逸为何如此大费周章，只是为了所谓的让我为国效力？莫非他认为贞德皇后乃至风仟寻能够安邦定国，我就同她们一样？别说我没有那样的本事，就是我有，如今的天下局势也已完全不同。当初天下大乱，能者辈出，可谓得人才者得天下。而如今却是天下太平，大国不过两个，至少表面上相处和谐。萧逸手下也不乏能臣。他到底，为什么要找上我？他到底，想要什么？
“曦儿何必如此急切。朕说过，朕今日都会在此。”语调轻柔软绵，带着丝丝不满。
我深呼吸，捏紧衣袖，忍住扭头走开的冲动。
许是觉得调笑够了，萧逸终于正经了神色。又拿出一个三寸见方的木盒。
我蹙眉。皇家木匠很多么？什么都喜欢用木头盒子装？话说这些盒子之前放在哪里啊？我完全没有注意到。
“这里面是你曾经说过的提议。朕让人仔细整理过，包括活字印刷术的具体工序，朕已着人试验出正确药方以及制作流程。实际上，这里面的文书，便是用活字印刷术印制出来的。”
我终是忍不住挑眉，“恭喜陛下。”那同我有什么关系？我所知道的，我已全部告诉他了。还要如何？
萧逸郑重放下木盒，十指互扣，道：“既然活字印刷术已出。朕希望你能做到曾向朕说过的那样，才能技艺记录成册，流传光大；天灾之象得以预知，早作准备。”
“我？”只因为是我提出来的，便要我负责到底么？
“自然是你。整个大昭，还有人比你更适合这件事情么？”萧逸说的正经无比，我却从他的话意之中听出些许促狭之意。
“你不愿入朝堂，朕便允你入文武司；你要广开学堂，开启民智，朕也能够应允，甚至，文武司也能为你所用。一者选才，一者育人，也算相得益彰。”
“你要以男子之身立足于世，朕便给你身份文书，从今之后，你便是程灵之兄，无人可在置疑于你。即使有朝一日，身份泄露，也有朕为你摆平收拾。”
“你唯一所要做的，不过是将你原本所知所想的一切，为朕实现而已。”
“如此交易，曦儿觉得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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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是打算这几章里将前面的一些伏笔全都交代清楚的。昨天夜里写来写去，涂涂改改，始终是没发出来。
一来是发现完全说透了没有意思；二来是因为如果那样写的话，实在太过生硬。程曦不是刨根问底的性子，萧逸也不是无所事事，喜欢将一切宣之于口的人。这样的两个人凑在一起细数旧事，怎么都觉得诡异。
所以说，偶真的不是偷懒啊。（虽然结果一样就是了。默~~~~）
那些伏笔，大家看得出来的话当然好，看不出来就算了吧。（看不出来的话，肯定是我文笔的问题，本来是想将萧逸写的事无巨细，面面俱到的，结果……T.T）以后如果有机会，我会略提一提的。
那么，也就这样了。章名的话，也这样了。反正，其实也算挨得上边。
最后还是谢谢大家支持。O(∩_∩)O~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