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湿冷的雾气不断袭来,让抓着步枪的纤细双手冻得发疼。艾普莉一等兵一边在桥头两侧的水泥碉堡之间走动着取暖,一边无聊的看着口中呼出的白气在空气中扩散、然后和弥漫在四周的白色雾霭融为一体。
“啊咧……只有每天换岗前的这段时间是过的最慢的。”靠在右侧碉堡墙壁上的班尼下士一边牢骚一边给自己点上一支香烟。
“这一带经常有这样大的雾吗?”刚刚从新兵训练营被发配过来、抵达加林森镇还不到一个星期的二等兵鲁尼好奇的问。
“怎么可能。”艾普莉和善的冲着脸上还充满着稚气的二等兵笑了笑。
“加林森这里气候很干燥的,这样的大雾天气要可能几年都不会出现一次。说起来,这次突然有这么大的雾,怕是要降温了吧。等回去要记得多穿衣服哦。”
“啊,艾普莉你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啊。”随着调笑声,穿着由棕黄、灰色、深绿和黑色四色组成的秋季山地迷彩战斗服的纤细身影慢慢显现在雾霭中。
“宾……宾莉大姐?”看清了来人的面容的鲁尼羞涩的和前。来换岗的女性中士打着招呼。
“难得啊,今天你们居然提前了五分钟过来换岗,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吗?”班尼随手捞起靠在墙壁上的步枪起身走过来。
“喂喂,死烟鬼一边去!”对香烟极度厌恶的宾莉冲着叼着烟卷的下士发出了严正警告。
“班尼你这么下去真会彻底没有女人缘的,一点都不注意小节!”
“嘿嘿嘿嘿。”被指责的下士毫不在意的吐了个烟圈出来。
“这可说不定,貌似有的女人还就是喜欢男人身上的香烟味道……”
轰。低沉的爆炸声从远处传来,接着地面也轻微的震动了一下,让一干人等的脸色都变得凝重了起来。互相交换了个疑惑的眼神,还没等鲁尼开口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情,密集的枪声突然就在不远的地方响了起来。
“怎么回事?!”
“敌袭,是敌袭!”
“他们是从哪里来的!”
桥头上立刻充满了乱七八糟的叫喊声。
在这种大雾的天气里做这种晨间散步,真是糟透了。谢克•加福林上士一边在浓得好像下着小雨一样的雾霭中前进一边暗自想道。
而一边散步一边还要小心下一刻就可能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敌人,则是更加让人觉得糟糕的事情。想到这里,谢克上士不由得重新检查了一下手里的拉姆斯31式半自动步枪。很好,弹膛里有满满的一匣10发子弹,枪机已经拉开,保险也打开着,考虑了一下之后他把机匣左侧安装的快慢机推到了表示连发的上方――这是他用四瓶上好的绿色商标牌的艾米利威中 文首发士忌拜托连里的军械士帮忙改装的。依照连部制定的进攻计划,谢克所在的第三排应该在“D时”从纵深较浅的镇子西侧发起进攻,在突破两道街区之后抵达加林森大桥桥头并在坦克的支援下夺取大桥,但是一直到距离“D时”――也就是早晨8点整――几分钟的时候,三排还没有找到预定中的攻击发起点――位于镇子西方的风车磨坊。
当然,对于代替加西亚指挥三排的李文斯来说,这可实在不是个多好的消息。心急如焚的副连长跳下坦克亲自跑到第一线带领步兵们寻找加林森镇的方位――呃,依照副连长大人的说法,是亲自带领步兵们发起进攻而已……
走在队伍最前头的士兵突然停下脚步打出“停止”的手势,紧随其后的步兵们立刻停止脚步原地蹲下,同时打开武器的保险警惕的向四处张望。身处队伍中间的李文斯半屈着身体移动到尖兵的身后,后者则伸手指向正前方的雾气之中――一栋有着尖耸屋顶、看起来像是带阁楼的农舍的建筑物慢慢在大雾中浮现出来。
“全员做好战斗准备。”虽然明知道是多余,李文斯还是轻声的发布了命令。思索了一下之后,他再次补充道:“上刺刀。”
谢克缓慢的从腰间抽出刺刀,尽量小心的避免刀身和金属的刀鞘摩碰撞发出声音,之后小心的把刺刀装到步枪的枪口上,刀柄上的卡笋和枪管下的刺刀座扣合发出轻微的咔哒声。之后他拿出一支香烟放在鼻子下闻了闻,然后默不作声的又把它揣进口袋里。
“嘿,谢克,带你的班前进。”李文斯低声的下令道。
握着半自动步枪的上士站起身来做了个“跟我来”的动作,然后半屈下身体开始向前移动,班上的士兵则跟在他的后面。前进了大约二十米之后,一道低矮的木条插制而成的简陋篱笆出现在他们面前,木篱之后十几米的地方则是刚才远远看见的尖屋顶建筑物――那确然是一间农舍。谢克蹲在篱笆后面等待了一会儿,等到班里的步兵们都跟上来之后做了个“掩护我”的手势,然后慢慢的站起身来。
下一秒钟,一个还在打着哈欠的卡德姆士兵从农舍里推开门走了出来。
正准备翻越篱笆的谢克的身体立刻僵住了。年轻的卡德姆士兵对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敌军露出了讶异的表情,迟疑了片刻之后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应该做点什么,他猛转过身去做出了试图扑进屋子的姿势,而就在他转身的同时谢克扣下了扳机。
“哒哒哒。”一次三发的短点射打破了大雾中的宁静。背对着谢克的年轻卡德姆士兵后背冒出三朵鲜红的血花向前扑倒。士兵们一跃而起,跨过了低矮的木篱朝农舍扑过去,接着一波四枚手榴弹同时投进了开着的门里。
四声混杂在一起、几乎让人要分不出先后的巨大爆炸之后,谢克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第一个冲进了农舍,却一脚踩上了半段滑腻腻的被炸断的手臂,狼狈的跌倒在散落一地的人体碎块中间。紧跟其后的二等兵斯曼来不及收住脚步,也被绊倒在地,摔得四脚朝天。“噢,该死!”被撞到头的斯曼一边破口大骂一边挣扎着起身,却在不意间摸到一滩既滑润又有黏黏的触感的东西,他讶异的往手上看去,发现自己的右手上沾满了红白相间的谜样液体。
“啊,啊啊……”还没有反应过来的二等兵疑惑的看着自己的右手,视线突然落到躺倒在自己腿边、额头被手榴弹的弹片掀掉一块的身着卡德姆秋季山地迷彩服的尸体上。下一刻,意识到自己手上沾到的到底是什么东西的斯曼抑制不住的呕吐起来。
(以上这段对脑浆的触感描写来自本人的亲身体会……?……)
奥尼尔中士端着班尼尔24式自动步枪和班里的士兵们一起从农舍的左侧跑过,在跳过一道新的篱笆之后终于踏上了铺着青石板的街道,然后在转过一个拐角之后和一队卡德姆士兵迎头遇上。一阵近距离的激烈对射之后,急匆匆赶来查看枪声和爆炸声的原因的卡德姆巡逻队变成了凌乱的躺倒在街道上的尸体,联军方面也有数名倒霉的士兵付出了鲜血甚至生命作为交换。
蹲在一处高出地面的台阶后面的奥尼尔一边喘着气一边给手里的班尼尔24式自动步枪更换着弹匣,刚才的对射中他自己用一个长点射打倒了四名敌军,从觇孔里他清晰的看到一个敌人被自己手中的自动步枪发射的子弹掀掉了头盖骨,白色的脑浆混合着鲜血从后脑喷溅而出,甚至溅到了距离四五米之外的墙壁上。把弹匣拍入弹仓座之后用力拉动枪机复位,奥尼尔站起身来继续向前跑去。街道前方的一处民居的房门突然打开,一个抓着步枪的卡德姆士兵慌里慌张的跑了出来,然后一眼看到了端着BAR跑来的奥尼尔,惊慌失措的端起步枪,然后被班尼尔24的扫射打中腰部,原地转了半圈之后栽倒在地。紧跟着房内又跑出了第二个卡德姆士兵,理所当然的也被奥尼尔的自动步枪打倒在地,接着跑出来的第三个敌军则被从后面赶上来的谢克一枪撂倒。
“哦哟?你们怎么在那座农舍里耽搁了那么久?”奥尼尔一边和上士打招呼一边把再一次被打空的弹匣从枪上卸下来之后随意的丢在街上,然后从腰间的皮制弹匣袋里拿出一个新的换上。
“有个二等兵被敌人的脑浆打倒了。”谢克一边回答一边一枪把从街对面跑出来的一个新的敌人打倒在台阶上。
“脑浆?怎么可能?”奥尼尔一边感慨一边朝对面新冒出来的卡德姆士兵开火。
“事实如此。等打完再跟你详细说吧。”谢克一边回答一边从胸前取下一颗手榴弹丢进一扇刚有卡德姆士兵跑出来的房门内,接着一声巨响之后,那栋房子临街的一面墙整个垮了下来。
“哇靠,不会吧?”两个人目瞪口呆的看着因为墙壁垮掉而露出内部堆垛着的大堆木柴的农舍,然后听到了身后金属履带碾压在石板路面上发出的独特的吱嘎声。
艾普莉蹲在沙袋堆砌成的掩体后面,紧张的握紧了手里的步枪,纤细的指关节因为用力过度而已经开始发白。枪炮声逐渐接近,但是敌人在哪里?弥漫的大雾阻碍了视野,让她连二十米外的第一道铁丝网都无法看清,电话线路也似乎是断掉了,一直无法呼叫到指挥部,也无从得知镇子上发生了什么事情。身后的水泥碉堡内,班尼下士紧张的把弗雷39机枪的枪托顶在肩上左右转动着枪身,警戒着时刻可能在雾气中出现的敌人。
隐隐约约的,地面上传来了轻微的震动,并且逐渐变得强烈起来。是什么?迷惘了一会儿之后艾普莉突然意识到那是什么了:那是战车履带碾压地面发出的震动!“坦克接近!”就在她发出尖叫的同时一个高大的金属物体在雾气中缓缓的浮现了出来。
“……老天……”艾普莉望着坦克炮塔上涂着的巨大的白色五角星捂住了自己的嘴巴。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