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月圆前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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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填饱肚子后,艾斯达并不急着休息,而是拉着斯拖尔在村子四处溜达,检视村子的防御工事。

    说到打仗,恐怕也只有这个骑士有过经历了,现在任何可借鉴的意见都是宝贵的。

    村子并不大,是个典型的圆形布局,东西最远距离不过五百米左右,跑步的话也只要两分钟左右。刚刚加固的木围墙高约两米,而且垒了三层,每排木桩都用牛筋牢牢系紧,并涂上了防火用的石灰,看上去还比较坚固;问题是墙上根本没有留出气孔,也就是说这个围墙纯粹是抱着防御的目的修筑的,根本无法反击。

    村子里所有的武器,加上农具,也不过就百把左右,大多都是锈迹斑斑,最见鬼的是这些武器都是配合地精的身材定制的,不但尺寸缩水了三分之一,拿在手里完全没有重量感,斯拖尔愁得没了脾气,难道要用这些匕首短棍来作战?

    “你有什么主意?”艾斯达仔细挑选着可用的武器,最后还是决定保留自己的“铁棒”。

    “按照常规的防御战,除了要有充足的对抗布置,最重要的是弓箭,要准备大量的箭矢。”他指着围墙说:“每隔三人的距离,就要有个攻击气眼,每个气眼的守备需要三个人,一个射手、一个长枪手和一个盾牌手。”他怕艾斯达不理解,手舞足蹈地解释道:“射手要尽可能多干掉靠近的敌人,特别是看上去身材高大强壮的敌人,长枪手解决已经接近的攻击围墙的敌人,而盾牌手要为其他两人负担防御的任务,比如外面射来的流矢或者攻击魔法之类的,还要负责使用其他防守器械;可是现在……”

    艾斯达明白中 文首发了,三个人一组,确实是很恰当的防御布置,他简单的计算了一下距离,按照斯托尔的说法,五米一个守备组,要做成圣斯缪克丁的完整防御,需要布置至少八十个小组,也就是说,他们必须要找到两百四十个有战斗能力的强壮士兵!

    这绝对不可能,即使把村子里的老幼病残都组织起来,也没有那么多的武器可分配,最头疼的是,由于地精的身材矮小根本无法使用弓箭,村子里竟然一张弓矢都没有。

    艾斯达请斯拖尔到村子里挑选有战斗能力的人,说好两小时后在村子正中的广场集合,然后他找到正在指挥埋葬尸体的希得尔夫,将老地精拖到一边悄悄商量。

    “老爷爷,恐怕守不住啊,我是说这里唯一的守备就只有一面墙,如果……”

    希得尔夫着急地打断道:“艾斯达小伙子,你想到什么就去做,我已经支会了村民,他们都会听你的安排,有什么需要直接和他们说就行,我这里已经忙得快冒烟了。”他挥挥手,跑入人群里去了。

    艾斯达又跑回村子东边找到了斯拖尔,骑士已经登记了有五十多人的名字,他估计最多也就只能找到一百人了。

    艾斯达找出几个暂时没有事情做的地精村民,希望他们将靠近围墙的所有建筑都拆掉,地精完全无法理解,一个叫高鲁的地精怒道:“虽然村长叫我们听你的安排,但是这也太过分了,没错,我们是很擅长拆东西,但是把房子拆掉了,叫这么多难民晚上到哪里避难呢?”

    艾斯达不得不解释,他告诉地精有很多建筑离围墙太近,万一有火器落下引燃了房屋,不但要危及房子里的人,还有可能会打乱外面防守的计划。地精这才将信将疑地去召集人手,按照艾斯达的布置忙活起来。

    地精说的一点也不错,他们真的很擅长拆东西,看到地精的进度如此迅速,艾斯达稍微定心了一点,他嘱咐地精将拆卸下来的木料和绳索都搬运到广场去,这些东西可是有大用处呢。

    在地精忙活着拆房子的时候,艾斯达又跑到东边去看了看骑士的进度,看来骑士干得不错,一些难民得知是为了和魔族战斗而挑选战士,纷纷主动前来报名,他们大多都被魔族毁坏了家园,失去了亲人,对魔族的憎恨溢于言表。

    看来不需要两小时骑士就能完成任务了,就连一些妇女都来询问是否需要她们做什么。艾斯达思索了一下,确实有,他问妇女们是否会手工活,妇女们骄傲地挺起了胸脯,圣巴夫的农妇别的不会,手工活可是一流的。

    艾斯达请地精向妇女们派发匕首和绳子,耐心地交代她们如何将运到广场的木料劈成长条,削尖顶端,并且在尾部绑上羽毛。

    村子里养着几百只鸡鸭,看来羽毛是不愁了。一个地精四处收罗村子里的家禽,将那些可怜动物身上的毛拔了个精光。

    看到年轻人都忙碌起来,老人们也想出力,艾斯达请老人在围墙周围,每隔一段距离升起一堆火,并在火上架上锅子。是要做饭吗?老人们自认为对做饭还比较拿手,就按照艾斯达的吩咐忙碌起来。

    骑士点齐了村子里的健壮男人和地精,一共98个人类,31个地精,虽然他们几乎都没有战斗经验,但是他们都有着保卫家园的坚定勇气和复仇的信念。

    他找到艾斯达的时候,艾斯达正指挥地精村民将地窖里所有的酒桶都搬运到围墙边上,骑士环顾四周,在他忙着选战士的时候,流浪汉究竟做了多少事情啊?

    妇女们围坐在广场西面,有条不紊地加工着箭矢,她们动作迅速精准,有的专门在削切,有的在为箭矢尾部绑上羽毛,地上完成的箭矢已经堆成了一座小山,而年龄稍大的老妇们则将箭矢一把把地搬运到围墙边上。

    围墙周围的建筑正一座座被拆除,拆下的材料被小心地运送到广场上。

    各种各样大小各异的锅子架在火堆上,锅子里煮的是油。

    斯拖尔心中泛起一种异样的感觉,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这个流浪汉干得太棒了。

    就在刚才,他还在为如何防御发愁,没有兵,没有武器,没有工事,但是流浪汉做的这些事情,不都该是他这个骑士的责任吗?

    他的战术教材里,可没有写过这些事情啊。作为一个骑士,他们有最好的武器和装备,有最优秀的指挥官给他们战术指示,所以他从来没有准备为了这样的状况去思考。

    艾斯达发现骑士站在角落发呆,跑去问道:“人都选好了?”

    骑士回过神来,尴尬地答复道:“一共129人,保证全部都是健壮的汉子。在广场上等着……等着安排。”

    艾斯达皱着眉,虽然在预料之中,但是战斗力实在太少了。两人回到广场时已经是正午时分,阳光明媚,连续几天雨水过后,蔚蓝的天空上万里无云,可是好天气并没能给艾斯达带来好心情,看来晚上的月光也会格外明亮了。

    看到骑士,男人和地精们停止议论,场上顿时安静下来。

    艾斯达小声对斯拖尔说:“你得说些什么,告诉他们要做些什么。”

    斯拖尔闻言有点不知所措,他可什么都还没有想过,要让这些农夫干什么呢?告诉他们拿起锄头去和那些黑暗生物战斗?

    他惭愧地低下了头,说:“我还没有准备好,不如你来和他们说吧。”

    艾斯达没有推辞,他还有太多的事情要做,时间正一分一秒的过去。他咳嗽了一声清清嗓子,对男人们说:“我会告诉你们需要做什么,但是首先我希望能得到你们的信任。”

    场上一阵喧嚣,好几个声音在抗议。

    “这是什么人啊?穿得和我们一样,还蒙着脸。”

    “就是,他是谁?不是骑士来领导我们吗?”

    “上面的家伙!想要我们信任你,你就先把那像屁股一样藏起来的脸露出来吧。”

    其他人都哄笑起来,嘘声四起。艾斯达与骑士双目对视,这样可怎么继续下去啊?

    “你们都想活下去,是吗?”一个温暖柔和的声音响起,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带着令人尊敬信服的奇妙力量,顿时让众人停止哄笑。

    艾斯达和斯拖尔循声望去,是罗兰德,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缔蓝依旧笑盈盈地跟随在他身后。

    两人的出现让场上的村民都眼前一亮,特别是罗兰德,引起人们由衷的赞叹。这是多么卓越的人啊,穿着华丽整洁,一尘不染,美丽的金发在阳光下闪着光,金色的眼睛清澄明亮,看到他就如果被温暖的阳光包围着,浑身说不出的舒畅。

    没错,那一定是个王子。人们赞叹着。女人们也不由得停下手中的活,红着脸偷偷整理自己的仪容。

    “你们,都想活下去,是吗?”罗兰德微笑着重复着问话,人们无言以对,是啊,谁不想活下去呢,即使是抱着复仇决心的人。

    罗兰德继续说:“我的名字叫罗兰德,我现在很明确的告诉大家,如果今天晚上幸运之神能祝福我们,大家都会平安无事的等到罗卡特军队的到来。如果运气不好呢?你们中有任何人能告诉我,怎样做才可以在魔物的侵袭下完好地活下去呢?”

    没有人回答,场上大多数人都有被魔族毁灭家园的惨痛记忆,如果有能和那些怪物对抗的力量,还至于流落到这里吗?

    “是的,你们是农民,你们的手是用来握锄头的,不是握剑盾的;你们是父亲,是丈夫,是儿子,但却不是战士;你们不知道如何战斗,没关系,幸运的是现在我们就有知道该做什么的人,如果你们不要他们的领导,那么谁能领导你们活下去呢?”

    有人立刻叫喊起来:“大人,我们愿意听你的话,请你领导我们活下去吧!”马上有很多人附和起来。

    真是绝对的说服力,艾斯达对罗兰德的好感更深刻了,说服别人那是多么困难的事情,至少他是完全不在行的。

    罗兰德摆摆手,笑道:“非常感谢你们的理解,艾斯达阁下会告诉你们需要做些什么,斯拖尔骑士将会训练你们,只要我们团结起来,幸运之神今夜必定会降临到圣斯缪克丁。”

    农民们终于明白了,这个美男子一定是个身份尊贵的贵族,那个骑士肯定是保护他的卫士,而那个叫艾斯达的蒙面人,估计是贵族的管家之类的下人吧。不管怎么说,听罗兰德大人的肯定没有错,罗兰德大人真是我们的救星。

    在罗兰德的帮助下,艾斯达才终于能安排农民们开始工作了,骑士已经给这129个人做好了详细的记录,他们中间有铁匠,有木匠,还有人接受过村子里安防的训练。他们按照不同的职业将每三个人分成一组,七个木匠小组,五个铁匠小组,两个医生小组,剩下二十九个村民组,正好分了四十三个小组。

    分组完毕后,十四个村民小组被派去村外砍树,另外十四个村民小组将木材解成长条,木匠组的任务是制作弓、长矛和盾牌各五十件,铁匠组将村子里能找到的所有金属器皿融掉,重新打造成盾牌的加固器件和长矛枪头;医生组尽可能地搜集调配止血药材制作包扎绷带;最后一个村民组要在日落前在围墙上开凿出四十三个气孔来。

    希得尔夫主持完葬礼赶到时,艾斯达正安排人将所有的酒都倒进村外的水池里,老地精心疼得差点落下泪来,这些可都是村人自酿的窖藏好酒啊,可是艾斯达好像只想要留着酒桶,当希得尔夫看到被拆掉的房舍时更是倒吸了一口凉气,老人家再也受不得打击,先回家了。

    骑士在人群中游走,介绍长矛和弓箭使用的技巧,他心里想,这些人几乎都没有时间接受正式的武器训练,艾斯达究竟有什么打算呢?

    龙人盘膝静坐在一间屋顶上冷眼望着忙碌的人们,他完全不关心底下人类的死活,只在乎艾斯达会不会趁乱溜走。

    精灵睡醒了,揉着眼睛在人群中找到艾斯达,问他是否需要帮忙,艾斯达心念一动,忙问精灵是否有办法能引发一阵风,得到肯定的答复后,艾斯达高兴地拍了拍精灵的头,叫她保留体力继续回房睡觉去。

    艾斯达找到医生组打听,问他们是否能找到硫磺和硝石,医生笑了,当然有,这都是很普通的东西,到处都有,日常生火都要用到硝石,而硫磺,村子不远处就有个废弃的硫磺矿,里面肯定能找到很多。

    艾斯达让医生记下一个配方,请他们带地精村民尽快调配出十个酒桶的分量,并且叮嘱他们千万小心不要靠近火堆。医生们疑惑地看着记下的配方,这是什么药呢?硝石粉末75%,硫磺15%,木炭10%。

    所有的工作都交代好了,艾斯达倦意上涌,他太累了,为了赶路,他已经很久没有好好休息了,现在离天黑还有几个小时的时间,他目前最需要的是睡眠。

    但是他还没转身,就有妇女来请示,能用来做箭矢的材料已经用完了,她们还细心地清点了数量,竟然有八千多支,艾斯达由衷地称赞了圣巴夫女人的手工活,请她们将尾料烧掉,这样木炭就有了。

    妇女满心欢喜地离去,铁匠又来了,报告说铁都用完了,数量还不够。艾斯达思索了一下,让他们将所有的打铁工具都熔掉,只留下两套继续工作,空出来的铁匠去帮助医生组采集硫磺。

    送走铁匠后,木匠果然也来了,说铁匠组将全村的刀具包括菜刀都收走了,他们工具不足没有办法在这么短时间内将所有的长矛杆子削圆,艾斯达解释说长矛杆子不一定是要圆的,方的也没有关系,只要顶部接枪头的部分是圆形就可以了,其余部分让女人们用窗帘布包裹起来,握在手上也不会不舒服的。木匠恍然大悟般地拍了拍脑袋,奇怪自己为什么想不到。

    艾斯达苦笑了一下,看来自己是没有办法睡觉了,他与斯托尔又为谁去睡觉而争吵了一番,最后斯托尔妥协了,艾斯达接替斯托尔的工作,教那43个队员使用弓箭。

    不出所料的是,只有几个人有过射箭的经验,其他人都无法在短时间里掌握技巧,但是好在农夫们都有一把力气,虽然没有准头,但是他们能把弓拉得滚圆,箭射到老远。

    这样就够了,还有什么没想到的事情吗?

    天色渐渐暗淡下来,夜晚即将来临,艾斯达总感觉好像还有什么事情像是忘记做了,是什么事情呢?

    他忽然想起来了,到现在自己还没有一把像样的武器,腰上别着的还是那条“铁棒”。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