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剧嫣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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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成君拉着刘贺就走,赵汝诚和剧嫣两人跟在刘贺身后。许显见女儿在皇帝面前无拘无束的,皇帝又是一副十分宠爱的样子,许显一脸笑容,与霍禹一起起身相送。

    众人走到院中,许显命人请来一名中年汉子,汉子虎背熊腰,双目有神,神态气度,与剧洪竟不分轩轾。许显对汉子道:“樊壮士,今日小女与友出游,有劳樊先生代为护卫。”许显并不介绍刘贺的给这汉子,显然是体会刘贺心意,不透露刘贺的身份。

    汉子一抱拳道:“樊某为霍家门下客,夫人有令,自当遵从。”说完看也不看刘贺一眼,退至霍成君之侧。刘贺识得方才自己一方与霍家起冲突的时候,这樊先生也站在霍禹身后,只是并未出手而已。

    赵汝诚看着这个樊先生,开口道:“关中樊中子?”刘贺听到赵汝诚说这汉子为关中樊中子时,想起前几日霍光夜探未央宫时,先有一条灰影入殿,被剧洪逐出,剧洪回来后,告知刘贺那人正是关中樊中子。

    樊中子一点头,说道:“正是区区,樊某却不识得阁下何人。”

    赵汝诚冷笑道:“关中樊中子、槐里赵王孙,天下谁人不知?赵某无名之辈,樊大侠如何识得。”赵汝诚说完,转头缓声对霍禹说道:“中郎将大人,方才杜约出言不逊,诅咒皇上,依律当斩首,并徙其家戍边,还请中郎将莫要忘了告知大将军。”

    众人听到赵汝诚的话,将目光投前赵汝诚。赵汝诚又对霍禹说道:“朝中上下,皆知大将军国之贤臣,从不徇私枉法,下官也素来敬仰大将军之人品情怀,想大将军绝不会令下官失望的。”

    赵汝诚即知来人为樊中子,乃是见过刘贺、知道刘贺身份之人,也不再避讳,当其面说出杜约咒骂君上之罪。赵汝诚说完,偷眼观察樊中子,见樊中子虽是凝目不语,赵汝诚却从其微皱的双眉之中看出,樊中子对霍禹如何处置杜约甚是关心。

    霍禹看了一眼樊中子,犹豫片刻,对刘贺说道:“皇上,杜约不知皇上身份,这才……”刘贺前世与人打架骂仗的时候,骂的比这恶毒多了,他本对杜约骂他为“短命鬼”并不甚放在心上。这时听到霍禹求情,反而不愿意放过杜约了,不理霍禹,笑嘻嘻的对许显说道:“岳母大人,若朕真的是短命鬼,岂不是害了成君……”

    霍成君一愣,转而明白刘贺话中的意思,红着脸在刘贺手臂上拧了一下,偷眼看向母亲与兄长,见母、兄二人都是面色沉重,霍成君知道自己家中虽然门客众多,但西道杜家领袖西道武林,招揽不易,若是父亲下令诛杀杜约,必与杜家成仇,何况樊中子还在旁边看着?如此一来,对霍家在江湖中的影响,实在太大,霍成君有心向刘贺开口求情,抬头看了刘贺脸上贼嘻嘻的笑容,又想起那杜约骂刘贺中 文首发为“短命鬼”,这情,实在是不愿求了。

    刘贺虽然是面带微笑的看着自己,霍禹却感觉到一股君心莫测的压力,这压力或者是刘贺本身造成的,或者是刘贺这个皇帝的身份造成的,霍禹冷汗直流,听到许显开口道:“皇上请放心,臣妇定会转告大将军,严惩杜家。”

    刘贺趁霍光不在家,趁机逼迫霍光妻儿,听_38605.html许显答应,心中大爽,正要依约出门游玩,忽见剧嫣退后两步,跪倒在地,说道:“皇上,请饶恕杜约之罪。”

    刘贺一愣,没想到赵汝诚借机离间霍家与江湖豪客的关系,却引出了剧嫣。刘再想起方才杜约要袭击自己之时,剧嫣与之对峙,两人交谈,似乎相识,这时剧嫣又为杜约求情,刘贺心中一痛,涩声道:“嫣儿……”

    剧嫣听到刘贺声音有异,抬头见刘贺眼神之中,竟似透露着一种心伤,剧嫣直视着刘贺双眼,说道:“皇上,去年杜约游侠之时,曾于剧家小住,剧嫣知道杜约虽有些年轻气盛,却不是恶人,请皇上念其不知皇上身份,恕其死罪。”

    剧嫣这一番话,使得在场众人心情各异,樊中子看向剧嫣的目光之中,满是赞赏,他已经知道剧嫣乃是关中大侠剧洪的女儿,现在剧嫣得皇帝宠爱,却不忘出身根本,使得樊中子大为赞叹,又担心皇帝会如何处置剧嫣。

    剧嫣甘冒风险,为杜约求情,不得不使刘贺心中怀疑剧嫣与杜约的关系。只是刘贺低头看见剧嫣看向自己的眼神之中,虽有请求,却满是坦诚,又想起这些日子中剧嫣的品格,刘贺选择了相信剧嫣对杜约只是有着道义上的同情,并无儿女私情牵涉在内。

    但自己的女人,为着另外一个男人向自己求情,只怕是任何一个男人都无法坦然接受的事情,何况身边还有一个霍成君看着。刘贺冷哼了一声,说道:“朕即将立后,以旧制,天子有一后三夫人,朕本欲以你为夫人,若要朕饶了杜约也可以,须要你放弃夫人之位来换取。”

    剧嫣一愣,在女人心中,嫁人之时,名分的地位是相当重要的,特别是在皇宫之中,地位高上一级,所拥有的权力,则有天地之别。三夫人分别为:贵嫔、夫人、贵人,位比三公,乃是皇宫之中,除了皇后,皇帝身份最高的妃嫔,而且后妃的身份也与其所生子女的地位有着相当重要的关系,现在刘贺说出这样的条件,不能说不苛刻。

    剧嫣心中在挣扎,想起母亲不问刘贺年纪,只因着他诸侯王的身份,甘愿一纸婚书将自己配于刘贺,就是希望凭此使剧家由寒门跃为贵族,眼看着即将实现,却因自己的一时义气,使得一切的努力成为泡影……

    刘贺看到了剧嫣眼中的挣扎,刘贺心中也一样充满着矛盾。他即不希望剧嫣为着一个夫人的高位,而弃自己的旧交于不顾;又不希望剧嫣为了别的男人,放弃自己、甚至家人的前途。

    无论剧嫣选择何种答案,都不是刘贺所想要的。自从剧嫣到刘贺身边后,以她的美貌、以她的品格、以她的可爱,深深的抓住了刘贺的心。刘贺虽然好色,虽然会精虫上脑,却不但表着刘贺没有自己的爱。

    好色的男人,一样有着真挚的爱,一样会守护着自己心中的那份纯洁。就像在后世中男人为自己出轨辩驳时说的那样:身子出轨,心没有出轨。何况这是在汉朝,男人并没有出轨之说的汉朝。

    刘贺以为,剧嫣是自己重生到汉朝时碰到的爱。剧嫣的美貌、剧嫣的可爱、剧嫣的纯洁、剧嫣的品格,无不让刘贺心动不已。刘贺以为自己在汉朝,得到了一份完美的感情。刘贺在好色的本性下,同时为自己,保存着这份感情。

    可是现在,这份感情,却使得刘贺出现了迷茫!刘贺开始痛恨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让剧嫣做出选择的话。现在,无论剧嫣选择哪一个,都会使刘贺心中的那份完美,变得残缺。

    不希望剧嫣是一个势利的、功得化的女人!

    不希望剧嫣心中有另一个男人!

    难道,刘贺心中的剧嫣,最终不得不变得同霍成君、玉妃、上官燕一样,成为刘贺眼中的美女?或者说,女色!

    众人都看着剧嫣,唯独霍成君除外。霍成君以女人的敏感,感觉到了皇帝的伤心,霍成君看着刘贺,忽然有一种奇异的感觉:纵是这个男人不是皇帝,自己也愿意与之相伴。

    因为这种感觉,正是这个时代的男人,不能给与的。

    剧嫣感受到了他人的目光,包括樊中子眼中的赞赏。可她最关心的,还是刘贺的眼光,剧嫣看着刘贺的眼光,忽然笑了,很甜的笑了。

    剧嫣似乎放弃了一切的包袱。

    剧嫣一脸的笑容,开口道:“皇上,嫣儿愿放弃夫人之位,换取皇上饶恕杜约之罪,放杜约一条生路。”

    剧嫣终于做出了选择。樊中子的眼中,满是赞叹,还有,怜惜,或许他已经看到剧嫣被皇帝冷落,进而……樊中子不敢往下想了。

    许显、霍禹眼中满是惊愕,或许在他们看来,剧嫣放弃了皇帝的宠爱,实在是得不偿失,他们完全记不起来,杜约是为了霍家,才对刘贺无礼、得罪天子的。

    赵汝诚的眼中,只有刘贺的安危。

    霍成君眼神复杂的看着剧嫣,没有人知道霍成君心里在想什么,或许,连她自己也不知道。

    刘贺的脸很黑,心很痛,他怔怔的看着剧嫣,心中翻来覆去的想的,就是杜约这个人。他忽然看到剧嫣笑着指了一下自己的心口。

    剧嫣笑得很甜,很无瑕,很清澈。

    刘贺明白了剧嫣的心意,刘贺忽然笑了,长长的出了口气,刘贺仰天大笑,爽朗的笑声直冲云宵,刘贺上前一把拉起剧嫣,转头笑着对霍成君说道:“成君打算去哪里游玩儿?朕今天陪着朕的皇后,痛痛快快的玩个够。”

    原本很伤心的皇帝,怎么会突然这么开心呢?谁能想得明白,是君心难测?不过看到皇帝笑了,所有的人都跟着笑了,许显更是听到皇帝叫自己的女儿为皇后,笑得更是开心。

    霍成君见皇帝看着自己,称自己为皇后,却忽然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感觉皇帝的这一声皇后并不是叫自己,可是,这声皇后,明明是在叫自己呀!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