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霍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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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剧嫣远远看到刘贺被朝廷大员如众星捧月般的拥上舆车,心中奇怪,问身边的剧洪道:“爹,他不过是到长安为先帝典丧的诸侯王,为何有如此地位,那些官员,竟愿意被他踩着上车。”

    剧洪看着红光满面的女儿,心中叹惜,不知道女儿嫁与刘贺,是喜是悲,女儿心思单纯,却要到后宫之中,与那些出身豪门大院的女人勾心斗角,剧洪看着沉浸于幸福之中的女儿,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剧嫣问完,也不等剧洪回答,在马上挺直着身子,看着舆车上的刘贺,忽然又开口道:“爹,怎么他好像很伤心的样子,在哭?”

    “在哭?”剧洪不明所以,也挺直身子看向舆车中的刘贺,“好像……是很伤心的表情,是出了什么事情了?”

    “爹,我们要不要上去看看他怎么了。”

    “剧小姐不用担心,大王为先帝奔丧而来,自然是要哭的。”赵汝诚见剧嫣担心刘贺,解释道。

    刘贺并没有哭。

    不是刘贺不想哭,而是刘贺实在是哭不出来。

    一个人,马上就要做皇帝了,死去的皇帝,又不是自己的亲人,如何能哭的出来?若真的有人能哭得出来,恐怕是喜极而泣,或者说是激动的流泪,绝不会是悲痛的哭。

    喜极而泣,刘贺自认为还没达到这种程度,毕竟刘贺还不知道这个皇位,究竟能坐多久,如何能喜极而泣?

    可刘贺知道,自己还得非哭不可。不哭,别人不说,单是朝廷四个使者这一关,就过不去。何况刘贺还专门问了龚遂,大鸿胪到底是管辖什么情事的官儿。

    龚遂的回答是:“大鸿胪主管各地诸侯事务。”

    听到这个回答,刘贺知道,自己若是不哭,只怕这还没到手的皇位,马上就会不翼而飞了。刘贺只得装模作样,貌似很悲痛的样子,以手捧脸,低头呜咽。至于刘贺的呜咽,到底是哭声,还是压抑不住的笑声,他人就不知道了。

    那些朝廷官员们,绝不可能上舆检查,而刘贺身边的龚遂王吉,又不是迂腐不知变通之辈,又是自己的属官,自然也不会去揭破。

    车驾继续前行,刘贺“泣哭”不休,张安世催马到舆车旁道:“大王且止悲痛,前方便是长安东郭门,大将军率领朝中官员,将于东郭门外,恭迎大王车驾。”

    刘贺闻言,抬起头来,对张安世道:“孤心悲痛,恐大失礼仪,一切事宜,请张将军做主就是了。”刘贺说完,又将头埋于臂弯之中,双手抱头而泣。

    张安世看见刘贺双目通红,面有泪痕,心说昌邑王果然深知礼节,忙应诺道:“是,臣谨遵大王旨意。”张安世说完,本要离开,又转身对龚遂说道:“请龚大人劝慰大王,切莫过于悲痛,伤了身子。”见龚遂答应,张安世才抽身而去。

    龚遂目送张安世离开,见刘贺伏于臂弯间,身体发抖,状甚悲痛,龚遂心说刚才还说哭不出来,怎么这一会就这么伤心了?龚遂忙劝刘贺道:“大王,请节哀。”

    龚遂连劝数次,不见刘贺抬头,龚遂心中担忧,顾不上失礼,以手抚着刘贺肩头,劝说道:“大王,请节哀,保重身体。”

    刘贺无奈,只得抬起头来,龚遂见刘贺眼角尚有泪珠,轻声劝刘贺道:“大王,奔丧望国者而哭,乃是旧礼,礼虽如此,大王毋须过份悲痛,伤了身体。”

    刘贺听龚遂说完,忽的又把头埋在臂弯之中,全身抖个不停,龚遂心中担忧,正要再劝,忽见刘贺伸出一手,向着自己摇了几下,刘贺口中还说道:“郎中令切莫担心,孤没事的,只不……噗……”

    刘贺那里是在哭,分明是在笑。刘贺听说大鸿胪主管诸侯事宜之后,心说自己刚才还得罪了大鸿胪史乐成,为保皇位,这一场哭是少不了的,真哭哭不出来,刘贺只得假哭,这个假哭,还得不能让人看出来是假哭。

    等到张安世前来,刘贺已经把双眼揉的通红,用手沾了唾液摸在脸上扮做泪痕,骗过了张安世。只不过张安世临走前那几句安慰的话,逗得刘贺实在是忍不住了,伏于臂间笑个不停,至于抬头看向龚遂时眼角的泪水,那却是真的,只不过不是哭出来的,而是笑出来的罢了。

    刘贺正“哭泣”间,忽觉舆车停了下来,而后便听到一洪亮的声音传来:“臣、博陆侯、大司马大将军霍光及朝中文武百官,恭迎昌邑王殿下,请殿下移驾,换乘皇太子舆。”

    而后刘贺又听到数百人齐声:“请殿下移驾。”

    刘贺做悲痛不能自抑状,也不抬头,被龚遂搀起,蹋着张安世的背,走下车来。站定之后,霍光率着百官,再次拜伏于刘贺面前。

    此时龚遂为避嫌,已侧身让开。刘贺中 文首发走到霍光身前,伸出双手,将霍光扶起,同时用着被自己揉的花花的眼睛,打量着这个大汉第一权臣、也是被称为中国历史上贤臣代表的霍光。

    只见霍光五十岁上下的年纪,身体削瘦,方面大耳,鼻直口方,双目之中,偶尔精光闪出,许是操劳国事的原因,霍光的头发胡须,已是花白,但精神甚是矍铄。

    刘贺口中说道:“大将军操劳国事,甚是辛劳,如今又亲自率百官迎接小王,小王真是惭愧不已。”

    霍光见刘贺面带悲切,通红的双眼满含诚恳,言谈举止甚是得体,暗自点头,心想自己找的这个继承皇位之人,甚是不错。

    刘贺扶起霍光之后,却不敢在霍光面前,公然就去扶其它大臣,以免在霍光心中留下一个收买人心的印像。刘贺对伏身于地的其它大臣说道:“诸位大人辛苦了,请诸位大人平身。”

    “请大王。”

    这时霍光将身子一让,请刘贺先行,虚指着另一付舆车说道:“请殿下换乘皇太子舆车。”

    刘贺点了点头,在霍光的引导之下,来到皇太子舆车之前。刘贺在车前站定,发现依然没有人前来助自己上车,车上也没有御者,刘贺知道这依然如同霸上一样,是要自己挑选御者参乘等人的。

    自以为已有经验的刘贺,对霍光说道:“大将军,可否助小王登舆?”

    说这句话时的刘贺,本以为霍光听后会像张安世一样的红光满面,跪地谢恩,没想到刘驾说完,霍光脸上轻轻抖了一下,一闪而逝。若非刘贺一直在留意着霍光的表情,几乎忽视到霍光脸上的这一丝的不悦。刘贺知道,自己弄错了,并不是所有人,都喜欢被人踩,纵使自己要成为皇帝,也是不行的,虽起码,霍光就不喜欢。

    霍光轻轻说了声谢殿下恩宠,来到舆前,俯身于地,说道:“请殿下乘舆。”

    刘贺这时又发现一件事实:霍光老了,就这样伏身在地上,刘贺都在怀疑他能否禁得住自己。但此时的刘贺,已成骑虎之势,只得无耐的踩在霍光背上,颤微微的上车。

    刘贺坐上车后,心中又在犯难,这御者与参乘,该如何选?这时已经起身的霍光,虽然脸上一片平静,但刚刚的刘贺,明明在霍光脸上看到了一丝的不耐。那一丝的不耐,使得刘贺不敢再从朝中官员中选人,而是直接越过了朝廷众官,对着自己带来的属官说道:“王吉御车,龚遂参乘。”

    刘贺说这话时,目光一直偷偷观察着霍光,只见自己说完,霍光脸上无一丝悲喜的变化,刘贺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只是转过目光的刘贺,发现王吉龚遂的脸上,也是无喜无悲,弄的刘贺直想破口大?:TMD我做的到底对还是不对啊,怎么每个人都是这副半死不活的表情。

    王吉龚遂坐定后,霍光开口问刘贺道:“殿下,可否起驾。”见刘贺点头,霍光高声道:“殿下起驾,摆驾未央宫。”

    车驾起动,龚遂忽然开口道:“大王,这御者,当是大将军,而参乘,大王亦当由朝中旧臣中选取。”

    见刘贺面带不解,龚遂叹口气道:“大将军辅政三十余年,劳苦而功高,又有拥立大王之功,当为大王御,受这无尚荣光。”

    就连王吉也说道:“大王初来长安,根基未定,正是拉拢朝中大臣之时,切不可为了臣等,误了大王的基业。”

    刘贺听到两人的话,知道自己无形之中,又做错了一件事。刘贺想起霍光那张不咸不淡的老脸,再想起史上的昌邑王正是被霍光所废,犹如如针芒在背,坐卧不安。再想起自己在长安,要更加的小心翼翼、如履薄冰,自己这个皇帝,当的可是真够可怜的。

    想到这里的刘贺,抬眼看了看眼前自己依为臂膀的两位干臣,刘贺心想:早日将忠于自己的臣属扶上权位,这样自己的皇位才算坐稳。若是一直像今天这样,霍光大权在手,自己一旦出错,随时都有被废的危险。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