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瞎眼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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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风到医院本来是想探望韩长生的,但是由于韩长生被卷入到一宗血案当中,因此属于重点看护嫌疑人,是不充许除了妻子以外的其他人探望的。无奈他只有先到老杜的“创世工作间”去了解下小潘的情况。丹丹看到他来了又磨着让写诗了,秦风无奈,就信口胡诌了两句,丹丹捧着这首即出律又失韵的诗兴高采烈,她说要把这道诗装裱起来收藏。秦风叫苦不迭,这要是让老杜那个迂夫子看了还不把自己臭得一文不值啊?然而话即已出口,是万万收不回的,他只好言归正传,叉开话题,问起了小潘的情况。

    丹丹说潘文德这个人脾气暴燥,言谈粗俗,是个十足十的二愣子,平时老杜跟他说话语气都不敢太强硬,不然这家伙说拍桌子就拍桌子,对此老杜很是头痛,但也离不开这个人,关键时有些客户在结帐打起磨磨来,这愣小子牛眼一瞪还真好使。对于他的家庭情况他们都不是很了解,只是知道他家就住在这附近的另一条街,那条街叫五一路。

    秦风想先到小潘家去看看再说,他总觉得小潘的大哥潘文才的死大有蹊跷,这件事虽然与自己无关,但牵扯到韩长生,他总不能坐视不理,不管怎么说韩长生在地道中还是救过自己,而且说是“大义灭亲”也不算为过吧,默默必竟与他是有血肉关系的。

    秦风先到街道居委会查了下潘文德家的俱体住址,接待他的是居委会主任王大婶,她是个五十来岁,白白胖胖的妇女,为人很热情,话也比较多。据她就潘家就兄弟两人与一个老母亲相依为命,目前兄弟二人都末结婚,这与他们家的经济条件固然有关系,但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兄弟二人名声不太好,总是到处惹事生非,打架成僻,在这附近提起潘家兄弟没有不怵的。老大潘文才曾经因为人身伤害而蹲了五年大牢,出来后也没个正经事干,不过人好象规矩多了,再也不到处瞎逛,在工程队找了个临时工作,这段时间倒也安分了不少;老二潘文德性子没象他哥那么野,但也不是个善碴,令人想不到的是这人居然学了设计专业,有一段时间人们曾经把这件事拿来与老美的“九一一”恐怖袭击相提并论地议论着。

    秦风听到这里就试探着问:“这么说他们兄弟俩一定得罪了不少人吧?”

    王大婶点着头答应着说:“话说回来,这哥俩‘左’是‘左’,但对街坊邻居来说,你不惹他他倒也不招惹别人。”

    不知是慑于潘家的“威望”还是真的事实本就如此,王大婶又说了一些潘家兄弟的好话,最后感叹着说:“可惜啊,好好一个大活人,听说被‘人妖’给吃了……这世道啊,还是本份些好啊……”

    秦风告别了王大婶,按着他的指点找到了小潘家,为他开门的是个气喘吁吁的老太太,这是潘文德的母亲,但看年龄倒更象是小潘的奶奶。她的眼都哭肿了,声音沙哑地问秦风找谁。秦风说他是小潘的朋友,潘母就把他让进了屋,并喊着里屋的二小子。

    秦风打量了下屋里的陈设,能看出这家人生活的确是不太宽裕,屋子里也没什么摆设,用涂料粉刷的墙壁上有的地方都出现了裂纹,不大的客厅里摆着一张磨得都露出纤维的人造革沙发,这种款式最起码也有二十年了。沙发对面油漆驳落的老式电视柜上放一台圆角凸屏电视。

    刚一进屋秦风就听到一阵奇怪的金石磨擦的声音,这时小潘从里屋走了出来,他手里拎着一把明晃晃的砍刀,是那种电影“古惑仔”中用的刀具,他袖子捋起老高,露出了毛耸耸的小臂,那上面满是纹身与烟头烫得伤疤。

    小潘看到是秦风显得很意外,他把刀顺在墙边招呼着秦风坐下。秦风用眼角的余光瞄了下,他发现砍刀的刀锋上还在滴着水,看来小潘是在磨刀喽。这愣头青,他不会干出什么蠢事来吧?

    潘文德从兜里掏出皱巴巴的烟盒,从里面抽出两支,扔给了秦风一支,自己点上一支,狠吸了一口问秦风:“找我有事?”

    秦风先说了几句同情与安慰的话,其间捎带着探询了下潘文才生前的情况,基本跟王大婶说的一致,只是他提到潘文才生前与什么人有磨擦时,小潘的大眼珠子瞪圆了,他“唬”地站了起来,粗声说:“我们家老大唯一的对头就是那个姓韩的小子,他们俩干过几次,我还与那个闷葫芦练过,不用说就是他乘人之危杀了老大!”

    秦风一愣,怎么?小潘早与韩长生认识?他请潘文德祥细说一下经过。

    小潘说:“老大走到哪里也没怵过谁,可是偏偏在工地上就遇上了这个闷葫芦,他硬是不买老大的帐,老大跟他比划过,你还别说,这小子还真妈的有两手,有一wWw.次我们哥俩还没放倒他……早知道这小子手狠,可没想到他会这么绝,把人做了还生吃肉,这仇要是不报,我潘文德哪还有脸混下去?对了,你怎么知道我们家老大有这么个对头的?”

    秦风在心里暗自盘算着,他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就心不在焉地应付着,又问小潘:“除了韩长生,你哥在工程队中与别的人还有磨擦吗?”

    “别的人?”小潘想都没想就说,“除了姓韩的谁不得敬老大三分?不用说,凶手就是他!”他口口声声地说“凶手”、“报仇”之类的话,秦风再看看竖在墙角的那把刀,他不由得替韩长生捏了把汗,象小潘这种人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的。眼下看来,警方把韩长生临护起来,对他也是有好处的。同时,秦风想自己必须得尽快找出证据以证明韩长生的清白,话虽如此,要做起来又谈何容易呢?而且,说实话,秦风虽然在心里不愿相信韩长生就是凶手,但种种迹象却又同时指向了他……如果,如果尸检报告出来的话,韩长生嘴边与胸前沾染的血肉就是潘文才残骸上的话,那么他看来就是真正的凶手无疑了。

    秦风想到了这一点,他从潘家出来时就给周景山打了电话,说是要向他提供线索,其实他这样说主要还是希望能从周景山那里打探出尸检报告的一些口风,当然,他所说的线索也不是凭空捏造的,这时他想起了在翠屏山中捡到的那把水果刀,这个东西可是跟萧寒的那首诗在一起的,说不定会对侦破“剥皮案”有所帮助。上次与周景山见面,他把这件事给忘了,现在正好借题发挥,约他出来从侧面了解下韩长生的事。

    秦风走到楼下时看到街角处正围着一圈人,当中吵吵嚷嚷的不知在争论些什么,从高频率的嗓门中他听出其中一个人正是王大婶。秦风正想离开时却听到王大婶口中好象在说着什么“瞎眼蠓”三个字,他想起老杜曾提过有一个叫瞎眼蠓的人收活老鼠,他觉得希奇,就凑到人堆里去看个究竟。

    但见王大婶正脸红肚脖子粗地对着一个汉子连比带划地说着,而站在她对面的那个人却嘻皮笑脸地一边应付着王大婶,一边给围观的人分发着揉得皱巴巴的香烟。一看到这个人秦风的心就收紧了,他并不是个以貌取人的世俗之辈,但这个瞎眼蠓的面部也太与众不同了,他的脸上不知是被烧的还是被什么东西划的,肌肉全都收缩成了一团一团的,怎么说呢?有点象大青虫在行走时的样子,一说话一啮牙,整个面部都在不停地蠕动,更独特的是他的眼睛,这双眼睛虽然不是很小,却眯成一道缝,而且不管跟谁说话,总是下颌微仰,双眼向上翻,看起来有点怪吓人的,怪不得他叫瞎眼蠓了。

    能够看出来,这里的人都跟他混得很熟了,因此才不觉得他这副表情怪异,此刻王大婶被他丰富的表情逗引得火气大盛,她叉着腰对瞎眼蠓说:“告诉过你很多回了,以后不准到这里来收耗子,你怎么总是不听?”

    瞎眼蠓啮牙一笑,整个脸上的肌肉都蠕动起来,他说:“王大姐啊你这就不对了,我没偷没抢,做点小生意而已,再说我这样不也是帮助人民创收吗?说不定到时老少爷们们腰包鼓起来了,你王大姐做为领导也脸上有光不是?”

    “少跟我嘻皮笑脸的!你说你走不走吧?你说象你这样这不是捣鼓大家养耗子吗?已经有不少的街坊邻居反应你的问题了,你知道不?”

    “哎——!大姐,你这样说话可就不负责任了,我有什么问题了?要知道你对自己的言行是要负法律责任滴。”瞎眼蠓还是一个劲的插诨打科,引得围观的人都笑了起来。

    “屁个法律责任,你成天收这些活耗子,我们这里有许多大爷都开始在家里养起这些恶心的东西了,他们说等你来了要卖个好价钱,有好几个大娘受不了这东西找我反应好几回了,你们说是吧?”王大婶最后这句话是问身边的几个老太太的,那几个老太太“嗯,啊”地随声附和着,一齐指戳唾沫飞地讨伐瞎眼蠓。

    瞎眼蠓倒也不含糊,身处“重围”,依然能镇定自若,他一边招架着这群老太太,一边大声地对在旁边围观的几个老头喊着:“几位大爷,我这还有几个耗子夹呢,你们要不要了,晚了可就没有了。”

    那几个老头一听立马来了精神,他们争着挤了过去,硬是把几个老太太给扛到了一边。瞎眼蠓见这着奏效,脸上立刻洋洋得意起来,他忙着给几个老人分耗子夹,抽冷转身跳上旁边的一辆三轮车就想开溜。那车上放了几个铁笼子,里面装了能有十多只老鼠,被他这一跳,颠得几只大耗子“吱吱”叫着,在笼子里乱转。

    瞎眼蠓动作不可谓不麻利,但没想到象个皮球似的王大婶早防着他有这一手,一伸手就抓住了他的后脖领,看来瞎眼蠓这一着常用,早已被王大婶给摸着WWW.soudu.org了规律,她把瘦小枯干的瞎眼蠓象拎小鸡似的给拉了下来,嘴里在说着:“叫你猴崽子再跑,今天你要是不答应从此不再到这里来收耗子就别想离开这里。”

    瞎眼蠓被衣服领子勒得一张怪脸都憋成了酱紫色,他好不容易才从王大婶手中挣脱出来,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说:“好了,好了,我服了你了王大姐,你说我收个耗子这有什么呢?你总这样跟我过不去?我的妈呀,差点儿憋死……”

    “少废话,你就说再来不来了吧?再说了,你没事收这个东西干嘛?噢——我明白了,怪不得这里最近耗子成灾,原来都是你收了后再放出来,然后再收,是不是这样?”胖胖的王大婶自认为是击中了瞎眼蠓的要害,她手指不停地戳在瞎眼蠓的额头上,把个瞎眼蠓戳得象个磕头虫。

    瞎眼蠓无奈地苦笑:“我的大姐啊,你长点脑子好不好?噢,合着我是吃饱了撑的,花钱买完耗子再放出来,然后再花钱再买,我这不是神经有毛病吗?”

    “那你收这东西干嘛?你说,你说。”

    瞎眼蠓被王大婶逼得没辙,他翻着一双永远睁不开的眯眯眼,想了一会儿,这才说:“不瞒你说,我其实收这些耗子是有用的,至于有什么用吗……嘿嘿……你猜。”

    “少卖关子,你就说你收它干啥吧。”

    瞎眼蠓清了清嗓子,然后扳起面孔说:“是这样,我呢,本来是个养殖户,家里喂养了许多貂,这些貂每天要吃许多肉的,单靠买肉的话成本太高,况且这畜生它最愿吃的就是耗子,因此我才到处收活耗子,死的它不愿吃啊。再则说了,收耗子与买鲜肉,当然是耗子要省很多钱的,这其实对我们来说是双向发展,啊,这个……是一种双赢互利的新兴产业,我想将来发展好的话,要把这一新兴事物大力推广开……”

    这家伙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的白话着,越说扯得越远,秦风也没工夫听他扯蛋,就离开五一路,去见了周景山。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