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第一次喂我喝药的那天开始,如诗就不再出现在阳光下了。这种说法像是把她比作了见光死的某些物种,却是十分贴切的。她总是在夜晚和那碗“鬼见愁”一起出现,然后检查我的功课,然后消失在夜幕之中,和那张明信片的作风一模一样。这让我不由的松了口气,总不能知道别人想把自己咔嚓咔嚓,还和她腻在一起吧?
如诗开始昼伏夜出之后,倒给了我探险皇宫的机会。之前我的起居几乎全由如诗一手操办,这使我和其他侍女不是很熟。喝下“鬼见愁”会昏睡一段时间,而且接下来的几天四肢无力,我就干脆闭门不出,连三餐也只让她们送到我房间。这样我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出来了。我和很多小姑娘不同,方向感好到惊人,所以虽然皇宫每座房子长的大同小异,我还是能够来去自如。再加上我本是个存在感不是很强运气却超好的人,几天下来皇宫转了个遍,不仅如此,我还找到了一处秘密基地。
那是本来年久失修的一处院落,离冷宫仅一墙之隔,看上去很鬼屋。几间屋子上连瓦都没几片了,住人是不可能,但院子很好。东皇的皇宫是从山麓一路往山上修建的,山中有瀑布,听说皇帝老儿住的乾重殿还面着一个大湖。ky我的院落也占了一股清泉,自觉得虽比不上皇帝老儿的气派却更有情趣。我住的绛雪殿就缺了这份水的灵动。
我一连来了几次,等发现这个院子真的没有人住的时候就当机立断把它划进了自己的行政版图。看着它,真有一种捡到限量版笔记本电脑的窃喜。
我开始沉迷于修饰我的院落,常常一整天都呆在那里。我用青石垒砌了一个可以掬水的池子,用竹子引导来山泉水。野草被拔掉了一部分,另一部分被修饰成矮灌木,闲散地靠着院中唯一的大树。这种树在绛雪殿比比皆是,春天就是它们开出有着浓郁香味的花来,在春末的现在,它贡献的却是一树绿叶。这棵树的树龄应该很大了,巨大的树冠蔓延在整个院落的上空。我在树荫下摆了一张矮桌,一副茶具,一只蒲团,都是我从绛雪殿偷渡来的。一同拐来的还有据说很名贵的花籽,撒是撒下去了,还浇了水可就是还没发芽,更没有开花。
我喜欢在这里看书,或者是背诵我可能永远不会知道意思的《迎月》,就连画明信片交给我的作业也会觉得快乐无比。在这里我会有种从时空中分离开的感觉,很放松,这样的幸福小小的,却很窝心。有时我会想,要不干脆就赖在这里算了,可是老天爷却把我刚得到的这一点点幸福也扼杀在了摇篮里中文首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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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空的夏季似乎很难熬,似乎昨天还是春天,一夜之间夏天就带着熊熊燃烧的烈日来了。我神情恍惚地从无梦的睡眠中醒来,穿着被汗水浸湿的中衣,觉得“鬼见愁”的热度还在从胃里发出。鼻子痒痒的,用手一摸,全是血。我就知道,到这样的天气还隔三差五的进补,不补出点问题来才怪。
不过还好,我未雨绸缪啊,泡在我的水池里,我忍不住又一次佩服自己的英明决策。
冰凉的山泉水很有效的降低了我身体里的潮热。我惬意地闭上了眼睛,打算保持这个姿势小憩一下。
忽然,右臂传来一阵剧痛。我睁开眼睛,几乎晕厥地看着挂在我右臂上的金色小蛇,连尖叫都忘记了。
我,这次死定了。
就在这时,一片不知道什么东西从眼前晃过。小蛇顿时成了一滩蛇肉,血在水中化开,而我竟和蛇肉一样往水底沉去。我也太惨了,补过头、被蛇咬、最后被淹死?我绝望地闭上眼睛,这么偏僻的地方,绝对不会有人来救我了。
一只大手揪住了我的手臂把我从水里拉了出来。
“方笑恩,你还可以继续装死。”我用仅剩可活动的那只手擦掉了脸上的水,明信片暴怒的容颜出现在了我眼前。
我一脸莫名其妙,怎么了,这又是怎么了?“明信片,你来救我了?”我意识到是他救了我。他不会只因为我没说“谢谢”而生气吧?真小气。
“哼。”明信片无视我的问题,径自拿了一条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的披风包住了我,然后把我抱到蒲团上坐下。他自觉自动地把我的茶具拿出来,一会功夫一杯清香的茶已经到了我手中。我这套瓷杯是上好的佳品,虽然不是白玉打造却有玉的晶莹剔透。可是,明信片的手指竟然没天理的比我的茶杯还要好看。
这时候,朝阳正好找到我们的身上。金灿灿的阳光镀在穿了绿色长衫的他身上,让我想到了一种工艺——“金镶玉”。他的皮肤像所有优质的玉那样,似乎内敛着流水。我看着他,咽了咽口水。我不会是喜欢上这个混蛋了吧?这个认识吓了我一跳。不,不会,方家选婿法则第一条:帅男人不进门。
明信片闭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阳光在他的睫毛上跳着奇异的舞蹈,这样的他比平时温润得多。我不想再被他蛊惑,只好用力掐了下自己的大腿。
“痛……”
明信片猛地睁看眼睛瞪着我,又恢复了以往的气势:“你又在干什么?”
我懦弱地看着他。这种一贯的模式倒让我的思维能力回来了:明信片怎么来了,还正好救了我?我明明是被蛇咬了,而且那蛇也不像是无毒的良蛇,怎么一点反映也没有?这些问题的背后似乎隐藏着什么让我本能想躲避的东西。
“你到底在想什么?”我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显然激怒了明信片。
我很认真地看着他,然后问道:“我在想,太阳都出来了,你怎么还不用睡到棺材里去?”总之先胡扯过去。
愣三秒,然后危险地露出了一口白牙:“我哪里像吸血鬼?”
“你只在晚上出现,每次走路听不到声音,眼睛里闪烁着捕猎的快感,牙齿白得可以去拍佳洁士广告。”还有你长得有点像年轻时的阿汤哥。
明信片收起了他的牙。已经渐渐让我熟悉的五官摆出了一个我不熟悉的可爱造型。“真的很白?”他小心翼翼地问,那样子和普通的高中大男生很接近了。
“嗯。”我的脸上有点热,“明信片,你今年几岁?”这个问题突然占据了我的思考空间。
“只算这里的?”
“嗯。”
“十七岁。”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