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一般都会把放牧地点选择在离村不远的荒野上和深沟里,途中要经过村子里各家各户的庄稼,几十头大大小小的毛驴拥挤在同一条道路上行走,控制起来确实有点难度,而村民们的大多中文首发数田地都遍布在山沟附近,经不起绿色诱惑的个别馋嘴巴毛驴,动不动就溜进田地里吞一口庄稼。我家里养着一头白颜色的公驴,每当发现它窜进田地里啃庄稼的时候,我就甩起手中的鞭子大声吆喝着跑去制止,我们这些从小吃五谷杂粮长大的孩子,对田地里鲜嫩的庄稼有一种说不出口的爱惜情节,对破坏庄稼的行为难免会产生强烈的痛恨感。我爷爷了解到毛驴“不听话”破坏庄稼的事实后,拿来几十根粗细相当的铁丝,按照毛驴嘴巴大小编制了一个网状模样的“口罩”,在“口罩”边缘系了根绳子,戴在了白色毛驴的嘴巴上。爷爷这一招,既没有影响毛驴正常的呼吸,也不干涉它上河里喝水,唯一不能做的就是,即使是它站在田地里,也无法啃到一根庄稼。我笑着抚摸馋嘴巴毛驴的脖子:“嘿嘿,这回就得乖点喽。”
对我来说,毛驴的粪便也是“宝贝”,它是全家人在整个冬天夜晚睡觉的时候唯一可以取暖的资源,每天把毛驴赶到目的地后,我就背上背篓手持镰刀去割野草,拣毛驴粪便。傍晚回家的时候,我怀里抱着野草,背上背着粪便,都是大丰收。割来的杂草拿回家可以喂羊,毛驴粪便晒干后则是烧炕的最佳燃料。在爬坡越沟拔草过程中,我的双手常常被坚硬的野草刺得鲜血直流,伤的次数多了,日子久了,也就不当回事情了,遇着小伤口就顺手抓来一把黄土撒上去,遇到大一点的伤口则用受伤的手指头对着太阳,仰起头朝太阳方向猛吸一口气,将口中的唾液狠狠地吐到伤口上,最后撒上黄土就继续拔草了。这一招,我是从奶奶那里学来的。据说,黄土有消毒作用,至于仰头对太阳往伤口上吐唾液有什么好处,至今,我也没有找到其中的“迷团”。天有不测风云。处在炎热的季节里,早晨看似晴朗的天气,下午时分说突然刮风就已经“噼里啪啦”地落起了雨点子。我放牧的时候从来都不带雨具,即使想携带一件可以拿来遮风挡雨的雨衣,在我们家里也找不到。有次,我一个人赶着自家的两个毛驴到另一个村庄的深沟里放牧,低头用双手拼命拔杂草的我并没有意识到早已阴云密布的天空,当“霹雳轰隆”的雷电巨响声在我头顶上方闪烁着轰炸开来后,我才起身操鞭子,抱着拔好的野草跌跌撞撞地往返回家的方向赶毛驴。毛驴是畜生,没那么会听从人的指挥,我往右吆喝着赶,它偏偏往左拐......雨点子渐渐由起初轻悄悄的往下砸变成了洒。我疯狂地舞动着手里的鞭子,口里不住地喊“驾,呔,呔......”我一忙起来毛驴就乱了,毛驴一乱便会四处窜,情急之中我也就慌忙了。终于,两头毛驴好不容易被我赶到了一个坡道上面,这个时候,我身上穿的衬衫已经被雨水煮过了,却偏偏就在这关键的时刻,其中一头怀孕的母驴脚一滑,整条右腿正巧陷进了一个垂直而下的虚窟窿里。我在冷风急雨里哆嗦着被冻得僵硬的身子,连滚带爬地扑到下陷毛驴右腿的窟窿旁边,用双手使劲向前推被陷毛驴的身体。滚滑的泥水中,我奋不顾身地同毛驴一起挣扎,脸膀两边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汗水的液体,流淌成了一道道晶莹的长线珠子。
除了放牧中割草捡毛驴粪便以外,傍晚回家路途中碰到的一堆堆湿漉漉的粪便,我也不会放过。在半途中老远看到粪便的时候,我就把右背篓提前挎到右肩膀上,双手握牢铁锹跑过去铲进背篓,实在忙不过来的时候,我就蹲下身子伸出双手往背篓里抓冒着热气流着绿水的粪便,这样就不至于造成资源浪费。若看到谁家的毛驴尾巴翘起来的时候,我就一个箭步跑上前去迅速拿背篓接粪便,这样就不用再等掉到地上后才去捡了,快捷省事。
毛驴的粪便刚拉下来的时候,还冒着热气流着绿色的汁液。通常,我用背篓背在后背上经过一路的颠簸后,潮湿的粪便在摇晃中被挤压得一个劲儿流淌绿色的汁液,臭气逼人的汁液裹带着许多粪便渣子“吧嗒吧嗒”地滴在我的后背上,渗进单薄的衬衫,顺着背篓和衬衫之间不时张开的缝隙流到我的脚后跟和裤腿上。
有一次,我看到邻居家的一头毛驴尾巴稍微翘了一下,我迅速跑上前去,紧紧跟在毛驴身后随时准备拿背篓接粪便,结果,只等来了毛驴尾巴一噘“噗嗤”一声,原来只是一个标准的响屁而已。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