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篇 第一次被炒鱿鱼(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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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6 和Kent 去瑞士培训, Robert 也开始经常到全国各地出差, 连Frank也休假去了,原本人烟稀少的办公室越发显得冷清, y 可能是因为抢了别人的工作感觉理亏倒是经常找尚雪聊天.

    y: “Amy,  下班一起逛街吧,快过年了,好多店都打折呢!”

    尚雪:“我倒是想去,可是不行啊,帐还没结完呢!”

    y: “ 那我等你,一起吃饭,再去逛街。”

    尚雪:“还是算了吧,等我做完账,人家都关门了。”

    突然,Amy桌上的电话响了,

    “喂,你好,哪位?”

    电话里传来刘小航的声音:“什么哪一位, 我,老同学,马上出来请我吃饭!”

    刘小航的声音有些慌乱和沙哑,底气明显是硬提上来的,可惜尚雪并没有注意到。

    尚雪:“不行,晚上得加班, 再说了,我又不欠你钱, 干嘛请你吃饭。”

    刘小航不耐烦的:“出来,出来,必须出来,没事儿老加班干嘛? 加班费值几个钱?”

    尚雪有点生气了:“你脑子里除了铜子儿什么都不装吗? 明白告诉你,我加班没加班费,我就是乐意,我是加班狂, 你管得着吗?”

    面对这么个没心没肺的主,刘小航感觉自己快疯了,也许这就叫报应吧,偌大个城市竟然找不出个可以说话的人,今天要是连这个老同学也不理他,他真不知道这个晚上怎么过,刘小航的声音里开始飘出哀求的味道,

    “我错了,老同学,算我错了行不,小姑奶奶,出来陪我吃个饭好吗?求求你!”

    尚雪终于觉察出刘小航似乎有点儿不对劲儿:“你怎么啦,有事儿啊?”

    刘小航:“出来说,啊!”

    街角一个普通的小饭馆,客人不多,刘小航窝在墙角的一张桌子边喝茶,胡子拉茬茬,眼神呆滞,看上去像霜打的茄子,蔫了,看见尚雪,强挤出几丝笑容,其实不笑还好,这一笑刘小航的表情看上去更怪。

    刘小航:“到底还是老同学,没抛弃我。”

    看到刘小航失魂落魄的样子,尚雪猜到一定发生了什么大事,于是,轻轻的拉过椅子坐下。

    尚雪:“还没吃饭吧?老板,点菜。”

    老板一直在观察刘小航,看刘小航的状态很怕他给小店惹事,终于见到一个正常人来了,老板用冲刺的速度跑过来站在尚雪身旁,那个热情让尚雪很奇怪的瞧了老板几眼,点菜的速度快,上菜的速度更快,一回儿,菜就齐了。

    尚雪:“吃饭吧!”

    刘小航摇摇头:“不吃,老板, 来瓶酒!”

    尚雪:“老板, 别理他!”

    老板识趣的躲开。

    尚雪:“不吃饭你叫我出来干嘛?刘小航,从今天起你给我记住一句话,不管发生什么事儿,饭、是一定要吃的,先吃饭,后说事儿。”

    刘小航听话的端起碗,大口的吃着饭,完全不管菜的味道,只是不停的用筷子夹起来往嘴里送,就像一个几天都没吃过东西的饿鬼,尚雪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刘小航,从小到大,刘小航,一直是个张扬的人,不管有没有张扬的资本,他总是尽可能的在人前表现出自我感觉良好的状态,炫耀他自认为值得炫耀的东西,可眼前的这个人不修边幅,眼神涣散,他还是刘小航吗?该不会是吸毒了吧?想到这儿,尚雪不仅打个寒颤,这念头太恐怖了。

    刘小航不停的吃着饭,等到他终于停下来的时候,饭菜已经一扫而光,看一眼风卷残云后的桌子,刘小航有点不好意思地笑笑:“老同学,你看这……”

    尚雪:“没事,老板、给我一碗面, 要炸酱面。”

    刘小航: “你还吃炸酱面?”

    尚雪:“嗯。”

    刘小航:“还想着吕鸿利?”

    尚雪:“胡说什么?没有的事儿,我吃面跟他有什么关系。”

    刘小航:“你呀,就是嘴硬,就你们俩那点事儿,还瞒得了我,话说老吕最喜欢吃炸酱面了,只是不知道这会儿他在吃谁煮的面呢?你说他也就怪了,一个人跑到重庆那么老远的地方上学,跟谁也不联系,你说他是怎么想的?”

    尚雪:“我又不是他的大脑,他怎么想的我怎么知道。”

    尚雪吃下一口面,才发现自己真的很饿,于是就开始专心吃面,刘小航应该没什么事了,在尚雪看来,一个人不管遇到什么事儿,只要还能吃饭,就没什么可担心的。

    刘小航的话开始多起来,可说得好像跟他自己都没什么关系,一直以来,刘小航过得似乎都比尚雪强,有房,有车,有移动通讯设备,在90年代,这可不是一般的成绩,别人可能要花10年,甚至20年才能做到的事,刘小航只用上区区3年的工夫就完成了,如果这个世界上真有捷径这种稀罕物的话,那么刘小航走的这一条路应该就是吧,可是,尚雪并不羡慕他,所以也从来没有想过效仿他,从小来自传统家庭的教育不容许她做任何超越道德规范的事,在伦理道德方面,尚雪是有洁癖的,她不能允许自己的人生沾染任何污点,所以,面对生存的压力,她所能做的只有拼体力,拼智力,可这种生活方式在刘小航眼里与浪费青春没什么两样,所以,刘小航常常试图开导尚雪让生活过得容易些,可是,每每好像并不奏效。

    刘小航:“你们外企的不是常说那句什么  make life easier, 是这么说的吧?”

    看尚雪点头,刘小航继续:“你呀,要深刻领会这句话的深远含义,还是老外聪明,人那, 要学会让自己过得容易,该忘掉的,就忘掉,该抛弃的,就抛弃,背着回忆,原则,目标, 这三座大山过日子,太沉重了, 你看你, 跟个小老太太似的, 活的有啥意思!”

    尚雪很快吃完碗里的面,唠唠叨叨的刘小航并没有影响她的胃口,相反,两个人这样奇怪的见面好像萦绕着某种莫名其妙的温馨。

    尚雪:“刘小航,我承认,我活得比你累,可是, 没办法,人各有命啊,我也想过得容易,可我放不下,那你呢,说说你吧,你倒是想开了,也放下了,你活明白了吗?你就敢说你过的轻松自在?”

    刘小航:“王八蛋才轻松自在,我抛弃小丽娶了鬼斧神工,放下自尊在他们家当牛做马,我容易吗我?可就因为那个蜜,他们就把我赶出家门,你说说还有天理吗?这年头,哪个成功男人没有几个那啥,更何况,鬼斧神工长得又那么抱歉。”

    尚雪终于明白了刘小航为什么失魂落魄,她应该说什么呢?奚落几句还是安慰几句?对这样一个将灵魂卖给金钱又被金钱出卖的人,同情也许更残忍。

    尚雪:“要我说,很恰当,你这叫报应, 不是不报, 现在时候到了。”

    刘小航被尚雪一骂反倒精神起来了:“我知道,你一向看不起我做的事儿,报应,没错,我对不起小丽,我活该遭天遣,那他们呢,靠着祖上积下的阴德,动动手指头打个电话就能顶上咱们奋斗十年,这公平吗?从二十郎当岁大学毕业到退休回家,你告诉我,你有几个十年?像你这样每天累死累活让人家当牛使唤我可做不来?我要找一条最容易的路,以最快的速度爬上山顶,谁也别想拦住我,鬼斧神工还有他老爸,总有一天会后悔的。”

    尚雪:“回头是岸, 你就别再折腾自己了, 以后踏踏实实的过日子吧。”

    刘小航:“我, 我承认我错了, 我错就错在我有钱了应该再回去找小丽, 小丽是爱我的, 不会像那个密,提上裤子就不认人,拿完钱一掉屁股就出卖我。”

    看到这样的刘小航尚雪真的无语了,人都有选择自己生活道路的权利,无论你是谁,帝王将相也好, 凡夫俗子也罢,都只能活一次,只要能按自己选择的路走,应该就没有遗憾吧, 谁又拯救得了谁呢。

    尚雪:“刘小航,如果你一定要这样,那我祝你一路走好,但是,你给我记住, 以后别在三更半夜拉着我到 苦水发牢骚, 我可不是垃圾桶。”

    刘小航嘿嘿傻笑着, 眼中似有晶莹的东西闪动着: “我不是也没办法吗.”

    这两个人一前一后出了饭馆的大门,饭馆老板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顶着寒风,刘小航缩了缩脖子,身上穿的西装根本抵御不了室外的寒风:“我送你吧?”

    尚雪瞥了一眼刘小航:“开车来的?”

    刘小航:“没有,车没了。”

    尚雪:“工作呢?”

    刘小航:“也没了。”

    尚雪看了一眼刘小航:“房子呢?也没了?”

    刘小航的眼神黯然下去。

    尚雪:“要不要借点钱给你?”

    刘小航:“那还不至于。”

    尚雪:“行了,我自己回去,有什么需要的,招呼。”

    刘小航:“没事儿,爬起来还是条好汉! 扯乎!”

    冲着刘小航的背影,尚雪喊道:“过年回家吗?”

    “不-回-了。”刘小航的身影和话音一起消失在寒冷的夜色中,天空又飘起了零零散散的雪花,这个年,刘小航一定会过得很孤单,还有刘小航的父母家人,残缺不全的年会刺痛他们的心,想到这儿,尚雪决定回家去,不能再让父母孤单的守岁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