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锦毛鼠(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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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

    此日,待镖局兄弟尽出送镖,沈老爷和沈碧琳午睡之时,柳浩风决定直接找莫澈解疑!

    莫澈身体虚弱脸色苍白,他似乎早已料到浩风会来询问,从容不迫,略显干裂的嘴唇微微弯起,正待开口回答之际忽听院内有人大喊:“锦毛鼠妖,还不出来受死!”

    浩风不禁一怔,旋即惊诧地看向莫澈,莫澈面色惨白一脸愤怒。

    家中四人皆走出院内,怎么回事?是谁在喊叫!

    一位长满络腮胡的大汉出现在院内,大胡子镖主?!这个大汉不是别人,正是迫振威镖局押镖过奇异峰而又找寻不到收镖人的大胡子镖主!

    “怎么是你?”

    大胡子并不理会三人的疑问,只是冰冷地看向莫澈。莫澈此刻憔悴虚弱,再加上满目的愤怒,竟是气喘吁吁。

    “碧琳小姐,请留步,他并非人类,小心伤到你!”担心的沈碧琳刚要去搀扶莫澈,却被大胡子制止了。

    原来大胡子是个捉妖道士,让振威镖局押镖过奇异峰只是用人数众多来引诱莫澈这只千年的松鼠妖出来,可就在关键时刻他竟胁迫沈碧琳威胁大胡子道士,大胡子只好眼看他挟持着沈碧琳逃之夭夭。却不料近日竟来到城中,夜夜吸食人的脑髓,今天终于让大胡子找到了。

    闻听此言,沈老爷子、柳浩风、沈碧琳三人无不惊骇!莫澈,他竟然是食人脑髓的妖精!沈碧琳的大脑一片空白,难以置信地看向莫澈,“你,你真的是妖精?”声音无法自控地颤抖着。

    “哈哈哈,锦毛鼠,你敢告诉她吗!”大胡子挑衅地瞪着莫澈。

    莫澈的眼中星光闪闪,玉齿放开狠咬着的下唇,终于开口了:“是。”说完,一双泪珠从他惨白却依然俊美的脸庞涌落。

    沈碧琳步步后退拼命地摇头,眼前一黑,不省人事。柳浩风急忙上前,将她抱起送回卧房。莫澈目送二人,满眼的酸楚和心疼。

    “那些人真的都是你害的?”沈老爷子还是不敢相信,天人般的少年竟然做出如此凶残之事。

    “不是!”莫澈一脸坚定地否认了。

    “那你为何夜晚出门,白天就发现有人惨死?”安顿好沈碧琳的柳浩风终于说出心中所惑。

    “那是因为我感受到黑虎妖出现所以才去追寻踪迹,食人脑髓之事也都是它所为。这些不是有问东兄的书信为证吗?”莫澈俊眉紧锁,冷静地辩解道。

    “不要再相信他了,楚问东的书信难道就不会是在他的逼迫下所写或是变化出来的吗?如果食人虎妖在楚问东的追杀之下,那昨晚的血案又是怎样发生的呢?”大胡子道士击破了莫澈所有的辩解。

    莫澈面色一惊,“是你所为!你绝对不是什么道士,而是妖!和虎妖必属一丘之貉,知我失了灵又弱了法力看不穿你,借此机会趁虚伤人!”

    “妖孽果然狡猾,竟然反咬一口,看贫道怎么收了你!”大胡子被莫澈的话激怒了,飞身攻向莫澈。

    “浩风,保护好老爷子。”冷风中已是摇摇欲坠的莫澈奋力跃起,和大胡子道士战作一团。一时间院中草木尽折,飞红飘翠,白衣黑袍纵横交错,观者眼花缭乱。

    沈老爷子和柳浩风的思维已经有些凝固了,眼前的混战让他们无法静下心来分析,更不知帮哪一边好。

    “道士,请你手下留情啊!”满脸泪水的沈碧琳扶着墙壁,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

    “碧琳,不要过来!他会伤到你的!”已经渐渐不支的莫澈拼着气力告诫着沈碧琳。透过缤纷的花色,唇角含血的莫澈眼神迷离而深情。苍白唇角的那缕殷红将沈碧琳的双眸深深刺痛。就在莫澈此刻分神之际,大胡子道士竟一剑洞穿了他的心脏。啊——莫澈秀眉锁痛,鬓发飘然,一声惨叫,欣长的身体向后倒去。大胡子拔出宝剑,莫澈的前胸血花绽放。

    “澈——”沈碧琳的心也像被剑刺穿了一般,疼得她再度昏死过去。

    收起宝剑的大胡子也因受了莫澈一掌一口鲜血落于院中。他却无瑕顾忌伤势,急忙抱起四肢垂下的莫澈飞身离去了。空荡荡的院落一阵凛风旋过,卷走了不该坠落的花瓣。

    沈老爷子看看被浩风再次抱回房中的碧琳,再看看眼前残状,任是久经世事也不禁泪眼朦胧,“造孽啊造孽啊。”

    “爹爹,你看这只松鼠受伤了,咱们把它带回家,帮它包扎一下吧。”雪地上一对父女看到了胸前鲜血渗出的锦毛松鼠。小女孩乌黑的头发梳成两只牛角辫,雪映着她冻得微红的脸庞,让人嗅到了苹果的香气。

    父亲走到近前一看,受伤的松鼠竟是全身雪白,一生难遇,再看看满眼乞求的女儿欣然同意了。小女孩像捧着珍珠一般将锦毛松鼠轻拢在双掌之中带回了家。自此,每日细心照料,为其包扎胸前的伤口,锦毛松鼠很快痊愈,竟不舍离去,围绕在女孩左右,还不时地用自己小小的前爪温柔地抚摸小女孩的苹果脸庞。可好景不长,发生山崩,这对善良的父女竟被埋在土石之下,锦毛松鼠招来伙伴夜以继日的挖寻,终于挖出了昏迷的父亲和已无半点气息的小女孩。锦毛松鼠泪雨涟涟,从口中吐出一颗闪着蓝光的芒珠,放入了小女孩的口中,又用尽全力将体内的蓝光全部覆盖在这对父女身上。奄奄一息的锦毛鼠被伙伴迅速抬离此地,这对父女渐渐睁开了双眼……

    沈碧琳喊着莫澈的名字惊醒了过来,发现枕头已被泪水打湿了半边。坐在床前的柳浩风满眼的欣喜:“碧琳,你醒了!”

    “碧琳。”

    “碧琳。”

    沈老爷子和楚问东双双走进房门。

    “爹爹,我没事,让您老担心了。”碧琳安慰着满脸担忧的父亲,目光在他二人的身后寻找着,脸上渐渐布满了阴霾。

    “唉,外面那个大胡子道士的血问东已经看过了,原来是只黑狐精!问东把一切都对我讲了,都怪我认人不清,让黑狐精把莫澈给害了。真是又悔又愧呀!”说话间,沈老镖主已是老泪纵横。

    柳浩风扶起沈老爷子回房休息,屋内只剩下楚问东和泪雨纷飞的沈碧琳。问东扶碧琳躺下,待她情绪平定,才慢慢将一切娓娓道来。

    原来,在楚问东见到莫澈第一眼时,就已看出他是异类,但却看不到莫澈的丝毫退缩与恐惧。带他去桃林治伤才发现,这千年修行的锦毛鼠最重要的“灵”已不在体内,更奇怪的是,他妖质是千年,但不久前失去的灵质却只有五百年。而后才得知,在千年之前,碧琳的第一世曾经救过一只锦毛松鼠,它便是莫澈。后来为了救山崩至死的沈碧琳便将体内五百年的灵全部取出。这一世沈碧琳儿时走失,就是因为黑狐精嗅到了这颗灵,想占为己有。却因碧琳有灵护体在平常地段无能力加害,便在妖气浓重的奇异峰用妖法诱她前去,幸好半路被楚爷爷拦下,送了护身符方避过此劫。却不料黑狐精妖心不死,十几年后又来假意雇镖,引诱振威镖局一行人马再入妖地奇异峰,并在妖气最凝重的峰顶将沈碧琳的护身符扯下后,扼住她的脖颈。莫澈赶到时,沈碧琳已经奄奄一息无力回天了,莫澈又一次将他这后五百年修炼的仙灵,毫不犹豫地放入了沈碧琳的体内,才再次让她起死回生,并驱开黑狐令柳浩风一行人安全通过奇异峰。沈碧琳体内已拥有千年仙灵,一般的妖物无法相伤,可莫澈依然放心不下,在碧琳养伤之时,用余下不多的法力在山谷的茅舍周围布下了平安结界。当沈碧琳伤势渐轻,身体也恢复得不错时,莫澈便去深山之处吸取精华修炼仙道。却不料被黑狐精发现了行踪,黑狐精不敢怠慢,找来虎妖相助,莫澈虽未被擒,但胸口却也受了重伤,再加上他发现有妖害人夜夜追踪,终因体内无灵修行不至而越发虚弱。

    真相大白!沈碧琳被泪雨浸泡的心疼到了麻木。

    楚问东轻轻抚摸了一下她的长发,惭愧地说:“都怪我,本意是带他去疗伤,增进精气,却不料因我的未归而害了他。收服虎妖后从他口中得知他是和黑狐精联合起来吸人脑髓栽脏莫澈,我才知大事不好,中了二妖的调虎离山之计,急忙赶回,却依然晚了一步。碧琳……”

    沈碧琳看着深深自责的问东哥哥,轻轻摇了摇头:“问东哥哥,我还要谢谢你,谢谢你还了莫澈一个清白。现在他……他已经死了,其他什么都不重要了。”

    “碧琳,虎妖告诉我他并不知道莫澈的灵已不在,是黑狐精骗它得到莫澈后,灵归虎妖,人归黑狐精。我想黑狐精应该不会让莫澈魂飞魄散,刚刚我听沈伯伯说莫澈被一剑刺穿心脏却并没有现出原形,那他的魂魄也许还没有消散。”楚问东边思索边说道。

    沈碧琳脸色一变,又惊又喜,“那我们还有机会找到他对吧,问东哥哥,求求你,带我去找莫澈,带我去找他!”

    楚问东连忙扶住身体虚弱却强行要下床的沈碧琳,“碧琳,有件事你还不知道。黑狐精是雌性,虎妖说她在奇异峰见到莫澈第一眼就已被他迷住,她现在拥有了莫澈的身体……已经过了一晚,恐怕……”

    闻听此言,一股热血冲得沈碧琳阵阵眩晕,心如油煎。莫澈绝美的面孔,多变的暖笑,明亮的双眸,他的沉着、冷静、可爱、调皮,甚至他的妖冶都在脑中不断闪过,“问东哥哥,我不能让黑狐精强行占有他,我一定要带莫澈回来!”沈碧琳的声音低沉,一脸的坚定,泪水却已流到唇边。

    沈碧琳随着体内的仙灵感应,寻找着莫澈,柳浩风和楚问东紧跟其后,三人最终竟来到了山谷间的那座茅屋。秋千,小桥,流水……一切依旧,只是插在秋千上的花草因无人更换而早已干枯凋零。碧琳使劲擦拭了眼中的泪水,以便保持视线的清晰。

    渐渐走近茅屋,沈碧琳感觉到一股强烈的压抑,胸腔内翻腾着前所未有的凄楚,莫澈一定在里面。三人潜伏在室外透过窗子观察屋内的情况。

    “相公,该喝药了。”茅屋里传来黑狐精温柔的声音,沈碧琳的心被刺痛的紧缩了一下。

    只见一个身着黑衣的狐媚女子笑眯眯地啄了一下莫澈的唇角,将一碗药送到莫澈的嘴边。目光空洞的莫澈顺从地将药服下。黑狐精轻拭他的唇角,而后竟然解开了莫澈身上的白衫,“相公,来,咱们又该就寝了。”莫澈并无半点挣扎,任由黑狐精将衣衫脱下按倒在床。

    “又该?”沈碧琳心存的一点点侥幸也被这个“又”字否定破灭了。一阵窒息的疼痛过后不能自抑地冲进了茅屋,柳楚二人也跟着飞身而入。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