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又怎么样?我无所谓了。”露露头也不回地往宿舍走。
我哑了口。心叹,失恋真可怕。
小步追上她,正寻思着说点什么,还是沉默是金,衣包里的手机突然响起来。
原来是杨亚丹。
她在那头惊呼:“你看到了吗?”
我显然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脱口问:“看到什么?”
“一食堂对面的宣传栏上不知是谁贴的东西,写的全是你,有好多人在看!”
“什么?写我的?”<_38605.htmlbr/>
“嗯。你快点来吧,太夸张了!”
杨亚丹的话成功将我所有的好奇心给吊了起来。我对露露说:“我要去一食堂,你去不?”
“不去。”
“那好吧,拜了。”调头往一食堂走,满心的好奇致使我不觉中加快了脚步。
宣传栏边果然站了好几个学生。我一眼找到卷发披肩的杨亚丹,跑到她身边,边喘边说:“在哪?”
她低嘘了声,然后望向一整块版面,“看吧,不吓死你!”
我转过头,引入眼帘的是长长的宣传栏上贴满了A4纸大小的宣纸。它们显然是复印出来的,上面每一个端端正正的钢笔字所凑出的每一篇日记,真实得让人不敢相信。
9月25号星期四晴
昨晚做了个梦,居然梦到与你亲吻。
这是不是就是人们所说的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9月26号星期五晴
一宁,平凡如我,虽然你似乎都不曾注意过我,但是我却一直在默默地注视着你,在你的身后,在你看不见的地方。从军训时的一见钟情,到现在,尽管时间短暂得不到一个月,然而对你的思念却如潮般愈加汹涌。
我不喜欢那些粉黛女子,独独钟情于你的清秀、大方、可爱、不做作,亲爱的姑娘,我怎么会如此喜欢你呢?
感谢上苍,让我遇见你。
我简直瞠目结舌,走到另一边,密密麻麻的直叫人欲哭无泪!而其中的一篇直接叫人羞愤。
10月13号星期六晴
这一天,我永生难忘。
当你贴近我的身体,你少女淡淡的体香漂浮在我迷失的空气中,男人原始的欲望教我意乱情迷,如果不是这个荒唐的游戏,我想我一定会情难自禁而失控。所以,我只能借着那只拦着你瘦弱肩膀的手臂,将你拦在我坚实的怀中,将如火山喷发般的情欲慢慢平息,慢慢升华,慢慢,迷失……
我爱你,一宁,我从来没有如此真切地渴望拥有一个人,可是,懦弱的我就只能默默地在你身后瞻望。
一宁,什么时候我才能执子之手,与子携老呢?
10月13日?10月13日!那天,野外拓展训练,原来是他!
将这些昭告天下,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他想做什么!
我气得要去撕那些该死的纸,杨亚丹拽着我低声提醒道:“你想让人都认出你是不是?”
瞥了眼四周看得兴致盎然的红男绿女,杨亚丹说:“等晚上来吧。”
强压住那口火气,我不甘地点了点头。杨亚丹拉这我的胳膊将我拉出人堆,我紧咬住嘴唇,只觉得胸口的那堆火气愈演愈烈,迫不及待地就要往外冲。
走进足球场,我终于忍不住而破口大骂:“他有病嘛?他到底想干嘛?妈的他简直就是变态!”
“他是谁?”
“梁超!”我气得咬牙,手不自觉地握成龙拳,“就是上次野外拓展训练做那个破游戏而惹出来的!”一想起他那番令人作呕的言词我就恶心!
“梁超?”她讶异道:“真看不出来,他那么内向。”
“就是内向的人才恐怖!”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你还是祈祷班上的人在你撕之前看不到那些东西吧。”
我心烦意乱,闷闷地将眼睛别开。隔壁是篮球场,从那边传来嘈杂的打球声乒乒乓乓,就如同炎夏里声嘶力竭的蝉鸣,让汗水凛冽的人更加烦躁。
挨到天黑去撕纸,可恨它们与墙壁贴合得分外紧密,努力了半天也只能撕下一小点中 文首发一小点的纸碎。耐心消磨殆尽,一气之下我乱抓乱扯,也不管指甲与墙壁摩擦出的“呲呲”声多么刺耳,也懒得顾手指有多么疼,我只想快点把这些动地除掉。我不想丢脸,不想以这张方式出名。
这一晚我心里积压的愤怒如滔滔江水,汹涌澎湃,我想着第二天如何将梁超臭骂一顿,然而真到了那一刻,现实的情况却令人手足无措,羞愤难当。
一进教室便察觉气氛怪异,我一下子明了,垂着眼睑走到赵晗她们的旁边。三个人不约而同地看着我拉耸着脸,很有默契地没有多说多问什么。坐下的那一刹那,我听见后面有人在窃窃私语。
想发怒却不能咆哮,想装作什么事也没发生而泰然处之,又发现现实残酷得令人不能如愿。
谭导在前面讲得滔滔不绝,我低谷的心却在黑暗中跌跌撞撞好半天。我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收场,亦无颜去面对千夫所指,那些个过于露骨的言词真的让我没脸见人。
旁边递过来一枚巧克力,附上一张小纸条:打起精神来~。话尾画着小新那可爱到滑稽的土豆脸。
打起精神来,谈何容易。我闭了闭眼,对赵晗三人露初了一个虚弱的笑容。
课间休息时间,竟然还有几个女生跑到教室门口张望,我无精打采地侧头趴在桌子上,闭上眼睛,可是仍能强烈地感受到那些落在我身上的嘲笑目光。
似一把把尖刀,直直地插满我的脊背。
这一早上,我总算是深刻地体验到了流言的力量。我已没有精力再去质问和咒骂梁超,我只想时间快点过去,没想到他却给我发来短信道歉。
对不起?
说对不起有用的话,那还需要警察来干什么?我真想这样给他吼回去,然而事实上我当下按了删除键。
放学后梁超把我给叫住。女生们走出教室时好奇地看了我们几眼,男生也哄闹着陆陆续续走了出去,最后,教室里就只剩下我和他。
我冷眼看他,“这样好玩吗?”
“我,我是一直喜欢你,可是那些不是我做的,我的日记本早在上个星期就丢了,我也不知道是谁捡了去,对不起,对不起……”
去死!你的一个失误就造成我的难堪,你居然还活的比我坦荡?!我真是无语。也不管他局促脸红着多么真诚地向我解释,扭头就走。
我原以为事情就此便能平息下去,然而令我意想不到的是,那些该死的纸,以更加汹涌的气势卷土重来,占据了学校范围内所有的宣传栏,更让我绝望的是,在每张宣纸上还标注了我所在的系别、年级、班级。
至此,我终于明白,这不仅仅是某个人的恶作剧而已,而是有人要故意整我。
是谁要害我?我想不出。
周四和周五,我没去上课,而是在宿舍里躲了两天。周六,得见天日——陪露露去医院。
我盯着医院墙上的广告纸看得出神。
“开始了吗?已经结束了。”
真夸张,把人流手术说得比眨眼还简单,有点常识的人又怎么会不懂呢?
我永远都会记得露露走出手术室那苍白而虚弱的脸。她已经没了表情,她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是:“葛华留给我的最后一样东西,也没了。”
那天露露本来该回学校好好休息,可她却执意要吃肯德基,后来我们又顶着烈日沿着大街走了近半个小时,终于找到了一家店。
我真的想不出一个刚作了人流手术的瘦弱女子能有这么好的食欲和精神,以至于我觉得她是在强壮镇定,强颜欢笑。
我说:“露露,吃完就回去了吧。”
“天色还早嘛。”她盯着桌上的薯条,笑了一下,“我要去做个发型,从头开始。”
这天我们逛了一天街,露露拿了套大红色蕾丝内衣丢给我。我看了看,哭笑不得,“34码的,你能穿吗?”
“什么呀!”她说:“这是送给你的,过两天不是你生日吗,提前给你好了。”
我呵呵傻笑,“那我换个颜色。”我想来喜欢简单一点的浅色系,比如浅蓝,粉红、白色、米黄,所以将这套红的太耀眼的内衣换成了浅蓝色,露露看着我,愣愣地,仿佛自言自语地说:“浅蓝色,好美好的颜色。”
我无语凝噎。
露露回宿舍后果真躺了两天,虚弱得不像话。我又巴巴地伺候了她两天后才见她的脸色红润起来,可是终究是落下了病根。那时只觉得她或许是太难受,所以脸看我的眼神都充满了无助。后来她对我说,那时只觉得一辈子都会认我这个朋友。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