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决定主动约赖晓芸,哪怕只是做个姿态。我希望她找个理由拒绝我,那样我就解脱了,没有负罪感了。但她没有拒绝我,我有一种被逼上绝路的感觉。
那天下午,我看着赖晓芸的背影,拨通了她的电话。
“别回头。”我说。声音是哈出来的,饶过声带。
“好啊,工作时间打私人电话。”她用同样的发声方法说。
“公事。”
“什么公事?”
“我看公司的报关员很辛苦,需要放松,晚上特意请她爬南山。”
花筒里传出被压抑的笑声。
“六点半,工业七路口。”
不容她反应,我即刻挂上电话,抓起劳保手套上了生产线。虽没回头,但我能感到她灼热的目光照射着我,脊背上热烘烘的。
山没爬成,第一次“约会”当然也就夭折了,而且是永远地夭折,因为再也没有第二次机会。深圳太吝啬,://WWw.tml连约会都只给一次机会。
我刚从三楼转到四楼,赖晓芸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追上来,老远地就对我招手,我没再装矜持,笑着跑过去,“啪”地一个立正敬礼,大声说:“公主,有何指示?”我觉得越是在人多的地方我越应该表现得自然些,这样反而不会引起别人怀疑。我以为她会被我逗得笑弯腰,谁知她只是非常勉强地挤了点笑容给我。说:“老板来了,叫你。”
心情是相互传染的,下楼时,我的兴奋期已过。我问她:“你怎么不高兴?”
“没什么。”她说。我已经找不到任何感觉。
“老板来的真是时候,你看,想请你爬山都不行了。”我只好自找台阶。
她没任何表情,仿佛我说的事与她毫无关系。
赖老板已经在工资表上签了字,并嘱咐他们今晚就发。老板虽然说的是我仍然听不懂的潮洲话,但两个月的耳闻目睹,结合当时的场景,我居然明白他说的是什么。
“灯辣阿。”赖老板一如既往,见到我就马上开玩笑似地打招呼,并像个大孩子开心地笑,满脸灿烂。赖老板的气色很好,气色好就代表生意好,老板的生意好我们就跟着好。老板对我好我就感到心中有愧,因为我还没有将目前每月浪费20多万金液的事及时向他反应。
“晚上一起吃饭。”赖老板已经改用普通话。我发现老板的普通话大有长进,不知是这几天忙着在关外开发工业区与大陆这边人交往多了,还是专门为了和我交流,不管是哪种情况,我都很感动,对赖老板也更佩服。
“好,好。”我说,“我去将工作安排一下,干脆不加班了,反正要领工资,大家也不会有心事作业,出了次品更麻烦。”
适应是互相的,没想到我也自然而然地把工作说成了“作业”。老板对我的话几乎没有反应,还是那样灿烂地笑,那意思仿佛他还没笑够,需要继续笑,或者是他觉得生产安排是我的事,他根本不用操心。就像他说的人工的事情不用我操心一样。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