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0AB班有不少的贫困生，最穷的当然算是赵腊兰。到申请贫困助学金的时候，除了个别可能是没钱装富有的学生外，贫困生们都写了申请。
辅导员（相当于班主任）看了申请以后，叫写了申请的学生都到讲台上去面对全班同学演讲，然后又全班同学投票，再综合两位助教的意见，确定贫困助学金的名单和等级。
赵腊兰说的话，没有一个人听懂，包括辅导员和助教。同学们投票的时候，竟然只有四个学生投了赵腊兰的票。一个是班长，他知道赵腊兰的学费还没有缴清，老是欠着学费也不是办法，无论真假虚实，这一票算是给面子。一个是生活委员，那次他和赵腊兰去治手的时候，从赵腊兰掏钱的动作，看出了他非常珍惜钱。一个是班上的一位女生，她很多时候打饭遇到赵腊兰，发现他每顿早餐都是纯馒头，正餐从来都是打价值最便宜的菜，吃很多饭。还有一个就是赵腊兰上床龚朝南，他在评助学金的前一天无意中看了赵腊兰写的日记，当时他差点就哭了，没办法来定义心里隐藏的感情，也不敢泄露赵腊兰的一些关于室友们秘密和他到浔江学院来的目的，更不敢把自己的感受告诉同学。这晚上，他因为赵腊兰而失眠了，也想了很多关于赵腊兰的事情――，这一票他一定要投。
辅导员看着赵腊兰写的家庭情况和所得的票数的差别简直是十万八千里，他想：到底是赵腊兰写的家庭情况不切实际，还是同学们对这个一贯不说话的学生有什么偏见？即使赵腊兰在讲台上说的话他们都听不清楚，相处了这么长的时间，对他的特殊情况应该会有一定的理解吧！到底是什么呢？他先把刘长江和卢姗叫去问了。
卢姗说：“赵腊兰家的情况应该就是这样，他开学来就没钱交学费，我看他也不像有钱不交的样子，应该不会撒谎吧！”
“长江，你说说你的看法。”
“我觉得，问题不在赵腊兰的家境怎么样，而是他的生活习惯不好，才来的那天，我就看到他抽烟。我也跟他说了好多次，他只是苦笑，什么也不跟我说。他还穿一套名牌货，同学们可能不太看得惯。再一点，他的性格有点内向，人际关系不太好。”
辅导员一脸惊诧地说：“是不是他因为家庭不好，有些自卑呀？很多贫困生都会自卑，觉得自己不如人，不想和同学交往，这种问题就有点棘手哟！得多花点时间去开导他，把他颓废了可不好呀！”
“可能有一点，但是他说的话我又听不懂，连我说的话，他听得懂不我都不清楚。也就不好沟通。”卢姗回答。
刘长江说：“我看他不像是性格内向的人，虽然他说的话我听不懂，但是我感觉他对师兄很礼貌。很多性格内向的人都总喜欢找个阴暗的角落躲着，但他上课的时候常常坐在前面。估计是经历了什么事情，有些什么阴影。他一个大学生，都不会说普通话，你们不觉得有点怪吗？我问过他几次，他也什么都不说，我也什么都不知道。”
“你早的时候怎么就不跟我说哩？这种事情可不是小事呀！弄不好，会毁他一辈子，你知道不？我也不知道你这个助教是这么当的。”辅导员严厉地说。
“老师呀！我错了，但我也想凭自己的能力来解决这个问题。再说，看您一天到晚都忙得不可开交，我也想为您分担一点，没想到把事情给做砸了。”
“现在怎么办？得想办法呀！我的好助教。”
卢姗说：“我觉得，得先把他的情况给弄清楚。我一个姑娘家的，老是跑男生寝室，这不好。看来只有您亲自出马，问他是这么回事。我想，他瞒我们，不可能连您也瞒吧！”
“我去也不顶用，他个人的私事，也不会跟我说的，得从别的同学身上调查。要是弄出第二个马加爵来，只怕我们都要变成历史的罪人了。”
卢姗看了刘长江一眼，低下了头。
“我有个办法，只要把投赵腊兰票的这几个人找出来，说不定他们会知道点什么蛛丝马迹。只要抓着病根，事情就会迎刃而解。”刘长江说。
“但是怎么问，这是不记名投票，问了会影响团结，以后他们如何做人？”
“可以叫他们再投一次票啊，说是前一次的票数目不对，重新投一次。暗地里看是谁投赵腊兰的票，把他找出来，单独问，事情就好办了。”刘长江说。
辅导员会心一笑，说：“这下子你又变聪明了咯！说说你有什么绝招。”
“跟着您，我不聪明不被骂死才怪咯！在票的反面编上序号，就按照这个顺序发下去，看清楚他们做的位置，想跑他都跑不掉了。”
“好办法。这才是我要的助教，以后呀，解决不了的事情，你就告诉我，有的事情拖不得呀。现在就叫他们来开班会，说我有急事，非贫困生一个都不能少。”
这次班会，终于抓到了投赵腊兰票的四个学生。从班长的口中得知赵腊兰在同学们心目中的形象，又从另外两个学生的口中得知赵腊兰的生活情况。只有龚朝南死口不说，他怕老师知道赵腊兰的情况后，把对他的印象搞坏，影响他的前途。还是辅导员对他做出承诺，不为难赵腊兰，并且封锁消息，龚朝南才把知道的情况告诉了辅导员。
一直以来，龚朝南觉得赵腊兰随时在写些什么东西，感到好奇。这天，他看到赵腊兰睡着了，笔记本丢在床边，他想随便翻看了一下，这一翻开，竟然看到赵腊兰录取XX师范大学的那张纸，一下子把他给吓住了。于是，更好奇，一口气读完了赵腊兰的那本笔记本。从他的笔记本中知道，赵腊兰以前好像杀过人，混得很风光，好像最好的朋友死在他面前，有的进了监狱，有的不知去向。还有，他以前好像是天才什么的，经历了很多灾难。还在里面发现了两首非常极端的诗歌，《别惹我》和《寂寞》，写得很直白，可以读出他当时的心情和写作背景。
他就像一颗随时可能爆炸的炸弹，具体是要炸什么人？就不得而知了。说到这里，也许朋友们对这两首诗歌感到好奇，这自然不能不够意思！
别惹我
假如生活欺骗了我
我会默默承受着
绝不说
眼泪流时顺手摸
假如理想欺骗了我
我会按捺着
决不找借口
给无知开方便的角落
假如感情欺骗了我
决不问它为什么
真爱伪爱已溜过
只有绝情和淡漠
假如社会欺骗了我
盯着血一样的日落
记下这把火
该还我一条红河
假如大学欺骗了我
不必去抱怨
也绝非无可奈何
避过灾年绝不放过
假如世界都在欺骗我
不必说
清点名额不能错
手持钢刀对着豁
假如真要欺骗我
加爵弟L登哥
擦亮眼泪看着我
新账旧账一起做
请你不要处处欺骗我
我也不想成为社会的罪恶
别惹我
求你不要点燃导火索
寂寞
给我一个阴暗的角落，
让我悄悄地藏在那里。
给我一堆恶臭的污浊，
我要用它来装饰面额。
给我一沟绝望的死水，
让它冲走世界的罪恶。
我只想要个安宁的家，
上帝在那里等得寂寞。
谁在惊天动地怒吼着？
哪里有我？
哪里有我――
这被抛弃的感觉，
我的名字叫做寂寞！
寂寞――
回说赵腊兰写这两首诗的背景吧。
前一首是在收到浔江学院录取通知书的前段日子，到处想办法解决XX师大一事的时候，他觉得很多人都在欺骗他，敷衍他，他孤独无助的时候写的。第二首是到浔江学院以后，觉得同学们对他都非常冷漠，没有人给他真正的感情，他觉得生活无望的时候写的。
他到浔江学院以后，写的还有很多很极端的诗歌，大多数表达得比较含蓄，只是龚朝南的语文水平有限，理解不了其中的感情。要是全部都列举出来的话，这小说就差不多变成他的诗集了。还是选一首有代表性的，又是最近写的来供读者们欣赏吧。这首诗叫做《落叶》，难免又得先从背景说起。
且说刚开学那段进大学的新鲜感过后，赵腊兰开始厌倦那些纯理论的知识，到底学好了有什么用？这些什么《马克思主义原理基本概论》，什么《思想道德与法律基础》，《运动解剖学》，什么《大学英语》，什么《计算机理论基础》，老师还没有上到，他就差不多都背熟了，但是，学这些东西就能够实现改变家乡的梦想吗？他的手又还没有康复，篮球课和田径课只能是见习，一天到晚都无聊透顶，已经耐不住寂寞了。唯一的寄托就是去图书馆看看小说和一些趣味性的东西，泡图书馆也觉得没意思。
听说要拿到教师资格证书，普通话要过级。要拿到学士学位证，英语要过四级，计算机要过二级。这对他来说，就像一个外国人的名字，亚历山大，三大压力，怎么读都对。他高考的英语是11分，基本上什么都不懂。计算机也是个麻烦动物，用英语写的东西他都不懂，学起来十分困难，并且又没兴趣学，但都弄完了。普通话就不用多说了，说多了谁都会厌烦。那他想干什么呢？
上课的时候，研究一个完整的杀人计划，将夺他XX师范大学的人杀了，杀了怎么办？如何将事情公开，让社会为他伸冤？然而，又不能被人抓到，他要跑到什么地方去？又怎么生存下去？他一直在思考。只要明年的生日一过，灵鸟还没来的话，他就会付之于行动了。
放学了没事做，咋办？他有的是事情做，去数教学楼有多少窗子，有多少门，要是到了XX师范大学以后，该从什么地方进去？从哪里出来？如何查到这个人？怎么下手？这杀人的路线怎么设计？如何到省招办去找到这些徇私枉法的家伙？又该如何下手？要不要杀他全家？要不要斩草除根？让他慢慢死，折磨他，还是在他的面前奸他老母，奸他女儿，先奸后杀？还是挖掉他的一只眼睛，让他活着丢人？要不要像匪徒杀阿毛一家一样？
也许是他长成熟了，也许是得到浔江山水的陶冶吧，当他想到这些事情的时候，似乎又感到有些于心不忍，全身都会颤抖，身上还会起鸡皮疙瘩，好像这双手上已经站满了鲜血，好像这些人都一个个倒在了他的面前，血流了很远很远，好像他杀人不是在那些仇人家里杀的，而是在自家的门口杀的，妈妈还看着这些血，一直哭个不停、、、、、、
想着杀人，想累了咋办？
都说“当兵三年，看到老母猪都是双眼皮的”。
张贤亮说：“男人的一半是女人。”
曹雪芹说：“是在贾秦氏房间里的一个梦，授了淫雨，唤醒了宝玉老兄对女人的向往，他才会和丫鬟演绎那一幕男女之欢。”
赵腊兰也男人，无论是在天上人间还是世纪红楼，他都是人见人爱的“金枪不倒”，在女人的身体上，可以说是“百战沙场，战无不胜”。现在，也是一年多没碰过女人的男人了。他耐得住这寂寞吗？耐不住。所以，到金凤园的长凳上去坐着看美女，看看哪个姑娘是校花，哪个姑娘的胸部最大，哪个姑娘的胸部长得最好看，哪个姑娘的腰最小，抱着是什么感觉，哪个姑娘的屁股最圆，要是采用香儿的那种“体操王子”一样的高难度动作的话，是什么样子，要是把她们的衣服全部剥光了又是什么样子？要是和她们睡在一起的话，像不像和香儿那么舒服，她们“熬啊，熬啊――”的尖叫声是用普通话叫还是用她们的家乡话叫？听到刺激还是不刺激。还有，她们哪个是处女，哪个不是处女呢。要是像在天上人间里面那样排着队，想和谁上就和谁上的话，她们脱衣服的动作是不是也很快。要是用这根能够征服所有女人的鞭子抽到她们的身上，她们大抵会像以前那些姑娘一样也都爱上了这根金枪吧？还有这女人就是怪，为什么就喜欢这东西呢？要是屑一根木棍子不好吗，要多大就有多大，也一直不会软？偏偏想去找男人，让男人劳命又丧财，简直一点都不体谅男人，有时候还说“我还要”，哎！真麻烦、、、、、、
可是，这里走过的女生穿得太多了，并且大多数都是低着头，对男人好像都不太感兴趣，对赵腊兰这把帅度的男生都好像是不屑一顾。咋办哩？得转移地盘，到体操馆去，到健美操馆去，就在那里坐着看，想咋看都可以。不但那里的女生长得标致，也不缺少动感，想怎么想象都可以，反正没人知道，又没有人反对，也不犯法。就寂寞这一年吧！明年大抵就不在这里了咯、、、、、、
就在这段日子的一个星期天半早时候，秋末的风吹得有些冷，也有些急。赵腊兰到体操馆去没人，又转到健美操馆，也没人，他一下子想起，她们都去比赛去了，简直失落呀！到金凤园去看吧，却又冷清，没意思。于是，慢慢地向学校门口走去。就这样漫无目的地走着，突然从头顶的树上落下来一张厚厚的树叶，恰好砸在他的头上。他抬头一看，这棵树上只剩下树尖的一张树叶。这唯一的树叶还在这冬风的吹打下，不停的颤动着，像鸟儿的一只翅膀，更像一面旗帜。他感叹道：“这不是我吗？这不就是生命的旗帜吗？唉！同是天涯沦落人呀！”
回到寝室，他就写下了这首《落叶》。写完之后，他就把笔记本随便地放在床边，用被子盖着头睡觉了。龚朝南不知道他在写什么，随便翻一下，结果发现、、、、、、
落叶
深冬的树尖上高举着的
是生命的旗帜
紧紧抓住树枝
就像死死扼住命运咽喉的勇士
百战沙场、所向无敌
面对凛冽的寒风
凯歌飞扬
残冬里凌空翻滚着的
不是孤独的落红
正是易水河畔赴秦的英雄
别姬霸王把酒临风
杀进阎罗铎鬼雄
无惧死生的勇士
我来助你斩东风
躺在面前的先驱们
你们的灵魂已经注入我的身体
在春风里成长的独秀的我
也要腾云驾雾斩妖魔
怒发冲冠气盖世兮剑在手
问苍茫大地――
谁敢敌我
寒风萧萧兮咏战歌
辅导员听龚朝南慢慢地说着，他满怀同情，不可思议，也不可名状，千言万语化着一声长长的叹息！慢慢地，他的心里形成了一个计策，终于唤醒了赵腊兰，终于拯救了这个落寞的天才。
他是如何拯救的？是用高新科技还是纳米技术呢？也许和胰岛素的分泌有关哦！像赵腊兰这种仇恨病加前途渺茫综合症，要医治，必定得一步一步地来，应该是一个长期而且持续的过程。也许能够根治，也许还留有后遗症，现在一切都只是猜测而已。
话说辅导员初步了解赵腊兰的大概情况后，并不知道他有什么冤情，也不知道那张录取XX师范大学的单据到底是真是假，更不知道他要去做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要对些什么人下手？什么时候下手？这又如何阻止他呢？他报名的时候，也没有留家里的电话号码，大抵家里也没有安电话。怎么办呢？
他先是到网站上查看赵腊兰的高考成绩和录取志愿。今年，浔江学院的体育教育专业在赵腊兰所在的省份仅招一人，并且又是第一年面对该省招生。也许是考生对浔江学院的情况不太了解，第一志愿竟然没人填报，最后录取的赵腊兰也是调剂录取的。他的录取分数线超过该省的最低线一百多分，又从该省当年录取XX师大的成绩来看，他完全可以录取XX师大。依此，初步证实了他录取XX师范大学的事情可能属实，猜测，这可能就是赵腊兰的病根吧！但自己只是一个老师而已，并没有能力为他伸冤。能做的事情只有先稳住他的心，了解他需要什么，多给他一些关爱，多给他一些阳光雨露。只要他不做傻事情，一切都好办得多。只怕已经太晚了，怕是功亏一篑了。但是，只要有一线的希望，他都会尽力而为。可是，这事情能跟学生们说吗？说了会有什么后果，谁都不知道。
一下子，他心里又有了个计策。
赶紧通知所有的非贫困生到教室开会，把贫困助学金的名单公布下来，赵腊兰是一等助学金。当时就有很多学生举手表示反对，这就恰好中了辅导员的计。要的就是他们当面说，怕的是当面不说，背地里对赵腊兰冷嘲热讽，激怒了他，将他逼成了第二个马加爵，这将是什么结果，就只有去问耶稣了。
于是，迅速召集学生开了个紧急班会。很快，除了赵腊兰以外的同学都来到教室，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大眼鼓小眼地看着辅导员。
辅导员先把赵腊兰与助学金有关的事情做了介绍后说：“你们有什么意见就说，把想法写在黑板上，让同学们都讨论一下。但我先申明，只允许当着说，不许在背地里瞎议论。”
第一个学生在黑板上写下一首打油诗：
抽烟喝酒全会，游山玩水不累，全身阿迪耐克，还谈什么贫困？
“这首打油诗写得很好，还有其他同学的看法呢？”
另一个学生也上黑板上写道：
白天弥漫烟尘，晚上小酒两瓶，贫困资金到手，再叫靓妹一群。
“这几句写得不太好，说明写的人也不是好人，想的都是一些污七八糟的东西。还有一点，就是无中生有，谁看到我们班有拿贫困资金去找靓妹的了？并且这助学金还没下呀，我的同学们。还有什么不同看法的吗？”
虽然不会抽烟喝酒的龚朝南，觉得到他表现的时候了，也跑到黑板上写下几句话：
如果我最好的朋友落难了，我不能替他分担，我会举起酒杯，闭上眼睛，与他对饮。
如果我漂泊在遥远的他乡，看不见一个亲人，也没有朋友，我也会用抽烟来打发寂寞。
又一个学生上去写：
如果我是个贫困生，我决不抽烟喝酒，如果我没有钱交学费，绝对没有钱买名牌穿。
那个投赵腊兰票的女生也跑上去写下一句：
我可以理解任何一个人不过分的缺点，但理解不了连续几个月都吃最便宜的菜饭的体育生，我觉得这已经是节约的巨人了。
辅导员马上说：“这句话说得非常好，特别是‘不过分’和‘连续几个月’‘最’‘体育生’。继续上来，还有写什么？”
又有一个学生上来写：
给谁都无所谓，都是自家兄弟，但我没有不检点也不团结的兄弟。
生活委员也上去写道：
我不知道一个舍不得钱付医药费的人，为什么舍得钱买烟抽？但我心里面有一种感觉，他很需要我们的帮助。然而，我又没办法去读懂他，好像我认识的他和真正的他完全相反，也说不清这里面到底隐藏着什么。
班长也许是从中发现了辅导员别有用心，也许是真的有了心得体会，他也上去写了几句反常的话：
如果我们的兄弟在艰难困苦中煎熬，不愿意让我们帮助他分担痛苦，我们不但不理解，反而歧视他的话，我们不配做他的兄弟，特别是一个不理解他生活背景的兄弟。这些方面我做得不好，希望大家不要学我。
辅导员说：“同学们，感谢你们对我工作的支持。感谢你们都说出自己的想法。我也说说我的看法把：一群匪徒被警察追击时，有一个受了重伤，为了不让他成为叛徒，他们会毫不犹豫的将受伤的同伴杀死。一支不败的军队，他们的战友受了伤；有时候，为了受伤战友的生命，他们会为他挡子弹，他们会垂死保护受伤的战友。我们A0AB班的同学们是选择做匪徒还是做一支不败的军队呢？你们的义气就是把自己受伤的战友杀死吗？我们的团结是全班团结，不是甩掉自己兄弟的团结。马加爵为什么要杀他的室友，而不是与他无关的人？我告诉你们，面对一群不讲义气的兄弟，比面对一群狼一样的敌人还要难受。所以，马加爵要把这些比狼还要狠心的兄弟杀死。你们知道吗？赵腊兰同学进校成绩是整个体育学院的最高分，超过录取分数线一百多分，但是他的英语只考了十一分。也就是说，他在其他方面很优秀，是一个优点和缺点都分得很明显的人。你们都看到了他的缺点，看到他的优点了吗？除了赵腊兰以外，我们班还有人会抽烟，会喝酒，赵腊兰为什么不能？难道因为贫困就要夺去他生活的权利吗？况且，我们都不了解他的生活背景，如果他抽烟还有其他含义呢！你们见过他穿名牌，这没错，我也看到了。可能是别人送他的呢，难道他因为贫困就不能穿吗？他很有钱，为什么舍不得花钱吃饭？为什么舍不得钱治病？他要装穷，为什么又要穿名牌呢？他不团结同学，你们都团结他了吗？你们都理解他吗？你们的这些举动都很值得他团结吗？也许赵腊兰不像我想象的那么优秀，或者说，他本来就不优秀。但我们可以帮助他，改变他，将他变得优秀。如果你们都具备了把一个不优秀的人变优秀的能力，那你们将是一个了不起的人，你们就不能把改变赵腊兰当着锻炼自己的机会吗？说一句打击你们的话，在当今社会上，体育专业还不被人看好，甚至有人说体育生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懒惰一族’。难道体育生就不应该生活在这世界上了吗？”
全体同学都哑口无言。
辅导员又接着说：“每个专业，它既然没有被淘汰，说明它具有别的专业不能取代的独特的专业性质，它就有独立生存的权利。就体育专业来说八，别人可以看不起我们，但我们决不能看不起自己。有人说‘体育生都是一群反应速度快，适应能力强的义气哥们。’我觉得他们说的都不对，应该说：体育专业的人是一群最有人性，代表人类能力、速度、健康、高度，敢于挑战极限而又自强不息，有能力改变‘人’的最主要的热血家属。体育生就是这个热血家属的后备军。今天的体育生就是明天世界人民身心健康的导师和教练员，我们的责任就是改变世界上最本质的‘人’，要求人性和身心健康同步发展。在这个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日益淡漠、拜金主义倾向越来越明显的时代，体育活动将成为人们之间感情交流的重要桥梁，体育生就是这个桥梁的砥柱中流。我们的事业和责任日益艰巨，将要担负一个时代的思想感情建设事业，我们体育生兄弟之间的感情就更显得重要了、、、、、、”
这一堂课过后，同学们对赵腊兰的态度大有好转，男2栋401寝室再也没有了“神经病”和“美男子”的称号了，取而代之的是同学们给赵腊兰送水果和小吃之类的东西。赵腊兰不是一个贪小便宜的人，扎了根的“穷得骨气，饿得清醒”，不随便受无功之禄，但非常不标准的普通话说的客气话，还是一个字一个字地慢慢从他的嘴里吐出来。激动不已、、、、、、
赵腊兰不受无功之禄，同学们有心关心他，当然就有办法，借他的饭卡来打饭，悄悄地往他的饭卡里面充钱。打篮球也叫他，踢足球也叫他，寝室聊天也有了有关他的话题。
浔江冬天的空气比较湿润，气温也不高，洗衣服必须得太阳晒才会干，但有好多时候又常常出不起太阳。室友们的衣服大多数时间都是提到洗衣店去洗，也就常常顺便把赵腊兰的也提去了。他终于收获了真正的感情，寂寞的诗歌也少了，烟自然也少抽了。身在大家都说普通话的环境中，在室友和同学们的帮助下，他的普通话也越来越明白了，说慢一点也就勉强听得懂了，寝室里慢慢地有了他的笑声。
特别是在这个最冷的冬天，赵腊兰正愁没衣服过冬的时候，辅导员将党员爱心的几件棉衣送到他手上。他竟然就像个没经历过风吹雨打的姑娘一样，感动得哭了，哭出了珍珠一样的滚滚泪珠、、、、、、
过年回家的时候，他身上已经没有了钱，同学们都自愿掏出钱来给他买好车票和车上吃的食物，也没有忘记给他买了两包烟和两瓶二锅头。当然也留了一些钱给他做客车，并且都到火车站送他上车了，他们才回去。
老师和同学们对赵腊兰无私的关爱和帮助，虽然他们都说不要赵腊兰还，但是，他还是悄悄地记下了这些账，悄悄地记下了老师和同学们对他的恩情，记下了、、、、、、
赵腊兰上火车的时间是凌晨一点半，同学们都看他上了火车，也就放心的回去了。哪晓得他竟然在火车上睡着了，忘记了下火车的车站，多坐了几个站。本来在南昌站转车西去的人，竟然坐到了井冈山，这回又是个麻烦透顶的事情。
在这举目无亲的地方，有什么办法，只好赶紧买票返回南昌。本来要坐的那列火车早已走了，他又多在火车站呆了两天才坐上到达骄阳市的火车，还没下车的时候已经是一分钱都没有了。幸好他机灵，在火车上捡了一些矿泉水瓶之类的东西。竟然没人知道他是有意捡垃圾去买，列车员还夸奖他文明、爱惜卫生，却不知他另有所途，这车费自然就不是问题了。这件事情却为他后来到沿海地区去寻找发展家乡的道路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我们还是先不说这个，等到说他不带一分钱去闯江湖的时候再一起说，那时侯才叫读者知道什么叫做“没钱也潇洒”。还是先把他回到家后那段与贫困助学金的事情说了吧，这就和前面的那些贫困助学金对赵腊兰的重要性紧密联系了。要不然呀，读者又要说我东扯西拉，没一点逻辑思维能力，也不理解家庭和社会的密切关系。
且说赵腊兰回到家中，自然是报喜不报忧，那段孤独无助的生活固然是掩盖得严严实实的，在路上坐车下错站的事情肯定是一句不提，要不然呀，老妈得为他担心死咯。取而代之的是兴致勃勃地跟妈妈和哥哥嫂嫂说起浔江山水宜人，同学们对他的帮助，老师们给他送棉衣等等。最后，终于说到贫困助学金的事情了。他一说，都没人敢相信这是真的，都说天底下没有白吃的面包，天上不会掉馅饼，反而怀疑赵腊兰做违法乱纪的事情，在家里吵闹不休。
事情是这样的。
那天，赵腊兰说：“妈，您们就先不要担心我的学费问题了。我申请了贫困助学金，学校给我好几千块，差不多都够我欠学校的学费了呢！”
“啥贫困助学金哟？是不是成绩好了，老师给的奖金？”玉梅说。
“不是了，是国家给的，说我们家穷，交不起学费，国家资助哩！”
“啥穷呀？我们家不穷！今年你嫂子的瓢把运好（山丫镇的人把喂牲口顺当的人说成瓢把运好。），喂猪长得快，猪价也涨了。到三月间麦子进屋了，有点粮食催它一阵子，五月间就可以买大猪。我们家再去贷一些款，这学费就差不多了。等到明年阿菊毕业了，也就不愁钱花了。我给你说呀，阿菊挣钱可是了不得呀！她前些天打电话来说，她在学校里每年都拿到啥国家奖学金，得到八千多块，还和同学去跑啥业务，只是星期六和星期天去上班，一个月都得两三百块，她还说寄一些钱来给我们过年。你没生活费就跟她要一点吧！过几年呀，这钱就不愁了。你还是不能要国家的钱，天底下没有白吃的面包。你要了不好，怕是人家逼债的时候为难你。”
“妈，您想那儿去了咯？贫困助学金是不要还哩。就像前几年发的救济粮一样哩，不会有人逼债，我们班还有好几个人都得了。”
“不要还？我就不相信天上会掉馅饼，会直接掉到你的嘴里来。即使掉，都怕是已经被大吞口（这里的老百姓都非常痛恨贪官，称作大吞口）吃了咯！我请你不要去做违法乱纪的事情！没钱也得骨气一点，你做事情，我越来越不放心了，啥事都敢做，啥事都不怕死！还瞒我们瞒得严严实实的。”赵福严肃地说。
赵福从来没有像这样吼过赵腊兰，赵腊兰想：是不是他听到以前的什么传闻了，咋就会这么说呢？于是说：“你说啥糊涂话呀？你不相信的话，就打电话去问我们辅导员，我给你他的电话号码，他就不会骗你了。”
“不骗我就好，我肯定会打电话去你们学校问的。不要你给的电话号码，要是你给一个啥狐朋狗友的电话号码咋办？我自己叫莉姐去网站上查了打去。”
“哥，你为啥就不相信我了咯？”
“相信你？我给你说呀，柏大炮进大牢了。听说以前他和你关系好的很，和你一起在宏远开发区读书的，听说还是啥拜马兄弟是不是？这回有得他受的了。”
“这关我啥事咯？他和我关系是好啊，我又没杀人放火，到底是啥一回事哟？”
“啥一回事！去打群架，杀死人了。听说他们一起去的人也有一个被杀死了，好像叫啥吕明什么的吧！听说也是柏大炮在宏远开发区的同班同学，是不是也是你的拜把兄弟呀？是不是你也要去为他们报仇呀？要是你不去浔江学院读书的话，准是少不了你，你相信不？我给你说，现在你是一个大学生了，要具备一个大学生的素质，不能做流氓事情了。”
“哥，你咋就这么绝对呢？你看我这样子像是流氓吗？”
“郑法也不像流氓，他就是进打笼（他们把牢房也叫做打笼）了，柏大炮不像流氓，他也进打笼了。他们可都是你的好兄弟呀！是一起长大的呀！你都和他们呆在一起，我敢相信你是好人嘛？你自个儿说给我听听。”
“好好好，我是坏人。申请到贫困助学金，我有必要告诉你吗？自己留在身上花，难道不舒服呀？想吃啥就买啥，想玩啥就耍啥。”
“也不是说你就是坏人，但是我不得不提醒你，免得你像他们一样走邪路。我们家的家庭情况你是清楚的，走错一步就回不了头。”
“早的时候你不担心，现在都上大学了，你还担心啥呀？你看我都像是大人了，都差不多是可以娶媳妇的人了，还能犯傻吗？”
“这就好。怕的就是被鬼迷了心窍，做糊涂事情，背千古骂名。”
玉梅说：“腊兰呀，你给妈说，那钱是真的还是假的？”
“真的，千真万确，不信你就打电话问我姐，可能他们学校也有。”
“真的假的我都不怕，怕的就是你出啥事情。你不晓得，你去读书了，妈常常做梦，梦到你和人家打架，打得满身都是血，你不晓得妈几多担心你的咯！腊兰呀，你还不如你姐稳重。阿菊虽然是个姑娘家，但是她考虑事情几多全面的哟！读书从小到大没出啥麻烦事，年年都能够拿到奖学金，上高中不花家头一分钱，上大学也不花家头一分钱，还给家里寄钱。要是她也是个儿子娃娃的话，多好呀！只是她是个姑娘家的，读大学也是帮人家读的咯，我们也只是空欢喜，只有你好好读书，过几年呀，妈老了才有靠头。这田里地里的事情，妈也做不动了，苦的全是你哥和你嫂子。要是你出啥问题的话，妈简直就不想活了咯。”
“妈，你说啥呀？腊兰差不多都可以娶媳妇的人了，还有啥问题出？”
“娶媳妇，这媳妇儿在哪里呀，就怕你读书把年纪读大了，到时候连媳妇都找不到哟，现在呀，娶媳妇要得花好多钱的。要是在学校里的姑娘方便的话，毕业了就像你哥一样，直接就带一个回来，我们家的房子又是有的，啥都不要担心，我们在家给你办酒席就好了。”
赵福在一边都忍不住笑了，说：“妈，你以为学校是打工呀，打工找媳妇倒是简单，只要嘴会说，多少有点钱，带个媳妇回来自然不是问题。在学校里，人家都读着书的，咋会跟着你来呀？要是腊兰读着书就被人给带跑了，你气不哩？”
“腊兰是儿子娃娃，没长翅膀，飞不了的。我就是怕阿菊飞了，飞得远远地，连妈都找不着她，那还不要人气死呀！”
赵腊兰说：“妈，娶媳妇的事情还早哩，现在忙啥呀？要是以后赚到了钱，还怕媳妇不找上门来呀？姑娘到处都有，还有一些姑娘在家等着我读书毕业以后找媒人去说亲呢！娶媳妇的事情您就先不要担心了，到过年的时候，自然就会有肉吃的。”
“腊兰呀，妈给你说，在学校，老师给你啥贫困助学金，妈也不反对，但是，你也不要像木偶一样，啥都不懂，要懂规矩，得多给恩人多磕几个响头。老师叫你去村子里帮助做农业的话，你得下苦力做，不要偷懒。偷懒了就对不住毛主席，对不住党，对不住人民。也让人家把我们家的人看难了，说我们家的人不懂礼貌。”
赵腊兰虽然知道母亲说的这些话已经跟不上时代了，但他只不停地点头答应。脑海里猛然想起郑法进牢房的样子，又想到赵福说柏大炮进打笼了。到底他是出什么事了呀？
后来，经过打听，终于知道事情的真相。柏大炮、吕明、张子豪和陈亮发在十四中学里被开除后，就没有再读书了，而是直接合伙租了一间房子，带了一帮小弟，在外面混社会，靠收保护费、看赌场和照场子为生。他们的人多次被移民的人暗算，打伤了他们的不少兄弟，包括吕明、张子豪都吃过亏。为了出这口恶气，吕明悄悄地带着兄弟带人家的村子里去和移民的人火拼，结果被活活地打死，惨不忍睹。为了给吕明报仇，柏大炮带兄弟们全军出动，放火烧移民村庄，还杀了进去，幸亏地方公安人员和武警部队来得急时，没有弄出人命。但是，和这件事有关的人全部抓走，翻开以前的档案，柏大炮和张子豪被判刑十五年，陈亮发判刑十二年，其余的兄弟通通受到不同程度的处罚。公安局还下令捉拿移民的好事者，遭到移民的全民反抗，结果还打死了不少移民人，将好事者捉拿归案，这件事才得到解决、、、、、、
新年一过，很快就到了开学的日子，赵腊兰也就返校了。临走的时候，赵福摸给他一千二百块钱。赵腊兰知道，其中有三百块是赵福去做苦力得的，两百是赵莉给的，两百是赵刚给的，有两百是赵菊寄来给他们过年的，有三百是赵福去山丫镇街上一个有钱的人家借的高利贷款。说到这里，也许有读者对高利贷款有兴趣，我也就随便聊两句吧。
在这些贫困地区，放高利贷是常见的事情，不像古代的财主那样“小斗出大斗进”，利息也不算太高，一般都是每月51100左右的利息，差不多两年左右就翻一倍。有时候财东家还会“仁慈”一些，比如数目多了，十块、二十块之类的钱他们可以不要，做“人情”，同时也保证了“顾客”下次还会光临，也会给他带来新顾客，也就来日方长，何必一口吞个胖子。像山丫镇这样的穷地方，有娃娃读书的人家，想不背账的有，只是太少了。像赵腊兰家这些，两个上大学的，要是赵菊和赵腊兰不争气的话，背账，怕是八辈子翻不了身。借钱读书的人家实在太多了，当然也就有人“抓住机会，发展自己”，动用各种关系，从银行贷一些低息贷款出来放高利贷。这些人的消息也不知道有几多的灵通，国家给的无息扶贫贷款还没到，他们就已经有了准备，一般都到不了老百姓手里。助学贷款更是抢得几多热闹，随便找个“野学校”的录取通知书挂上自家孩子的大名，送一条烟，夹两瓶酒，或者悄悄地塞一个红包，或者只是会心一笑，天不知地不知，就只有你知我知。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和谁过不去都无所谓，总不能和钱过不去。到有点档次的餐馆里吃饭，营养总是比在家吃的好得多，那些小红嘴皮姑娘，总是比家里的那个黄脸婆睡着实在。这样下来，贷助学贷款也要讲关系了，有时候有助学贷款也是没有，没有当然也就没有。这关系要咋将呢？这得慢慢了解他们的地方风俗和行情了。或许他们的一些玩法已经达到世界级运动员的顶尖水平，达到了未来的神州二十号火箭上天的科技含量、、、、、、
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呢，不妨大伙学着来想象一回吧。知道了事情发生的原委，自然就不难开治病的药方了。可是，目前还没有找到、、、、、、
赵腊兰一下火车站就点上一支烟，燃烧着钱，思念着钱，想用这钱烧出的烟子将那些可恶的家伙熏死光光的。可是，他们又好像是借钱给自己读书的恩人。又好像豆腐感谢厨师用豆萁将它沸腾，又像一个快要饿死的人咬自己手上的肉来充饥，也许是这感情太复杂了吧！也许又是想得太简单了。
他已经走出了火车站，来到了公路上。看着不远处的浔江学院，就像一艘快要起飞的宇宙飞船一样。他猛力吐了一口烟子，穿过这层薄薄的烟雾，大踏步向宇宙飞船走去。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