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掉进青春的陷阱,错一步后悔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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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一个好学生变成混蛋都有他变成混蛋的理由,天才也不例外。

    赵腊兰中考失败后,不知道何去何从,整天焦头烂额的坐在家里。免费高中读不上,不免费高中的大门倒是敞开着的,就是要花一万多块的场合,谁又支持得起,如果前跟后不跟,还不如不读的好。要补习吧,他那成绩好像又没多少可补的,最好的办法就是等下一年中考,报三中可以稳吃,但又太不划算。去打工吧,没一个会赞成,特别是赵满智和赵菊。

    从重点高中的分数线划定的那天,他已经开始渺茫了,整天呆头呆脑地在家里读徐父送给他的书。这些书倒是合他的胃口,《处世高手》、《孔明心计》、《厚黑学》、《沟通高手》、《孙子兵法》、《司马懿巧夺三国》、《春秋五霸》等。本来都是些好书,是把人学好,让人出门在外不上别人的当。然而,他的心境不静,情感浮躁,读书囫囵吞枣,这些书就变成了反面教材。他该学的没学到多少,不该学的到是全学到了,读得“走火入魔”,江湖上的流言蜚语学得不少,有事无事就想一些歪门邪道的事情。还弄清了男人和女人之间是怎么回事了,为当初在红树林的时候没对徐玉香下手感到非常遗憾。同时,他也还学会了几招心理战术,还真有“有朝一日,统领千军万马”的想法。只是暂时还没有他发展的空间,但这种歪门邪道的匪气在他的脑海里已成扶摇之势。这假期,将他变了一个人,叹气都是:“他妈的,出去干一票去!”

    赵菊返校后,带来了好消息。骄阳市才新办几年的骄阳市十四中学进行招生改革,面对中考失败的学生招生。中考成绩在一中录取线下十分以内的学生进行免费,每个月还给一百五十元的奖学金。这对赵腊兰来说,简直是天大的好事,他差不多都快高兴得跳起来,第二天就到骄阳市十四中学报名去了。

    骄阳市十四中学不是在市区里,而是在骄阳市的郊区外的宏远开发区。那里原来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镇,后来修通了铁路,还建了骄阳市火车站,又位于国道线旁,交通非常便利、、、、、、

    宏远开发区最近几年飞速发展,是骄阳市经济发展的典范。

    然而,经济发展了,人流量也大了,什么鸟人都想到那里去抓一把钱。由于人员复杂,治安倒是不怎么样:偷鸡摸狗、抢劫拐骗、打架斗殴、赌博、吸毒事件时有发生,黄色文化泛滥,做鸡做鸭不少,混黑社会的也多。小小一个宏远开发区就有小香港的著称。以前香港有的“洪兴帮”,宏远开发区也有,“斧头帮”也有,“小刀会”,“黑色党”,“牛头帮”,什么fl功组织,“拜上帝教”,什么“冷血十三鹰”,“新十三太保”,更有的是几个酒肉兄弟买来几把砍刀,称三两硫磺和**做了几个天雷,也要自立为王。但是,最狂得起的还是只有三帮,传说以当年上海十三太保快枪小杨的侄子毛子为首的新十三太保,传说是本l登的手下一个化名为龙鹰蛊惑女开创的冷血十三鹰,听说是当年的香港洪兴帮的陈浩南的堂弟陈济南开创的洪兴帮。三家在宏远开发区形成了三足鼎立的局面,大的纷争虽然没多少,小打小闹却是长年不断。他们也都急需扩充人马,强大自己的力量,称霸宏远开发区。骄阳市十四中学的学生有好几千个,敢打敢杀的也有数百上千,理所当然地变成了兵家必争之地。

    骄阳市十四中学里有两三千号人马,大多数人还是不喜欢去闹事,但都有被逼上梁山的时候。有相当一部分人,上课时是学生,一放学就各归其主。也有极少数胆子小得要命的,呆在学校里,别人想怎么欺负就怎么欺负,打就蹲着,骂就听着。

    这些胆小的人,也怪是可怜呀。他们的生活费理所当然地有一小半被缴了,充当保护费。帮派多了,也是苛政猛于虎,有些胆小的也不得不跟着豁出去了,全是被逼上梁山。这胆量也是越练越大,跟着出去打几次架,就敢去收别人的保护费了。如此下来,也就不成王法了。

    老师们不是不管,而是没办法去管,把话说客气一点,人家还会多少给几分面子,要是逼急了,他出学校去也有生命危险,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学校的保安是干什么的呢?全当是饭桶,领导在的时候他斗志昂扬,好像上刀山下火海都敢,领导走了,他就像一匹吃肉的狼,把气出在那些胆小的学生的头上。高一的新生,人生地不熟,又无帮无派,倒是他们下饭吃的花生米炒豆腐干――小菜一碟,只要有一点错误,必定严抓,哪怕是没戴校牌,抓到大门边去站着,还要立正,头痒了也不能用手搔一下。但是,对外面来的人就完全不一样,什么毛哥,什么南哥,他倒是记得滚瓜烂熟。只要混社会的人一来到保卫室的门口,他就会笑眯眯的迎上去,发烟也要双手递上,还给人家点火,说:“今天领导在,你们收保护费的话,改天再来,我不好做人。”

    来者也会多少给几分面子,拍拍他的肩膀微微一笑,朝他的脸上吐一大口烟雾,带着他的兄弟们扬长而去。多掩盖几次,要是领导真不在的话,他觉得掩盖不过去了,就装着去上厕所,故意让黑社会的人进去。发生什么事情,也只有鬼才晓得。

    只有一个地方安宁,就是女生寝室。自从出了两起强奸案以后,请来了两个寝室安全管理员:一个是六十岁左右的泼辣老寡妇,看到男老师她都要恨两眼,只要在女生寝室门口看到不熟的男人,从不管三七二十一,马上“噼里啪啦”地骂着,扛着大镰刀追上去就要砍。女生们都叫她保姆,连五十岁的女老师都叫她保姆。另一个是一个长年不露面的蛊惑女,一天到晚都是用一块黑布盖着头脸,上身随时半裸,身上都是雕龙画凤的。听说只有校长夫人看过她的真面目,是天下第一流的绝色女子,才二十多岁,声音非常美妙,可是她从不说话。还传说她的两腿之间还挂有三个金环,耍的是小李飞刀。只要坐在女生保卫室,她的小李飞刀就可以准确无误地同时射中女生寝室门口三十米以内的任意三个位置。并且对男人的气息和脚步声特别敏感,出手就要人的命。

    公安局也不是不管,是管不了。治安队的人员晚上巡逻也要十几个人一帮,胆子小的还不敢走最前面和最后面。治安亭被砸的事情,也是常事,换好玻璃,一个星期不被砸是怪事。听说宏远开发区公安局局长的儿子还被绑架过三次。

    新来的数百个高一新生,一进校就成了各帮各派争夺的对象。他们招新不像大学社团招新那样明目张胆地打出牌子,全靠坑、蒙、诓、哄、吓、麻、骗等。万一还不行就先打一顿再收保护费了事。

    山丫镇二中到十四中去的学生,除了赵腊兰以外,还有一个原来是赵月红班上的,叫柏大炮。他的那把义气和郑法差不多,只是个子不像郑法那么魁实,但又老是喜欢把牛仔裤抠几个大洞,长年都玩一把牛角刀,三句话不对头就把牛角刀对在人家的脖子上,但那都是弄着玩,从不和同学们动真格。他在山丫镇二中那段时间和郑法也玩得也蛮不错,只是不像郑法那么色咪咪的,见到美女的奶子就想摸。对于感情方面,他也是一窍不通,从来就不和女生打交道,最多只是搭上一两句话罢了。要他真的去面对一个女生聊天说话的话,那得要他的命,满脸通红,语无伦次。他和赵腊兰也认识过,知道赵腊兰的为人不差,对他的才华也藏有几分仰慕之情。到了十四中,他们既是故交,又是老乡,还是义气兄弟,很自然地就绑在一起了。

    到了十四中,柏大炮还是狗改不了吃屎,不把那二两锈铁(牛角刀)拿出来兜风,心里面不踏实,在校内校外都是玩他的牛角刀。新买的牛仔裤,也要抠上几个大洞才舒服。他和新同学说话也是时而笑容满面,时而眉头一皱,牛角刀就甩到人家的面前,让人害怕。他们又是刚来的,别人又不知道水深水浅,在学校里反而没人敢惹他们,连学校的保卫也不知道他的那方来的“高僧”,对他也是有礼有节的,不敢得罪。

    赵腊兰又多少懂几分心术,对同学又还保持着初中时候的善良和忍让,无论男生女生还是老师,他都能够聊一阵子,并且他的话还说得把斤估两,条条是道,让人嘴里满意,心里舒服。然而,他的长相也显得有几分霸气和帅气,深受女同学的亲睐,不满意的时候就一个阴笑,也有些像是想动手打人的冲动,男同学也不得不给面子。并且,赵腊兰是拿奖学金的学生,柏大炮虽然没有奖学金,也是得到免费的学生,成绩好了,老师对他们的行为也就睁只眼闭只眼,同班同学更是对他们另眼相看。这样下来,在十四中就有他们玩的好把戏了。

    赵腊兰和柏大炮在宏远开发区的这段叱诧风云的混蛋历史,得从高一军训结束那天竞选班干说起。

    赵腊兰和柏大炮理所当然地都分在了重点班的高一(11)班。这次竞选班干,全班85个学生,有58票选赵腊兰做班长,但班主任邹利亚却说赵腊兰的英语只考了6分,让他做班长,对班上的影响不好,把班长的职位给了各科成绩均衡但是只有13票的刘洪明。赵腊兰任副班长,柏大炮当纪律委员。赵腊兰觉得,一直以来,邹利亚都比王志桂好多了,他的英语不好,受到歧视,那也理所当然,当不当班长都无所谓。柏大炮却是极度为他感到不满,邹利亚刚走出教室,他就扬言要造反,不少同学也跟着为赵腊兰喊冤。想当班长但又只有14票的陈亮发也看刘洪明不爽,他觉得赵腊兰当班长没得说,赵腊兰不当,理所当然就要轮到他。陈亮发的心里面记下这把火,早晚要给刘洪明一个难堪,让他骑虎难下。

    第一节语文课开始了,同学们都安静地等老师来,一句话都没人说。

    一会儿,一个头顶上只有几根头发毛的秃顶老头,拿着两根粉笔,端着一杯茶,漫步走到门边,轻声问道:“同学,这是高一(11)班吗?”

    “是啊。请问你找谁?”

    老头没有回答,就直接走进来了,不慌不忙的把茶杯和粉笔放在讲桌上,轻声说:“同学们,这是高一(11)班呀!怎么是这样子咯?”

    大家都不知道水深水浅,没有人回答。

    他又加大音量说:“这个班是学校的希望班,你看你们一个个都不敢说话,这怎么希望得起来呀?这不是我想要的学生哦。不过,我们刚开始,得慢慢来,下一节课你们就会变一个样了。现在呢,我们就先认识一下。我叫――吴――华。”

    同学们顿时都哄堂大笑。

    他没有理会学生,接着说:“是华,不是发,虽然头发少,也还不至于没有,不要误会。也就是说,‘吴华’就是没有一点优点的那种人,我的名字还是起得有点谦虚的。虽然没什么优势,但还是有点爱好,就是聪明绝顶,头发都快掉光了,不信你们自己看。”

    “看到了,相――信”陈亮发大声说。

    “我老实告诉你们,得我吴华上你们的语文课,是你们一辈子的福气。只要你们按我的要求去做,这高中三年下来,考清华北大,这语文都不会拖你们的后腿。够自信吗?”

    “不够。”一个女生也跟着他幽默起来。

    吴华立刻果断地说:“对,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希望你们比我更自信,现在全体起立,举起你们的右手,握紧拳头,跟我喊,‘我是天底下最棒的,有了信心,我什么事情都可以做好。’”

    同学们都照样办了。他又叫同学们自己喊了三遍后,说:“从今天开始,每天早上起床,你们先对着镜子笑一笑,然后举起右手喊‘我是天底下最棒的,有了信心,我什么事情都可以做好。’你们就会精神百倍,斗志昂扬,什么困难都不怕,高考就一定会成功,就可以实现你们的大学梦想。有没信心?”

    “有信心!”

    响亮的回答声传出窗外,惊起了校园里那棵大桂花树上的全部小鸟,远远地飞出校园,大概是飞到天边去了。

    下一节的数学课可不像语文课这么有信心了。

    一上课,数学老师就兴高采烈地走进教室,说:“我坐在办公室里面都听到同学们的自信声,可见我们的吴老师真是无法无天,魅力无限啊。我可是格格不入,同学们要有思想准备哦!我叫张文钊,教数学有十二年了。这十二年来,我每一年都从学生的身上读出我的不足,希望今年也一样。教育其实就是我们师生相互配合的过程,希望同学们能够配合,学习数学其实也蛮有乐趣的。其实,这高中的数学也不难学,无非就是几个字母、几个阿拉伯数字和几个符号之间的相互转化而已,只要掌握了它们之间的转换规律,所有的问题都迎刃而解。”

    他一边说,一边在黑板上划起来。比如说:

    “初中学的y=aX+b和高中要学的f(x)=ax+b的关系,这还是换汤不换药。”

    “只是把y变成了f(x),把f(x)中的x规定与ax+b中的x相同而已,f(x)它的本质还是y。”

    “如果f(x)=ax+b前面f(x)中的x变成了w,后面的ax+b也跟着变成aw+b。也就是说这个等式f(x)=ax+b就变成f(w)=aw+b。”

    f(孙悟空)=a(孙悟空)+b

    f(白骨精)=a(白骨精)+b

    f(妖怪)=a(妖怪)+b

    “再复杂一点的就是”f(x)=(a+b)

    也同样是f(妖怪)=(a+b)(妖怪)+c

    f(白骨精)=(a+b)(白骨精)+c

    “前面怎么变,后面就跟着怎么变。前面括号里面的是人,后面的x就变人,前面的是鬼,后面的就是鬼,f(x)就等于后面的(a+b)的结果,不管x是人是鬼,你都把它算出来就好了。”

    “总的来说,f(x)中的x就是一只拖着尾巴的大妖怪,它变得快得很。但是,无论它怎么变,只要后面的变量x跟着它变就对了。这样变下去就越变越深,我这把老骨头也变不了几年了,等着你们来慢慢变吧!我们这节课就来这点小插曲,能理解就理解,不理解的下去多看看书,我们下节课再讲。”

    “毕竟这是初中到高中的一个过渡,说难也确实比较难,下去多思考一下,想通了就好办了。”

    张文钊刚跨出教室,有个叫吕明的男生就叹了口气说:“他妈的,这是语文课还是数学课哟!还有上《西游记》这种玩法的,害我的心思全部都跑到《西游记》里面去了,他妈的三打白骨精还真的精彩,拉都拉不回来。”

    数学差得无敌的张子豪说:“哥们,同感。我打小就不喜欢这数学,数学课通常都是用来补瞌睡的。他妈的,这死老头上课,我想睡都睡不着,以后啊,这小日子可能就要难过了咯!”

    话音刚落,吕明就接过来,说:“哎哟,我们可是兄弟同心咯,又住一个寝室,都不喜欢数学。还有谁不学数学的,举个手咯?”

    本来数学蛮好的陈亮发说:“我喜欢它,就是它不喜欢我,中考25分,一听到y=ax+B我就觉得烦死人咯,一句都不懂。要是不行的话,哪天把他扫地出门算了,没那个秃顶老头有意思。”

    吕明接过话说:“学习嘛,我倒是不好,要打架倒是可以。我们老大是新十三太保的毛哥,要拉百十个兄弟打架,哎哟,小KS。大家都是一个班的,想加入新十三太保的给我吕明说一声就准数,以后要是哪个狗日的敢来我们班捣乱的话,把他扫地出门,我来打头阵。但是想把这死老头扫地出门,我是没办法了。”

    “啥子叫做没办法?只要兄弟们同心协力,哪个上课不好就扫地出门,联名上书政教处。我就不相信把我们全部开除!记着,我们是尖子班的,把我们全部开除了可以,但学校的门面货都没了,老子就不相信他真的想关门。没事的,再说开除了我们可以,出外面去,我们在路上等他,给他好看了。”陈亮发说。

    “哎哟,发哥,看来我要跟你混咯。以后多照顾照顾兄弟哦!”吕明说。

    “明哥,说啥话。我还想加入新十三太保哩!我跟你混了。以后多照顾我才是咯!在家靠爹妈,出门靠兄弟,跟定你了哦!我虽然笨了点,一把劳力还是有,打架的时候咋两一起打头阵也有个照应。”

    “耗子(张子豪,人家都叫他耗子,还有的叫他耗子哥,都是新十三太保的人),我们又多一个兄弟了咯。”

    “要是赵腊兰和柏大炮也加入我们的队伍的话就好玩了。”张子豪说。

    “哎呀,我们都是穷人家的娃娃,比不得你们这些有钱人家的仔啊!就怕我老爹晓得了,不把我打死也只剩下半条命咯!我们都是一个班的,还是一个寝室,加不加还不是一样!老子就不信有人干我的时候你狗日的会在半边干看,你有事情的时候到外边去,也不会少我柏大炮和赵腊兰的嘛!你妈的B,想当老子的大哥你连门都不得,不去打听一下我们以前是何等风云人物!”

    “你刁,我叫你做大哥咯,干脆!”张子豪说。

    “那你叫咯,你以为老子不敢答应?带小弟老子是带过的。老子开始打架的时候你他妈的还在玩灰!”柏大炮半真半假地说。

    全班同学都一阵哄笑。

    “炮哥,你拽,我跟你混咯。以后照着我咯!”赵腊兰拍着柏大炮的肩膀,嘻皮笑脸地说。

    吕明站起来,翘起二郎腿,搭在桌子上,笑眯眯地说。“跟他混没前途,还不如跟我混好!”

    “你他妈的,跟你混!更没前途!你跟他混他要你就给足面子了,还跟你混!你不问一下赵腊兰在我们清水县是何等人物,红黑两道哪个不晓得他。想当年的‘少年杯’写作大赛的冠军,篮球队的铁牌后卫,一个学期打架被开除八次的扛霸,教育局副局长亲自来给他说情的人物。才貌双全的校花爱他爱得死去活来的人物,要不是英语考6分的话,校长他爹亲自去他家背他,都不会来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跟你混?老子跟他混他还不想要。我的那个拜把兄弟郑法,两米几的个子,腰杆上随时扁砍刀的人都跟他混。相比之下,你是哪个小瘪三咯?要是老子是你,说了这种话,干脆撒尿淹死了算。”柏大炮大声说,还生怕别人听不见。

    全班人都大眼鼓小眼地看着赵腊兰,一时之间也难断虚实。

    赵腊兰笑眯眯地说:“你妈的,老子一个学期被开除八次好玩得很么?老子脸上都没光了。”

    “那还不是怪不得你,都是为兄弟们出气。我也不是笑你,实话实说,免得他妈的,狗日的些有眼不识泰山。”

    “都过去了,好好读书,以后的路还长。”

    这场戏一演,大家想不相信都难了。都瞠目结舌地看着赵腊兰,没话可说。

    这一招是赵腊兰的周密计划,他说这一招叫做“一真掩九假,假戏真做。”

    这次他们初步在高一(11)班树立了一些威望,一些胆小怕事的和不打算加帮结派的人都纷纷向他靠齐了,一些正无依无靠的人也开始来和他们套近乎,烟也少不了发的,客气话也不嫌多了。

    还有,人的嘴总是封不住的,一个传一个地传出去。在这所学校里的清水县老乡也开始找上门来,“格里咕噜”地向他们传达十四中的情况,说他们在这所学校受到的委屈,一致表示清水县的老乡要团结起来,维护清水县学生的利益。慢慢地,才两个星期,他们演的戏开始收不了场了。他们俩商量:要是一下子自己撕破这张纸的话,就自找难看。瞒下去,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收场。商量了半天,最后决定,既然是假戏真做就做到底,即使被撕破了,在老乡的面前也有个说法,总体来说,也是为清水县的学生考虑,毕竟大家都是被欺负的人。

    于是,他们组织了在骄阳市第十四中学的“清水县第一届老乡会”。当然就是有钱的出钱,没钱的出力,喝了一场酒。会议选举赵腊兰为老乡会长,因为赵腊兰最有威望,众人信服,并且懂战术,打架的时候,由他组织进攻。高三年级的吴刚为副会长,他以前是洪兴帮的人,认识的人多,如果打架的话,他负责通知自己兄弟,收藏家伙(武器),还有买刀买火药之类的东西。柏大炮为组织长,他敢打敢杀,又有霸气。他们还在三个年级分别选举一名舵主,与赵腊兰、柏大炮、吴刚六个人组成老乡会委员会。

    会议还通过,第一条:允许清水县周边的一些外县人加入清水县老乡会。但必须是清水县老乡介绍来的,加入的人还必须买一把砍刀充公,或者交30块钱来买战斗用品。

    第二条:平时玩得铁的朋友愿意加入也可以,但必须上交本人到十四中学期间生活简历,由老乡会委员会审核通过,还要交双倍的入会费。

    第三条:作为清水县老乡会的会员,限三天之内退出以前加入的帮派。否则,开除清水县老乡会的会籍,以后出什么事情老乡会不过问。

    第四条:老乡会会员,可以以个人的名誉帮助非会员的朋友出去打架,但老乡会可以不过问,不能说老乡会的人不够意思。

    第五条:老乡会出面的事情,能够到场的人,要尽可能在十分钟内赶到现场,不能参加打架也要到场凑人头,显示出团结。

    第六条:作为会员,不可以随便欺负弱小者,听到有不利益老乡会的传言必须第一时间向老乡会委员会报告。

    第七条:作为会员,不能交给外来帮会保护费。宁可挨打,绝不屈服,有机会反抗的情况下就反抗,并且可以火速求助。听到求助信号的会员必须拿着最方便最有杀伤力的武器去支援,也归为老乡会的会内事情。

    第八条:对于主动帮助处理老乡会会内事情的非会员,可以请他们加入我们的老乡会,不对他们收取任何费用,但必须交一张个人经历和入会申请。

    第九条:对会内事情的处理,费用由会员共同承担,刑事责任由出事着个人承担,若是被公安罚款,罚款费用由会员共同承担。

    第十条:严守会内秘密和决议,有意泄露者先打一顿,然后开除会籍。

    从这以后,赵腊兰和柏大炮有了自己的一票兄弟。亲不亲,家乡人,他们才是自己最可靠的伙伴,赵腊兰和柏大炮也没把他们当小弟看待,课间抽烟的时候,还会不时地到别的班去走走,给兄弟们送一支烟去。有时候他们有烟了,也推辞一番,还会倒收了一支,有时候他们还会主动送烟过来。这样一来二去,就有了真感情,更有的时候,大家都缺烟抽了,他们宁可两个人抽一支,也要给赵腊兰和柏大炮送一支来,好像真的亲如兄弟了。并且像赵腊兰这等人给他们送烟,他们在同学面前也有了面子,慢慢地,说话也硬了。

    赵腊兰和柏大炮假底细很快就由吕明和张子豪传到了毛子的耳朵里,毛子先是想不通,不知道该把他当敌人还是朋友,经过仔细地想,在他的心里形成了一个重大的计划,设了一个大圈套等着赵腊兰和柏大炮去钻。

    很快就到了领奖学金的日子,赵腊兰班上的十五位同学领到了奖学金,其余的同学都闹着要他们请客吃东西。由于都是一些穷家的孩子,奖学金其实就是他们的生活费,大家都很舍不得,但不请客又说不过去,毕竟都是同班同学。最后还是决定,领到奖学金的同学,每人拿出二十块钱来,集中请班上的同学到学校门口吃一点夜宵。

    正在吃得火热之际,毛子带着两个小混混来到店门口。张子豪和吕明在店里就忙招呼道:“毛哥,快进来坐,今天同学发奖学金,正在请客吃东西哩。”

    “不了,你们吃吧!吃了一起过去我那边玩去。”

    听说是毛哥来了,陈亮发也迎出来,说:“毛哥啊,老是听吕明和张子豪说起你,仰慕已久啊,快进来坐,今天有缘,认识认识咯,我今天也发奖学金了咯。”

    “算了,算了,你们都还是学生,咋好意思吃你们的?改天和吕明、张子豪到我那边去玩,我们自己开的酒吧,什么都是现成的,慢慢认识也不迟。”

    “毛哥说这话做啥?只要你给面子就好了,只怕这些杂东西你还看不上呢。虽然是集体请客,但他们都大方,大不了我一个人付账好了,说这些话做啥?”

    本来赵腊兰听说毛子是黑社会的人,还没见到人,本质上就对他有些反感。特别是听张子豪和吕明在寝室里面谈论毛子如何如何风光的时候,他连听都不想听,恨不得把耳朵堵上。可是,听他说这几句话又完全不像吕明们说的那样,好像还蛮客气的,完全不像传说中骗吃骗喝的那分人,也不像所谓的风云人物。于是也迎出去,说:“进来坐坐,这些东西也不成吃,我们和吕明、张子豪都是同学,你是他哥,当然也是我们的兄长了,还得叫你一声毛哥咯!”

    吕明忙指着赵腊兰和柏大炮,介绍说:“这是赵腊兰,这是柏大炮,以前也是江湖中人,够意思,没的说。”

    毛子一听这话,叫声毛哥都打了几个折扣,和吕明、张子豪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人。可能真的来头不小,想强吃他可能不像想象的那么简单。于是微微一笑,说:“叫啥哥咯?有缘就做朋友,我叫毛子,你就叫我阿毛吧!”

    “哎――,你年长一点,叫声毛哥也没错哦。”

    “你这么说我就不敢站在这里了咯,大家都上下不到十把岁的人,就叫阿毛好,听着也亲切一些。”

    “你这么说,我就真叫阿毛了咯!先进来坐坐,也算是大家认识一场,以后还要望你多照顾哩!”

    “说啥话呀!认识就是朋友、兄弟,以后有啥需要的就说一声,我也还有几个好兄弟,大家相互帮忙呗!”说着就已经走进店里坐下了。又从包里摸出一包烟,抽一支给赵腊兰,一支给柏大炮,自己拿了一支,然后连烟盒递给吕明,说:“拿发给你的同学们。”

    “对了,我看到你好像我一个朋友,只是好几年没见到他了,一看到你就想起他哦。”阿毛满面春风地说,语言中还带着浓浓的思念的味道。

    “我也恨我长相平凡呀,太大众化了咯,像很正常的。”

    “应该说他和你一样帅,以前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我都自卑啊!有靓妹仔了,都是我给他当灯泡,!你来这里,有没靓妹仔纠缠你哦?要是忙不过来的话我倒有空咯!这辈子。别的都不为,就是为这帮兄弟,再一点就是想几个漂亮的妹子咯!”

    “这叫‘英雄本色’。男人不就是玩这二两锈铁和一根枪呗!”

    “你也有这爱好呀!看不出来,有时间到我的酒吧里面玩,刚请来两个漂亮的服务员。凭你这把帅度,只怕你看不上,看上了就稳打钓鱼台,再说我说的话管用的,全当我们弟兄认识一场,送你一个一夜情。”

    “那肯定早就是你的二手货了,你还是留着自个用咯。”

    “我没上过,但是是不是处女就难说了!这年头,想找处女,只有去幼儿园守着。只怕幼儿园里面有一些都不是了。”他又摸出钱夹递给吕明,说:“去抱两件啤酒过来,再拿两包烟。今天难得相识赵腊兰和柏大炮,搞两杯应个事咯。”

    “你来这点是贵客,哪能要你买酒?我去拿就得了,烟我倒是有,这久都穷了抽苤烟,不好意思拿出手哦!随便抽咯。”赵腊兰说着,摸出烟来发。

    “哪里的话?认识了就是自己弟兄,说这些话就见外咯,哪家的娃娃专门哭?”

    “话到是这么说,就是这块老脸没地方放呀!”

    这时候,吕明和张子豪抱酒来了,买了好几包烟放在桌子上。

    “还说这话,我和你换咯。你这半包送我咯!”说着就把赵腊兰拿出来还剩的半包烟揣进包里,又硬塞了一包烟给赵腊兰,塞一包给柏大炮。接着说:“这是我们今天第一次认识的见面礼,这三包烟,各揣一包,桌子上的大家平摊。来咯,把酒满上,加起。”

    吕明和张子豪已经七脚八手地把酒碗和扑克放在桌子上,就要开始喝酒了。女生也都走光了,有一些男生吃了东西也就走了。发奖学金同学凑的钱还在赵腊兰身上,他还没结账。老板看到人都纷纷离开,就问:“你们是谁结账呀?”

    “没事,是我结,我还没走咯!再弄两盘花生来下酒。”赵腊兰想,虽然没钱,也不能不表示一下。

    两件酒都快喝完的时候,阿毛的电话响了。他出去接了一会儿进来,说:“我有事,要先走了。改天打电话叫你们过去我的酒吧里面玩!你们和吕明是一个寝室吧?打他的电话找得到你们不哩?”

    “我们几个都是一个寝室的,他们都是我们班的,电话号码也是挨着的。”吕明指着赵腊兰和柏大炮说。

    “那好,改天玩。你们在学校里面有啥事的话就说一声,吕明和张子豪都晓得我的号码。有人想收你们的保护费的话,你们就打,往死里打。要人要家伙我支持你们。”

    他们说了一大堆客气话。

    阿毛临走的时候,还亲自去和饭店老板结账。赵腊兰哪里好意思让他去结,当然抢着去结了。赵腊兰的钱都递到老板手里了,阿毛有本事逼老板把它还给赵腊兰,还说:“今天我一定要结,就当我们认识,买包烟给你抽。你们是学生,我是自己挣钱自己用,你们吃我的该吃,要我吃你们的万万不应该。我手边也不缺钱花,放在身上,不注意,也是两宝就赌光光了。吃了也是白得吃。”

    阿毛付了钱,出门去打个车就走了。高一(11)班的人把剩下的酒喝完也就散去。

    张子豪酒量小,两瓶啤酒下肚就偏偏倒倒,吕明和陈亮发等人就直接送他上寝室去了。柏大炮拉着赵腊兰在下面上厕所,其实是在后面有话想说。

    “腊兰,你觉得阿毛如何?”

    “现在还不晓得,但那个私儿出手大方哦!和老子们不是一个档次的,他今晚上又变相送我两三百块钱;老子拿一百给你咯,或者拿一起用咯!”

    “我日他妈哟,有钱人家仔咯!又是请客又是送烟,狗日的抽的还是好烟咯。”

    “能吃尽量吃,下次叫去他的酒吧玩你去不?”

    “去,他不是说有靓妹仔啊,老子还想去找个靓妹把处男破了。要是留到三十岁,都还不破处男,可是丢脸得很呀!”

    “我只想去看看狗日的到底有好大方,女人倒是有不得都无所谓,我现在要学着痴情了啦!”

    “你给我说句老实话,到底徐玉香被你上过没?”

    “没上过。要是想上她的话,她也不会说啥的,本来是可以上的啊,就是我当时太傻B了,没想到。可惜呀!”

    “那你还痴情个毛啊?老子去上,你在半边看着打手冲吧!有的时候,他妈,不X白不X,X了捡得X。”

    “那你X过没哩?”

    “没X过,我跟女生讲话的时候,脸都会特别烫,不好意思。有机会的话确确实实地要好好生生的X一把看是啥感想。唉,你说怪不怪,那些人,两个人X了,第二天遇到咋就不害羞咯?”

    “X都得X了,还有啥羞的?想X人家不给X,那才羞呢!就像你一样,悄悄还没硬,脸就开始硬了。不行呀!有时间我带那本《厚黑学》来给你看看咯,好玩惨咯,上面说的,敢X就要敢说。一个大男人要成功,脸皮要厚而无形,黑而无色。勾女人是越勾越有经验,越有经验越容易勾,达到一定的境界以后就想X谁就X谁,你越X她,她就越是想来找你X。想咋X就咋X。一个不过瘾就两个一起来,两个不够就三个,反正数量是掌握在自己的手里。牛B吧?”

    “确实,改天就要付之于行动了。”

    “我觉得啊,想付之于行动也不能慌里慌张的。现在的女人呀,有好多都有梅毒,你不小心,它把你悄悄都咬断,看着点,这些东西不得不防啊!”

    “梅毒是啥东西咯?你没听说过‘牡丹花吓死,做鬼也风流’呀!”

    “你没看电线杆上贴的‘男女淋病梅毒’吗?起菜花状的小玩意儿,痛死你,生不如死。就是俗话说的‘X得你G巴起蜡烛花’,你不信邪,就大胆去尝试咯。我的倒是舍不得长那玩意儿东西。”

    “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有点怕了。看来还是只有打手冲安全咯,‘七七四十九,左手换右手;八八六十四,一次又一次;九九八十一,G巴打翻皮。’想咋玩就咋玩,反正出在手上。”

    “看来你小子的经验倒是不少哦!”

    “废话,以前经常玩咯!我们去河边洗澡的时候,在石板上晒刺(洗澡的时候,由于水温和空气温度的温差,洗澡的时候常常到石板上晒太阳,叫做晒刺),经常打手冲比赛,好玩得很咯。有一回,我们打硬了就用冷水淋,淋软了又把它打硬,连续打了好几次,把悄悄弄得又大又红又痛,卵子果(睾丸)酸痛得要命,我们不晓得是咋回事,就做在沙滩上哭。回家去还不敢说,坐板凳痛,走路的时候,裤子磨着也痛.从那以后,我就不怎么玩悄悄了,不过,时不时还是会玩的。”

    “我也打过,还是郑法那狗X的教的。他也喜欢打,他说,打的时候要把脚绷紧,手上动作要快,打起才舒服。”

    “那哪天我们比赛,看谁打的冲得远。”

    “比就比,今晚上喝酒了,悄悄硬不起了。明晚上比,叫寝室的人作证。”他们聊着上了楼梯,到寝室去了。

    深秋的天气冷热多变,无情的秋风专门吹打那些老弱病残的树叶,老人们也难以逃脱它无情的摧残。

    就在这个深秋,赵腊兰的奶奶赵张氏也没有逃过一劫,病情发着了。由于是收割农忙的季节,腊兰的叔伯们都怠慢了对母亲的扶伺,赵张氏像一片枯黄的树叶一样,随着东风变成了活佛,离开了人世。

    赵腊兰和柏大炮刚坐到寝室,就接到赵菊打来的电话,带来奶奶去世的消息,寝室里又掠起浓烈的丧愁。窗外是死寂的黑夜,只是火车站那边燃烧着血红色的灯光,树影也是昏暗难明。

    这一夜,他没有睡着,飞到了那些真实而又已经变得朦胧了的记忆里。奶奶一只手牵着赵福,一只手牵着赵菊,背上背着腊兰,跋涉在那穷困的家乡路上,热天没有伞,雨天也没有雨衣,十几年如一日。并且不是在路上哭泣,而是微笑的身影,是慈爱而又祥和的表情。赵腊兰的记忆中,奶奶没有哭泣,也没有眼泪,更没有怨气。

    赵张氏的确是一个一辈子面对交加的饥寒,能够笑出声来的女人。她一生总共生了十个子女,其中有四个在五十年代末六十年代初的饥荒年饿死,有两个是病死的,还有赵德仲是摔死的,她从来没有为子女的死流过眼泪,她的一生都没有眼泪,即使放声哭出来也哭不出眼泪,和玉梅是完全相反的两个人。她的一生总共养的二十几个孩子,把自己的孩子养大了,又接着养孩子的孩子。赵德阔家的六个才养活两个,赵德仲家还算好,三个都养大了,赵德国家和赵德强家也都各损失了一个,养活的也有六个。

    她的一生都在忙碌的养育之中,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做享福,连死殁之时也在农忙的深秋。还好包谷已经收打进屋,稻谷也已经收打过半了,还可以请个阴阳先生来多为她超度两天。要不然,她就真的只是来人间生儿育女,过完生物性质的一生,到死了以后都不会明白,人和动物有什么区别。

    这天晚上,班长刘洪明悄悄地把赵腊兰家奶奶去世的消息通知了班上的所有同学。到第二天早上,赵腊兰跟老师请假回家的时候,同学们都你三块我五块地慷慨解囊,执意要表示对奶奶的问候。赵腊兰含着眼泪收下一大把零钱,感激涕零。

    当他走出校门的时候,阿毛早已等候在校门口。他从钱夹里取出五张佰元大票,死活都要塞给赵腊兰,说是兄弟的一点心意,给奶奶买一把花圈。赵腊兰怎么好意思收下,执意不要,婉言拒绝。他说,不要就是看不起他,还说了一大堆义气话,一直追到客车上,把钱丢在就要开走的客车上就走了。赵腊兰没办法,收下了他的钱,心里记了阿毛一个大人情。

    没有社会经验的赵腊兰,以为阿毛和他玩的真是兄弟感情,却不知道阿毛别有用心,初步走进了他的圈套。

    赵腊兰回到家中,赵菊和赵月红已经比他先到了,只有远在几千里以外的赵福和赵莉赶不来,别的亲人都到齐了。

    赵张氏死,赵腊兰属于隔辈之人,也就没多少事情做,听大人们的吩咐,给奶奶守灵。也就呆呆地在家守了七天,把奶奶送上山,他就回学校去了。

    赵腊兰赶到学校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过了。吕明、张子豪和陈亮发已经去上网通宵去了。刘洪明被政教处主任叫去问话还没有回来,寝室里的另外两个人何贵和刘之林兴奋了,已经跑到隔壁寝室去打扑克去了,只有柏大炮点着一支烟躺在床上。

    “怎么都没人了咯?”赵腊兰一推开门就问。

    “全跑光了咯,私儿些兴奋了,去上网了。”

    “兴奋个啥毛嘛?”

    “我给你说,我们今天晚上可风光了,集体冲政教处办公室,老张(政教处主任姓张,学生背地里都叫他老张。)那狗X的都拿我们没办法。”

    “是咋一回事咯?”

    “咋一回事!我们全班联名上书政教处,把张文钊那个老狗X的赶走,换数学老师。你不晓得有好风光!老张把我们请去办公室里面坐着,还亲自给爷们倒茶,我们还不想甩他的账。刁吧?”

    “真的刁得起!哪个带头搞的联名上书嘛?”

    “陈亮发、张子豪和吕明,我才发现这三个狗X的真的有点够意思咯!刘洪明那私儿不行,胆子他妈的太小了,成不了大事。”

    “他胆子不小哦,只怕是他不想干倒是差不多哦!”

    “牛B!今晚上我们班的人全部都到了政教处门口,说他是班长,叫他走在前面。他妈的,他狗日的拉不出牛圈门,一伸一缩的,我们班的人都看透他了。幸好被吕明射了屁股两脚,陈亮发叫他下野,弄了半天他才进去的。去了里面,狗日的还是一句话都不敢说,出来了都没一个人理他咯。”

    赵腊兰犹豫了一阵,说:“你觉得张文钊上课如何?”

    “我觉得倒还可以。不过,管他怎么样的咯,这回他想教我们都没机会了。”

    “还可以!那你为啥还要联名哩?”

    “大家都签名了,我总不能一个人不签吧,管他吗的B哟,跟着潮流走,少数总得服从多数吧!换不换我都无所谓,反正我自学都学得懂的。要是换一个比他好的老师来更好,巴不得他换。”

    “我觉得张文钊不该换。说实话,他上课其实蛮好的。用的都是一些新鲜方法,形象又好玩,也好听懂。你觉得不?”

    “有一点,但是都闹到这一步了,已经没退路,也只有换了。”

    “啥叫没退路?我就有办法。”

    “啥办法?”

    赵腊兰把他的想法告诉了柏大炮,还叫他别说出去。

    “腊兰,你他妈的,搞了半天,还是你狗X的最阴险啊!老子服了你了,明天我就看你表演咯!”

    “对了,大炮,这几天老乡会没出问题吧?”

    “卵才没出,这个星期打了三架了啦!不过我们的人都没吃亏。按照你讲的,‘出是不出去的,怕是不怕他的,敢进来就敢打,反正我们人多’。进来打我们的话,他的心是虚的,的确,你狗日的真是战神咯!”

    “废B话!你以为我学的《孙子兵法》是白学的啊?诸葛亮要是算失手了还叫诸葛亮吗?说不定过几年,我们就把这宏远开发区给统治了咯!先统治黑道,再统治白道。要是我当上这开发区的区长,大小也会让你在我身边做个官的。我看那武装部的部长的职务,很合适你哦!”

    “还早得很,剔须刀修格?,够得你学。”(格?又叫做地砖子,是一种用鞭子抽的木头做的玩具。“剔须刀修格?――够得你学。”是歇后语)。

    “打的都是些啥人物呀?”

    “都是他妈的洪兴帮的那票儿,他们来学校门口等了我们好几回。还扬言,我们的人出去一个,他们就打一个。我们死了舅子就是不出去,他还真拿我们没办法咯。还有,陈亮发、张子豪和吕明都帮助我们了。吕明还说,阿毛说的,等你回来了,准备好人马,和洪兴帮来一场大的,他带人帮助我们。这回我们只要把洪兴帮的人按下去,真的要称霸十四中了咯!”

    “好!他妈的,看来这十四中就要变成我们的天下了咯!”

    “还有,我们有一次打的是小刀会的,打了一回就没有再来了,他妈的,狗X的些,估计是怕了。阿毛说,小刀会,他不放在眼里,但打无妨。我看,阿毛那狗X的真够意思,和我们真的站在一起了咯。他妈的B,这种朋友交得咯!”

    “他对得住我们,咱们也要有情有义,他有事的话也不要把他当外人。他那人还真的可以哦!”

    “你说,要是我们真的扛了十四中会有多风光?”

    “也没多风光,就是在学校里面,想X哪个就X哪个!没人敢来干涉我们,看谁不爽就修理谁?也就是吃香的喝辣的都有人拿来孝敬爷们了咯!就像以前,我和郑法一样,身上有钱了,烟也可以抽好的,还吃一支丢一支。”

    “还有,请个美女来寝室专门给咱俩敲背。睡,嘿嘿,那就不用说了咯,呵呵!”

    “呵个G巴,你看你被窝都快烧烂了。”赵腊兰说着就伸手去打火。

    柏大炮一看,赶紧拍丢被子上的烟头。他大抵是太兴奋了,不小心把烟头触在被子上,把被子都烧了一个洞都不知道。

    “大炮,如果我们的队伍强大了,咋管理咯?”

    “还咋管理?你不就是会长,我是组织长,啥不在我们手里?大家都听我们的,想咋调就咋调呗!”

    “我觉得,把洪兴帮的按下去以后。我们的队伍得改编一下,把学校里面好打架的人都收编在我们的队伍里面,可以减少纷争,减少打架的物资消耗。还有一些只会吃不会做事的人,已经没必要让他们老这样凑人头了,让他们好好读他们的书去吧。把他们重新编成一个队,做后备军,那些小打小闹就不要叫他们了。你觉得如何?”

    “等按了洪兴帮再说吧!眼下我们的人还不多,还有那些好事的人同不同意我们收编呢?又咋收编呢?”

    “你想嘛!在学校里面,洪兴帮的人根本就团结不起来,还老是欺负人,眼下没办法和我们对抗。什么冷血十三鹰呀,听名字就不是个好东西,在学校里面也没多少实力,并且他们和洪兴帮不可能联合得起来。十三太保的人站在我们这边,我们又是一呼百应,不胜才会有鬼叫哩。我想把他们都收编成几个队,按五十个为一票,每一票都设一个舵主和一个副舵主,派我们的老乡会的几个骨干出去做舵主,副舵主由他任命。每一舵分成五个小组,组长由选举产生,每一组的成员按自由组合,打架的时候才会顾鹏(顾鹏也就是团结)。咱老乡会的人是我们的亲信,不会背叛我们的,别的人很难说。平时让他们休养生息,保证我们自己的实力。还有一些打得猛的,出手狠的,特别讲义气的,我们对他们要好,保证他们贴心跟我们,他们就像杀猪刀的刀尖,可以带动我们的战斗力。还有,我们老乡会这名字也得改,改成‘护卫同盟会’,这个名字很有利于拉拢人。我就是同盟会主席,你是同盟会委员长兼总舵主。吴刚做副主席。以后有下手黑(出手狠叫做下手黑)的,我们也给他们大小封个官,这样,他们的心里都平衡了。”

    “你狗X的太牛B了咯,看你就像军事家一样的,老子服了你了咯。”

    “老子还想当皇帝哩,军事家算啥。”

    “我给你提个建议,你狗X的这名字有问题。你各自己想,‘赵腊兰’像不像女人的名字?并且传出去了,你姐晓得你干这行的话,你就死黑了。只要按下了洪兴帮,你的名字就改做‘战神’,只有我们自己人知道你是赵腊兰,别的人都不知道赵腊兰就是战神。以后啥都好办了。”

    “好!我还一直没想到这个问题。那你的也得改,就直接叫大炮好了,都以为是你的外号,这样可以咯!”

    “好!敲定了,先拿下洪兴帮。以后什么黑色党,乱七八糟的党通通把他们按倒,统一宏远开发区黑道。”

    “这种想法不要让阿毛知道,听到没,悄悄地藏在心里。条件成熟了再说。”

    “好。点一支烟,抽完就睡觉了,明天还要办大事哩!”

    两人各点上一支烟,喷出浓浓的烟雾。使劲抽了几口,又吐了一阵烟圈。烟圈缓缓上升,在最高处撞到了天花板,撞得皮开肉绽。

    第二天的早自习,同学们差不多都到齐了,吕明、张子豪和陈亮发才一摇一摆地走进教室来。吕明一进门就像首长阅兵一样挥动手臂,一个潇洒而又富有成就感的微笑,然后漫不经心地走到座位上去。

    走在第二的张子豪,用右手抹一下头发,故意高声地闷着“?――”地咳嗽一声,勾引一下大家的目光,他才放心。

    最后走进来的陈亮发,好像没有啥优势可以表现的了,干脆就在讲台上站了一会儿,像一位英俊潇洒的年轻老师,就要开始一段精彩的演讲。他就要开始表现了,面对着全班的美女,目不暇接,眼睛含情脉脉,目光中放射出三万伏的电压。还会心一笑,说:“同学们,我们高一(11)是一个团结的班级,同学们同心协力,咱们万众一心,走出了成功的第一步。这既是我们个性的张扬的表现,也是我们作为社会主义接班人,敢于叛逆腐朽落后的教育的重大表现。”

    同学们都给以热烈的掌声。

    他又装着用日本鬼子说话的语气说“今天,我们大大的有面子,昨晚上,我们大大的好玩。”

    下面一阵哄笑。

    柏大炮也半真半假地,大声说:“陈亮发,我X你妈,你还不下来,老子脱鞋子打啦?”

    他朝柏大炮微笑一个,说:“大哥,你要我死也给我死个瞑目,我把话说完你再打也不迟呀?”

    “我X你妈,你那点小日本鬼子样,老子看到你不舒服。你又不是抗日战争时期生的,你老妈也没去过日本,咋日本话说得挪个好咯。看来也是个日本儿。”

    “他老爹是抗日战争时期生的,你咋就猜对了咯?”吕明接过话。

    陈亮发手舞足蹈地示意着,要压低声音,说:“兄弟们,姐妹同胞们,低调!低调!听我说,张文钊这老狗X的有八成的没机会在我们这尖子班混了。还有班主任邹利亚也不是个好东西,像赵腊兰这么优秀的人都受到她的歧视。她再这样下去,过一久再不爽,连她也该换了。但是,眼下,我们还是得一步一个脚印地走,万里长征路还是走得到头的。请同学们,这次,用热烈的掌声!预先庆祝我们的成功吧!”

    陈亮发在掌声中圆满结束他的演讲。大家的掌声都结束了,有几个草包儿还在下面拼命地鼓掌。谁也弄不清他们为什么就这么热情。

    “你妈的烂!还拍个毛,吵死啦!换、换、换、换个G巴毛,还有哪个想换爹的,我来做替补。”柏大炮大声吼道。

    全场一阵哄笑。

    赵腊兰终于发话了,吼道:“柏大炮,这是教室,不是放牛山,说话、得干净点。你们换数学老师,我也不晓得,我的名字有没有签上去?”

    “签了,我给你签的。”吕明说。

    “签了就好,我还以为你们把我排挤在一边哩!”

    “咋可能?咱们都是兄弟。”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但是,既然有我的名字,总允许我说两句话吧!”

    “有啥,你就说呗!”

    “换老师,这想法本来没错。但是你们想过没有,要是换了个更差的老师来了又咋办?”

    “那我们就再换呗!老师多的是。”陈亮发回答。

    “那谁又愿意来教这个会赶老师的班级,他就敢说他比张文钊强吗?他又不怕自己被干吗?”

    没有人回答了。

    赵腊兰又接着说:“即使换了一个好老师来上课,你们又敢保证自己能适应他上的课吗?如果有个好老师来上课,我们又学不好的话,我们又有什么脸面面对张文钊?每一个人都能学好的可能性有多大?如果换不掉张文钊的话,以后谁来上课?他真的厚着脸皮来上课的话,态度又会咋样?其实我也希望换老师,最好是换一个不用学都懂的老师来,但是不可能。同学们,其实我们都闯祸了,弄得不好,真的就把我们这个班的数学给毁了。不瞒你们说,我中考的数学是117分(120分的满分),但我就觉得张文钊上课不差,并且方法非常好,很容易听懂。你们知道吗?我们这个班,现在是骑虎难下,要是有谁是真英雄的话,得赶快想办法,要不然就晚了。”

    同学们顿时感到大祸临头。下面有几个小女生在唧唧歪歪地吵闹着,说:“反正又不管我的事,又不是我们说要换的。谁说要换的,叫他想办法去。”

    “你没签名吗?”

    “签了的,但是我又不是说一定要换。别人都签,我总不能一个人不签吧!我不管,反正不管我的事,你们愿意咋办就咋办去。”

    “同学们,现在不是推卸责任的时候。毕竟大家都是在为这个班谋幸福,谁都没有错。最重要的是赶快找到一条可行的道路,换也好,不换也好,总得有个补救措施吧!我相信我们班人才济济,办法总是有的,你们有啥想法就大胆地提出来。”

    没有人回答,都大眼鼓小眼地看着陈亮发、张子豪和吕明。看得陈亮发和张子豪都面红耳赤,低头不语。吕明四处张望,也不着声。

    “其实你们不要老看着他们三个,其实他们也是为我们班着想。他们的做法也是对的,只是有点偏激了。你们老看着他们也不是办法呀!可以相互讨论一下。”

    过了一会儿,还是没有人发言。赵腊兰就直接说了:“同学们,我有个想法,说出来,供大家参考,看看行不行。”

    大家都不着声了,大眼鼓小眼地看着赵腊兰。

    “我们再联名一次,给张老师道歉,请他来上我们的课,同时联名到政教处请求不换老师,等过几天,张老师的气消了,他就不会跟我们计较了。那时候,我们再给他提一些建议,我想他会接受我们的。毕竟在老师的眼里,我们还是小孩子,还不懂事,他会原谅我们的。你们觉得如何?”

    刘洪明第一个站起来,说:“我同意赵腊兰的意见,这封信由我来写。”

    第二个当然就是柏大炮了,接着同学们都纷纷起立赞同。

    吕明见势头不对,也站起来,说:“我同意。”

    张子豪见吕明都同意了,他当然也站起来了,说:“反正我的数学不好,怎么都行。”

    最后站起来的陈亮发说:“那不是自己搬石头砸自己的头吗?”

    几个伶牙俐齿的女生立刻反驳说:“不要以为数学不好就想拉我们下水,那你有好办法你说呗?”

    他再也没有说话了。

    赵腊兰说:“同学们,其实这个办法也不算好,毕竟大家都没面子。其实陈亮发说我们自己搬石头砸自己的脚是实话。他们几个也是我们高一(11)班的英雄人物,他们也是为这个班冒开除的险。虽然失败了,但他的出发点是正确的。同学们不要把他们当着阶级敌人。我希望从今天以后,这件事像没发生过一样,我们还一样的是兄弟姐妹。这两封信就由我来完成,我更相信我的语文水平,在初中三年,从来没考过全校第二,我觉得我有能力感动张老师。

    同学们一阵热烈的掌声和窗外的鸟叫声交织在一起,汇成一曲优美的音乐。朝阳从窗外透进来,教室里格外的明亮和谐。

    赵腊兰当场就开始起草这两封信,赶在中午政教处下决定之前签名上交。把五十来岁的张文钊都感动哭了。从此,这个班的数学课比以前更有默契了。

    赵腊兰着手这件事情,政教处当然一清二楚,表面没说,暗地里给他记一个大功,老师们也对他另眼相看了。

    几个月后就遇到校长换届,新来的校长刚上任,看到学校乱成一团,点燃了新官上任的三把火,要求把已经颓废了的学生会又新办起来,还要组一支强的护校队保护学校。要求在学生班干中挑选出学生会骨干。赵腊兰首当其冲被政教处看中了,班干投票的票数也是最多,当选学生会主席。他又像政教处推荐柏大炮,他说,只有像柏大炮这样天不怕地不怕的人,才有资格当十四中护校队的队长。学校领导仔细掂量,觉得也有道理,这下他们就变成十四中红黑通吃的所谓的学生会。

    他的权力可不是一般的大,黑道上是护卫同盟的主席,白道上是学生会主席。外面的小混混都不敢当面看他,连怕挨打的学校保卫都得害怕他几分,学生更是得罪不起,威望差不多顶半个校长了。

    他解决问题的方式可是与众不同,可以由闹事双方自己选择。第一,交给政教处,如何处理他管不了。第二,由闹事双方请客喝一顿酒,由他来调解,若有不服气的,背地里叫人拉出去打一顿再解决。要是外人得罪了护卫同盟的人,那还了得,事情解决得好不好,得看喝的这顿酒,喝得舒服不舒服了。如果舒服的话,就解决好了,如果不舒服,肯定还要挨一顿,还从新请客才了事。

    更让人吐血的是女人。晚上的时候,都会发生什么事情呢?只有鬼晓得。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