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露天电影是最值得我们期盼的。无论是多远的邻村有电影公映我们都会三五成群地赶去观看。不仅仅是孩童对此热衷就连大人也都争相前往。那时候农村连电视机都没有更不用说电脑等一系列电子产品了。一场露天电影足以让一个村庄兴奋上几个星期。
我父亲兄弟七人,三大爷和七叔在艰苦的六零岁月没能经受住考验不幸夭折。生存下来的五人在祖父母的拉扯下纷纷成家立业。虽然清苦但分家时都拥有了各自的住宅。没让一个儿子打光棍儿是祖父母最值得炫耀的事情。毕竟在那个年代、在农村有这样的成果是值得羡慕的。
大伯秉承了祖父的遗传,天生近视眼。大妈就是他伙同媒人骗来的。媒人事先把大妈考大伯的题目透漏给了他,相亲那天大伯的流利回答让大妈忽略了大伯的近视眼。雷厉风行的婚姻后才发现大伯的弊端让大妈念念不忘,至今无事时都会跟我们念叨大伯那段不光彩的历史。每当我把大妈的牢骚跟母亲或婶子们提起都会引起她们一通说辞。原来父亲兄弟五人的媳妇儿都是用各种手段‘坑蒙拐骗’来的。好在哥儿几个都是传统的农民,都兢兢业业、勤勤恳恳的劳作。用双手逐渐撑起家,才没导致凄惨的婚姻。
大伯结婚最早,得子最早,日子也最好。为啥?很简单,多一个劳动力就多一份不菲的收入。大伯的两个儿子都能帮助侍弄田地里的活计儿了。我们还哇哇待哺怎么能和大伯家比?
等我八岁的时候大伯家成了村里的焦点----最先买了电视机。黑白的却也牛的不得了。让全村人都咋舌不已。大伯家买了电视机我们姐弟三人近水楼台。每天放学都泡在大伯家围着电视转。开始同村人也都常去,渐渐地便都不好意思去了。只有我们姐弟没白天、没晚上的死盯。(也许你会疑问?我其他叔伯家的孩子怎么不看?这里我要说明下。我父亲虽然排行老五但得子紧随大伯其后。我们小弟兄一共十二人。大伯家的大哥、二哥年龄最长,随后是我姐姐、哥哥,再后就是我。和我同一年出生的还有四伯家比我大四十天的姐姐和老叔家比我小七个月的妹妹。)
忘记了具体时间大伯家的大门开始紧闭了。不明所以的我们却还使劲地敲着。不能怪大伯。毕竟在用毛计算金钱的时代一分钱都会让人民攥出汗来。大伯也得生活,也得为大哥、二哥的婚事房子操心。节省不必要的开支是必要的。可惜当时我们不明白这个道理,精彩的节目让我们死皮赖脸的敲扣着那扇门。父母为此没少叮嘱我们要长志气,不要再去大伯家看电视。也许我现在都不理解,也许父母太多心把简单的问题想复杂了。父母的规劝无事于补,试想又有谁能够禁欲孩童的好奇心呢?
父母见说教无效也就不再提及此事。我不能够掌握他们的心思,只记得一年后家里的一窝肥猪出笼母亲就张罗着父亲去玉田买电视。父亲和姨夫爷出去一天用两千七百五十元买回了电视机,比大伯家的好很多,是彩色的。现在我才明白父母的苦心,他们见不得我们被人拒之门外。要知道两千七百五十元人民币在现在不算什么,但在九五年这无疑是一笔巨款。父母的决心足以证明了他们的伟大和无私。可叹那时我竟无视他们身上满是补丁的衣裤和瘦弱的身躯。
家里有了彩色电视机我们不再往大伯家里跑了。每天我们姐弟三人都争夺着遥控器,电视节目犹走马观花般轮换着。只有到播放《西游记》的时间我们姐弟才能统一意见,一起美滋滋的观看。孙悟空的无上神通斩妖除魔让我异常向往;猪八戒的庸庸碌碌无限滑稽让我捧腹大笑;沙和尚的呆头呆脑大智若愚让我由衷喜欢,至于他们的师父唐玄奘让我很反感,觉得他婆婆妈妈优柔寡断不像一个男人。更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主。我就纳闷了,观世音菩萨怎么会选中他。难道修成正果的必须是男人婆?
晚上我们也有共同的目标--《小二郎上学》。这部影片在当时受到了热烈的追捧,我想八零后的叛逆多半归功于它。小二郎的调皮、机警深深地吸引了我,我每天都会追着看,生怕错过一集。
这天晚上我看《小二郎上学》到动情处跟着电视唱起了它的主题曲:“小呀嘛小二郎,背着书包上学堂,不怕太阳晒不怕风雨狂……”我边唱边颠着腿合着歌曲的节拍。真是忘乎所以,不亦悦乎。
我的举动引起了父亲的注意。父亲皱了皱眉严肃的说:“福民,你在干吗?看电视就老实看,瞎得瑟啥?”父亲的话犹如晴天霹雷让我心头莫名一紧,赶紧放下腿停止歌唱。我满是疑问的看着父亲,希望能够明白为什么挨说。可父亲一脸的不满让我根本就捉摸不透原因。我只能收回目光坎坷不安的继续看电视。
第二天我按时上学,自然课老师组织我们做游戏---丢手绢。对于丢手绢我就不多介绍了,我想是个人都了解它的规则。以前玩这种游戏伙伴们都把我当成袭击目标,因为我会讲很多故事,歌声也还算悦耳。只是他们成功几率很小,因为我很机灵,时刻全神注意着手绢的主人,特别是他经过我身边后时。今天在我高度集中精神的情况下他们依旧没有人得手,算计我不成反而让自己唱了很多歌,讲了很多故事。
眼看就要下课了我放松了警惕,结果阴沟里翻船了。也是丢手绢的同学太过于狡猾,他丢下手绢后还装模作样,慢条斯理的走,让我大意失了荆州。被抓到的我没有办法,乖乖地走到圈子中间表演节目。我表示为大家唱首歌,以求速战速决。谁知刚一张嘴内心深处就响起了莫名的声音:“瞎得瑟啥?”一时间我大脑只有这个声音,什么歌词、曲调全都忘地一干二净。我的样子很滑稽,傻傻地站在着空嘎吱嘴发不出任何声音。同学们见我窘样一起笑了起来,臊的我满脸通红不知如何是好。
“铃……”下课铃适时响起,老师排了排手示意大家安静说:“还是陳民鬼点子多。说给我们唱歌结果玩冷幽默。好了,现在下课。”老师的话让我不由地吐口气,我对他的感激真是涕零。虽然我不清楚他是有心还是无意的。同学们听到老师的话犹如脱笼的小鸟,争先恐后地散去。等人都走了我偷偷地试着唱下,动听的歌曲脱口而出让我咋舌不已。难道刚才只是个意外?我绞尽脑汁也没有想明白。在以后的日子里我又试过很多次,最终确定自己在人前根本就没有办法唱歌,但没有人时我却能随意地哼各种曲调。渐渐地同学们都忘记了能说擅唱的我。我五音不全,唱歌比哭的还难听成了众所周知的事情。但是我没有办法将这段记忆抹去,因为我至今仍无法在人前高唱。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