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前,”阿芜蹙眉,小心翼翼地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展云舒摸了摸她的脑袋,轻笑道:“都过去了,就不说了,再说这些也不是你们小辈该担心的事。”
阿芜咬唇,知道自己是问不出来了,想她自懂事后就缠着她爹爹问,可愣是什么都没问出来。江湖上也只是说在二十年前的蜀山一役中,云碧山庄落败,并答应再不涉足江湖,并且和整个江湖断绝任何来往。
只是阿芜知道,事实绝对不会是这样,虽然关于山庄过去的辉煌和天下无敌,只不过是从爹爹口中听说而已,但她依然相信,爹爹不会那么容易被打垮的。
再问他们二人是否也为了圣女而来,却都遮遮掩掩,不肯直面作答。阿芜心里暗叹,想必也是为了江山和美人而来了,即使是云碧山庄曾经的护法,也依然是有着人的本性,欲望!
正在这时,轻岚终于下了楼来,看到阿芜站在两个男人面前,不由吃惊:“阿芜?”
阿芜顿时回头,看着朝自己走过来的轻岚,立即扭头恳切道:“你们不认识我,不认识我,千万别把我给供出去啊!”感觉到轻岚已经靠近,立马挤出笑来,“两位客官,那十三楼我也不知在什么地方,不妨问问我们家小姐?”
说着,便侧过身子看着轻岚笑:“轻岚姐,他们要去十三楼。”
轻岚正皱眉,这十三楼怎的从未听说过?
那两位大叔却不乐意了,展云舒无奈地看了一眼阿芜,才对轻岚拱手道:“若是小姐您也不知,我们便出去再问问也无妨。”说着,两人已经走到柜台旁结了帐,一前一后地朝门外走去。
阿芜不由大叫:“喂!你们去哪啊!”
杨通天回头冲她喊,嗓门倒是不小:“回庄!”
回庄?!云碧山庄?这个时候他们回山庄做什么?二十年都没有回来过,如今?
江湖上真的不平静了,阿芜突然觉得有些害怕,总觉得即使山庄已经萧条了,可仿佛这一次依然还是裹了进去。
心神不宁地跟着轻岚走出了酒楼,本以为可以直接回府,然后借口说自己身体不适,趁机想个法子跟老爹联系上,没想到轻岚竟然又走到了药店里。
阿芜抬头一看,“回春堂”,立刻跟着跨了进去:“轻岚姐,这也是你家的吧。”
沈轻岚点了点头,从怀中掏出一个药方出来,递给了老板:“老板,按着药房抓药就是。”
“轻岚姐您病了吗?”阿芜扭过头打量起沈轻岚来,但是依旧是娴静如水一般平静的面容,看不出任何病态啊。
“给楚彦的,”轻岚走到店里的椅子上坐下,阿芜立即上前倒了茶出来,乖乖地待在一旁听她继续说,“上回去他那个园里,楚彦已经四天没吃药了,没想到下人都不上心。”
果然,药店里浓郁的草药香,立即就让阿芜想到了那个瘦削的白衣少年郎,药罐子,哎!
只是有的时候也不是那么病怏怏的,还有力气欺负她呢!
阿芜的耳根热了热。
回到将军府,轻岚便将几包药递给了阿芜,让她给江楚彦送过去。阿芜迟疑半天,不得已,只能接过,却还是在园子门口就交给了伺候江楚彦的丫鬟。事后也安慰自己,那丫鬟看起来怪可靠的,应该不会不管江楚彦的。但是若是自己去,保不准就被吃了!
她可真的是怕急了那个病怏怏的江公子,总觉得那次偷看了他洗澡,又给他踢了致命一脚,后来还被诱骗着给他暖了床,对他未免又憎恨又愧疚。
傍晚的时候,外出多日的肖重非终于回来,只是随后登门拜访的人也多了起来。阿芜连肖重非一眼都没见着,父子两人就将那些访客迎进书房,还特意吩咐不许旁人打扰。
这大半夜的,难道这么多人都睡不着觉?
心里的不安又多了几分,没有想到,将军府也已经不平静了。
只是肖重非不是去山庄要人的吗?怎么一回来就这幅光景?哼!定然是借着要人的理由,偷偷摸摸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阿芜也没心思去琢磨这些锁在书房里的人究竟谈论什么大事,沈轻岚也陪着她姑妈肖夫人去了,阿芜无事可做,一个人在院子里头溜达。
因为府中有客,所以下人们都没有歇着,阿芜想起还在莫问酒楼里的姐姐,顿时有些蠢蠢欲动。这都有好些日子没有看到阿蘅了,还真怪担心她的,哎,也不知道谁是姐姐谁是妹妹呢!
趁着大家都在忙活,如此时机,怎能不好好把握!只是灯火辉煌的,她也不能独自从正门出去,只是这算何等难事?怎会困的了堂堂云碧山庄二小姐周若芜?
想来整个将军府里,如今最人迹罕至的怕就是江可怜虫的园子了!
阿芜大大方方地走出自己住的小屋,大摇大摆地朝着江楚彦的住处走去,到了园子门口,刚好看到走出来的芸香,也就是那日自己将草药交付的丫鬟。
芸香看到阿芜,倒的确很惊讶:“阿芜,你怎么来这里了?那头不忙吗?”
“用不上我,”阿芜踮起脚尖,朝园子看了一眼,房门紧掩,看来江楚彦依然在屋子里,放下一颗心,她才看回芸香,“要去熬药吗?那江公子有人照顾吗?要不要我帮忙?”
芸香一听她的话,犹如看到救星一般,欣喜地抓住阿芜的手:“那可太好了,公子正在发脾气呢,我,我也不知道他究竟想要什么,阿芜,你,你要不介意,就帮忙看看好吗?公子身体不好,发脾气岂不更伤身子?”
得!把难事推她身上了!阿芜吞了吞口水,还是展颜欢笑:“好啊,那你去熬药吧,这里交给我好了。”
看芸香喜滋滋地走远了,阿芜才踮着脚尖悄无声息地钻了进去。
翻墙,对于从小就惹是生非的阿芜来说,那可是易如反掌。她贴着墙根四处检查着,要寻找一处最方便最快捷的宝地,刚刚堆好石块,正抬腿想要踩上去,就听到背后一个幽幽的声音传来。
“姑娘好兴致。”
阿芜整个人立刻贴到了墙上,估摸着鼻子也被挤歪了,那邪恶的声音除了江楚彦,还会有谁有!
她揉着鼻子转过身来,疼得泛起泪花的朦胧视线里,却突然发现面前的男子俊逸非凡。松散的发丝落在两肩旁,身着一袭月白飘逸长衫。园子里灯火稀少,只能靠着淡薄的月光来窥见对方的面容。
风不知从哪个方向吹来,江楚彦散乱的发丝飞扬了起来,遮住了半张脸,可那漆黑如点墨的双眸,却依然紧紧锁在阿芜泛红的脸颊上,薄唇微微勾成一个小弧。
惊为天人!
阿芜只能想到这么个词。
“怎么?是否江某更比墙外风光?”江楚彦也不去管那被风吹乱的头发,微眯着眼睛打量起手足无措的阿芜起来。
她的脸涨得越来越红,听出江楚彦的嘲讽之意后,结结巴巴地替自己解释:“你,你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我就想出去散散心,你,你管得着嘛!”
江楚彦的身形这才动了几分,慢慢地朝着阿芜走了过来,唇边带笑:“那何必翻我这里的墙。”
阿芜下意识往后靠,可是抵在墙上丝毫没了退路,惊惶地看着越来越近的江楚彦,一颗心差点就要跳出胸膛:“你,你别走过来,江,江公子,外面这么凉,还是多多,多多注意身体才是啊。”
语毕,她就弯下腰,试图从江楚彦身边钻出。可没料自己才刚刚跨出一步,腰就被横抱而起,阿芜吓得花容失色,连连大叫:“放我下来!你个臭药罐子!你,你哪来的力气!”
“哎哟,说的也是,胳膊倒是酸得很。”江楚彦一幅恍然大悟的模样,手一松,阿芜便一屁股跌坐到了地上。
她气得哇哇大叫,还没骂到一半,江楚彦已经蹲下身子,伸手掩住了她的唇:“嘘,我带你出去。”
他的衣袖拂过了她的面颊,凉凉滑滑的,让阿芜的心尖儿都跟着一颤,一肚子的牢骚顿时就消失得无影无踪。茫然地由着他搀着自己站起身,江楚彦已经张开掌心拢住了她的手。
他的手也是冰冰凉凉的,阿芜一动也不敢动,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掌心里慢慢沁出汗来。心里像藏了只找不到出路的小鹿一般,四处乱窜着。
江楚彦似是看出了她的不安,手指微微使了些力气,紧了紧她的手,回头冲她笑道:“跟我走,有密道的。”
月色下,他的衣角扬扬飞起,他回眸时唇角的那一抹笑,像极了夜里才会盛放的花,静悄悄的,独自散发着一片清幽,阿芜顿时就恍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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