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着的陆信眉头皱起,中 文首发冷笑道:“废物,想你午膳时的表现,我看你连一个废物都不如。”杨晋的死,他虽然没查明白,但想必与陆子锋脱不了干系,只是不清楚自己这位儿子与杨晋两人之间的恩怨,竟然到生死相搏的地步。
陆子云绷着脸道:“既然父亲心意已决,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不过此去并州事关重大,还希望父亲大人能好好考虑。”
陆信不想在这个问题上与陆子云多做纠缠,转移话题道:“你已两年未回家,趁着有时间多陪陪你的母亲吧。”
“怎么没看见三舅?”陆子云旧话重提道。
提到杨晋,陆信心中一软,委婉地道:“你三舅老家出了点事,几天前回扬州了,一时可能回不来。”他早叮嘱下人在陆子云面前说关于杨晋的事,所有陆子云一直被瞒在鼓里。
陆子云狐疑地望着陆信,为什么每个人提起杨晋时,脸上的表情都变得不自然,显得怪怪的。
陆信没把事情的真相告诉陆子云,心中藏几分袒护陆子锋的心思,他很想看看自己这位在失足落水后敢骂天骂地的儿子,到底还有何惊人之举,或许把他派去并州,能打开一个新局面也未可知。
…………
陆子锋仰躺在竹藤椅上,摸着撑涨的肚皮,想着饭桌上大哥陆子云郁闷的神色,顿觉得全身舒坦无比。
不由记起一句话来,觉得特别贴切,‘苍蝇的飞鸣,是不知道人们在憎恶它的;我却明知道,然而只要能飞鸣就偏要飞鸣。我的可恶有时自己也觉得,即如戒酒,以望延长生命,倒不尽是为了我爱的人,一大半乃是为了我的敌人’,自己在大哥陆子云眼中大概就是那只可恶的苍蝇。
两人一起去并州,免不了有交集的地方,若换了其他人,凭着他懒散的性格,不会如此争锋相对,但一见陆子云高高在上的模样,控制不了潜意识中天生的排斥与反感,可能因为小时候受到过陆子云太多欺负的缘故。
陆子锋躺在椅子上,吩咐殷季拿来一薄毯盖在身上,双手放在微微鼓起的小肚上,双目微闭假寐。
院中足音出来,殷季领着一高一矮两人进来。
高的长得斯文清秀,脸上还长着几颗小星,矮的敦厚偏胖,双目小的可怜,陆子锋怀疑自己眯着眼睛都比他瞪着眼睛大。
“子锋兄。”两人同时喊道。
“少辅,秦兄,两位怎么有空来我这里?”陆子锋把毛毯交给殷季,站起身来笑着对两人道。
两人乃陆子锋以前的好友,高的叫郭少辅,是岳州司户家的二公子,矮的叫秦游,父亲秦志新在岳州也是大名鼎鼎的人物,南方很大部分茶叶生意都掌握在他的宏源商社手中,秦游虽与陆子锋一样是小妾所生,但秦志新所取的七八房妻妾中,唯独秦游的母亲为秦家生下一男丁,而秦志新本身无兄弟,一脉单传下,对秦游可是千依百顺,要金的绝不会给他银的。
“听说子锋兄生病了,特意来瞧瞧。”秦游转动着小眼睛微笑,笑起来的时候,只能剩下脸上两条黑线了。
“对,过来瞧瞧。”郭少辅目光落在陆子锋叼在嘴上的牙签附和道。
“少辅早不来,今日才来不嫌晚了点吗?”陆子锋不着痕迹地把牙签拿掉,一下午好不容易才做成的百十来根牙签,他可不愿被两个死党全部瓜分掉。
郭少辅收回盯着牙签的目光,讪讪地笑道:“不晚!不算晚。”
“走吧,去我家喝酒,庆祝子锋兄大病痊愈,我家刚好酿制了几坛上好的曲酒。”秦游道。
陆子锋笑骂道:“你丫才有病!”
“他拉着我们俩去喝酒,就没安好心,他若一人独享,定逃不了秦叔一阵臭骂。”郭少府笑道。
陆子锋担心陆信会再把他与陆子云两人拴在一起,为了避免到时候的尴尬,他与郭少府、秦游三人顶着冷雨出了陆府,直奔秦游家处。
秦家府前,小巷横向弯曲伸展,把附近的几座大宅院隐隐连在一条线上,烟雨下,府宅如巨兽般蹲伏浅歇,楼阁亭台隐约可见,象征财富地位的高大围墙像黑白分明的切割线,_38605.html断然把这墙里墙外分成了截然不同的天地。
回头与郭少府聊天的陆子锋无意中瞥见宅前的两尊铜兽很怪异,问道:“这是何物?”
秦游笑道:“貔貅。”
模样倒有些四不象,和传说的貔貅相似,可貔貅作为聚财瑞兽,它有嘴无肛门,能吞万物而从不泻,可招财聚宝,只进不出,还有镇宅避邪的作用,可秦家门前的貔貅却是大不相同,除了有两角外,屁股后面也打了一个洞,难道因为时空关系,貔貅不再是聚财瑞兽了?
见到陆子锋疑惑不解,郭少辅呵呵笑言道:“这里面可大有学问,你瞧貔貅的朝向?”
貔貅与平常人家摆放并无区别,头朝外,屁股朝门方向。
郭少辅不再卖关子,原来这个时代的貔貅一样有嘴无肛,只是在外形上多了一只角罢了,但秦志新觉得貔貅只进不出,如人吃多了会撑死一般,便叫匠人在后面开了一个孔,这样变成有尽有出。
而且他还有另一层含义,嘴朝外,屁股朝内,那不预示着吃进来的财富,就算出来也到了宅子中,听到郭少府的解释,望着大肚子的貔貅,陆子锋下意识摸了自己的肚子,暗想,这位秦叔父定是个妙人。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