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趣的是两人都小心翼翼地绕开了一些敏感的问题。爱德华似乎把那个少女的存在忘记了,一个字也不再提起,而弗兰克对爱德华成为一个货真价实的管家一事也毫无探究的兴趣。
至于爱德华对于弗兰克的介绍词是:“来自高地,一个大得不能再大的贵族老爷。”楚门无语之际,努力回想每个贵族都必修的纹章学。高地,帝国西部领土的统称,以出产质优战马和彪悍的战士著称,高地本土贵族中最高位阶是侯爵,由于领地位于帝国边境,同时肩负镇守疆域之职,多是集军政于一身的实权贵族。但是根据帝国法律,这类军事贵族不能随意离开领地,更别提乔装匿踪出现在帝都附近。
这不,爱德华正语带威胁地认为弗兰克这类人最好的归宿是位于费沙东郊的巴士底狱。
弗兰克不为所动地道:“在这之前,你我先得面对该死的光明教会的净化之光。”
在离题千里后,两人终于言归正传。弗兰克的原定行程是今晚在图雷镇过夜,明天前往帝都。进入麦安郡境内时,虽然发现路上护教圣殿骑士出没频繁,但并未放在心上,以他的力量轻易便可避过那些平均七、八级的骑士。直到此处,他们才意识到这片土地上发生了什么,护教圣殿骑士不仅封死了图雷镇的进出通道,怕是麦安郡方圆数百里都已不容进出,一如当年的威尼斯。当然不是所有人都会被感染,但是在封锁和净化之后,还有多少人能够幸存下来,只有诸神才知道了。
楚门隐隐觉得有点不安,突兀地插嘴道:“为什么是教会?皇帝陛下的军队呢?”光明教会传入帝国不过百年,虽然发展势头迅猛,已建起四大教区,覆盖了帝国一大半领土,但是能在这片土地上畅行无阻的应该还是皇帝陛下的命令,尤其是这种封锁领土的行为。
弗兰克答非所问地说:“我看到的丧尸全部是一代,没有一头进化过,也就是说感染只有一夜时间。”
爱德华皱了皱眉,道:“我们庄园也是昨晚出的事,护教圣殿骑士的行动还真见鬼地快。”他一夹马肚加速冲了出去。
弗兰克抖了抖缰绳,拉着马车的两匹盎格鲁高地战马以丝毫不逊于同类的速度奔跑起来。他小声地自言自语道:“昨晚啊?即使那位陛下出动最精锐的骑士团,也至少要两天时间吧。事情越来越有趣了。”
曼斯菲尔德庄园的大屋遥遥在望,老远便可看到一团团圣光飞舞,隐隐有圣歌传来。两拨人马正在对峙,泾渭分明。
一边是清一色着甲骑士,其中最为显眼的是两名重装骑士,白色外袍上绣着红色蔷薇构成的十字架,胯下的马明显比其他骑士的坐骑高出半头,马身披覆着与外袍同色同纹的披毯。两人中间则是一名神态无比圣洁虔诚的牧师,圣光和圣歌便是在这三人头上缭绕飞舞。
另一边与之形成鲜明对比,农人抓着锄头,花匠挥舞着大剪子,铁匠捏紧了锤子,唯一还算看得过去的是五名家族战士手中清一色的扁阔长剑,但也没有一人着甲胄,连武士服也是式样各异,简直就是一支杂牌军。
“神爱世人。愚昧的人啊,你们的眼已被蒙蔽,把骷髅看作红粉,把邪恶当作善良……”牧师神情端庄地侃侃而谈,但是他的言语似乎起到的是反效果,站在第一列的家族战士们神色戒备,不但没有放下武器的打算,反而抬起剑尖直指对方。
一名头领模样的骑士早就不耐烦了,打断了牧师的长篇大论,道:“时间不早了,尊敬的哈里斯牧师,神的仁慈仅对敬畏者,异端只听能懂利剑说的话。”
牧师现出万分遗憾的表情。
骑士长剑出鞘,指向对面的各色人等,狞笑地盯住人群后的一名女子,道:“把那个不洁的女人交出来,否则尔等与她同罪。”
在一片沉默的无声抗议中,骑士催动战马出列前冲,一名曼斯菲尔德家族战士大喝一声,劈头迎上。蓦然间变故突起,不等这名战士进入阻击范围,一骑从斜刺里冲出来,与骑士擦身而过,铮的一声枪剑交击。
来人控马原地转了一圈,又晃了几下方才坐稳,显是实力逊于那名骑士。但是曼斯菲尔德的领民中却爆出一声欢呼。
“我,楚门?曼斯菲尔德,这片土地的主人。” 一个清亮的少年嗓音响起,带三分矜持,五分优雅,七分傲然。
楚门立定当地,刚才虽是一招间落尽下风,他的神色却丝毫不见慌乱,从容地高举起非金非玉的龙枪,面对着眼前的骑士队伍,“尊敬的牧师和骑士大人们,请问,你们在我的领地上做什么?”楚门的目光从着甲骑士们佩于左胸的铁叶紫荆花徽章上掠过,假装没有认出那是钮鲁克家族的家徽,最后盯住了圣洁虔诚的牧师。
“曼斯菲尔德大人,很遗憾,我们以这种不礼貌的方式出现在这里。”哈里斯歉意无比地在马背上行了个礼,“至高的神指引我们至此,不幸事情正在发生,邪恶的生物悄悄侵入了这片土地,那个女人的灵魂已经被污染,作为神之荣光最虔诚的追随者,我们不能坐视更多的生命被侵蚀。”
楚门循他所指方向看去,艾妮娅瑟缩在人群后,卡鲁躺倒在她怀里,正挣扎着欠起半个身体,对着这边怒目而视,右肩直至前胸鲜血淋漓,显然前面已经有过一次激烈的冲突。他心底还是挺佩服这群教会神职人员的本事,竟然从那么多人中发现艾妮娅的异样。艾妮娅的伤势是被吸了血造成的,简单的驱邪法术不能根除侵入的黑暗力量,而莎兰维持了整夜的防护领域,天明后就避入静室休息,再没有余力为艾妮娅做彻底的净化,仅仅是维持住她不至于被同化而已。
楚门面如沉水地穿过人群,在两人面前跳下马来,卡鲁肩上有一道从肩膀斜切到胸口的巨大伤口,虽然做了简单包扎,但还在向外渗着血水。楚门伸出右手按在卡鲁肩膀上,乳白色的神圣光芒氤氲流动,伤口收拢,翻卷的皮肉依然狰狞吓人,但不再流血。
哈里斯牧师那永远充满悲悯虔诚,一成不变得象一张面具的脸终于出现一丝裂缝。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