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家庭教堂,其实不过是一座比民居高一倍的小房子而已,十分简单的木石结构,如果不是标志性的尖顶和里面的神坛,实在是看不出与镇上气势恢宏的圣阿尔法教堂有什么共通之处。不过这种简朴到几乎简陋的样式,据说是莎兰小姐——或者应该称呼她为莎兰修女——的特殊要求。
索西特平原初夏夜的风清凉怡人,玫瑰经过一个白天的熏蒸,香味已消褪得几乎没有了,但鼻端偶尔还是会有飘渺的香气掠过,象擦肩而过的贵妇人不经意飘过的眼波,挠得人心底微痒。
楚门在教堂外不远处刹住脚步,夜风带来的一阵十分熟悉的声音,苦鞭啪啪的击打声伴着宛转清昂的女声吟诵。
“……主啊,我的帝王,我的至高神,求你垂听我的声音。早晨我必向你陈明我的心意,中午我必感激你所赐慈爱,夜晚我必儆醒每日过失……”
虽然对莎兰的晚祷方式见怪不怪,即使经验告诉他莎兰并不介意祷告的时候有旁观者,不过,在仪式结束前,楚门决定保持距离等着比较好,他可不想心底那点被玫瑰香气勾引起来的微痒变成大痒。要知道,穿越前他可是个二十五岁身心正常、有充足经验的男人,三年来被拘束在一个未成年孩子的身体里已经够郁闷了。
突然楚门吃惊地盯住眼前的小教堂,乳白色光芒正缓缓从四墙和屋顶满溢出来,那道光芒就是所谓的神圣之光,莎兰在给他上“魔法和神术比较学”课程的时候曾经演示过,但是平时她从没在人前展现过,更别提这么明显,这么的大范围。
与此同时,他莫名其妙地打了个寒战,手臂上汗毛起立,鼻子里也嗅到一丝可疑的腥气,有点象某种肉食动物散发出的腥臭味。仿佛黑暗里有什么东西在看着他。
这具身体已经有五级战士的能力,夜视距离超过常人,但楚门并没有从四周寂静无声的田垄中发现任何异状。异状?他脑中灵光一闪,寂静、无声!聒噪的虫鸣呢?营营役役的土拨鼠呢?还有各种他至今连名字也叫不全的小动物们?
楚门托高掌灯转头四顾,劣质白铁金属把灯油燃烧的热量全部传递到掌心,虽然有点烫手,但在这种时刻,正好暖了心头那点怯意。他第一次发现普通油灯比起魔法晶灯还是有好处的,无论是地球还是异世界,火都是人类摆脱黑暗和恐惧的能量啊。
一阵悉悉索索声音响起,十几步外的灌木丛忽然剧烈晃动,那声音来势极快,眨眼功夫就到了近边。眼前一花,一个黑影迎面扑来,鼻端同时传来浓烈的腥臭味道,中人欲呕。
楚门的神经已紧绷到极点,本能地向后跳开,右手一推,下意识把防风掌灯抡作武器。吱吱怪声中,黑影一个弹跳消失在灌木丛的阴影里,两点莹莹绿火一闪。
冷汗瞬间爬满楚门的脊背,刚才灯火摇晃的一瞥间,他看到的分明是张人脸,或者说本该是张人脸,但是消瘦得好象是在骷髅上覆盖了一层人皮,眼眶深陷眼球凸出,瞳孔处是两簇绿火,獠牙突破上唇露出森白的齿尖,上面还挂着一丝可疑的粘液。
灌木丛中悉悉索索的声音变得更响更密,数对绿火闪动。
楚门倒退一步,本能地环顾四周想找东西防身,可是视野里连根长点的树枝都没有。绿火再次迎面扑来,楚门终于转身落荒而逃,就算这东西只是普通野兽,也长得太瘆人了点,他一点不想用拳头去直接接触它们的身体。而且,除了爱德华老管家,他还真没打过任何活物。
几个起落就是小教堂门口,楚门踏进乳白色的光芒立觉精神为之一爽,心神宁定,回头看时,几个黑影在十几步外徘徊不前,蹲伏弓背发出嗬嗬怪声。
轰的一声,一道白光从楚门身侧穿出,直直地击中那些黑影,青白色的魔法火焰燃烧起来,原本半人高的黑影迅速萎缩下去,变成几团冒着幽幽绿火的黑球。
楚门惊魂未定地回过头,“这是什么?”
莎兰站在他身后,一身宽宽落落的灰袍,从颈直包到足踝,下面是雪白的赤足,脚趾纤细如贝壳般美丽。“吸血丧尸。”她简单地回答,目注着屋外无尽的黑夜,神态一如既往端庄圣洁平静,没有半点波动,“附近不死生物已经过百,数量还在不断增加。”
吸血丧尸、不死生物,楚门被上面那两个陌生又熟悉的名词弄得张口结舌,一时说不出话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踏破了沉寂。
爱德华端坐马上,以一种楚门三年来从未见过的姿态。他着一身蓝色紧身击剑服,手提古铜色重型长枪,白发在夜风里扬起尽显威严。
一杆银枪劈面飞来,楚门伸手握住,入手冰凉、沉重,激得心脏也用力振荡了一下,这是真正的武器,而不是训练用的木头假货。他跑出几步,跃上爱德华身边那匹空着的坐骑。
“我已派人通知所有领民到大屋来,莎兰,你的领域保护主屋没有问题吧?”
“可以连侧翼一起。”莎兰足尖轻轻点地,一眨眼已出现在十几步外,她忽然回头,“不让楚门跟着我?”
爱德华嗓音低沉,笑道:“免费的实战机会可不多。”一马当先而去。
楚门策骑跟上,右手抓着银枪握得更紧了,掌心有点腻滑。战斗,是除女人之外,又一种令男人热血沸腾的**。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