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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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昏沉的睡梦中,依稀中闪过年少时的记忆.

    繁星闪烁的夜,空气中流淌着温暖的气息。\\\\

    “哥哥快看――!”摇手一指,夜幕下女孩的嘴角咧出上翘的弧度。

    “雨稀看到了什么?”高出雨稀一个头的少年侧首看向妹妹,眼底悄然流露出温wWw.柔疼惜的感情。

    “啊――!那颗星星好亮。啊,好美的星星。”少女兴奋的遥指天际那颗最最璀璨明亮的星,清澈如水的眸中也仿佛闪烁着明亮的星。

    “那是北斗星啊,雨稀好笨!”少年轻轻抚摩着少女茸茸的短发,眼底闪烁的笑意越发明亮。

    “哦,我知道北斗星可以指引回家的方向呢,雨稀才不笨。”少女噘起肉嘟嘟粉嫩的小嘴,瞪大眼以示抗议。

    少年静默,只是微仰头望向天际那颗最明亮的星。“那里有爸爸妈妈,相信他们都在那里对我们微笑。闪烁的光是她们对我们的爱,会指引我们归家的方向。”仿佛是少年最深最遥远的守侯,少年说话的时候眼底闪过一瞬的泪光。然而,少女却并没有注意那些。她神色微微恍惚,转瞬却兴奋的尖叫起来:“啊,刚才我看见的那是什么?是流星吗?”

    “哥哥――哥哥!我看到流星了!天啊!那边还有好多。”雨稀兴奋得有些手舞足蹈,不停的来回比画着流星划出的弧度。这是她第一次看到流星,而且还是一场规模浩大的流星雨。她兴奋极了,差点就从楼上跳下去。少年却并没有去看少女指出的方向,而是始终凝神看向身侧的少女。仿佛少女眼眸里闪烁的光亮,才是可以照亮他一生的希望光芒。

    “啊,就怪哥哥,我都忘了许愿呢。”雨稀将手指点在嘴角边,垂下头失落。

    睡意袭来,叶雨稀终于倦极的睡倒在少年的怀里。将外套脱下来披在少女肩上,少年唇角的笑那样单纯明了。抱着小雨稀走进卧室,少年将妹妹耳鬓旁的乱发轻轻捋到她耳后。

    “傻丫头!有哥哥陪着你守护着你,就什么都不用怕。”

    睡梦中的少女仿佛听到了安详美妙的乐曲,唇角的笑慢慢绽放开。

    “哥哥会带你回家,无论如何决不松开你的手。”

    “有星星指引归家的方向,你也要牢牢抓住哥哥的手才行。”

    “哥……!”睡梦中的如梦喃喃呓语,伸出双手在半空中胡乱的想要抓住些什么。仿佛心深处有个人在不停的呼唤,遥远的却又温暖。声声撕哑凄迷的低唤,刺痛了睡梦中柔软迷茫的心。

    星芒般的泪水流淌交错,仿佛想极力摆脱梦魇的束缚。睡梦中的女子挣扎着挥舞双手,神情痛苦无助。

    ***** *****

    这面段如梦深陷昏迷,而此刻的另一方天地,却暗藏着汹涌旋涡。

    呼啸山庄在江湖中隐wWw.迹的这一段时日,武林中人只道是尽量避免谈及“呼啸山庄”四个字。其实人人知晓,所谓的隐迹不过是一场虚迷的游戏。不出一年,呼啸山庄必然重现武林,到那时,江湖中必然也会重新掀起一股门派之争,以及中原武林与朝廷之间的噬血腥风。

    这其中的弊利,恐怕在江湖上行走多年的人尽数皆知。然而是好是坏所作所为,大家各得其所。至于最后的结果,恐怕谁人都难以顾及。

    江湖祸福难测,武林恩怨颇多。利剑紧握在手,任你是非对错。

    “师兄!到底要我说多少遍你才能明白,现在我们不能顾及太多。一边是朝廷的步步紧逼,再不悬崖勒马已然是迟。另外武林全盟也在加紧步伐,企图将整个中原、西域及墩煌一带尽数掌控,随即趁势直趋而上,待到时机成熟便一举攻下东城夺取政权。而现在雪珠下落也无,再不抓紧找到玉骨所在,我们就彻底前功尽弃了,师兄――!”

    少年眉眼间风霜转浓,低首凝眉目,仿佛犹豫挣扎着什么。

    “师兄,难道你忘了你当日在赤火坛前,月华师姐曾对你的嘱托吗?难道你都忘了?她说她会一直等你?她对你给予了多少期望啊?就算久病难愈,她都心心念念想着你,还盼望你能早日回赤火堂接手堂主的位置。\\\\难道……难道……”钟舒气得脸色煞白,因为怒极,所以说话的语速也格外的快。少年眉梢不易察觉的微微一挑,终于抬起眉目看向一侧的师妹。

    “你……是钟舒?”

    极简单的一句问话,却听得女子心头一跳。脸色顿时白得仿佛被抽空一般,目光发直。

    “师兄?你……你究竟什么意思?”少女彷徨不知所措,手指尖却已悄悄抚上腰侧佩剑。这一细微之举被少年锐利的眼轻易捕捉到,少年心底暗惊。

    “没什么?只是突然间发现现在的舒儿,已然不再是当年我那调皮无知的小师妹。”少年的唇角牵动出一抹极清远淡泊的笑,却刺痛了钟舒用重重铠甲精护防护着的心。

    “不过舒儿就是舒儿,不论到何时都还是我古染的小师妹。”

    钟舒听到师兄这句话,猛的垂下头尴尬着别过脸去。她极力克制着自己浑身不住的颤抖,尽力不让自己表情的异样被师兄发觉。

    “别动!”少年衣袖一拂,一缕极轻盈的细风自少女耳鬓旁掠过。少女一惊,瞬间抽出腰侧佩剑格挡,力图拉开自身与少年间的距离。被凛冽的剑风这样一袭,还不等少年伸手去触及,少女发梢间的花瓣已然盈盈而落。

    看着自发梢翩然而落的白色花瓣,少女的心绞痛成紧紧一团。回忆如倾泻的洪水般袭来,少女连忙暗自调理以防心脉气血不继。

    ***** *****

    清晨,客栈外骤然响起马蹄践踏的狂乱声响。

    如梦只感到全身疼痛疲乏,一股道不出的无力感。

    此刻,被客栈外的声音惊动,住在隔壁的师兄妹从窗口向外探出头。这一看便发觉事情不好,两人相互交换了一下眼神便跃窗而上,点足踏上客栈房顶的瓦砾。

    “舒儿?”少年侧头凝住身侧神色焦急的少女,漠然问。

    而那个名叫钟舒的少女却神色忐忑,连看身旁师兄一眼的勇气也无。因为只有她知道自己究竟闯下了多大的祸事,惹恼了朝廷不说,还接二连三的让赤火堂遭遇灭顶之灾.目下,还连累了多年未曾相见的师兄。究竟应不应该将事情告诉他呢,想起几年前那一场突发变故,想起自己派了杀手潜伏在当今天子左右以某刺杀。少女不禁浑身一哆嗦,头目眩晕中差点从客栈屋顶的琉璃瓦上率了下去。

    “小心!”少年手疾眼快,一把从旁拽住身形不稳的紫衣少女。

    少女猛的侧转过头看了师兄一眼,顿时泪如雨下。终于,她哭诉似的将师兄离开这些年的种种道出。少年将少女半拥在怀中,目光渐渐冷却冰凝。

    “原来,她死了。”许久,埋在怀里厉声痛哭的少女将事情来龙去脉细诉分明,便不顾一切的大哭起来。

    为什么不早告诉我这些,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才让我明白。少年一手持剑,一手轻拢住少女的肩,神色恍惚凄楚。啊,其实他早该料到的。这么些年过去了,她的病一拖再拖,恐怕早已支撑不住了吧。所以舒儿才会一心报复朝廷,才精心策划出刺杀当今天子这种事来。因为事情败露,所以才酿成如今这般结果。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早在看到舒儿手中那把惜影剑的一刻,他就该猜到为何惜影剑会落入舒儿手中,就该料到为何会与多年未见的师妹相遇。而现在他更加清楚明了,这一切其实并非偶然。

    “好了,我们下去吧。”少年拍了拍少女的背,以示安慰。

    少女埋在师兄怀里的头一动未动,只是身体僵硬颤抖。

    垂眸看了眼客栈下那群持剑骑马的兵家子弟,少年只是更加握紧了手中的佩剑,面色苍白憔悴。

    该来的迟早要来,恐怕是躲不掉的。

    赤火堂曾经的少堂主此刻侧卧在客栈屋顶,目光冷冷的在下面收寻了一翻。嘴角冷冷一翘,他道:“他应该不是冲着我们来的。”少女惊怔,恍然中向下望去。

    军旗猎猎狂舞,将士们的军甲在朝阳的反照下折射出一片刺目的绯红光晕。放眼望去,一片浩荡壮阔的场面,让此刻伏卧在客栈屋顶的两人不由匝舌惊叹。

    “师兄你看,最前方骑黑马穿朝服的那家伙就是司马辰。啊,想不到他竟亲自率领百万将领前来。哼――果真够痴情的。”少女有些自鸣得意的看着前方朝廷大军,竟丝毫没有了才刚的无措和恐惧。

    “舒儿?你才刚说什么?”少年诧异的侧目看向伶俐的小师妹,不禁失声问。

    然而,他看到钟舒的脸一点点的冷下来,却终究没得到答复。

    “她的意思是说,那个引来司马辰的人是我。而你们,恐怕今天也是凶多吉少。”

    客栈屋顶上,两人触电般惊怔回头。

    “你……你怎么?”

    “先不要说我,我看你们两个此刻才是惊弓之鸟。因为不想看到你们慌不则路的样子,因为不想看到原本互相珍视的兄妹俩大难临头却各自飞。所以,我决定不计前嫌,帮你们这最后一次。就算是――报答你们的不杀之情了。”

    此刻依偎在师兄怀里的少女双眸虚眯,细细打量中仿佛在琢磨一个未曾看透的敌手。那一双眸的深处,有隐约的杀意。

    “此话怎讲?你又有什么法子能帮我们呢?”少年心底暗自好笑,表面上却不已为然的回问道。

    “这个不用你管,只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就能说到做到。”

    “哦?说到做到?你究竟是何人?我们又凭什么相信你。”

    “话已至此,信不信都由你。不过,看现在这种势头,难道你们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脱身不成?或许,这些人之所以知道你的行踪,是因为某个你所信任的人。”

    古染恍然中仿佛明白过来了什么,却只是干瞪着眼盯住如梦的双眼。

    “你仔细看清楚你身旁的女人,她的脸可否是你所熟悉的。或者,你根本就不愿意去相信自己的判断,任由假象蒙蔽双眼。”冷声的质问,宛如一瓢冷水当头浇下。

    少年嘴唇泛白,握剑的指骨青白,指间有微不可察的颤抖,神情倔强。

    唇角扯出抹嘲笑的弧度,如梦用眼角瞟了眼神情防备的少女,见她的手暗中悄悄移到剑柄上,心中亦是一声无奈嘲弄的冷笑。

    “你给我看清楚了,这个人究竟是谁?”大步流星走到呆住的少女面前,如梦用力扯下少女脸上的面具,那女子彻底惊呆,那一瞬竟忘了拔出佩剑。

    少年却猛的一下闭紧了双眼,仿佛触电般的,不带一丝犹豫的从客栈顶房凌空跃下。那身形矫健凌厉,手中长剑在空中划出一道绚丽的银青色弧度。少女跌坐在瓦砾上,用手捂住刹那间惊呼的口。那一刻,如梦了解了少年眼中决绝的色彩,难道……自己的身份就这样被揭穿了?那么――她要怎样回去复命呢?转瞬,那道凌厉的银白色身形隐没到对方军队中去。漫天猎舞的旗帜中,惨叫声撕裂长空,让如梦听得缓不过气来。这人真是傻得可以,竟然丝毫不顾惜自己的生命吗?

    “给我拿下!”一声威严喝令,引来无数将士长举矛枪围拢过来。少年面色冷峻,眉宇间隐约有不符于他年龄的风霜。眸光流转间,只见有杀气自少年周身层层排荡开来。

    手腕翻转,青冥出鞘。“嗡――!”剑与鞘摩挲出如悲泣般的低鸣。

    刹那剑光流转,摇曳出万千缕绚目的光彩。众人齐声惊呼:“――青冥?”

    反应稍快些的铁甲将士疾步后撤,四处逃散开。而反应稍慢些,则于瞬间灭魂于凌厉剑锋下。

    垂首轻叹,如梦见女子的手指悄悄握紧,已是心下了然。

    转身走到那女子面前,如梦只低声说了三个字。

    “劫持我!”沉静的话语,眉目间淡定自若。只听“哗――!”的一声,有闪电般的剑芒自发怔的女子面前闪过。女子惊住,许久怔怔不动。

    “如果还想留有挽回的余地,如果不想让自己的后半生都在悔过和自责中度过。”话锋一转,如梦舒展的眉头轻微一蹙,才慢声道:“那么,握紧这把剑!”

    “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哼,心里一声讥诮的冷笑,如梦许久不作答。是啊,她是谁?从哪里来?又为何会接二连三的被席卷进这样的纷扰中,连她自己――又何尝不想知道。

    眼底风霜渐起,如梦却只婉言道:“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究竟在意什么?如果是金钱权势,那么随你。”话毕,如梦转身欲走。

    “留步!”

    如梦背向钟舒而立,手中的剑已然有下滑的趋势。脸色越发苍白,站在客栈屋顶的她好似随时会随风消散。

    “你为何要帮我?难道你不知道我前一刻还存了利用你之后再灭掉你的歹意。现在你想好,这样一来的话,下面那些官兵很可能会伤了你。刀剑不长眼,你也要量力而行才好。”

    听着面前一脸稚嫩的少女说出这样一席话,如梦有些吃惊。

    “这些无须顾虑,你只要按我说的做就好。”侧首望向下面此刻大乱的局势,如梦心里一横,决绝的话脱口而出。其实她自己又何尝不是赌,赌这世道上还留有仅存的一点――希望!也许,他还记得这把剑。也许,今天也是这柄剑物归原主的日子。

    “好!”钟舒不等如梦动身,便凌厉出手扣住如梦的锁骨。这是一个非常危险的姿势,武林中人皆知,锁骨乃习武之人明门所在。只要被有武艺在身的人并指扣住锁骨,那么被挟持者武功尽废也只在瞬息。

    “放心,只看在你不计前嫌舍身相救的份上,我也会拼上自己尽力保住你。”

    如梦淡笑未语。

    心知自己就算不出此下策,也未必活得长久。那么――就让她先将这柄流云剑物归原主好了,这样就算是死,起码也会心安无扰了.

    此刻,一片幽林掩映后,一个人负手长身而立。那人的目光极冷,看戏般远远注意着远处客栈楼顶的一切举动。然――在目光掠过那道白色身形的一刻,他冰冷的唇角却掠过一抹似是而非的冷笑。

    看来是药力发挥作用了啊,可以将原本那样美的人变成现在这副模样。果然,虽然无形,但命运果真是个很奇妙的存在啊。不知道曾为武林盟主的段正铭看到这样精彩有趣的画面,会露出怎样精彩有趣的表情。还有那个心心念念想娶她的无名,看到这样的段如梦后是否还会死心塌地的想娶她。而那个随风,他还真是存了份好奇呢。如果他知道他的心上人如今丑成这个样子,是否会立即了结了自己……。

    其实那样也没关系。也许,我会考虑在所有人都离弃你后……收容你。

    凌这样想着,忽然开心笑了。那样孩子气的笑,好像负气的孩子重新找回了什么珍贵的宝贝。那样的笑容,让躲在另一处暗中观测的红衣女子看呆了。她的眼睛一瞬不瞬的凝住凌孩子般纯朗的笑颜,仿佛时空瞬忽穿梭回曾几何时的过去,某个下着雨的夜晚,凌似乎也曾这样发自内心的笑过。

    那一次,是因为段如梦为他抚琴月下。

    是啊,她早该预料到的。一个从不曾笑过的男人为另一个女人展颜,足以说明了一切问题。有多少次千载难逢的有利时机都眼睁睁错过,凌――你可知这样的你有多让人心疼啊。你明明知道,她和你注定是仇人,终究只是天涯陌路。而你,终会清醒的吧。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