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NO.2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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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寒学过十二年的画。在他很小的时候,他的父母就到外面搞科研工作去了,留下他一个人在家里。每天钟点工都会准时到他家,照顾他的生活起居,然后在准时的离开,感觉上像是钟表里面无表情的指针,自顾自的行走在一个周而复始的圈子里。也是从那个时候起,萧寒就不喜欢带手表的wWw.。每次他的父母走的时候都会给他买来一大堆的书和笔,希望他能够成长成和他们一样优秀的人。可是他每次都会把那些书到处乱扔,然后抓起笔在纸上不停的涂抹。当那些粗糙的线条变成了精美的花纹,当那些错落的花纹流淌成一副副明媚的画时,时光就把一个稚气自闭的孩子打扮成明眸皓齿的少年了,脸上有着清晰的棱角,眼睛里折射出柔和的天光。

    高三的时候,萧寒放弃了进入美院的机会,因为当他老爸知道他通过了美术专业考试后,硬是气势汹汹的坐飞机从外面赶了回来,当着老师的面劈头盖脸的训了他一顿,然后撕掉了他的专业成绩单,再头也不回的离去了。萧寒说印象里似乎老爸只有这一天才是最在乎他的,真讽刺,只是这一天却扼杀了他十几年的努力。

    这些事都是萧寒这几天里讲给我听的。我一直以为像萧寒这样的人应该是温室里的花朵,可以面无表情的看着风雨在外面的世界里张牙舞抓,依旧可以无动于衷的过着自己幸福生活的人。可是现在我才知道,当初在网上遇到的那个叫做“凌星”的少年是带着怎样的表情游走在深夜里的。

    九月中旬,校园里的梧桐树开始不动声色的掉叶子,落在地上厚厚的一层,踩在上面仿佛踩在了一夏的记忆里。我经常抱着一摞书往返在图书馆和教学楼之间。有时会碰到蓝晴,彼此朝对方点点头,脸上保持着默契的笑容。萧寒说上次的晚会上我和蓝晴默契的像是一起修炼成人的妖精,他说这话的时候,我很默契的追上他,用拳头问候了他皮痒的地方。

    我选修了一门叫世界当现代文赏析的课,好歹将来我也是要靠笔杆子混饭吃的人。可是让我吃惊的是,蓝晴居然也来旁听这门课,有时还能看到莫依一陪她一起来听课。我真想不通,两个音乐生学这个干吗,不会去学肖邦搞一个“钢琴作家”什么的出来吧!给我们授课的教授是个六十来岁的老头,wWw.据说出过好几本书,以旁征博引和博闻强识而闻名。我一瞧老人家的形象就觉得特名至实归,就他老人家中间谢了顶的头发都是本着“一方有难,八方支援”,靠旁征博引来维持中央统治的。这才叫“著作等身”。

    来听讲的人并不多,我看整个多媒体教室里最地多也就五十来号人,没想到光点名就点了将近十分钟。我旁边的一个眼镜兄特牛,变着嗓子替十几个人喊到,中间还有好几声是替女生喊的,我真怀疑丫是学口技的。最夸张的是那教授每喊到一个人的名字时,还要扶扶眼镜朝台下望望,居然愣是没有看出是同一个在喊。怪不的人家说,以前的大学里可以培养出像梁思成,钱钟书这样的集大成者,而现在的大学越来越像是技校,教会你用电脑,发给你英语考级证书了,再把你扔进无数国有企业的大小岗位上,为建设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贡事业献自己的力量,多豪迈的事啊!我估计那些没来听课的人也多半是到外面消费爱国去了。

    教授今天开的课是讲西方文艺和西方城市之间的联系。我听了半天才弄懂就是讲一些因文学作品或电影闻名于世的西方城市。

    教授提到意大利的维罗纳,说这里是罗密欧与朱利叶的故乡,两个人的倾城之恋成全了他们自己,也成就了这座城市。我们底下的人都云里雾里一片,没想到坐在前排的蓝晴对这个问题特感兴趣,她问教授什么叫做倾城之恋,教授的回答特精辟,倾城之恋就是倾倒了一座城市,成全了一段爱情,记忆为骨且刻骨铭心!我在底下听的时候觉得教授特像一个诗人。我想起了现在身处的杭州城,这是个流传着太多爱情的城市,传说西湖里尽是情人的眼泪,只是怎样的骨才能刻下这些铭心的记忆?

    教授又讲到了摩洛哥的卡萨布兰卡,说这座城市的名字意为“白色的房子”。她的浪漫源于电影同名电影《卡萨布兰卡》中难舍难分的爱情。这座城市就像电影里褒曼的眼神一样迷离。白色的卡萨布兰卡的幕墙上映着里克和伊尔沙的脸庞,英俊的男人玩世不恭的嘴角,美丽的女子游离的眼神,希望与绝望并存,爱情和理想在混乱的城市中,硝烟弥漫,战火纷飞......我们听得心旷神怡,蓝晴突然打断教授的话,她问教授,什么是爱情?

    教授一时语塞,合上讲义说,这位同学我不能告诉你什么是爱情,但我可以告诉你什么不是爱情。因为想要说清楚爱情是什么,比要说清楚爱情不是什么要难得多!一句话后,底下掌声雷动。教授反问她说,这位同学,那你觉得哪座城市才算的上是倾城?

    我在底下替蓝晴捏着一把汗,我觉得这老头不仗义人家这么捧场,还出难题刁难人家,蓝晴就是再对这些感兴趣也是个音乐生啊。结果我发现自己的眼光特肤浅比杭州清晨的雾气还要浅薄。

    蓝晴站起来回答说,在我看来当然是布拉格了。米兰昆德拉说,爱情往往在孤寂中发生,而布拉格就是一座在寂寞中风情万种的城市……

    我听她说的,心里特不平衡,用本山大叔的话来说,大家都是人,可差距咋就这么大呢?

    九月初的时候学校里就开始张罗新一届的学生会的改组和选举,学校里随处可见贴的到处都是的宣传单,和一个个跟小贩似的人在那拉票。我就有一天之内被同一个人拉了三回票的经历。那个向我拉票的人拉住我的时候,又递简历,又递名片的,嘴上说的天花乱坠,一副要亲民爱民牢记人民的样子,结果我在学校里转了几圈,就又被他拉住了两回,居然硬是没有认出我是同一个人来,真叫人匪夷所思。

    我这人一向对这方面的事不大感兴趣,用王子的话来说,我活该注定当羊群,是成不了牧者的。结果到了快要竞选的前一个礼拜,我们系的辅导员居然鬼使神差的让我去参加传媒院系的主席竞选。辅导员在找到我的时候,表情深奥如同千年的古佛,眼睛里像是藏着参不透的大雾,他和蔼可亲的对我说,夏子夜啊,通过上次的主持可以看出,你的口才和表达能力突出,再加上这段时间来同学们的反映说你的组织能力也不错,你可是我们系的人才啊,所以我和同学们都支持你去参加竞选,那个……你不会让我们失望吧!

    我忘记了当时我是怎么答应他的了,不过那一刻我的脑子里冒出一副特清晰的画面,一只羊在一群狼的鼓动下,一步步向虎山迈去……

    对于竞选的事,我压根就没抱多大希望,我觉得我这辈子能当上“家长”就是最大的官了,而这还一眼望不到边呢。说我组织能里不错,这点我相信,因为我以前写的检讨书,老师都说我的语言组织能力强,善于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具体点说,有一次王子三番四次和人打架且屡教不改,老师就让他写份检讨书在年级大会上做检讨。王子当然是不会去写的,于是我就穷尽脑汁,咬文嚼字捣鼓出一份检讨书来。年级大会的那天,王子气宇轩昂的站在主席台上跟在做政府报告似的,在交代打架细节的时候他念到:“当时正在上晚自习,为了给同学们营造一个安静的学习环境,我就趴在桌子上睡觉,连大呼噜都非常有节奏感,忽然那位同学就掏出一把明晃晃的东西戳醒了我,我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的愤怒……”说到这,一旁的年级主任终于忍不住打断了他的话问他,那明晃晃的东西是什么,你说清楚点!王子沉默了数秒后说,是把尺子……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