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这一刻才发现蓝晴原来真有这么大的魅力。
钢琴声响了起来,瞬间覆盖了所有声音,像是轰隆隆的雷声穿过厚重的云层,惊艳出夺目的光芒。蓝晴的歌声像是一场积蕴好久的雨,悠悠扬扬的落在每个仰望的孩子干涸的瞳孔里。于是心底荡起了涟漪,世界在仰望里飞扬,这一刻倾倒在了梦里。
听着,听着我又想起了王子,那个背着吉他孤独的唱歌,唱着孤独的歌的王子。
每次他唱歌的时候我都觉得他好孤独。他有着自己的世界,没有人可以闯进去,也没有人可以把他拉出来。
他就这样唱歌,任凭歌声穿越自己单薄的青春,任凭青春留下更单薄的自己。
我只能站在他身边,看着荒芜和冷漠一点点的蔓延他的心头,却无能为力。
如果可以,我宁愿做一只飞鸟,翅膀上驮着深深的忧伤,不会有人知道那是从谁身上带走的,也不会有人知道,它最终带给了谁。
蓝晴唱完后,风也仿佛在歌声最后的休止符里屏住了呼吸,好长时间才有人醒悟过来鼓掌。我看到从钢琴后面露出一张熟悉的脸,居然是莫依一,看着她一脸恬静平和的表情,我的脑子开始短路了。
或许是蓝晴的歌声感染了很多人,又或许是凡事一旦到了最后,人总会露出最感性的一面。到了教官们上去做压轴表演时,底下的好多女生都哭了出来。
我看到榜样“教官”在上面唱《咱当兵的人》,说实话他的嗓子有点沙哑,还唱的老跑调,可我觉得跑得特有气势,跟千军万马似的,震憾人心。他唱的时候黝黑的副皮肤在灯光有着异样的光彩,我看着看着就觉得他的身影一点点高大起来。
恍惚间,我觉得自己像是又回到了高三那段快要分别的时光里。在那段时间里,似乎所有人都被禁锢在一张张的试卷上做苦苦挣扎,很多时间里都可以在教室里看到这样的场景,一大堆的人在那埋头写试卷,偶尔有人抬起了头,左右张望一下,然后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继续低下头来做试卷。笔尖在纸上磨出沙沙的声音,仿佛像是生命在被蚕食。
似乎就在这一抬头,一低头的罅隙里,无数迷惘都深陷在了时光的参差中。
开毕业聚会的那天我装病躲了起来。其实我一直都躲在教室门外。教室里,大家笑了,哭了,然后醉了。很多人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不想动也不想说话。我的身体靠在门上一点点的往下滑,因为我听到里面传来王子迷迷糊糊的声音,夏子夜,不要走,再陪我喝一杯好吗?
我还有勇气站在你面前吗?我还有脸面对你吗?
我不知道自己当初决定离开,又是下了多么大的勇气和割舍,可是我清楚的知道,当我以为我可以在这片水乡的土壤里拔节生长时,其实我的根一直停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而这一刻想起这些来,我浑身隐隐做痛,因为只有我知道把自己连根拔起的痛楚!
九月。
当秋意开始渐次的席卷这个城市时,当荒芜开始悄悄爬上枝头时,这个九月就在翻天覆地的变化里吞没了天光。
首先这个月初我成功地把窝挪到了萧寒家。当我背着大包小包出现在萧寒面前时,这小子的一句话硬是让我愣了好久,他说,当初看你来的时候,潇潇洒洒的,怎么才过几天就搞的这么拖泥带水的了。我拍着他的肩膀颇有感触的说,不错,你小子说话是越来越有深度了。
萧寒家很大,房间也很多,一进去就是大理石铺成的地面,明亮的可以看见人的倒影,走在上面的话会听到清脆的脚步声。我可以想象萧寒每日每夜走在上面的样子,如同孤独的皇子行走在华丽空洞的宫殿,来去的年华是四周回响的脚步声,一声一声像是晨钟一样敲破了雾霭。
贝贝懒洋洋的在水里游弋,听到我敲玻璃叫它名字的时候,会兴奋的在水里扑腾把自己当海豚使,我想这真是一个善解人意的家伙。当萧寒家从口中变成了我们家,当萧寒的蓝贝从口中变成我们的蓝贝时,一切生活都有了新的开始。
每天萧寒都会花大段大段时间泡在画室里,每次我如果在wWw.他画画的时候打扰了他的话,他都会像只小狮子似的怒气冲冲的冲出来,头发乱乱的有时还能看到衣服上沾着斑斓的油彩。他会朝我愤慨激昂的挥舞着手中的美工刀,一副想要杀人越货的表情。对他知根知底的我从来都没怕过他,我说你玩行为艺术也不用把自己整的跟个衣冠禽兽似的啊!话刚说完,萧寒就脱掉了沾满油彩的衣冠,露出一副禽兽的面目朝我扑过来。
萧寒的画室里挂满了画,一副副梦魇般挂在墙上。浓重的色彩里凝固了稍纵即失的呐喊,就像是灵魂wWw.深出歇斯底里的哭泣被一抹一抹的涂在纸上,展开在眼前。很多时间里我都不愿意进入他的画室,他总是一个人待灰暗的画室里,开着昏黄的灯,在这个遗失了色彩的世界里,一笔一画勾勒出明媚的世界。这个世界是属于他的,每次他打开画室门的那一刹那,会有阳光不谙世事的闯入,身上洒满了张扬的灰尘。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