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上的万历确实的怠政了,而且是一歇就是二三十年。虽然经历了这一切的陈峰很清楚,老虎在洞里睡够了还要出山觅食呢,万历好歹每年也会出来那么几天过过皇帝瘾的。陈峰也有些搞不懂,整天憋在深宫大内的万历,就不会腻歪么?
不过话又说回来,若是万历是个任用贤臣,励精图治的明君,那大明定然是国力强盛,又怎会在后来被李自成把自己孙子崇祯逼的上吊呢,更不用说被偏居关外的八旗辫子兵抢掉九万里江山呢?所以说万历还是那个万历,阿斗变不了刘邦。
其实万历在不在,和陈峰也没有多大的关系。说白了,陈峰就是凭借自己超出这个时代的知识,以及几次神来之笔似的功劳,被万历赏识了几下,又夹在朝堂上两派的中间,被视为吴党的重点培养对象才被推到了今天这个位置。
可现实呢,人家一个皇帝连自己的江山都懒的打理了,又岂会为了你一个有些出色的小年轻而改了秉性。再说吴党,自从方从哲出任内阁首辅大臣后,都被压制的喘不过气了,能不能挺过去都是问题,凭你一个陈峰也实在是掀不起多少风浪的。
所以说,在目前的情况下,已然是最理想的地步了。你陈峰运气好,阴差阳错到了现在兵部右侍郎的位置,祖坟上的青烟,来阵风都成雾了。现在万历也自我软禁了,吴党也被齐楚浙党压制了,你娃能不能稳住地位不被对手阴了都是问题,能帮你的也只有你自己了。
所以陈峰觉得今天来找武清侯真是找对了,捞到点马夫、兽医什么的,那都是鸡毛蒜皮上不了台面的了。真正赢得的,是目前形势的严峻性,以及该如何设法挺过去的注意事项,这才是立根保命的关键。
说到底,还是得明确自己的目标,那就是尽量增强自己的力量,你强大了,别人才不敢来欺负你。那要是像目前这样,别人不打你,阴死你,你总不能让陈家军公然去打方从哲的府邸吧,那这样的情况,怎么办?
怎么办?一个字:忍。不被别人抓到把柄,也就没了被人阴的前提。接下来不管你怎么冷嘲热讽,都当是空气,你笑不死我也气不死我,等爷瞅到机会,连本带利的还你,这才是对的。勾践卧薪尝胆的时候,连夫差的屎都吃,被人笑话几句,又算的了什么呢?
想到了这里,陈峰认清了前路的方向,也明确了今后在朝堂上的战略,那就是装傻充愣,让你笑让你骂就是不让你打,你能奈我何?想通了这点,也就没什么能担心的了,路是走出来的,防人阴也防不住,还不如认准了方向走下去,倒要看看齐楚浙党能整出什么幺蛾子来。
“大富大贵,随我回府”在武清侯府吃了午饭,告别了侯爷夫妇二人,陈峰带着大富大贵准备回府,下午还要和自己老丈人去南城看铺子,没时间在外面瞎晃悠。武清侯府里派出来的马夫、兽医,也赶了辆马车紧随其后,今后他们的主子就是陈峰了。
在几个马夫里,陈峰还意外的发现了当初武清侯府上的那个小车夫。小伙坐在马车头上,拢着袖子朝着陈峰一个劲的傻笑,两个大眼睛不住的眨阿眨的,想问问陈峰还记得他不,又不好意思开口。
“哟,你小子也跟着来啦?成,以后跟着哥哥混,少不了你小子的好处”陈大贵一见那小车夫,立马喜笑颜开的摸了摸他的头,开起了玩笑,瞧那架势,像极了后世不良青年教唆无知学生当自己小弟的样子。
陈峰可就没他那点心思了,对着武清侯府里派来的车夫、兽医语带和善却又一本正经的说到“我不管你们叫什么,都从哪来,平日里爱干什么。我只有一句话,既然跟了我,就得认真负责的干,你们的任务是养好马,别到时候料理不善死了几头,那我就要找你们的责任了,每月工钱五两”。
按说陈家军目前也才一个月二两,还个个是壮棒小伙子,就是卖力气也比这几个要么老、要么小的赚的多。可人家毕竟是有门手艺,用后世的话说,靠力气吃饭的不及靠脑子、靠手艺吃饭的,就是这么个理。
几个车夫并兽医的,躲在马车厢里听到陈峰开出的工钱,立马兴奋的交谈了起来。他们都是大老粗,也不知道含蓄点轻点说,大嗓门里讲出的话,车外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五两,我滴个乖乖,抵我先前三个月的了”。
“是啊是啊,碰上财神爷了,这陈大人出手真是阔绰,哥几个有福了”。
“要了银子也没啥用啊,吃饱穿暖不就成了”小车夫显然是老实惯了,挠了挠后脑勺咕哝了一句。
“你懂个屁!有了银子,自己也好置办点东西,家里有婆娘的能寄回去点,没婆娘的,有了银子那一个白花花的窑姐还不像看见自己亲男人似的可着劲的伺候你啊。。。嗨,说这些你不懂,你还小,把这钱存起来,将来也好讨媳妇不是”?
一旁暂时客串车把式的马夫,伸出自己像蒲扇似的大手给了小车夫一个头皮,一句一句的说着。讲到最后,兴许是想到了什么,大嘴使劲抽了两口烟袋,兴奋的抖了个鞭花,响亮的声音传出老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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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了府上,陈峰也未作什么休息,吩咐下人先带那几个马夫、兽医下去后,叫上了自己的岳父薛敬昶以及管家陈明,连带着大富大贵,主仆五人就向南城的集市而去。今天还有一个任务,就是争取买下一个铺子,接下来就是要着手装潢一番就得抓紧开业了。
一来府上后院的药材、物资,搁着就永远是那么点价值。只有卖出去了,变成真金白银捏在了自己手里,这才能真正叫到赚钱。而钱也只有流通起来了,盘活了,那才能源源不断的变的更多,这钱也才不会坐吃山空。眼下陈家军的款项一笔笔的投下去,几百个小伙子养着,再不想办法弄几道能够不断来钱的路子,不出半年就得自己先解散了。
万历四十二年的京师,最热闹的地方当属后世所谓的大栅栏了。不过在这个年代还没这名字,而是叫做廊房。而廊房指的就是临街经营的店面房,分为廊房头条、二条、三条、四条,其中廊房四条的位置就是后世的大栅栏,可见早在明朝时,这里已经是商贾云集的繁华商业区了。
作为整个大明帝国的京师重地,森严的等级观念尤其明显,这一点从居住点的分布就能看的出。作为天子的家,自然是被称为紫禁城的宫城里,以及为皇宫大内直接服务的四司、八局、十二监的各个部门所在的皇城,这属于是直接隶属服务于皇帝的。
再向外的一圈,是北有钟楼、鼓楼,南有各种中央官署的京城。在这个范围内,居住的都是各位勋贵、当朝京中官员,尤其在京城的东部,俗称的东城,甚至还住有一部分富户。总的来说,京城是达官显贵的地盘,小老百姓一个都别想住进来,封建等级的森严就是这个样子。
在京城的南方,则是外城。外城里有山川坛以及天坛,但更大的职能,还是当作百姓们的居住区,以及各商业区的所在地。百姓没地方住可以去城外住,但是大明中枢所在的商业区,却是必须得在这城里的,哪怕是乡下村镇的集市,还得在村中心不是?
不过陈峰正是要找这么个地方,既然是百姓们都住这儿,就证明了这里不会像达官显贵们住的东城那样,显得略为冷清了,因为毕竟穷人要比富人多的多。人多就代表了热闹,也代表了人流量的保证。
疾病可不会管你是不是富是穷,是个人就会有生病的时候,这时候人流的多少就显得至关重要了,这就直白的表示了,你将来开出来的店,人多人少,这点就很重要了。没人会把店开去山沟里,就是这么个理。
揣着怀里的银票,一行几人在大富大贵的带路下,绕过了皇城高耸了城墙,穿过了正阳门,就来到了整个南城最热闹繁华的地界廊房四条。话说陈峰在京师也住了有几年光景了,可论起对京师的熟悉,还真不及自己的两个亲卫队长。
“大人,就在前面,过了那个路口就到了”大富大贵在陈峰前边一左一右的喊着,边说边指着前面一片热闹的街道,大声的喊着。陈峰循着两人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条人流密集的商业街,两旁是鳞次栉比的商家,挂出来的幌子、招牌五花八门的,酒楼客栈、茶肆书院、乃至卖布的、卖杂货的,可谓是应有尽有。
“好热闹啊,大明物资之丰饶,足以称雄世界了”陈峰看到眼前热闹的场面,再结合到当时的历史情况,知道此时中华国力的鼎盛,确实不是些许跳梁小丑能够掀起什么风浪的。如果不是后来的闭关锁国、闭门造车,也许直到21世纪的中国仍然是霸主级别的超级大国。。。
一个从21世纪穿越到十七世纪初明朝末年的大学生,从小就知道了后世百多年里,中华大地所受的屈辱与磨难,所以此刻看到在自己的祖国,哪怕是若干年前仍然是如此富足丰饶的场面,不免就热血沸腾,直欲热泪盈眶了。
“就在那,过去不远。掌柜的是苏州人,现在打算卖掉铺子回老家做买卖了,所以价钱也公道。。。”管家陈明陪在陈峰的左后方,在陈峰后面边走边介绍着情况,只是因为路上实在太喧闹了,连他也不得不提高嗓门的说了。这位年轻的管家什么都好,能干又细心,宠辱不惊的很是得陈峰赏识。
“行了,我不管从哪来到哪去要干什么,我关心就几点:地段、有无不良记录,价格上差不多就成,我也不是非要一下还价到根上的。就怕他惹了什么麻烦跑路了,到时候人家来找我,那就不太好了”陈峰一边说着自己的想法,一边驾驭着胯下的马,此时已经接近了廊房四条,两边的百姓已经多了起来。
。。。。。。。
“让开让开,我家大人路过,别挡了路”大富大贵兄弟俩一直在前方开路,时不时的还对不明真相的群众吆喝着,示意别挡了路。虽说有点霸道了点,但比起那种达官显贵府上作威作福的狗腿子们,兄弟俩已然算是客气的了。换了别人,肯定挥上两鞭就冲过去了,对他们来说,不过就是陪几个钱的事。
不过我们的陈大人不是那种纨绔子弟,老百姓混日子也不容易,所以他做出了一个明智的选择:下马步行。后世步行街的点子,虽然没在这个时代推广,毕竟勋贵富户的让他们下马下轿和这些平民挤在一起,他们觉得掉份了,陈峰可没他们那么多事儿,谁还不走路了呢?
虽然有些意外,但自己的老丈人以及手下还是无条件的支持了陈峰的选择。尤其是薛敬昶,原本也是从出身平民的他,看到自己的爱婿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后,并没有得意忘形,十分满意的轻抚胡须点起了头。
马被大富大贵寄到了一家酒肆后院的马厩里,本来看到陈峰的样子非富即贵,掌柜的就点头哈腰的表示同意了。更何况还给了几个碎银子,那掌柜乐的眯起了两只绿豆眼,连声谢赏,看那样子差不多就要喊“欢迎包年”了。。。
解决了马的问题,主仆五人朝着那家铺子而去。两开间的门面房,从左到右沿着墙放着一排木桌,齐胸高。贴着墙壁还竖满了药柜,上面全是一个个三寸见方的小木盒,想必装的都是各种药材,满屋飘着的都是浓郁的药材香味。
每个木盒上,都贴了白色的纸条,上面用毛笔写着每个盒子里具体装的是什么药材,当然熟悉的伙计不用看就知道哪味药在哪个方位,甚至能准确到具体哪个盒子里。左边角落里,空出一片地方,摆着三张桌子,后面各自都有人坐着,正在给百姓们号着脉,或者写着要方,想必就是坐堂的大夫。
让陈峰最觉惊异的,是一把梯子,一把半固定性质,可沿着轨道自由滑行的梯子,当然。。滑行的位置也只能限制在轨道所到的范围内。这是一道围着药柜上沿和下沿的轨道,中间架了一把梯子。当某味药材位置过高无法取得的时候,就可以通过梯子拿到。而且不用移来移去,要去哪,沿着轨道就能滑过去,真是个不错的点子,陈峰在心底连声赞叹着。
只有在最右边空出一条小夹弄,供人去后堂看门诊,以及某些不方便展示出来部位的疾病。看到这个,陈峰就想起后世著名笑星周某某里,一位不阴不阳的家伙幽怨的岔开腿,颤悠悠的喊道“大夫我是不是有了”。。。
“掌柜的,我们来了,昨天和你谈的差不多了,今天咱们东家亲自来,就是争取今儿个把这事给拍板下来的”陈明抱拳笑着和药铺掌柜套着近乎,别以为陈明只是料理料理内务在行,哪怕真让他管这铺子,也绝对不会有什么问题的,说白了,就是一极有天赋并且潜力无限的行政管理型的人才。
“好说好说,几位里面请。小李,泡几杯好茶送后头来,小张,看好铺子”掌柜的抱拳回着礼,笑着把几人迎向后院,一边还不忘招呼堂上的伙计看着点生意。一摆手,当先在头前带路,几人鱼贯走向了后院。
走进了后院,左手边是一间长条形的房间,想必就是隐私科,专门给有难言之隐的病人开的单间。右边是略小的一间,经过掌柜的介绍,知道是掌柜的坐镇的地方,相当于后世的经理室。在右侧墙角,还有一排楼梯,通到前面药铺大堂的正上方。
“掌柜的,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二楼开在前面,反而后面就只有一层平房呢”?陈峰很好奇,所以就毫不犹豫的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那掌柜微微一笑,虚抱一拳,含笑回到“这位公子有所不知,一来小老儿坐镇此店,更兼病人有隐秘之处不方便在外堂明说,就要到这后院,跑上跑下的实在麻烦,所以就在这后院的一层平房之内”。
“二来呢,开药铺的,单靠堂上药柜里的那点药材,肯定不够,需得留点存货,这就得放后院。放一楼容易受地气影响,药材湿了就废了,所以选在了二楼之上。公子,这么说,您可明白了”?掌柜的手拢在袖子里,满面堆笑的说着。
“嗯,掌柜的不愧是干这个的行家里手,果然深谙此中之道,另小子大长了学问。那我们就闲话少说,赶紧谈谈这铺子的问题吧”陈峰谦虚的说着,抬着手说到。那边掌柜的赶紧也抬着手,两相客气着向那间掌柜坐镇的单间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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