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愤怒的旋律》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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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李曼?泰的记忆里,流晨是个永远长不大,又闹又吵,做事说话不经过大脑的女孩子。

    第一次看到她的时候,是在维也纳的史蒂芬大教堂里面,只有十八岁的流晨趴在顶楼的窗边,稀里哗啦的哭着;旁边的工作人员不知所措地看着这样的情况,也不知道该不该上去劝说,只好尴尬地站在一边。阿泰早就在学校看过,有个疯疯癫癫的中国女孩校园里跑来跑去,因此一眼就认出了她,便上前去拍了拍她的肩膀:“喂,你怎么了?”他用中文问道。

    “嗯?”流晨抽抽搭搭地转过头来,便擦着鼻水边说道:“好……好感动……”

    “什么?”他以为自己没有听清楚:“你说什么?”

    “我……我说……好感动……”那女孩子拉住他的衣袖,往外面指去,一边流泪一边说道:“这样的黄昏……真的是……好感人哦……太美了!”

    囧!!

    李曼泰的表情顿时僵硬成石雕。

    他马上决定以后再也不会管闲事。

    但接下来的几秒钟,阿泰发现自己正被流晨拖着在大街上走,他们左转右拐,亏流晨还穿着凉鞋,啪嗒啪嗒地跑的比穿球鞋的他还快,还没反应过来,他们已经走进了一个很古老的咖啡馆里。

    抬眼看去,墙上泛黄的照片已经模糊地看不清楚,踩过的木头地板会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几道阳光暖暖地照了进来,灰尘在空气中飞扬蹦跳,四周弥漫着刚刚烤好的巧克力蛋糕和浓咖啡味道。

    流晨对那个老得快死了的老板打了招呼,然后就坐到了钢琴面前。

    “你是李曼泰。”那女孩终于抬起头来,一双明亮的眼睛映着阳光,闪闪地眯成一道弯月,她咧嘴一笑:“我是流晨。”

    “你为什么会知……”他的语音wWw.忽然停顿在空中,惊愣地再也说不下去。

    外面的小巷一片宁静,白发飘飘的咖啡店老板,享受着闭上了眼睛。

    从窗户望去,正好能够看到维也纳全城的黄昏。

    正完美的,自然的,和流晨手指下的钢琴曲融合在一起。

    阿泰坐在流晨的房间里,想到这里不由自主地微笑起来。

    这时候浴室的门吱呀地一声打开,流晨裹着毛巾走了出来,抬头见到了他楞了两秒,然后……

    “呀啊啊啊啊啊!”她尖叫起来,连蹦带跳地跑回了浴室,在里面怒吼:“你在这里做什么?!”又顿了顿:“你是怎么找到我的房间的?”

    阿泰满头黑线:“你的鞋子上面全都是泥,我只是跟着你的脚印来的。”他无奈地站起身来,拿起椅子上准备好了的干净衣服,打开厕所的门递了进去:“托斯卡拉奏的不错哦,这样我倒更加期待你的钢琴演奏了。”

    “李曼泰!”流晨忍无可忍地吼道:“你到底来这里干什么!”

    “当然是带你回去啊……”阿泰满脸笑容地说道。

    这时厕所的门被打开,穿好衣服的流晨满脸严肃的看着高自己一个头的李曼泰:“我不会回去的。”

    阿泰歪着头打量着她。

    这是两人重逢以后,第一次那么近的看着彼此。

    流晨的确不一样了,她变得……正常了。

    以前那个充满童话气息,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能够被任何美丽的东西感动到哭的人已经不见了。那个因为这样的性格才能写出魔术一样的乐谱的人,被现实生活打造成了一个平凡,无趣,而充满防备和谨慎的学生。但是……阿泰仔细地看进她的眼睛里,想要捕捉一丝光芒。

    但是,她还是拉奏出了那样的托斯卡。

    虽然以前梦幻般的曲调已经消失了,但表现出来的,仍然是非常深厚的情感。

    即使是他,也没有办法临时在台上随意地修改曲子,然后完美地演绎出来吧?

    “和我回去吧流晨,你一点都不适合这样的地方。”李曼泰终于打破安静,温柔地说道。

    流晨走过他的身旁,拿了根毛巾擦干着自己的头发,一语不发。wWw.

    “我答应了阿澈要带你回去的哦。”阿泰微笑着说道,注意着她的反应。

    正在忙碌的手停顿了一下,但马上继续着刚刚的动作;流晨垂下了眼眸,淡淡地说道:“他会在乎才怪,能够做出那样的事情,现在要挽回也太晚了一点……”

    李曼泰好奇地看着她,又回想当初流晨消失的时候,东方澈充满后悔以及焦急的表情;他做了半天的思想挣扎,还是没有问她这句话的意义。

    流晨看他不语,想三年前是自己不够义气的抛下了一群朋友,自己的乐队成员远走高飞的,不禁软下语气:“阿泰,我不回去了。回去又能做什么呢?”李曼泰正要张开嘴,就被她打断:“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不属于这个地方,应该站在更好更高的演奏台上,但是……我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做?”

    她抬起头来,一双眸子,被这几年的平静生活洗得清澈明亮,直直地看着他:“难道不是穿着华丽的晚礼服,不是站在豪华的歌剧大厅里演奏的音乐,就不算是音乐么?”

    李曼泰本来要直接地说“不是”,但他脑子里灵光一闪,便眼睛骨碌碌地一转,笑眯眯地回答道:“你说的对哦,不过……流流啊……”他幸灾乐祸地看着她:“你父亲的那把Stradivarius小提琴,现在在阿澈的手里哦……”[1]流晨看着他,愣了好几秒,才慢慢地反应过来。

    她眨了眨眼睛。

    一下,两下,三下,四下。

    “什么?!?!?!”她高声怒吼的声音把外面树上的小鸟都惊飞了。

    “你说什么?!”流晨激动地一把拎起李曼泰的前襟,来回晃动着他吼道:“你最好是在开玩笑!为什么我父亲的小提琴会在他手里?!”

    “没有在开玩笑呀……”阿泰笑容不改地说道:“上个礼拜由你的律师交给他的哦,报纸上有登呢,我是从网上看到的消息的。1671年的那把Oistrak不是么?”

    流晨被震在原地,她张大嘴巴瞪着李曼泰。

    “不行,我得打电话给张律师,这到底怎么回事?!”她边说边走向自己在床头的手机。

    “报纸上说,是你父亲留给阿澈的哦……”李曼泰笑得狡猾,他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纸向流晨扬了扬:“哪,我在中国的时候特地去问了一下,你的律师张伯伯叫我把这个交给你哦。”

    “笨蛋!怎么不早说!”流晨扑了过去,把那张纸给夺了过来。

    “他说有什么事情还是回国说吧,因为他现在在上海处理一件非常非常困难的官司。”阿泰交在床上一躺,似是很努力的回想着说道:“嗯,是这样说的。还说要你顺便帮他带几瓶威士忌回去。”

    “阿泰……”流晨满头黑线地抬起脸来,举起手中的纸:“你给了我一张脱衣舞酒店的名片。”

    “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阿泰急忙坐起身来,把裤子的大口袋里的东西全都抖了出来,嘴里念着:“名片,名片,五十美金,啊!薄荷糖……啊,已经溶化了!好恶心,怎么办?!”他抬起头来可怜兮兮地看着流晨,见对方杀人的眼光便低下头继续找:“钱,钥匙,贝壳,狗食,塑料小汽车,变形金刚……”

    “你的口袋里是用来干吗的?!”流晨抓狂,大声怒道:“开杂货店么?!”

    “不是哦,有时候会无聊,或者放东西进去就忘了嘛。啊!找到了!”他递了被揉搓的皱巴巴的信封过去。

    流晨满头的青筋都绷了起来,她开信读到:

    “亲爱的流晨,李曼?泰说要去苏格兰找你,我想他就可以顺便帮你解释下你父亲遗产之中的那把Stradivarius小提琴的事宜。虽然我很想把那把小提琴在黑市上卖掉,但你爸爸在遗嘱之中有特别指定它的去向,所以你还是快点回来找我吧。

    不要忘了带威士忌,听说苏格兰的威士忌是最纯的。

    你亲爱滴张伯伯。”

    “这不等于什么都没说嘛!?!?!”流晨觉得自己快吐血而亡了:“什么叫做‘虽然我很想把那把小提琴在黑市上卖掉’啊?死老头!这种事情就不用写出来吧!”她抓狂地怒道:“这种律师到底可不可靠啊!”

    李曼泰笑眯眯地看在房间内走来走去的流晨,他知道她这下无论如何都要回国了。

    那么接下来,事情的一切发展便不在他的手里了。

    如果流晨一回国,应该会很好玩哦……他笑得像个偷到糖的孩子。

    这时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滚进来!”流晨没好气地回答道。

    “干嘛那么大的火气啊?……”同样幸灾乐祸的笑脸在门后面伸了进来,帝兰笑得狡猾:

    “流晨,校长请你到她的办公室去。”

    ===================办公室里的分割线===================

    Stradivarius小提琴是指由意大利著名的弦乐制作者:AntonioStradivari所做的乐器。

    AntonioStradivari(1644-1737)在意大利的克雷蒙娜城市里出生,那个地方是生产优秀提琴的发源地。著名的提琴制作家如Amati,Garneri(就是帝兰的那把被流晨恶搞的小提琴)和Stradivari家族都是在这个城市里孕育出来的。

    虽然Amati和Garneri提琴也享有世界著名的名气,但大多人都认为Stradivarius提琴是最好的。(2006年的拍卖会上面,一把名叫Hammer的Stradivarius小提琴以三百五十四万美金买下,惊人吧,是1707年的极品哦。)

    目前著名的华裔大提琴家马友友用的就是一把1712年制作的Stradivarius大提琴,名叫Davidov。

    流晨父亲的那把Stradivarius,我把它设计成一把1671年的Oistrak,那把提琴在1996年被人偷走,目前下落不明。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