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回来啦?”躺在床上做面膜的爱丽沙睁开眼睛道:“你说李曼?泰?他没有来哦。”
“什么?!”刚刚坐下来的流晨马上蹦了起来:“他没有来?为什么?不是说昨天会到么?!”
“听说在伦敦那边被一些事情耽搁了,所以改日期到明天呢……”坐在电脑面前的安娜转过头来回答道,又推了推眼镜看着她,疑惑道:
“怎么?你怎么这种反应?”
“嗯……?”流晨拖长了声音,咬牙切齿地回答道:“我什么反应?我,能,有,什,么,反,应?”
“呀……流流,你身后好像燃起了熊熊大火呢……”爱丽莎笑眯眯地回答道,坐起身来开始把黄瓜从自己脸上摘下,完全无视气的冒烟的室友。
“混账!可恶!讨厌!”流晨大叫一声,扑倒在床上,把自己的头埋到枕头下去,呜呜地用中文埋怨着:“混账混账!不是早就定了日期说今天到学校来演奏么?干嘛忽然换了日期?这家伙搞什么!亏我万般哀求的请了假到外面去躲避了两天!”她边被子把自己裹成春卷的样子,边低声地怨念道。
旁边的两个室友早就习惯了她这种莫名其妙地举动,注意力被她带回来的袋子吸引了过去。
“呀……好多零食呢!”爱丽莎洗完脸蹲在纸袋旁边翻着叫道,又忽然欢呼:“啊,这个月的《音乐之廊》!”她说完便拿出一本杂志,旁边的安娜也急忙跑了过来和她挤在一起看。
“啊……是冯?维尔赫特大师在米兰的演奏会呢……”爱丽莎满眼星星地赞叹着:“你看,他的首席小提琴是娜塔夏?霍夫曼,你看她那把小提琴……哇……好赞!”
“李曼泰!你干嘛老是要和我过不去!我真是讨厌你这家伙!”后面在床上狂滚的流晨还在怒喊着。
“嗯,叫做《Sol-Oriens》是吧?价值连城呢…”安娜推着眼镜指着:“听说她年底就会返回巴黎继续研修呢,传闻说是因为要去嫁给法国富商哦……”
“为什么啊为什么,难道老天喜欢作弄我,像我这么纯洁无辜,善良贤惠的青春少女,为何要如此伤害我呢?”流晨依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自己的被子不够裹,又跑到了爱丽莎的床上翻滚。
“真的?要嫁给那个法国导演么?”爱丽莎睁大眼睛说道,两人无视后面的家伙,又翻了一页:“哎?你看这个,美国茱莉亚音乐学院跨年演奏会,有请世界各地之音乐新星二十名,举办三天的演出,再次显示古典音乐之美……哇……!”她陶醉地眨眼:“好想去啊!我们年底去美国吧!”
“啊,快看看都有谁!”安娜急忙翻了一页说道:“音乐后代的实力新生共二十名,来自八个不同的国家……唔……有了!是……意大利的斯特拉瓦达尼和迪罗奇,日本的黑须和渡边,中国的林和……咦?这是谁?东方?名字是……澈?东方澈?”
两人身后的抱怨声蓦然停止。
安娜和爱丽莎对看一眼,对方也疑惑地摇摇头,道:“谁啊?不认识耶。”
两人又转头问流晨:“流流,你认识么?是你的同胞哦?”
床上一片寂静。
随后,流晨慢慢地从被子之间露出一只脚。
又小心翼翼地探一只手。
然后缓缓地探出了头。
她满脸冤魂相地伸出偷来,象鬼一样地有气无力地道:“谁……?”
“嗯……”安娜低头看了看:“he?你认识么?”然后又翻了一页,叫道:“啊,有照片呢!你看……”但还没等她举起杂志来给流晨看,对方已经再次缩进了被子里。
“没听说过!”被子里传来闷闷的回答。
“哦……”安娜习惯性地推了推眼镜,又仔细看看:“他长得……不错哦。”
“我看看?!”爱丽莎马上把杂志抢去,惊呼道:“哇!好帅!”又继续读到:“东方澈,一年前在维也纳音乐学院完成硕士学位,返回中国寻找交响乐团队员,去年担任加拿大皇家音乐学院的新年演wWw.奏的指挥,成功地表现出柴可夫斯基第五号交响曲的力量与冲击。指挥风格豪迈奔放,恢宏磅礴,完美地结合了王者的风度与诗人的精神。”爱丽莎读完,张大嘴巴看着安娜。
“好厉害,竟然能让《音乐之廊》给于那么高的评价……”安娜拿起了杂志再次读了一遍,站起身来:“不行,我得查查他的资料。”说完走向了电脑。
爱丽莎还在看东方澈的照片。她左看看,右看看,又拿远,拿近,最终满眼红心的把杂志放下,幽幽一叹:“果然啊,王者的风度,和诗人的精神。哎呀,我要开始学中文了!”她扑到自己的床上兴奋地喊道:“流流,你教我吧?教我中文,这样我就可以去中国嫁给他了!”
“……”
流晨一语不发地缩在被子里面,任凭爱丽莎在她身上摇来摇去,唧唧喳喳而兴奋地说着。
寝室里开着暖气,干燥的闷热和外面的寒冷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在电脑前的安娜正大声地念着网上查到的资料,中间夹着爱丽莎发出的赞叹和认同。
北风在窗外呼呼地响着,撞击着窗户和光秃的树枝。
太阳就要完全沉没下去了。
—东方澈……年前在维也纳音乐学院完成硕士学位,返回中国寻找交响乐团队员,去年担任加拿大皇家音乐学院的新年演奏的指挥,成功地表现出柴可夫斯基第五号交响……—她闭上了眼睛,忽然想起了芦苇草在阳光里摇摆的样子。
维也纳的春天充满了温暖的气息,到处都是阳光和花朵的香味,在空气里都可以听到音符蹦跳的样子。
那时候的自己,可以把大自然的所有声响化成音乐,连一朵漂浮在空中的云所投下的影子都可以成为她指尖下一首轻快或抒情的曲子。
那时候的自己……
流晨蓦然掀开被子坐起身来,大怒道:“混账!”
其他两个室友都被她吓住,愣愣地回头望着她。
“你怎么了?”安娜小心翼翼问道。
两人对看半晌,爱丽莎看看满脸怒气的流晨,又看看旁边的杂志和电脑,恍然大悟地说道:
“啊!我知道了!”她满脸了解地坐到流晨旁边,热情地抱住了她:
“你是觉得不甘心是吧?明明差不多是同样的年龄,为什么人家已经站在了国际舞台之上,我们却要在这个鸟不生蛋的地方发霉呢?”说完又站起来,撩了撩金色的长发,叹息:“没办法啊,谁叫我们无法考进皇家音乐学院那种学校呢?就算考得进去,也没钱读下去,又没有足够的天赋赢得奖学金。”她耸耸肩膀:“反正能够学音乐,我已经觉得很满足了。就认命好了,乖乖地毕业,然后混个老师当一辈子吧。”
“的确呢……”安娜也摘下眼镜往床上一躺说道:“就连这次啊,李曼?泰要来学校演讲和演奏的事情,都让我觉得好惊讶呢。”她翻个身半躺半卧地看着窗外,扳着指头道:“这种名人来我们学校做什么啊?还特地从爱丁堡跑到这么偏僻的地方来,就算是因为对音乐的热情,也没有原因不受邀请自己提出来这里的要求呀。”
“就是就是!”爱丽莎在旁边点头附和着。
流晨听着她们所说的话,脸上的怒气慢慢地消失,最终垮下肩膀,长长地叹了口气,表情又变成哀怨的幽魂那般:“……我去洗澡了……”
说完便拿了自己的东西,像是幽灵一样向厕所飘去。
其他两人奇怪地看着她的背影,都莫名其妙地摇摇了头。在洗澡水响起的时候,安娜转头对爱丽莎说道:“你不觉得,流流很奇怪么?”
“她一直都很奇怪好不好?”爱丽莎梳着头发,漫不经心地答道。
“我不是说她神经质的表现和疯颠wWw.颠的个性啦……”安娜拿下眼镜,揉着眼睛说道,又转向厕所的方向,若有所思道:“总觉得,她在隐藏什么……?”
“咦?”一听到八卦就兴奋的另外个人坐起身来:“怎么说?”
“你听过她的钢琴演奏么?在上次考试的时候?”
“拜托……”爱丽莎翻了翻白眼:“我是管弦系的,怎么会去听你们钢琴系的考试啊?”
“唔……”安娜撑着双腮,回想着:“我只听了几次她的演奏呢。总觉得……每次她都是一样……有很奇怪的演奏方式……”
“怎样?”
“就是……非常地……漫不经心。嗯!就是这样,完全神游太虚的弹法。”
“哦?”爱丽莎瞪大眼睛,转头向厕所看去:“也就是说,她根本就没有在专心地弹奏哦?”
“是啊……”安娜在她身旁躺了下来,看着天花板半晌,许久才道:“让人觉得很好奇啊……她全力以赴的演奏,会是什么样子呢。”58xs8.com